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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长睫一眨,泪水就流了出来:“你弄疼我了……”
辰川终于愣住,仿佛天大的怒火一见她的泪水便会瞬间熄灭,赶紧松手,看她蹲下身去顿时惊慌失措:“对不起。”
她蹲在窗户底下,小声呜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我没有资格不满意……”
窗花的影子隐隐映在她头顶,形成一小片光圈,她的肩膀微微抖动,又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心里的愤怒不平立即变作心疼。
清越嘤嘤地哭泣,她似乎忘记了眼前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仿佛是回到那时候,爸爸出事之后妈妈带她回来这里住,但妈妈总是独自黯然神伤,时而煮茶,时而发呆,再也没有心思顾及她。
于是清越总是自己躲在这个地方哭,小小的女孩子一个人哭着喊爸爸,爸爸快回家……
大概从那以后就变得自卑怯懦,她没有爸爸,妈妈又不爱她,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好。这才是她的世界,灰暗而冰冷,是低到尘埃里的花,缓缓地绽开,只剩下安宁。
“囡囡?怎么还不下来?”
妈妈在底下喊。
“来了!”
清越起身,飞快地抹干眼泪,娴熟地换了个笑容准备迎下楼去。就如同过去的那许多年里,她习惯这样隐藏泪水把笑脸展现给郁郁寡欢的妈妈。
清越这才完全想起身处何境,辰川将这抹强颜欢笑看在眼里,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痛意。
原来在不相识的那么多年里,她是这么过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一笑,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走吧,我妈催了。”
他点头,却在下楼的那一刻拉住了她的手,坚定而有力,她顿了顿,却终究没有挣开。
吃饭。聊天。喝茶。
这一天相处得很平静,两人甚至连门都没有出过,谁也没有再提离婚的事情。
新闻联播时刻,左邻右舍闻风而至对清越的“男朋友”进行参观。
很多阿姨伯伯阿婆阿奶都是看着清越长大的,因此对她的个人问题一直关心。辰川对于被领回来的一个男人,固然要经过多方检验。
“哦哟,长得蛮好看的。”
事实证明,长相永远是最先引起瞩目的一种素质。
辰川对那阿姨友善地微笑,对她的夸奖说“谢谢”,清越偷笑。
“家里是做什么的?”
“父母双亲都在政府部门工作。”
“哦,公务员啊,那很好呀。你是做什么的?”
“我经商。”
“经商也好呀,卖什么的?多大的店啊?”
清越赶紧把辰川从苦海中救出来:“好啦好啦,您们就不要为难他了。黄金档的电视剧都快开始了。”
这话果然很有效果,趁着新闻联播时间来的中年妇女们立即火急火燎地赶回去看电视。临走还忘不了对辰川夸几句,然后说“明天再来看你们啊”,言下之意审查还没完。
最有一位大婶瞅了辰川好半天,才慢悠悠对辰川:“男人光好看没有用,要踏实可靠,像你爸那样的才好。要不然像你妈当年……”
“瞎话!”刚才一言不发的苏母闻言狠狠朝她啐一口,“少嚼舌根子。”
那大婶不服气:“还不兴说了?你当年跟那个画家……”但是看一眼清越又觉得要避讳,还是没继续说完,又朝辰川看看,叹一口气,摇头往自家回去了。
“妈妈……”清越带着询问的目光小心翼翼叫了一声失魂落魄的苏母。
苏母瞬间回过神,脸色一白:“不该问的别问。”
说罢也扭头进了屋里,留下清越无措地站在原地,生生将那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咽回去。
辰川搂过她的肩,担忧地看着她。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没事,习惯了。”
笑容很苍白,在江南夜的朦胧月色之中如同蒙着一层雾,随时都可能破碎。
辰川皱眉,水乡特有的水声将他的话稀释得几乎听不清:“哪来那么多坏习惯?我帮你改,一样一样全改过来。”
她却听清了,冷寂的夜突然变得那么温暖。
在这个记载过她无数孤独的地方,在她习惯被遗弃忽略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隅安生。
最后辰川挑了清越的卧房旁边那一间,阁楼古旧,房间又为满足游客们的喜好特地做了古色古香的装扮。家具皆是红木黑漆的,碎花织锦桌布,青花瓷瓶,琉璃杯盏,显得韵味十足,就连电灯也作煤油灯的样式。
清越领辰川进门,他愣在门口盯着那张大雕花木床,好半天才想起确认一遍:“我今晚睡在这?”
清越径直过去整理床铺:“当然,这是最受游客欢迎的一间。”
辰川瞥见门口小楷写就的牌子——“小姐闺房”。
“……是女游客吧。”
她闻言回过头,俏皮地一笑:“是啊,江南大户小姐才能享受的待遇,梁先生还不觉得荣幸?我那间还是丫鬟厢房呢。”
天外夜月空茫,灯火昏暗,一束皎洁的月光照进房里,清越站在雕花床旁执着一床锦绣盖面的棉被,回头盈盈一笑万物失色。
辰川微微笑着,原来真是有一种美能够震撼人心,因为心底有了这个人,她的每一种好都会被千百倍放大。就像此时此刻清越的笑容,赛过天地间任何一种颜色,千金不换。
清越回到隔壁房间睡觉,其实回来这几天她一直睡得不好,但不知怎的今天睡得格外香甜,头刚落枕就沉沉睡去,一会就睡得不知今夕何年。
结果半夜被敲门声吵醒了。敲门声把握得极有火候,既不至于吵醒楼下的苏母,又绝对能叫得醒清越。她蒙着头不搭理,外边很有耐心地继续敲……
清越终于气急败坏地跳将起来开门:“梁辰川你梦游啊!”
辰川穿着某个奢侈品牌的全套睡衣,笑脸盈盈地站在外面。
清越拿手在他眼前晃:“真在梦游么?”
他一把打开她不断晃晃的手:“你才梦游。”
“那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其实她不知现在几点,但总归不是唠嗑时间。
“我睡不着……”辰川耷拉着脑袋,难得有这么示弱的时候,“你让我进去吧。”
她觉得奇怪,这可不像平日的梁辰川,于是坚定地堵着门:“那不行,这是我的阵地,你的房间比我的还大好不好。”
“让我进去吧……”他一脸恳切地看着她,微微皱着眉,眼睛里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
上帝啊,哪个女人能承受得了一个成熟男人偶尔闪现的纯净无辜的眼神?
清越很没志气地妥协:“那,你就进……”话还没说完,那个无比自觉的人就迅速闪进去了。
“外面那么冷,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看我挨冻。”
清越瞪着笑嘻嘻的辰川,简直气得牙痒,“你再说我把你丢出去。说,为什么睡不着?”自己又觉得语气感觉不太对,跟警察审犯人似的,仿佛说的是“说,为什么杀人”之类……她赶紧遏制自己瞎想的念头,大半夜的不说杀人这种恐怖的东西。
“喂!”
被辰川冷不丁这么一喊,清越吓得一大跳:“你干嘛?!”
“我才问你干嘛,至于这么大反应?”他坐在她的床上,身上裹着她的被子,十分惬意地反客为主。
“我没想什么。”她才不给他嘲笑他胆小的机会。
“哦?”辰川笑得奸诈,“我有问过你在想什么?”
“……”
事实证明人一心虚就容易犯错,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比任何时候都憎恨这个成语。
辰川索性披着被子走到她面前,低头,把脸凑到她的眼前:“说说吧,苏大记者在想什么?不会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吧?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清越立刻脸红:“呸!我才没你那么下流。”
“这都被你发现。”他脸上挂着狡猾,著名的梁式招牌微笑,“先奸后杀怎么样?然后毁尸灭迹,然后弃尸荒野……”
“不要说了!”清越立刻尖叫着捂住耳朵。
辰川脸上笑意更深,原来她怕的是这个,那就更好办了!他退后一步:“好,不说这个,我给你讲故事。”
辰川竟很有讲故事的天分,讲的是《荒村客栈》,在一家古色古香的江南阁楼发生的鬼事,明代冤魂悱恻凄凄,加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简直让她如临其境。
“那间客栈有一张很大的雕花大床,挂着一道白色的幔帐,但夜里就会化作白绫……”
清越一冷,下意识抬头看自己的床,床帘子正是白色的……
“客栈里有一扇雕着兰花的窗户,如同盛放开夜中的暗灵。”
清越吓得往他身边缩,为什么她的窗户也是兰花的?
“明代的女鬼准时出现在窗外,一双美丽的眸子幽幽望着那道吊死她的白绫……”
“妈呀!”清越立刻大叫起来,“别讲了别讲了!”
故事终于在清越连威胁带恐吓,最后吓到抱拳求饶的份上才结束。
辰川很满意地起身:“好,故事讲完了,我正好也困了。那么,”他出去拉上门,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晚安!”
与此同时,窗户被带门的响动震得一响,呼呼的寒风直往屋子里钻,仿佛,一个女子幽怨的叹息……
清越想去关窗户,屋外的树影突然一晃,吓得赶紧缩手愣住不敢动。一下子全都明白过来——
梁辰川!
有什么比大半夜对一个胆小如鼠的女孩子讲故事更无良?
狡猾的奸诈的恶毒的缺德的阴险的梁辰川!
他一定早就发现她胆小!他一定是故意照着她房里的陈设来讲!他一定……
真是罄竹难书。
可是,清越又一阵浑身发冷,她怎么总觉得窗户外面有一双瞅着自己的眼睛?
辰川满意地回到自己房间,并不急着熄灯,而是细细听着窗外流水潺潺。
她并不知道,他也爱煞这种安宁,只因为这安宁里有她。
“咚咚咚。”
果不出所料,敲门声如愿响起。辰川立刻收起得逞的笑容,打开房门,清越正抱着一床被子,迟疑不决地站在门外,纯良无害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说:“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
清越有点抓狂,她记得在十分钟前这是她自己的话,但是现在,阵地失守。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她立刻笑起来:“你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你睡不着。”
“谁说的?”辰川蓦地挑眉,“谁说我睡不着?我现在困得很,眼睛都睁不开。”
他存心的!
清越忍住心里咕嘟嘟沸腾的愤怒,依旧好脾气,垂头装可怜:“我房间里窗户坏了,关不紧,一直往屋里灌冷门,我都快感冒了……”
他一脸惊奇:“是么?我刚才怎么没发现?”
“……是刚刚坏的,在一分钟前。”
“我帮你修,马上搞定。”
“不用了!”
“嗯?”
“我……就在你屋里上将就一晚,就可以了。”
“那不好吧。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又很下流……”
“梁辰川!”
迂回战宣告失败,她只好如实相告:“因为我害怕,行了吧。”
他果然就不罗嗦了,拽着她进屋关门,嘿嘿一笑:“早说嘛,不就一句话的事,还不好意思承认。”
她瞪他:“那还不是你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吓我,三更半夜跑去给我讲故事,你可真是够无聊的。”
但是骂归骂,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不然他要不肯留宿……她实在也没胆子独自回到那间屋子里睡,现在明显处于劣势,逞不起那个能。
辰川抱过清越的杯子往床上放,她急忙扑过去抢:“那个,我睡地上就可以。”
他拽住不放,力气对她大得多:“不行,你还以为在家里?硬邦邦的木地板不比地毯。”
“总不能让你这么委屈,你是客人,我怎么好意思……”
他觉得好笑:“我有说过我要受委屈么?”
“……”
她一时呆住,他们两个都不睡地上?但是屋里只有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