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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道,“我们要的是鲜活的雀皇神胆,倘或不是你自愿给我们的,而是我们强取的,你精魂已死,这胆何用呢?”
翩洁便说:“这便是你等考虑之事,与我何干?”
“翩洁公主,我等并没有要取公主性命之意,我等只是想要救斓星。”玉桀对着翩洁说道,眸光里满是诚恳之意。
翩洁听到斓星二字的时候,神情一滞,叹道,“她倒是我唯一敬佩之人,我很想要帮助你们,但是雀皇神胆已然不在我身上,当年我把雀皇神胆赠给了我深爱之人,所以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玉桀闻言,又道,“敢问翩洁公主,雀皇神胆如今在何处?”
玉桀的尾音埋没在忽如其来的火焰热浪之中,在他们身后的那一座火焰山骤然喷发的熔浆宛如一只巨大的兽,张开血盆大口,翻滚着漫天的灰烬,汹涌而来。玉桀没有防备,遂抱起琉璃往后退了几步。
紫瑛摆脱了警思铃,终于凭借着意念唤起了那座火山。但是紫瑛没有想到的,自己唤起的竟然是如此凶猛剧烈的爆发,眼看着熔浆宛如漫天的流星雨般冲着紫瑛所站着的这片绿洲,铺天盖地而来,紫瑛却忽然呆滞。
耳畔是翩洁尖锐的笑声,道,“瑾誉殿下亲自教给你的御火术,你果然是操纵得如火纯情了么?你怎么倒忘了他所说的。”
紫瑛彼时只是怕,拉着翩洁的手,飞也似地逃跑。翩洁却对着紫瑛道,“你自己纵的火,你却也怕么?这火,会随着你的意识或浓或淡,或动或静。”
紫瑛被翩洁如此一点,遂立在原地,闭上眼,静下心神来,念动在净月宫中习过的口诀。那熔浆果然如一只被驯化的安分的兽,臣服在紫瑛飞扬的裙裾之下。谦卑的兽首将紫瑛从地上拱起,紫瑛却并不觉得被熔浆化作的猛兽抬起后,有炙热灼痛的感觉。
紫瑛俯身望着地面,玉桀搀着琉璃,琉璃的手指紧紧地握在玉桀的衣袖上,面有惧色。倒是翩洁依旧淡然伫立,冲着紫瑛道,“其实,雀皇神胆早就和你融为一体了,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一样不会有任何问题。”
翩洁突如其来的那一句,令站在熔浆兽首上的紫瑛,肩膀微微一震。玉桀和琉璃也十分惊诧,翩洁又道,“你们都不知道,当初瑾誉为了她,骗了我的雀皇神胆。重塑了被天火殆尽了仙身的幻焰,所以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你们都看不到她的仙根和记忆。只有等到她的仙魂在这万年轮回之中重新聚集,仙根恢复,记忆也就恢复了。这便是为何,这几多轮回,生生世世瑾誉都陪着她,护着她的缘故了。”
琉璃听到雀皇神胆在紫瑛身上之时,发了疯似地推开玉桀,抬手变幻出七只七彩剔透的琉璃鹦哥,飞舞在被熔浆映红了的半空,自己飞身于这七只鸟儿之中。鸟儿唱出婉转的曲调,她和着曲调轻轻地唱,荡起了青碧色的术法如涟漪,一圈圈地激荡开来,打在紫瑛脚下的熔浆兽身上,熔浆兽因此而被激怒,低吼一声,变幻出无数的兽首,吐着火舌,跃跃欲试。
紫瑛垂着眉目,问道,“所以,雀皇神胆在我体内?”
翩洁便道,“不是在你体内,而是已然就是你,所以他们要救斓星,除非扯散了你的仙魂,重新取出那颗雀皇神胆。也只要你还在,我们仙雀灵族也再也不会生出第二个雀皇,你本身就承载了雀皇的所在啊。”
紫瑛的眸光微微一颤,看着琉璃道,“你这是要取我的性命么?”
琉璃的歌声愈发高亢起来,紫瑛脚下的熔岩兽按耐不住,从一只巨大的熔岩兽,变幻成许多只熔岩兽,奔向那七只琉璃鹦哥,鹦哥不敌熔岩兽,被吞没殆尽。玉桀也飞身前来相助,玉桀的手指凝成一面玉面镜,镜子光滑明亮。当熔岩兽奔向镜子之时,镜子里映出的熔岩兽的影子便也奔出镜子,不同的是这影子是与熔岩对抗的冰霜凝结而成。
熔岩兽与镜子里出来的冰霜兽死伤各半,不分上下。就在局面僵持的时候,了落和尘殷赶来,尘殷的琵琶声渐渐靠近的时候,冰霜兽的灵力就愈发强大。而随着了落的靠近,警思铃对于紫瑛的压制便愈发强大。
熔岩兽最终不敌,殆尽在空气之中。紫瑛从半空跌落,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翩洁看着落败的紫瑛,唇角竟然升起一丝既悲怆又嘲讽的苦笑,道,“幻焰,你觉得这一回,瑾誉还来得及救你么?”
紫瑛试着支起身子,却终究没有力气。了落慢慢地走到紫瑛的跟前,抬手释放出紫白色的光芒,笼在紫瑛的周身。紫瑛只觉得那光芒宛如凌迟割肉的刀,一寸一寸地割在皮肉里,刻入骨髓深处,痛得令她喊不出声。
随着了落手中的术法愈发强劲,紫瑛觉得自己的心口仿佛有什么慢慢地被抽离。然后,她的眸光渐渐涣散,看到的却是千年前的瑾誉殿下,一袭玄衣金带裹着他整个人如玉如瓷。他干净的指尖,一瓣又一瓣地拈着天元牡丹花,慢慢地塑造成功一个女子的模样。在那花瓣聚成的胸膛之处,小心翼翼地放入一颗七彩流霓的雀皇神胆。
原来,他救她的时候,是这个模样。那么深情,那么专注,那么哀伤,那么期许。
紫瑛的眸子渐渐暗淡,长长的睫毛几乎要贴在脸上,却在那一刻瞥见水蓝清碧相融的光辉闪过她的眼帘,带着一阵留兰香香氛的和风拂过她几乎丧失感觉的肌理。听到那此起彼伏的惨叫陨落在她的身侧,她根本来不及去看。
当那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她不自觉地从唇边呓出那么一句,道,“瑾誉哥哥,瑾誉哥哥,救我。”
他低头,轻吻在她的额前,温柔地安抚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因为听见他的声音,仿佛无论多么疲惫,她总要看看他的脸。他果然没有戴着那副讨厌的玄铁的面具,她的目光虽然还朦胧,看不清他身后风云变幻,看不清她周遭飞扬零落,却唯独看清了他的脸,温柔真切。
“莫涤深,果真是你么?还是上天见怜,让我死前再看见一回你呢?”紫瑛那一刻的意识已然渐渐恢复,多亏的是瑾誉的一吻,注入不少灵力,护着她胸腔内那颗由雀皇神胆演变而成的心。
瑾誉摇摇头,笑道,“我怎么会让你死去呢,只是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瑾誉哥哥。”
紫瑛被她如此一说,方才那些幻象再次划过她的眼帘,她凝着眉宇,道,“我好像想起了当初你是怎么救我的一般?”
瑾誉点头,道,“这些年,雀皇神胆在你体内融合得很好,你散落在六界的仙魂也将要聚集完全,到时候你将会完完全全地重生。你会记起更多的记忆,还有我们的当年。”
“我们的当年?我是不是给你惹了不少麻烦?”紫瑛问道。
瑾誉无奈地笑,无奈地说,“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世间只有一个你,只有一个我。你不给我惹祸,谁给我惹祸呢?”
紫瑛闻言,也嘻嘻地笑着,又道,“翩洁,琉璃上神他们呢?”
瑾誉叹道,“翩洁寿命将亡,想来是她不愿再见我,自然有她的去处。琉璃他们,应该是去寻斓星了。我原本也和素凌絮,夜飞弦四处搜寻斓星的下落,原想要以斓星胁迫他们放了你。但,我没有找到斓星。还好翩洁用灵术隔空传音给我,告诉我你们现下所在的位置。是她用另一半的灵力在火焰山的另一头设了法曲困住了落和尘殷,而我便在她拖延之时,赶到这里来救你,可我终究还是来得晚了些。”
“是翩洁告诉你的?”紫瑛惊呼道。
瑾誉不置可否,又道,“我原不敢追击得了落他们太紧,尤其是琉璃的性子,若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的警思铃又制约了我在你身上下的禁制,也真的令我十分头疼过。我怕我若是逼得太紧,你又手无缚鸡之力,难免要受伤。却好在你终于开窍,御火术有所提升。”
紫瑛又说,“其实,是翩洁帮我。如你所说,可见她从一开始就想要帮我,她出现在这里,还提醒我如何操纵熔浆兽。她果真是爱惨了你,因为怕我若是有危难,你便会伤心。可是她暗里帮着我,明着的却是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她身为雀皇的骄傲吧?”
瑾誉沉声道,“的确,多亏了翩洁,否则我并不能够这么快找到你们的所在。”
然而,藏在万重火焰山之后,苟延残喘的翩洁,终于在合眼之前,听见了瑾誉那声多亏。她这一生,为的只是瑾誉的一句感念,如此便可安然死去。
紫瑛试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虚软得好似不是自己的。瑾誉遂蹲下来,要紫瑛趴在他的背上,他背着紫瑛走过龟裂干涸的土地,踏出了火焰群山。紫瑛在他的背上安然入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离火焰山不远的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后背贴着温暖的软辱。
瑾誉坐在床边,手中执着一卷书册,素凌絮和夜飞弦站在屋子里,素凌絮正在向他禀告,“殿下,我等遍寻人鬼妖三界,却始终是没有找到斓星上神的遗体。”
瑾誉翻了手上的书册一页,淡淡道,“嗯,意料之事。先前本君寻思着去找斓星,却忘了斓星若是有幸醒来,应该会亲自来拜谒本君。关心则乱,是本君当时不够清明。”
夜飞弦便道,“没有雀皇神胆,斓星上神如何苏醒。我等需不需要寻一寻剩下的三界呢?”
瑾誉合上手中的书册,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必了,斓星应当是在魔界。他们有勾栏玉,一样可以起死回生,灵力大增。本君只怕,绿惜早就有所图谋了,了落等是被绿惜蛊惑了。素凌絮,夜飞弦你二人且先不必回去净月宫了,找到了落等,让他们回来。”瑾誉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紫玉葫芦形的小瓶子,递给他二人道,“你们拿着这个,告诉了落,里头是可以治愈琉璃眼睛的灵丹。”
素凌絮接过瓶子,又听瑾誉道,“本君若是没有猜错,他四人应该是逃往东海之滨,那里有一处当年他们为本君建的逐浪别院。”
素凌絮与夜飞弦得令便去了,彼时瑾誉低头,手压在合着的书卷上,心中却想总算让他二人躲过此劫,往后净月宫重建的重担便落在他二人身上了。瑾誉收回思绪,轻轻一叹,他身后床上的人已然醒转,侧身一动,惊了瑾誉。
瑾誉回眸,轻柔低语道,“早醒了吧,听了我说这么一会子话,也不起来么?”
“不听还不知道,你自己失了判断,却怪在我的身上。”紫瑛嘟囔着。
瑾誉,“嗯?”了一声,遂笑道,“好吧,好吧,是我的错。是我没想清楚,就先去找斓星的尸体了,又没找到,都怪我。也怪我没及时把你救出来,害你差点死在了落的手上。那虽然我犯了这么多错,但看在我这样诚恳认错的份上,你就原谅了我吧。”
紫瑛遂笑道,“这样容易就原谅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那你还要如何?”瑾誉问道。
紫瑛揉着眼睛,懒懒地说道,“天气好冷,想吃牛肉锅,最好是辣的。”
瑾誉闻言,轻笑着摇摇头。紫瑛这副模样,就和从前在天宫之时一样的无赖,每常烦着他给她做好吃的。只是,现下是多事之秋,净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