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竟有这样的草,可是你所栽植?”花神问道。
斓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一簇披着月光,依旧鲜丽错落的草丛。
斓裳死于三日之后,哀恸大哭而亡。然而,斓裳死前所见之人,却不是唯一的胞妹斓星,而是净月宫当时的司掌仙使净月。那日,斓裳邀了净月和幻焰在芷芜苑小酌,饮的是斓裳用雪艾草酿成的苦酒,酒过三巡,将那一只星形的玉珏交给净月。
斓裳道,“净月姐姐,我知道你和斓星同在绮舞宫当职,这几日斓星又不在天宫,故而这枚星玉珏我想托你替我带给斓星。这玉珏原是一双,我同斓星一人一只,玉珏颇有灵性,无论主人身处何方都能够找到,而且两枚玉珏之间颇有灵犀。斓星小时候耍性子,躲起来的时候,我都是用着玉珏找到她。”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怎么不亲自交到斓星手中呢?”净月不解地问道。
斓裳笑道,“我这几日要在这芷芜苑里栽培一种雪绛草,只怕斓星回来的时候,我正潜心培育这新的芳草,也无暇去见她。总而言之,这件事还是烦劳净月仙使了。”
净月遂道,“何必这般客气,论起来,我有一半该属于花神殿呢。而你也有一半该属于绮舞宫,你原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带刀女将,却怎么忽然会想到来花神殿供养仙草,这个事儿,我从前就一直想要问你。”
斓裳闻言,目光瞥向幻焰,笑道,“我原是殿下跟前最为得意的带刀女将,可是殿下心中却有一个姑娘远比我这个带刀女将来得重要。”斓裳说着顿了顿,抬手拉起幻焰的手,道,“殿下特意把我调配的花神殿来,就是怕你被人欺侮了。”
幻焰便说,“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姐姐不喜欢这些仙草么?我瞧着姐姐都是日夜悉心照料的,姐姐对这些芳草可是用了真心的呢。姐姐来了芷芜苑以后,芷芜苑的仙草又多了三百种。要我说,姐姐这样美丽的人儿,舞刀弄枪地跟在瑾誉哥哥身边,倒不如在芷芜苑里侍奉仙草,还能红袖添香,这样多好啊?”
斓裳遂笑道,“怨不得殿下一向偏疼你,你这张嘴伶俐得,什么样的话到了你嘴里都这样好听,这样合理,这样动人了。”
幻焰闻言,靠在斓裳的肩膀上,宛如自家的亲姐姐一般,撒娇道,“你先头说,会培植一种百里苏的香草给我泡澡,可是培植好了?”
斓裳点头道,“放心吧,让綾橦给你送过去了,你今夜就能好好的泡上。”
幻焰欣然,抬手去执起那白玉案上的酒壶,却被斓裳拦道,“这酒你喝不得。”
“怎么喝不得,你方才还给净月仙使斟满了一大盏,怎么净月仙使就喝得,我就喝不得呢?”幻焰不乐意,执意要去执壶,却被净月拦道,“幻焰神女,我想斓裳一定是觉得你素来怕苦,这壶里的又是苦酒,怕你麻了舌头。”
幻焰遂问道,“你都不怕麻!”
净月遂笑道,“我本是一朵莲花,莲心原本就苦,我又怎么会怕苦呢?”
幻焰闻言,自知无言以对,回眸的时候就看见斓裳的泪水夺眶而出。幻焰正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斓裳怎么就哭了起来。净月正要去帮斓裳拭泪,却被斓裳拦道,“净月姐姐,我方才托你的事儿,你可一定要记得。这枚玉珏可是我最后能够留给斓星的东西了。”
“你这是怎么了……”净月尽管疑惑万千,却终究是束手无策地看着斓裳哀婉痛哭。斓裳在断气之前,只说了一句话,道,“幻焰,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你。也罢,比起斓星来,你果真更似我的亲妹子。”
斓裳的死,是幻焰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神女死去。在幻焰的意识里,死好似只是凡间那些凡人应该要惧怕的事儿,与他们这些万年神族仙族而言,遥不可及的一件事。然而,斓裳离奇地死在她的面前,甚至在死前说了那么一番话,终究成了幻焰心上隐隐作痛的迷惑。
幻焰因为斓裳的事儿,找到瑾誉的时候,已然是半月之后。
彼时,瑾誉却颇为淡定地坐在绮舞宫里同贺芳庭品茶,贺芳庭手中捧着的红莓碧萱茶,十分香甜沁喉。其中那味碧萱草,是斓裳亲自培植而成的,特地养了三株在绮舞宫里,芷芜苑里却也不多,统共就十五株罢了。
幻焰的鼻子向来灵敏,嗅到碧萱草的味道,自然是要问瑾誉,道,“瑾誉哥哥,都是你是通晓一切的,那你可知道斓裳姐姐到底因何而死。”
瑾誉却只是淡淡笑道,“因何?前因后果自有其道理,何必执着于眼睛看得到的缘故,那些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却才是真正造就了这样结果的缘故。”
“瑾誉哥哥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知道斓裳姐姐好似交待了什么东西给净月,可是净月却没有按照斓裳姐姐的意愿完成,我想问瑾誉哥哥一声,是不是净月忘了,我可要提醒一下净月呢?”幻焰说着,走到贺芳庭跟前,抬手兀自取了一杯红莓碧萱茶在手中,轻抿了一口道,“还是贺芳庭的果茶好喝,我觉得比瑾誉哥哥身边那个斓星煮的好喝多了。”
幻焰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斓星正捧着‘媚儿酥’往这处走来,幻焰的话不偏不倚地落在斓星的耳朵里。斓星的眉目一挑,原本就生得漂亮,连愠怒的模样也显得别有韵致,看着幻焰道,“我的茶自是入不了幻焰神女的嘴的,从前我姐姐在的时候,我姐姐也总把好东西留给你。如今她走了,倒是没有留给我半件东西,听说她却特意留了‘百里苏’给你,你有了我姐姐还不够,还要抢走我的殿下么?”
幻焰却道,“殿下?瑾誉哥哥么,他何曾是你的,他从来都是我的!”幻焰说着,起身走到瑾誉身边,抬手挽着瑾誉的手臂,宛如宣誓主权一般,对着斓星扬眉挑衅道。
斓星将茶碗一搁,单手插在腰间,道,“幻焰神女,可别忘了,半个月前是我陪着殿下去了一趟凡间杀了几只妖怪,可你呢,还不知道在哪里纳凉呢?”
幻焰皱眉,气呼呼地问瑾誉道,“你为何不带着我去?”
“凭你的修为,连御火术都使不出来,小心妖怪吃了你。”斓星说着,绕过幻焰,对着瑾誉道,“殿下,这茶若是您现下不爱喝了,斓星这就端走。”
瑾誉眉目淡淡的,抬手端起了斓星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道,“斓星的茶,无人能及。”
斓星听得瑾誉这般赞叹,遂扬眉吐气地回望着幻焰,幻焰气呼呼地要走,却被瑾誉一拉,直接倒入瑾誉的怀中,幻焰也不羞怯,瑾誉也不慌忙,只道,“但是,你的御火术的确是一塌糊涂,不过有本君在,你确然也不必把术法习得那么好。”
幻焰闻言,轻轻一笑,挑眉望向斓星,斓星的眸子里虽落满了嫉妒,却也是莫奈何。
瑾誉教幻焰御火术,教了半月,幻焰终于能唤起一些小火在指尖,同一些低级的小仙小神,倒还是可以过上几招。但若是同斓星对敌,也当真不是斓星的对手。况且,自打幻焰会了御火术之后,三天两头地把花神殿的花花草草给烧了,焚了,让花神殿的十二芳主颇为头痛。虽欲罚幻焰,却无奈幻焰背后总有个瑾誉。
如此,嬉闹折腾的岁月,虽有惊却无险,直到花神殿被幻焰所毁。天君震怒,剔除幻焰仙骨,贬谪凡间无尽轮回。瑾誉便如此陪着幻焰数个轮回。这些轮回往事在紫瑛的脑海中又重新上演了一遍,与从前不同,因为这一回是她真真切切地回忆起,也真真切切地记得她便是幻焰。
她醒来的时候,躺在瑾誉的臂弯里。一睁眼,便能够看见瑾誉温柔的瞳孔里所映着的自己的影子,眉宇间那朵燃烧的红牡丹,鲜艳殷红地显现。紫瑛从瑾誉怀里起身,抬手抚上瑾誉的脸庞,泣不成声。
“你都想起来了?”瑾誉问道。
“莫涤深是你,无念是你,瑾誉是你,都是你。”紫瑛说着,泪水哗然,又道,“紫瑛是我,幻焰也是我。瑾誉哥哥,你等了我多少年,我负了你几个轮回,我只觉得这场梦好长好长。”
“醒来就好。”瑾誉笑道,拇指摩挲在她的眉间,柔声问道,“这儿可还痛么?”
紫瑛摇摇头,道,“不痛了,好像那些记忆在脑中顺畅了,这印记在眉宇上也顺畅了,并没有什么大的感觉,只是有些累。”
“自然是累的,我偶尔想一遍,也觉得疲乏不堪,却也乐在其中。不过,终是抵不过你相伴左右来的好。”瑾誉说着,扶起紫瑛,道,“走吧,我与你走过的地方,会慢慢恢复成净月宫原本的样子。你还是去十里兰庭休养一阵,才刚刚恢复的记忆,又受了伤,得好好将养。”
瑾誉说着,牵着紫瑛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过满地狼藉的净月宫。果如瑾誉所言,他们每每走过的地方,雪色尽退,渐渐地恢复成净月宫原本的模样,只是不复了净月宫那些弟子喧闹时的模样。花草艳丽,庭院典雅,却无人气。
紫瑛遂问道,“瑾誉哥哥,那些死去的弟子,还有重生的机会么?”
“若是凡人,自然有轮回转世,或重新位列仙班,若是一般仙神,自也有机缘重生,但若是上神,却……所谓劫数,原就是撑过了,便灵力飞升,若是撑不过也少有再生的。”瑾誉如实答道,又说,“若是我们这些上神都全然不羽化,那这世上得有多少上神呢?也不过就是我们羽化比较罕见,他们飞升为上神也比较罕见罢了。”
紫瑛听到此处,却还是觉得伤感,无论如何,和上官流音以及华锦裳从前那些快乐的日子是固然回不来了。紫瑛慢慢地随着瑾誉走到十里兰庭,兰草芬芳,摇曳在风中,腰肢轻软,馨香扑鼻。
紫瑛走进那兰草丛中,与瑾誉相拥而卧,双双交叠的衣袂染香,久违重逢后的耳鬓厮磨最为动情。
紫瑛在那十里兰庭将养了约莫三个月,总算恢复了气力。然而净月宫中寂冷,往年初入净月宫时的场景便时时忆起,紫瑛总是伤怀。却在那个阳光甚好的午后,彩嫣蹦蹦跳跳地回来了,还带回了并不怎么看得出受了重伤,死期将至的贺芳庭。
紫瑛欣然,彩嫣捧着一大堆六界各地的特产给紫瑛,最多的还是吃的。紫瑛觉得彩嫣这一回同贺芳庭畅游六界后,整整胖了一圈,连带着气色也红润了不少。当彩嫣得知净月宫被魔族毁灭一番后,心中也是十分愤慨,嘴上自然不会轻易饶了魔族一干,把他们的一百八十代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
紫瑛听着彩嫣这般谩骂,却又想起,若是华锦裳还在,大约就有人可以陪着彩嫣一起咒了。贺芳庭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紫瑛遂道,“贺殿主,可要去重华殿看看。”
贺芳庭点点头,彩嫣遂道,“和他玩得正开心,他却忽然说想念重华殿的枣树了,也不知道还好不好呢。”
彼时,瑾誉正煮了些好菜,端上来,听到彩嫣这一句,遂道,“好着呢,一棵没少,是雾施护得好,只是可惜了雾施。”
贺芳庭闻言,脸色颇难看了一阵,便又道,“那么,那几棵山楂树呢?可也损了?”
瑾誉便说,“枣树都护得那样妥帖,自然也不会损了山楂树,怎么你这是要回来看树的么?”
贺芳庭笑道,“从前答应过彩嫣,要给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