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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又或许刚才他的回头也不过自己臆想。清越偷偷看回去,外面已经没有人,就像是四年里无数次做到的梦,他的出现只是一眨眼的事,醒来就会消失不见。她这才大着胆子走过去,在他刚才站过的地方独自默默立着,冷极了。
门卫看着这个在酒店徘徊的女人产生警觉,格外注意起她来。清越用力吸了吸鼻子,才忍住想要哭的冲动,走吧,她对自己说,彻底走出他的世界,永远不要再回来。
但是走出很远之后还是哭了,一个人无助地蹲在街头小声啜泣。
如果刚才叫辰川一声多好,四年前她欠他一个告别,四年后她该送他一个祝福。结果呢,以为历练到无坚不摧的自己还是无法面对他。就算以苏晴的身份存在,也根本逃不开关注他的心,否则今天又怎会来自讨无趣?
路灯在头顶上亮着,脚底洒下她孤零零的影子,分外凄凉。
此时,开车追来的梁辰川停在不远的地方,透过车窗,看着清越。
四年来不止一次想象过再次见到清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以为大概会激动兴奋到情不能自已,紧紧抱着她深深拥着她再也不会放开手。
真没想到,竟然只是这么看着。
清越又瘦了,独自坐在那里哭,记得那一次在宾尼西餐厅时也是这样。他还一直后怕,万一他那时没有找到她呢?她会一个人坐在那里多久,她该有多么害怕。
想想,他们真的一起经历了很多。他一点点拨开她表面的强悍,才发现她其实那么弱小,成天嚷嚷着自己厉害,不自量力与人硬碰硬,结果遇到使坏的角色便完全劣势,小女人,纸老虎。
看了好一会,夜色越来越浓,清越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辰川无奈低语:“傻瓜。”
只好关好车门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立刻遮住她身前一片灯光,她吓得赶紧抬头,这一抬头更加受到惊吓,一双哭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不管不顾那身显然价值不菲的行头,径直在清越身边的地面坐下,笑对她的惊讶。如此淡定,丝毫不像分别四年之久的夫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刚刚看到我了?”
“没有,我只是出来车子取东西,看到这个了。”他将那东西在手里晃了晃,是一管牙膏。清越下意识地去掏兜,果然是自己带出门的那管,大概是刚才匆忙间弄丢的。
但还是嘴硬:“天底下牙膏那么多,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
“还有谁的牙膏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他并没有忘记那样的过往,“挤一挤笑容总是有的。这个方法我们一起用过,没想到你把它用在我的身上。”
“我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你,就是觉得,嗯,没那个必要了。”言辞闪烁。
辰川苦笑:“没那个必要?”他苦等这四年,天知道有没有必要。
清越擦干眼泪,一脸认真:“你看我也没带贺礼,所以……”
“清越,”辰川打断她,“以前都是我听你的,今天请你听我说。”
她点头。
“得知你失踪的消息后我立马去青水镇找过,街坊邻居都说你搬走了,房子托他们卖,但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猜到你会来京安市,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你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我就觉得还有希望。我试图找你,可是没找到。”
“大概因为我换名字了。我现在还是财经记者,但不叫苏清越,叫苏晴。”
“怪不得。那么关于我的报道你都能看到?”他浅浅笑,依稀还有那时的孩子气,“其实我是故意的,就算你不当记者,也总不能不看报纸电视吧,我想让你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够时刻注意到我。”
清越果真意外,这么用心良苦,真是难为了本不爱出风头的他。原来自己便是小陶他们一直猜不透的答案。
“现在换你解释,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
棘手的问题,她只得硬着头皮答:“那段日子太难熬了,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
“你连顾子维都没有告诉,不是说很爱他么?”
“……是。”继续编吧,“我怕他担心,想等心情好起来再回去找他。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他,总是……能梦见他,想见他。”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他究竟是谁。
“哦,这样。”辰川挑眉一笑,是他曾惯常的小动作,藏着一点狡诈,仿佛洞穿一切。
清越心虚,略低下头,春寒料峭,连骨子里都觉得冷。
辰川细心地觉察到,起身拉起清越:“要聊去车里聊,这里太冷。”
她赶紧往后缩:“不用,就在外面吧,说几句我就要走的。”
“你怕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是怕,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来祝你新婚愉快的,我刚才看到新娘子了,真的很漂亮。”
辰川才明白,原来是为这个。他仔细看她一眼,简直忍不住就要笑,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吃醋的时候多可爱。
他还是忍住笑,正经地说话:“她当然漂亮,而且门当户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果然不是瞎猜的。清越只觉得眼眶发烫,心阵阵抽搐,赶紧作势打个喷嚏,伸手作势捂住鼻子,用手背飞快擦掉就要夺眶的眼泪。
辰川当然看见,只恍作不觉,让她傻傻的小动作蒙混过关。只就势抓着她的手就往车的方向过去:“你都冻得打喷嚏了,进去说话。”语气不容置疑。
清越根本挣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被他连拉带拽到车边,见他就要打开车门,她赶紧撑着车身甩开:“放开我!”真像是急得不行,辰川愣了一下,一低头却看见她因用力挥手而掀起一截衣袖,露出的皓腕之上戴着的正是那串法式手链。
清越赶紧拉下袖子,但想掩饰也是来不及的,辰川眼疾手快地抓起她的手,她狠狠抽手,怎么也抽不动,刚想要说话,却突然被他一把带进怀里。
“松手!你都要结婚了!”
辰川当真放开她,笑着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她越着急他就越开心。
他索性无赖到底:“行啊,要我放手也可以,你上车我就放手。”
“梁辰川!”
他满脸堆笑:“唉?”
她拿他简直没有办法,只好顺他的意随他进到车里。已经不是当初那辆车,但还是一贯隐藏得当的奢华感,应该是极好的牌子,可似乎并不如他之前那个。
他懂得她的意思:“迈巴赫还给我哥了,最贵的不一定就适合自己。”
似乎是话里有话。
他问:“听歌?”没等清越回答,音乐已经响起,舒缓的乐曲里传来一个完美的女声。是她喜欢的一个女歌手的新专辑。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曼丽姐呢?”
“几年前就出国了,一直没有消息。”
“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你该知道她有多爱你。”
“跟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
“她很不容易。”
“那你就把我给你的东西给她?”
“什么意思……”她装傻。
“别以为我不知道,徐曼丽临走时跟我说了,离婚给你的财产你都原封不动地交给她,这算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知道那个时候你缺钱,我还给你你也不会要,就让她帮忙变卖之后作为你的周转资金。一直都是我欠你,不能再要你的东西。”
他们都不再说话,沉默的氛围里音箱的音乐声格外清晰。
“灰色的天空,无法猜透。多余的眼泪,无法挽留。什么都牵动,感觉真的好脆弱。被呵护的人,原来不是我。我不要你走,我不想放手,却又不能够奢求,同情的温柔。你可以自由,我愿意承受。把昨天,留给我……”
伤感的歌词让沉默更加压抑,清越默默低下头,那是她的心意,可如今并没有意义。他懂么?她能让他懂么?
“清越,其实吧……”
她抢先:“其实我希望你幸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这个目的。”
“也包括四年前的不辞而别?”他因她思念成狂的四年,她怎么敢说是为他好?
清越只低头搓着手,掰着手指,那么难过的日子都独自熬过来,还以为什么都不怕了。但原来再为难的事都不比直面辰川,亲口说出那些日子。
终于打算老实交代。她说:“当时离开是因为,我不打算活了。”
辰川一怔:“你说什么?”
“妈妈走了,什么都没了,总觉得天也塌下来,生无可恋,只想一死了之。不过还想在那之前看一眼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过的城市,就到了京安。也是机缘巧合吧,无意中结识一位心理医生,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那时才知道自己患有严重抑郁症。”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机缘巧合,她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他根本就永远再见不到她。
他听得紧张,先前玩笑的心思一丁点也不剩下。
“我听从他的建议,去心理诊所治疗过一段时间,药物治疗加上心理疏导,医生说是童年的经历在我心里留下阴影,我一直是有轻度抑郁的,只是不曾察觉。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积在心里的事越来越多,症状才越加严重。”
辰川皱眉,她的自卑自责、情绪低落、失眠多梦,其实明显的症状那么多,他却没有想到是因为抑郁症。其他人因为她表面的开朗忽略了,但是他明明察觉到异常,却还是轻率地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医生帮我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梳理,慢慢地,很多曾经郁积在心里的东西也看开了。很多过去理不清看不懂的东西,也突然都明白过来。至于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到底是谁?她没有说,似乎也并不打算说。
车厢内这首歌不停地循环着,反反复复,一刻不停。
“如果这不是结局,如果我还爱你,如果我愿相信,你就是唯一。如果你听到这里,如果你依然放弃,那这就是爱情,我难以抗拒。如果这就是爱情,本来就不公平,你不需要讲理,我可以离去。如果我成全了你,如果我能祝福你,那不是我看清,是我证明,我爱你……”
成全与祝福,不是看清,而是爱的证明,谁懂得,谁来和?
辰川心烦意乱地关掉CD,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紊乱,紧张,不安。他再也无法忽视掉这份心疼,什么成全,什么放弃,听完她独自经历的一切之后,他恨不能统统抛到一边,什么都不顾了。
他突然转身抱住她,这回认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四年前他就错过一次,不明不白地就放弃了她,四年后,绝不能再犯当初的错误。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心跳,明明知道不对也不该,她却忘记了如何拒绝,伸出手想推开,但根本就没有力气,放在胸口的姿势更成为挑逗辰川的源头,他一低头吻住她的唇,身后是柔软的椅背,她被压得喘不过起气来,连空气也暧昧温暖。
心理治疗时,医生学长说她过去太压抑自己的感情。
其实一直以来心里都是明白的。她爱辰川,不同于当初对子维寻求安全感的结合,她爱他,是从灵魂深处的认可与依赖,只是因为当初刚刚因子维感情受伤,又有太多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她没有信心越得过,更不觉得他们之间真的会有未来。
医生问,你想想看,如果时光倒流回过去,你最想回到那段日子?
是与辰川一起在青水镇的日子。
顾子维与梁辰川两个人,谁的离开给你留下的伤害更深,思念更长?
应该是,辰川吧。
抛开一切外因,如果爸爸妈妈徐曼丽都不存在,顾子维和梁辰川,你愿意选择谁?
是辰川吧。
你肯定?回答为什么犹疑不定?是真的不确定,还是不敢承认?
医生给她深度催眠。苏清越,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黑天暗地,此时就是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