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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轻率,和冷淡。巧妙地完美融合。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妈妈,你最好真的去找那个男孩。”我转过身,踩上三十级的楼梯,尽力不让自己踏出恼怒。实际上,我已经恼火——
“如果他死了,父亲不会原谅你。”
她隐隐在身后,是打着小哈欠的娇憨无力。
不能指望的女人。
“飞飞,玩什么,都不要太过。这是妈妈活了三十六年惟一可以教你的。你比妈妈聪明,不要麻烦妈妈教你,好吗?”
这个女人……
活该男人栽她手里,挫骨扬灰。
第19章()
最近一直在下雨,我注意到花园里的鸢尾凋谢不少。夏天才刚刚过,残留的暑热随着雨水频频也消失殆尽。四处透着冷瑟。
站在这所破落的小房子面前,悄悄观察,这里已经不是冷瑟能形容的了。这里是腌咂孤寂的深巷,是泥泞湿滑的地面,是只有一张床能勉强叫做家具,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我称呼她阿姨的妇人,就在那张床上睡着,多年前她就哭坏了眼睛,我不说她就不会知道我是谁;面容和身体已经衰弱枯败得不像样子了,和一个老妪一样,也和这间老房子一样,她无非是等待父亲的回头,但这,可能吗?
挚浩已经离家三天了,她焦急又没办法,除了哭没有一点办法。
我告诉她我是她儿子的朋友,挚浩跟朋友去外地玩托我捎消息给她,他很快就回来了。
她稍稍安了心,才肯喝了水,吃了点我带的食物,慢慢睡了。
我给她盖毯子。但毯子也是污黑变形,盖这样的被子不得病才怪,我实在不能忍,于是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
我从没来过这间屋子。
这里,很阴暗潮湿,好象能够埋葬一个人一辈子的希望,长着霉菌的衣柜,脏污破裂的白碗,墙角一直在漏水,阴阴森森爬出青苔,□□的小屋不能带给任何人舒服——我可以理解父亲急于逃脱的焦虑,他逃脱了这里,亲手毁灭了他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包括他的妻子,和儿子。
只是凡人啊,诱惑太多了。几人又能逃得过——
我在小炉子里熬着她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药,这么不熟练,我打碎了一个碗,泼出了半碗药材,还好小厨房里的惊心动魄没吵醒睡着的妇人。
我找张凳子坐,一直守在炉子边看火,一边翻着挚浩断断续续写的作业,他的字歪歪斜斜,一笔一划,实在不好看;我坚持看着,直到看到他初中时的作文——
“《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学习很好,每次都拿学校第一。他很聪明,每个老师都夸奖他。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他的头发很软,黑得像最珍贵的乌木,他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会闪出光,牙齿也很白,笑起来,好象深夜里天上那轮弯弯的月亮。他不喜欢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露出讨厌的目光看着我,为了表示我也讨厌他,我咬了他胳膊,他一定很疼,没有人被我咬后不哭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很讨厌的他没有哭,也没有骂我,却对我笑了——
‘这么大的人,还咬人啊……’
讨厌的家伙。
每次见到我,就是一直一直说我,一直一直笑话我。
但对其他人,他可从来不理睬。他真是个傲慢的家伙,我的弟弟。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讨厌呢?”
——老师的评语:重写。
——分数:65。
——起码及格了啊。我轻轻笑了,把那作文本小心。
——我翻这些作业,每一本的最后的一篇都是半年前,然后,就一直没有。
他难道一直瞒我?他说着学校种种都是骗我?
他现在、和这半年他到底在哪里?
第20章()
第21章()
半夜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刺耳地响了起来。我睡得浅,心里又有惦念,一听电话声立刻就醒了,当时就有不好预感有事要发生。
电话是从仆人医院打来的。
“她现在怎样?”
“少爷,夫人因为摔跤跌倒,伤到颅骨,很可能有脑溢血的危险,医生说等报告出来再看。”
“她活着也是辛苦——对她也好——”
“少爷?”
我抚着额头,尝到焦灼的滋味。
你到底在哪里?挚浩,挚浩……你再不回来,就迟了。
我胡乱穿好衣服,叫醒司机,就往医院赶。
——“飞飞,你要去哪?”
我回过头,这是夜半,纤弱的妈妈穿着睡衣就站在走廊的冷风里,定定地看着我,她一手扶着立柱,样子既激动又憔悴。
“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快回来!”妈妈向我伸出手,往里牵引我,“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没有相干,你逞什么能?你爸爸都不发话,轮得到你吗?”
“妈!那孩子的妈妈跌伤头了,现在在加护病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妈妈哦了一声,走过来,我等着她,她走到我身边,突然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摇晃!她一贯是温柔示人的,今天,太让人吃惊。她就像只母兽,在小仔要陷入泥塘时,本能地去推开它。
“跟妈妈回去,别再胡闹了,飞飞,那对低贱的母子最恨的就是我和你,对豺狼心软是没有好结果的。妈妈有多害怕失去你!”
“妈,不会有事的,就算阿姨真有什么事,我想过了,就把那孩子接到我们家里来抚养……”
话音没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你给我住口!”妈妈抚着心口,啐我:“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你真是我儿子吗?你连妈妈的话都听不进了。”
我看着她,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派人跟着我?妈,我们别把事情做绝,人家会恨我们一辈子的。”
“恨一辈子?那就让他们恨我于晓筠一个人,你是我儿子,向也只能向着我啊。”
“妈……”我抱着妈妈肩膀,怕她被晚风冻着,不管我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都不能开口了。是的,我是妈妈的儿子,我不能为外人背叛她的信任。我的妈妈,对所有人冷情,惟独对我温柔关怀。
我哪里,也不去了。
父亲一如既往,平淡不惊,该什么时候去上班就去,该什么点到家就到,我真的很奇怪,他的内心是否如外表表现的那样无所谓。总之,父亲是不会忤逆妈妈的。在我们这个家,一直都如此。他的财势、他的权威、所有人对他的尊重、生意伙伴的信赖、土地、珠宝、私人飞机、大到整片整片的庄园、小到整栋整栋的房子,无一不是他依靠母亲而得来。是母亲继承了这一切财富,所以他,才能享有。现在,他还有什么权力在前妻临终前跑去哭丧呢?
我不是鄙弃父亲,只是,同样是男人,我觉得这实在不地道。可能这也是我跟父亲中间隔着的一根刺。
第22章()
那几天,我都好好留在家里,连学校都不被允许去了,收不到外界任何消息。直到一天父母出去赴宴,我一个人吃晚饭时,小桃给我盛饭,一边拼命冲我打眼色,善睐的明眸眨啊眨啊眨,她一贯机灵,碍着管家在一旁,我微微对她点点头,她就明白我懂她意思了。
我让管家帮我拿几份报纸来看。支走他后,小桃激动地跳到我面前,小小声地对着我的耳朵说:“少爷少爷,晚上有人会来找你,你千万别睡着——”我还想问她详细,可她听到管家的步子,就又立刻退回去,好好站着。不讲清楚,等于什么都没说啊!有人来找?还有谁会这么惦记着我?我的朋友也就是些做做表面工夫的公子哥儿,或者是同学?——想来想去,难道,难道是他吗?!
深夜里,父母都睡了。我开亮灯,迷迷糊糊等着……
“小飞,醒醒!”身体被摇晃,我才发现自己睡着了,看到来客时说完全不惊喜是假的,就像王子爬上高耸的塔楼解救传说中的公主一样,这桥段真是上演得人人爱看,只是我心烦意乱,实在挤不出笑脸。
“怎么了?为什么不来学校?”
陆震齐摸着我的脸,是啊他总是喜欢慢慢地摸着我的脸,这几乎让我有种我们正在彼此依恋的错觉。
我摇摇头。没有回他。
——“还在找你哥哥吗?”
他古怪地压低声音,“跟我在一起,想着别人,你好有胆子……”
我紧紧拥抱他,忽然很想投身他怀抱,整个投入,希望他同样能紧紧抱住我。
永不分手。
我依恋着这个男人的气息,魂魄,样子,身材,飞扬跋扈,但我永远不会说出口,我甚至是害怕他知道。这种心情,并不是每人都能了解。
“于飞,你其实不了解……”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舌首次让我感觉什么叫爱情。
只有那两三秒,也可能是一生。
这是我的初吻。铭心刻骨。
那个夜晚,永远会在梦中徘徊。
公主爬下高塔,陆震齐举高手稳稳接着我,他说他想带我去海港边,去看看夜晚大海的颜色。“夜晚的大海只可能是黑色的。”我毫无情调地打击他。“驻海港的部队有时候会用高射炮放焰火,我经常会一个人去看,碰碰运气吧。”“那赌一个硬币?如果有就算你赢。”十六岁的我活泼泼地掏出一个十元硬币,手拿着,抛在空中上下掂量,一下,两下——他突然抓过悬空的钱币,十七岁的陆震齐永远带着坏坏的笑,好象看不起世上所有事物,好象他生来就是要征服这个世界的,他对我说:“我赢了的话,你就跟我回家?”“……能不能别那么狗血剧情啊?”“怎么是狗血呢?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会跟我走的。”他认真地说,认真地把钱币收在口袋里。
我们在海边了。夜非常深。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我们一直手牵着手,他的摩托就停在一旁。沙子细软,握一把在手心里,翻开来,看它流走,和时光一样。
但终于等到了!
部队放的焰火是那么巨大,可以上升至高高的天际才会悠然滑下。那晚的烟花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东西,甚至比妈妈继承的硕大的红钻蓝宝石珍珠项链还夺目,当时想真是活久见啊,只要能活到足够的岁数,就可能等到意想不到的人和美景,只要你用心欣赏,无论在哪里,都可能收获惊喜。
这个惊喜,在那个晚上,是属于我们的。
夜晚的大海是黑色的,但焰火的光辉慢慢坠落,直到沉入大海,你会感觉是整个星辰都坠落开来,四散开来,爆炸开来!
我所有的知觉就是想和身边这个人一起度过漫漫岁月。
“应该跟你赌一辆新摩托,于大公子。”陆震齐扭着手对我细细声撒娇:“买给我嘛买给我嘛!”我哈哈哈哈笑。
——在最开心的时候、最促不及防的时刻,我见到了他——
在陆震齐的身后几十米开外,站着的、正是我的兄弟。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他竟然变成这样!穿着紧紧的勒出一道道肌肉的背心,他比半年前瘦了黑了高了——却眉目狰狞十分可怕——我根本来不及说任何——
叶挚浩!
陆震齐迅速反应过来,是的他过的本来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只从我的脸色就看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