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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香粉倒是有些研究呢?”紫瑛听她如此说,便对这个姑娘另眼相看。
小姑娘又道,“不是我有研究,是我家主人有些研究。”
紫瑛心底记挂着的还是瑾誉,无心与那丫头纠缠,飞身跃起,便往前冲去。身后的小姑娘呀呀叫唤了一声,却来不及拉住紫瑛,紫瑛飞出去直接撞上了空气之中一道看不见的透明法障,紫瑛只觉得额前一痛,竟然撞破出血了。
那小姑娘把手上捧着的花一扔,上前来扶起摔倒在地的紫瑛,道,“姐姐,我都说了你就同我去一趟我家,也就不会被这魔障所伤了,可你怎么不听的呢?看看,把你给伤了,回头主人又该怪责我了。”
紫瑛抬眸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心下道,敢情这丫头是来帮她的
。紫瑛任由着小姑娘把她扶起来,遂又道,“你主人可是一身青衣的公子?”
小丫头点头道,“我家主人的确喜欢穿青衣的,原来小姐和我家主人是旧识啊。可我从前问他,他也总是不说,会不会你和我家主人从前有点那个什么什么。”
“那个什么什么,什么!”紫瑛呵斥道,抬手点了点那小丫头的的前额道,“年纪不大,心思还不少。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头便笑道,“我娘给我起的名字,唤作细雨。我家主人给我起的名字,唤作青花。所以,姐姐想要唤我什么呢?”
“青花?”紫瑛闻言,笑道,“还不如细雨好听。”
小丫头便道,“还不是我家主人,女婢子多,入宫之前的名字也杂,主人记不清。主人素来爱画瓷,那日我入宫的时候,主人刚好画了一套青花瓷,就叫我青花了。”
紫瑛点头,道,“那你家主人到底是哪一位啊?”
小丫头道,“您方才不是已经知道了,怎么还问啊。您要是实在不知道,跟我去一趟我家,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我家主人在那里等你多时了。”
紫瑛无奈地拂了拂前额,又道,“我一定会去见你家主人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着急要去彩衣阁,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小丫头谢谢你扶我一把,也谢谢你这样盛情地请我去你家做客,但是我现在真的是万分火急走不开啊。”
那小丫头拉着紫瑛的手,道,“哎呀,小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没有我家主人的白瓷净瓶,你收不了绿惜布在此处的魔障,你收不了魔杖你也出不去,离不开这司徒府半里地。”
紫瑛遂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小丫头理了理耳鬓边的长发,道,“我也和我家主人说好了,有话需要直说。我家主人说,幻焰神女何等聪慧,若是说的太直白了。怕你觉得我们锦瓷宫太肤浅。”
紫瑛便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带我去你家。”
青花遂喜笑颜开地让紫瑛站开一点,自己念了一阵决,地上忽然窜出一窝地鼠,吓得紫瑛跳脚。青花赶忙凑上去,捂住紫瑛的嘴巴,道,“姐姐,可小点声,再把绿惜从府里喊出来。我这个术法已经是动静最小的术法了。”
紫瑛指着那一堆手忙脚乱地刨洞的地鼠道,“你这个还叫动静小啊,叽叽喳喳地叫。”
青花笑了笑,嫌弃地说道,“再如何,也比姐姐你的叫声小啊。”
紫瑛又道,“既然能刨洞去你那个什么锦瓷宫的,为什么不能给我刨个洞去彩衣阁啊?”
青花不以为然,道,“我养的这些老鼠,只识得各地去锦瓷宫的路,又不识得去别的地方的路,所以没办法了。”
紫瑛几乎要晕死下去,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青花钻洞而去。这地洞幽暗,幸好青花变幻出一盏白瓷灯,提在手中,也恰恰好能照亮青花和紫瑛足下的路。紫瑛自然也是无心于两侧景色如何,反正地洞里也没有什么地洞可赏,遂问青花道,“这个洞还打得挺长的啊?”
青花道,“还算短了,我们这儿走着,它们前边还打着呢。”
紫瑛便又道,“那到底你那锦瓷宫是什么地方啊,平日去锦瓷宫都得走这些地道么?”
青花点头道,“锦瓷宫就是个地宫,自然得走地道了。”
紫瑛始知,原来青花的那位主子长得那样出众,活脱脱的另一个贺芳庭重生,原来是个耗子头头
。紫瑛心下这般说,嘴上却也不敢这么讲,却不曾想这个青花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立刻就解释道,“我们虽然养耗子,是因为耗子机灵可爱,但不是因为我们自己就是耗子,我家主人玉树临风,怎么会是耗子头头呢?”
紫瑛不禁打了个冷战,道,“青花,你是会读心术么?”
“从前和我家夫人学过一些皮毛。”青花道。
“你家夫人?”紫瑛惊疑道。
青花点点头,便说,“嗯,以前主人离家出走的时候,老主人给我家主人娶的亲。成亲的时候,主人都不在呢,老主人气得用公鸡代替我家主人和夫人成的亲。我家夫人的性子可好了,她说我家主人永远不回来才好,她一丁点也不生我家主人的气。要不是我家主人这回回来了,夫人也就不会离家出走了。奇怪的是,这趟回来,我家主人的脾气也变好了,听说夫人出走了,一点也没生气呢。”
紫瑛听得一头晕,只觉得青花口中的这一对夫妻,也算得上是绝配。只是紫瑛脑海里闪过的夫人的模样应该是长成彩嫣那个模样,若果真是贺芳庭和彩嫣因缘巧合,又重新凑到了一处,那才是叫人欣喜的好事。
但这终归是紫瑛的一厢情愿的想法,因为青花又絮絮叨叨地说道,“若不是出了什么紧要的事儿,我家主人就不会派我出来寻您。他说寻到了您,让您去彩衣阁抓一趟歼,咱们夫人也就知趣回来了。”
“彩衣阁抓歼?”紫瑛惊道。
青花惊觉自己又说漏了嘴,抬手捂着红唇,道,“没什么,没什么。姐姐你看,前头转个弯,就到了。”
和青花一路走着,总算走到了锦瓷宫。锦瓷宫的宫门之恢弘磅礴,丝毫不比净月宫的差,只是不如净月宫的清冷。大约因为是地宫,为了突显气派,所以点了许多金光闪烁的灯盏,这风格倒是很像当初贺芳庭的重华殿的。
紫瑛随着青花走进去,她家主人就站在正殿,那灯火辉煌之下,一身青衣泛着微澜的光泽,晕得恰到好处的气魄。紫瑛看到这个身影,却忽然想起贺芳庭当初说的话,一个神仙就要有神仙的气魄,丝毫怠慢不得。为此,紫瑛还被彩嫣缠着,制了一味专门的粉给贺芳庭常年供着。后来,贺芳庭死了,便也就不制了。
紫瑛正兀自出神,却没有注意到那人已然转过身来,眸光直勾勾地望着紫瑛。紫瑛猛然间对上他的目光,先是一惊,后来也就笑道,“紫瑛见过,见过,”紫瑛从前还能够唤贺芳庭为贺殿主,眼前这一位却当真不知道如何称呼。
青花又伶俐机敏地凑在紫瑛身侧道,“这位就是我们花魔一族的首领,他喜欢把各种各样的花画在瓷上,变幻出各种术法来。所以我们花魔都尊称他为瓷尊,不过一般外来的人也有尊称我家主人为公子深的。因为他也是黑之魔君的亲子,只是无心与其他公子抢夺储君之位,所以自己开了一个地宫,就是这里。我之前与你说的老主人,就是黑之魔君。当然,在七个魔君之中,黑之魔君也不是最厉害,毕竟上面还有魔帝苍梧空肆么。但是,能在魔族封个君也是举足轻重的地位了……”
青花后来乱七八糟地称颂了一遍黑之魔君,与这位公子深,紫瑛才终于搞明白。原来黑之魔君与那位魔帝是堂兄弟的关系,那么公子深也就是那位被瑾誉打伤的魔帝的堂侄儿。说来说去,这位公子深恐怕和瑾誉也是有莫大的仇怨。
紫瑛想了想,心上颤抖,只怕她这次又是中了魔族的诡计,被骗到此处做诱饵了吧。紫瑛想到此处,就把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和暖的笑容统统敛了个干净,对着公子深问道,“好了好了,什么也不必说了,什么家伙一下子都上来吧,省的麻烦。我在净月宫待过一阵子,术法虽然习得不好,但也不会就让你们随意侮辱。”
公子深望着紫瑛,眉目一挑,又不解地望向青花道,“你没有和幻焰神女说清么?”
青花低着头,道,“我同神女说了,因为我们夫人出走了,然后主人你急着找回夫人
。如果直接去彩衣阁把夫人请回来,主人觉得没面子。反正幻焰神女的心上人也在那里,主人自己抓歼,不如让幻焰神女去抓歼。只要幻焰神女把瑾誉殿下带走了,夫人也就没办法,只好回来和主人重修旧好了。”
青花一咕噜说罢,又回头对着紫瑛道,“姐姐,现在开始,你和我家主人是统一战线的。”
紫瑛听了青花这么一说,才有些明朗,便道,“敢不敢再问公子一句,公子的夫人究竟是哪一位?”
公子深没有作答,青花便道,“就是铃儿咯。我家夫人原名熄麟,小名麟儿,所以就化名了。”
紫瑛把青花颠三倒四的话重组了一遍,终于在脑海里理了个清楚。青花的大意便是瑾誉去了彩衣阁,和铃儿勾搭上了。而那位铃儿其实就是眼前这位公子深的夫人,公子深劝不回自己的媳妇,便把瑾誉的媳妇,也就是紫瑛找了过来。这是要让紫瑛和他强强联手,拆散他们。紫瑛这样想着,便觉得这位公子深的城府果然很深。
紫瑛遂问道,“那么公子找我可是单纯为了,”抓歼二字溜到唇边,又被紫瑛深深吞了下去,遂咽了咽口水,道,“单纯是为了处理夫人外出这件事是么?”
公子深点头道,“自然,不然幻焰神女觉得还有旁的什么事?”
紫瑛见着这个情形,便想或许是瑾誉伤了魔帝一事,公子深还尚不知情。紫瑛想了想,遂有些心安,便摇手道,“没啦,没啦。”
公子深随手变幻出一个粉玉瓷碗,又随手变幻出一支笔,仔细对着瓷碗描摹起来。他描摹得又细致又专注,紫瑛以为他已经深陷其中,完全忘记了紫瑛的存在。紫瑛正想开口说要那支白瓷净瓶的事儿,公子深却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因为瑾誉殿下伤了魔帝的事儿,而牵累了你?”
紫瑛心下一个激灵,公子深便又道,“这件事你放心,我们魔族一向比较是非分明。瑾誉殿下伤了魔帝,那是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说罢,又抬手将那刚刚画好的瓷碗递给紫瑛,道,“你看这个瓷碗我画的好么,院子里新开的海棠,我把它们画下来,从此你捧着这个碗,便总能够看到这样的美景。花开不败,美丽常在,你说多好?”
紫瑛听这话,心头忽然一抽,这画风有些不对。公子深怎么会忽然想起画一只瓷碗给她,而且还是这般深情款款地说了这么一番话,这眼神迷得几乎要让人神志不清。紫瑛僵着手,愣是没有接过,却听见那公子深道,“我忘了,你不喜欢海棠,你喜欢牡丹是么?”
紫瑛闻言,讪讪笑道,“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家瑾誉哥哥和你那夫人纠缠不清了,所以,你也要和我纠缠不清一下,才不算吃亏啊?”
公子深听了这样的话,脸色一僵,像是忽然被雷击中一般,出神地望着紫瑛,良久才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