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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小五出门看到了李令月,年纪很小,以前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来过王府的那些人,他都有些印象,比如李周的大哥李弘,降工资和杨炯,眼前这个小女孩,他没有见过,不过,他不敢懈怠,一个小女孩身上穿着的衣裳都比他整个人要贵重很多了。
那辆停靠在门外的马车上面有着一些隐秘的标志,不知道那些标志的人可能会觉得没有什么,他家殿下的马车上也有那样的标志,既然眼前这个小女孩的马车也有着这样的标志,那她的身份,不需要小五猜测了。
“你们殿下在吗?”李令月张口就问,眼睛不断往里面看,对眼前这个小家丁,她不会过于在意的,这样的家丁,在她家里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不足为奇。
“回这位小姐,殿下在正在家中,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小五不敢得罪这位小姐,说不定她是自家少爷的妹妹呢?即使不是,关系也远不到哪里去?得罪这种人,可没有好果子吃。
“在家就好,他在哪里?你带我进去见他。”李令月开口吩咐,不容许小五拒绝,小五迟疑了一会,还是带着她进去了,看她不像是闹事的人,神色焦急,不想和他废话那么多,他不在意,对于这些达官贵人,他不敢有怨言,乖乖带着她进去。
期间,小五没有说话,口闭得很紧,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有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带着她来到大厅,这一次,小五学乖了,不敢慌慌张张进去,抬头进去确认里面没有危险之后,象征性敲了几下门,带着李令月走了进去,一进去,小五看到李周那满意的眼神,可儿不责怪他的目光,深深呼出一口气。
“殿下,这位小姐说要找你,小五便带着这位小姐进来了,殿下,你……。”小五指着李令月详细禀报,李周懒惰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吃惊,这位小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不是在荣国夫人府那里待着吗?来找本殿下干什么?不会是有麻烦上门吧?
“恩,你下去吧。”李周不动声色让小五下去,小五恭敬退下去,可儿站在李周身边,装模作样给李周倒茶,拿出了一个杯子,缓慢倒茶,李令月不可李周客气,礼貌行礼:“见过皇兄。”
“月儿来了,坐吧。”李令月迟疑一下,看了周围,没有合适的位置,李周知道她约束,不知道如何坐,便抬手道:“随便坐,皇兄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想要坐那里自己找位置去。”
李令月犹豫看了一眼李周,点点头,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可儿上茶,放到她的面前。
“公主请喝茶。”
“恩。”李令月冷漠回了一声,抿了一口,又放下来,神色焦急,欲言又止的样子,李周一眼收揽她的神情,没有直接问,淡淡喝茶道:“月儿,皇兄家的茶怎么样?好喝吧?不是皇兄说你啊,这么久都不来看皇兄,上一次见面还是几个月以前吧?有些怀念啊。”
“有劳皇兄挂念了。“李令月起身恭敬行礼,李周压压手,装作愤怒道:“月儿,都说了皇兄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了,当做自己家就行了,不需要行礼,再这样,皇兄可要生气了。”
李令月看李周的样子不像是说笑,弯身抱歉道:“是,皇兄。”
“你……,哎。”李周恨铁不成钢啊,这些礼仪已经深深固定在她们的心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去的,既然改变不了,任由她去吧。
“月儿找皇兄可否是缺银子花了?没事,皇兄这里有银子,你要多少,皇兄这就让人给你拿来。”财大气粗,李周已经不在乎那些银子了,给点自己的妹妹,还是可以的。
李令月精神更加萎靡了,银子有什么用,要是有用的话,她倒是希望用这些银子换取自己的婚事,无论多少银子,她都不在乎,只可惜了,这是行不通的。
父皇,母后那边,都不肯帮助自己,还劝阻自己安心去吧,口上说着不舍,其实内心是希望她嫁过去的,毕竟用她的婚姻换来关边的和平,换取那些因为战争而流连失所的难民,都是值得的。
“月儿谢过皇兄。”李令月再次行礼,悲伤的模样,失望的样子,李周有些不忍心,她的事情他都知道了,今日早上,谢道陵派人传来了消息,把事情的经过都阐述一遍,吐蕃王子直接下聘礼,要求娶他的妹妹李玲月,一个不过是七岁的孩子。
李周知道之后,恨不得直接杀过去,砍死那个叫做仲琮的混蛋,才七岁啊,七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你还算是人吗?这都不是李周气愤的事情,更加让他气愤的是,父皇和母后暧昧的态度,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不是摆明告诉那个仲琮,他们还有机会吗?联姻?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联的是什么姻,去到吐蕃那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你们自己实力弱小,就要让自己女儿承受吗?这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是街边的乞丐,说抛弃就抛弃。
就算再气愤,再生气,他都没有办法,上书奏请?那是在找死,没有办法了,他只能当做什么都看不见,毕竟政治可是要死人的,枪打出头鸟,他跑出去了,那些大人物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可就是他了。
一旦发生了利益纠葛,他会很自信地说,那些人会毫不犹豫抛弃自己,至于自己那个父亲,母亲,不要祈求他们出手帮忙,在他们眼中,自己这些儿子女儿算得了什么?
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反正就是不缺儿子,女儿。
“皇兄,我……。”
“月儿,你不需要过于担心,父皇母后那边说不定还有转机,你只要……。”李周劝诫的话刚起,被李令月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给噎住了。
“没用的,他们不会管我的。”
几乎是用尽咆哮的力气,宣泄内心的不满,内心的委屈,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为什么是她?她还是一个不经世事,不动红尘的小孩子,为什么是她?
欲哭无门,你委屈,你伤心,你不愿意,谁又会帮组你?这些都是你的命,生在帝皇家,生死不由命。
“没用的,没用的,他们都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们宁愿眼睁睁看着我去那个鬼地方,也不愿意松口,你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女儿啊,放心吧,那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恶劣,你知道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李令月啕号大哭,泪水模糊了脸,沾湿了她的睫毛,动了她的内心,扰乱了李周平静的内心,本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看待,不会伤心的,当做是一个陌生人嫁过去就可以了,他们与自己没有关系,是死是活,自己都不会关心的,就算是现在死去了,他想他都不会伤心片刻。
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悲伤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着自己这具身体的妹妹如此哭泣,内心那根不在乎的弦,啪啦一声裂开来,断了,断了。
他动容了。
他感到了她的绝望,失望,悲伤,自己的心也会跟随着变化。
他可以冰冷拒绝,可是他的心不行。
“月儿,不要哭了,皇兄替你想办法吧。不要伤心了好吗?”
于心不忍,内心做不到冷酷无情,自己也做不到冷漠对待,终究还是动了心弦啊。
“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皇兄?”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此刻,却不得不相信李周,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愿意帮助自己,也帮不了自己,父皇,母后,百官,无数的人,都只会冷眼旁观,要么是无能为力,要么是看着你去受苦,却在身边不断鼓励你去,让你放心。
虚伪到了极点,冷酷到了极点,突然有一刻,有个人对你说,我帮你想办法,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不用什么信誓旦旦,不用什么海枯石烂,也不需要天长地久,就这么简单一句话,都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来。
我想要的不多,只是一句话,一句不是天长地久,不是海枯石烂,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更不是要你代替我去死的话,只想要如此简单的一句我帮助你,我只想要这么一句话,可为什么你却无比畏惧,无比害怕,这都给不了我。
我想要的不多,有你一句话就足够了。
我想要的不多,只想要你的安慰。
我想要的不多,我安心便好。
为什么?为什么?这都给不了我?我要的多吗?一句话,我不要整个世界,我也不要你为我灭了整个国家,只想要你的一句“我帮你想办法。”
这很困难吗?
第九十五章公主出家()
我想要的不多,可你们为什么给不了我。
李令月不愿意相信,可李周的眼神,李周的微笑,让她霎时间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恐慌,没有那丝害怕,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一种家的保护。
“你不哭了好吗?你一哭起来,搞得皇兄我心儿不断抖啊抖啊,不得安宁。”李周温柔安慰李令月,一个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不难过,谁不悲伤,谁不绝望。
“好了,不哭,不哭,有皇兄在呢?天塌下来,还有皇兄在呢,好了,不哭了,哭起来都不好看了,你看看我皇妹多么漂亮的美人,再哭真的不好看。”
李令月止住哭泣,大大的眼睛硕硕盯着李周,李周对她勾勾手,李令月听话来到李周身边,李周在她耳边喃喃自语一顿,李令月脸色不断变化,时而开心,时而哭泣,时而悲伤,时而诡异,说完之后,李令月阴沉不定,小小的脸蛋上挂着各种表情,甚是好看。
“你呢,就按照皇兄的话做就是了,这样,不但父皇母后不能够逼迫你,那些百官也不会找你麻烦的,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家中,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嫁去那个鬼地方了。”
“不过,你可能要坚持一段时间,你能够做到吗?”
李令月坚定点点头,红肿的眼睛不断感激李周,李周揉揉她那颗小脑袋,叮嘱道:“这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等到风波过后了,你就可以随便出去玩了。”
怜悯,可惜目光,李令月真切感受到了李周的关心,溺爱,这是一种和在父皇母后那里感受到截然不同,父皇母后那种溺爱,是短暂的,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是不会在乎她的死活,而李周这种呢?则是真实,真切,不会把你当做筹码,一旦你发生什么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帮助你。
也真是这种感情,让李令月记忆在心底,一直到了后面都无法忘记,以至于,她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天平公主了。
这一天,李令月怀着激动的心情出去周王府,依依不舍上了马车,离开了王府,回到荣国夫人府上那里,第一时间,秘密商量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他们也都烂在心头,至此,后面很多人都猜测不断。
在李令月回去第三天,一个重磅消息从荣国夫人府上传出来,当今圣上的女儿,皇后娘娘最亲爱,唯一的女儿,李令月,于唐高宗天皇大圣大孝皇帝咸亨三年,既公元六七二年,替已经过世的荣国夫人祈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太平”,也就是后世中的太平公主。(注:史书上是记载八岁,有的说是六岁,难以捉摸,便用了七岁,希望各位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