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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瑾誉失去了幻焰,净月却不必强逼着自己这般坚强地替他撑起这座净月宫。其实,净月的心底,一直还是喜欢陪在瑾誉的身侧,终日晨起时立在他的案前为他研磨。在他安歇以后,替他收拾书案上的卷册画集,如此在静好的岁月里相伴,守着一份不必言说的痴情。
然而,为了幻焰,终将这一切都改变。瑾誉不再喜欢坐在绮舞宫的书房里,那盏砚台干涸了几千年,净月守在那里,却也见不到日夜魂牵梦萦的身影。她终于还是随着他在天宫与凡界之间建起了这座净月宫,在那不知何时为尽的轮回里,陪着他等待幻焰的归来。
可是,谁还记得当初瑾誉为了救幻焰,而耗尽灵力的时候,是净月费成功力,从千虔雪山挖来万年一株的雪灵芝,熬成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瑾誉喝下,才换来瑾誉的重生。又有谁记得,瑾誉在绮舞宫沉睡的日日夜夜,是净月跪在天君的云霄宝殿前,祈求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瑾誉的重生。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她的身死,原是不必发生的。但天君说,天道轮回,瑾誉要救幻焰的命,便要赔上他的命。你要救瑾誉的命,就要赔上你自己的命。而,她不假思索,义无反顾。
瑾誉抱着净月,就像第一次出水池里将她和素月移出来,植在他喜欢的青花瓷盆中那般小心翼翼。那是净月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和这张脸。也像现在这幅模样,他温柔的眉目,闪烁着清泠如玉的光芒,轻轻呵气,暖和着她的鼻息。她原就属水,本性偏冷,怎奈抵不过这男子的温润如玉。
瑾誉问她道,“净月,你可曾伤了哪里?”
当初净月还能摇曳着花枝,如今净月却连摇头的气力都没有,她把所有的气力都用在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襟之上,好似多怕下一刻便再也看不见他了。
净月道,“殿下,我不知道我伤了哪里,也不必殿下为我疗伤了。我看得出来,紫瑛身上的伤不轻,我想殿下带她来,也多半是为了替她疗伤,也就不必把灵力浪费在我的身上了。”
瑾誉凝着眉目,望着净月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身为女子,过于善解人意便不可爱了。有时候,为自己多想一想,才好。”
净月苍白的唇上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单薄得宛如轻纱,道,“净月自见了殿下以后,便没有了自己,眼里心里便只有殿下了。”
瑾誉抬手拂过净月的脸颊,叹道,“你……本君欠你得太多了。”
净月因为听到这一句,而终于没能够忍住泪水,夺眶而出,道,“我知道素月违抗了殿下的命令,其实我心里又有多少次想要和素月一样,那么做。可是我,没有素月那样的担当和勇气,不瞒殿下,我心里多钦佩素月。有时候,我也恨不能亲手了结幻焰,可是我怕。如果万世千秋你只是恨我又有何妨,哪怕万世千秋你悔了当初养了我,你悔了与我的相遇也没什么,但是如果万世千秋你只是在怀念哀伤之中无可自拔,那我又如何自处?”
“净月……你到底伤了哪里?”瑾誉再次十分郑重地问道。
“不,殿下你听我说完,若是现下不说,我自私地怕你忘了我。”净月说着,紧握着瑾誉的衣襟的手有些无力地向下滑,还是强撑着说道,“我对紫瑛用了剔骨弦,那次我知道她是幻焰,我也知道无念就是你,是我任性。我以为我可以强撑下去,就那样杀了她,可是我没有做到。不是因为惧怕凝脂盒的威力,而是因为花神,看到凝脂盒的时候,我仿佛看到花神愤怒的眼眸。我原就是莲花一朵,本该属于花神掌管,花神是我的本神,我不敢违背我本神的意愿。这是其一,其二我也确然被紫瑛所感动。那日锁仙塔倾覆,她没有怪责于我,却与净月宫共同进退。我终究是个心软之人,天君便说过,心软如我这般,是不足以成就什么大事的。倒不如用我的……”
用我的性命去成就你们。这半句净月终归是哽在喉头,说不下去,一长串的咳嗽将她折腾得目光涣散起来,她想要说的那么多,却终于还是来不及说完。她只是在最后一刻,再也抬不高的手,牢牢地握着瑾誉的手背,似乎祈求般地说道,“殿下,不要将我逐出绮舞宫,我还要做殿下案前的研磨侍婢。殿下,原谅我对神女幻焰的不敬。若然有来世,我怕我进不了花神殿,但我求殿下再收容我一次可好?”
瑾誉闻言,沉沉地点头。净月别过脸,望着紫瑛道,“对不起……”
紫瑛早已跪在净月的跟前,泣不成声。
净月的遗愿,是让紫瑛用‘幻焰牡丹’之术,焚尽她的仙身。若是如此,净月的来世便也就是永远被毁灭。但是,净月告说她的仙身焚尽以后,会留下一个玉珏,那是当年斓星的姐姐斓裳死前,托付她的玉珏,斓裳将玉珏封在她的体内之时,就说过总有一日她是要用上这枚玉珏的。
斓裳原是花神殿司掌芳草之神,因何而死终究成谜,最后一个见到斓裳的人则是净月。净月一直对这个玉珏的秘密守口如瓶。净月说,玉珏重现的时候,便能够找到斓星,或许也能够看到斓裳的死因。
紫瑛再三犹疑,终究是含泪焚了净月的仙身,得到了那枚如星辰一般的玉珏。紫瑛将那玉珏握在手中,心上蓦然一痛。只觉得眉间那印记愈发的疼痛,紫瑛想要抛开那玉珏,却发现玉珏紧紧地黏在她的掌心之上,仿佛生了牙齿一般地紧咬着她的肉,疼得她尖叫起来。
瑾誉想要冲进那玉珏散发出的光芒,却被生生地阻隔在外头,看着紫瑛的前额上那印记剧烈地破壳而出。鲜血染红了紫瑛的眼眸,鼻尖,唇齿,猛烈的撕裂之痛过后,紫瑛掌中的玉珏之光渐渐暗淡。而紫瑛的眼皮也沉沉地垂下,终于没了意识,那是幻焰的魂灵在逐渐的聚集,意识里的时光开始不断的倒转,却看不清那些过往究竟是什么。
瑾誉冲上前去,抱住紫瑛,他能够感受到紫瑛体内不断散发出的热量。紫瑛干裂的唇,微微的翕动,那些言语已然分不清说的是什么,只是眉头紧皱着使那朵殷红的火焰牡丹的印记愈发地鲜明,愈发地热烈,赫然呈现在她白希如雪的肌肤之上。
瑾誉低头去吻她,道,“幻焰,你要回来了么?”
瑾誉终究没有得到来自紫瑛的应答,只是那吻穿过紫瑛的肌肤,闯入她脑海中的意识里,像是注入了什么样深厚的灵力一般,让紫瑛将过去一幕一幕清晰又缓慢地呈现出来。那是玉树林立,芳草萋萋,百花争艳的花神殿。
她在芷芜苑里清澈的溪边洗脸,柔软的紫纱袖不经意落入潺潺的溪流之中,湿了一大截。一个明艳鲜丽的女子慢悠悠地靠过来,通身染着芳草的香气,靠在紫瑛身旁,道,“瞧瞧,一直让你小心一些,别湿了鞋,你又湿了衣裳,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她笑着,唤道,“斓裳姐姐,你借我一件衣裳如何?”
“好吧,随我来吧。”斓裳笑着,牵起她的手,走进植物原里,斓裳的居所。这是一间明亮又干净的屋子,斓裳走到屏风后面去拿干衣裳,紫瑛抬手抚着斓裳养在白瓷瓶里的一株水草,问道,“姐姐,这瓶子里养的是什么草啊?”
斓裳遂道,“噬魔草,专吃魔怪的。”
斓裳的话音才落下,她惊呼了一声,“斓裳姐姐快救我,这草咬人,我的手指被吃了。”
斓裳从屏风后面冲出来的时候,看见她的手还被那噬魔草生出的利齿所啃咬,那一刻的斓裳是惊愕的。噬魔草,只吃魔物,不伤神仙。她明明是神女,怎么会被噬魔草所伤。噬魔草啃掉了她半根手指,斓裳用术法逼退了噬魔草。斓裳想,被噬魔草所伤之处是不可能重获新生,然而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竟然复原了,完好如初。
她却笑着对斓裳道,“你看,瑾誉哥哥教的复原术果然这么有效。”
斓裳的心是沉重而震惊的,但她终究没有言表出来。
…本章完结…
第一百八十五章 花神之灵()
满月悬在花神殿的上空,因为芷芜苑是花神殿里离月宫最近的一处,所以芷芜苑的月光尤其的澄澈明亮。斓裳站在沉静的月色里,用夜幕降下时的第一波露水,灌溉那株新栽起的凰柠草。凰柠草的香气微酸,却美得如同凤凰之羽,可以调息内伤,极为温补。
斓裳的指甲天生剔透轻薄如蝉翼,与凰柠草艳丽的金黄色配在一处,金银相撞,颇有几分美意。她温婉安静的侧颜映着这交相的光辉,显得愈发柔和,然而抬眸的私会望见幻焰渐行渐近的身影,手指还是不住地颤抖。
她从来没有见过幻焰这幅模样,往常那个清秀俏丽的丫头,一生浅紫色如水中荡漾着的苜蓿花一般的衣裙,雀跃地环绕在她的周身,总是问她,“斓裳姐姐,哪一种草可以用来煮败火茶,最近瑾誉哥哥老是生气,我想是天气太燥了。”
她煮了那么多回的败火茶,却没有一次是她自己亲手熬下去的,总是斓裳一次又一次地替她熬完。斓裳的确是偷偷暗恋着瑾誉没错,也不介意借着她的手把这些败火茶呈上去。原本,在斓裳的眼里幻焰就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可是如今在斓裳眼前的姑娘,浓郁的纯紫色衣裙,拖着长长的后摆,有一种神秘沉静的气质,忧郁而高贵得有些傲然美丽,令斓裳觉得不敢直视。斓裳站在原地,低垂下头,呼吸十分急促,直到月光把幻焰的身影送到她的脚下,斜斜地重叠在她的衣摆上。
斓裳抬眸,望着她道,“幻焰,这么晚了,你还过来?”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本尊是谁?”这声音明显比幻焰来得更加成熟而有韵味。
斓裳遂强撑着胆子,抬眸仔细地端详眼前的女子,忽然想起她曾在寿倾阁里供奉着的三代花神的画像之中见过这个女子,当时她就觉得这女子的画像同幻焰神似到极致。她不是幻焰,而是上一代的花神。
斓裳吓得,赶忙跪在花神的衣摆之下,道,“斓裳不知是花神亲临,请花神恕罪。”
花神沉声道,“本尊不曾亲临,本尊早已消逝,你看到的不过是本尊守护在本尊亲女身上的一缕意念罢了。本尊想你不会不知道幻焰是本尊的女儿,所以她拥有的是本尊的血统,今早你用噬魔草伤了她,是本尊的灵力助她迅速复原。本尊不希望还有旁的人知道幻焰被噬魔草所伤一事。”
斓裳俯首,道,“斓裳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花神的眉目一凛,眸子里滑过一丝狠绝之意,幽幽道,“你既然是这芷芜苑的司掌,自然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本尊问你,你芷芜苑中可有一种香草,十分馨香,却剧毒无比呢?”
斓裳道,“有,羌黎草。此草香如玫瑰,沉郁芬芳,颜色也美,像落霞绚丽,只是剧毒无比。若是不经意触碰了此草,毒便会穿过肌肤,达到血液里,不过半日便可毒发身亡。但,此毒最可怖之处,是中毒者毫无知觉,也并不会显出有何异样,直至毒发暴毙。更奇之处,毒素会随中毒者的眼泪排出,毫无残留。因而中了此毒者,皆会哀恸大哭,常被误认为有时候过度而暴毙。”
“竟有这样的草,可是你所栽植?”花神问道。
斓裳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