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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挚浩就维持这那样的苦笑看着我。任凭医生在他胳膊上手上怎么拨弄,他都不再关注。只有脸色越发惨白起来。
医生和护士一边治疗,一边说你们太不小心了,小青年玩什么火,这样要留伤疤的,烧这么严重,恢复不好就得植皮。
“……很疼吧?真的,对不起。”我心里难受,俯下身子,手撑着病床,鼓起腮帮,帮他“呼呼”吹吹胳膊上的红红的肉,以前我总是在心里诅咒他出什么意外,但真的碰到叶挚浩今天这样惨状,我觉得自己充满负罪感,好象是我的诅咒灵验了一样。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我好心好意地一边吹伤口,一边询问他。
“你为什么不去死?赶紧去啊!”蓦然,他爆发了。可能是疼得受不了了,这样大喊出来才比较舒服。我无奈地接受着,不回嘴,不还手。
第35章()
“谁要死了?叶大哥、医生、叶大哥出什么事了?”那个叫严羽梁的军官在外面喊得惊天动地,如丧考妣。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只留在治疗室外面,说是不想让叶大哥看到他生气……
但医生示意我:“怎么这么吵,你们都是病人家属吗?赶紧出去劝劝!”我望望叶挚浩,他已经显然不想和我再对话了,他艰难地抬起那只包好的手,向我摆摆,意思也是让我赶紧滚出去。
——我被赶出治疗室,和严羽毛梁待在一起。
严羽梁这个痞子根本没去想被他那么歹毒纵火烧的人原本是我,我被完全忽略不计,就有这种□□裸不把老百姓当人的阶层!他的观念意识里完全没有向我这类人赔礼认错的概念,完全没有。
我一出来,他就结结巴巴、忐忑不安地向我询问:“叶挚浩,他、他怎样了?”时,我恶毒地挖苦他:“他让你去死!恶人、纵火犯!我马上报警把你抓起来!”被我一刺激,他倒精神过来,手也不打哆嗦了,腰也挺直了,一看我这样的老百姓竟也敢挖苦他这样的人物,他立刻痛快回击我:“那你赶紧报警,拜托你赶紧,我恨不得早点被警察抓起来!让我尝尝蹲大牢的滋味啊!真是吓死宝宝了,叶大哥,你倒是听听,在这呼天喊你咒你死的到底是谁?!”“你……你——”轮到我结巴了,天啊我最怕应付的就是这种人,有权有势还不够,每一个都牙尖嘴利,有恃无恐,这才是最可怕的人。
“我什么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不吓死你。”严羽梁这个痞子!你是个小痞子!
“我要是真想烧死你、分分钟都有无数无数人能帮我办这小差事,还用得着本大少爷亲自动手吗?”呸呸!
“叶大哥没向你提过我?不可能吧。你平常是不是不看报纸?不认识字?那照片总认识吧?”管你是谁,谁要看报纸看到你!
——“你自己进去看,他人被你烧成什么样了!”我不理他罗嗦难缠,只就事论事。那些鲜红的肉,焦糊的气味,和叶挚浩惨白的脸……我心里难受。我在长椅上坐下来,瘪着嘴,等待。
良久,严羽梁靠着我坐下,他才说:“我不敢进去。”像怕我不相信,他还振振有辞:“我娘就是难产死的,我就在她身边,我怕见血。”
我们两个就都沉默地等在治疗室外。我格外希望叶挚浩能叫两声或再骂几声,那样听起来心里不那么悬着,可是他始终不再发出声响了。
“叶大哥很重视你。你明白了吗?”他说。
我想起那个重重拍打我身上火焰的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36章()
那个男人摸着我的器官,一边大力地按着我的背,使我更密切地贴合他,直到毫无缝隙,毫无力量能分开彼此,我哆嗦着,却感到越来越冷,我试图抬起手摸清楚这个男人的脸,他的棱角,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可我的力气流失得好快,我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了,白雾弥散,将他的脸远远挡住,离开我了,我再也无法看清楚他了……
我又冷又急,好像陷在湍急的河流中,好像置身于流沙,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但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我直起身体,醒了,因为以为叶挚浩不想看到我,我只能蜷缩在医院长椅上睡着。那个梦让我好不安。听医生讲,下半夜他如果发起高烧,那就有危险了,一旦发生出血性休克,就很可能是感染了败血症。
败血症,在我们这个年代就等同于死亡。
我隐隐约约听到叶挚浩的声音,很痛苦。我赶忙爬起来,一路小跑冲进他的病房。静静的月光洒在他的被子上,才两天工夫,他的脸就泛起了青色的胡茬,面颊也明显消瘦,曾经令我非常恐惧的人,现在这么无助、脆弱,像头小羚羊一样干净雪白,我真是不敢相信。我走到他床前,看到他睡得很不安宁,嘴唇起了一圈燎泡,最让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当我摸他的额头,发现滚烫,他低低地发出□□,喉咙沙哑,他在发高烧!
我昏头涨脑地意识到事情不妙!连忙去喊医生,打开门,却看见了最让我意外的那个人。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我的父亲。
在记忆中,父亲总是慈爱的,会为我夹菜,问我最近学习怎样,陪我在湖边散步,有心情时一起打理鸢尾花开,他甚至代替了一部分母亲的角色,因为妈妈总是不着家,也不可能要求她为我布置饭菜缝补衣服,这都是不是千金大小姐干的活。而父亲就很耐心,耐心地指点我写毛笔字,耐心地听我发学业上的牢骚——可就是这样的父亲,没有跟我再见一面,没有半点留恋,就把我们的家卖了,庄园当了,囊括走所有值钱的家私古玩期票,直接把我和妈妈踢出了门外,他自己,则和他的亲生儿子一起去了遥远而浪漫的欧洲,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我还能期望他什么呢?
他是来看他的亲生儿子的。
第37章()
当父亲示意随从们和医生们把意识昏迷的叶挚浩抬上担架,再转移到外面车子里时,我还处于一种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因为父亲看都没看我一眼,他没有骂我一句,关于我怎样虐待了他的亲生儿子,或者蛮不讲理骂我纵火故意烧的叶挚浩,他没有骂我一句,我先开始以为他看到我会有些激动、有些口不择言——都没有,就是完完全全地无视了我。他眼里,只有他的亲生子的安危。我想笑,我想说爸爸你在以为我是你亲生儿子的时候,对我是怎样的百般宠爱!现在仅仅因为我不是了,因为他是了!你就这样!可是当初对那个小男孩不闻不问,不听不管,甚至连他加入黑帮的一概不知的人,是不是你呢,父亲?!叶挚浩永远不会把你真正当作他的父亲,而一直信赖你、相信你有一天会原谅妈妈会来接我们走,会接我们回到庄园回到鸢尾花开时节的人,是我啊。
我委顿地缩头缩腰地站着,旁边是父亲带来的来来往往的人。我站着,非常失望。我知道我说什么对方也不会听到,我根本没有必要说任何话,但是我心里,我心里还是希望能再和父亲说话,我真的希望,他能再理理我。我不是要求什么,也不要追回属于家族的一切,我只是希望父亲能理理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总归会奇怪吧?为什么我和叶挚浩会纠缠如此之深?他难道一点不想知道他儿子对我做过什么吗?
我的头脑一片纷乱,甚至在最后抬叶挚浩的担架擦我肩而过时,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拦他们,我不是害怕自己见不到他,只是,我害怕他们把他带走再随便丢下,我怕自己不在他身边照看他,很多的“怕”在他为我烧伤自己手指和身体的时刻,统统涌现……
“小飞。”拉着我离开的不是别人,正是父亲,他还愿意喊我一声小飞!“放过我儿子,好吗?”他接着说。平心静气。
第38章()
放过他?放过谁?他儿子?放过叶挚浩?在那一刻,强烈的嫉妒攫住了我,我真的非常嫉妒叶挚浩,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本来光明的前途,我尊贵的地位,我的理想,我的学业,我的一切一切,可笑的是,我连嫉妒他都不被允许,因为实在太过天差地别,一个小修理工凭什么去忌妒一个花花大少?一个大亨的儿子?是的,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不放过,我就是不放过他!
“叶先生,我和您公子认识十几年了,现在我们重逢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是您想斩断就能斩断的。”
一抹厌恶闪过叶宁的眼底。
——既然他不承认我是他儿子,那么,我又干嘛对他卑躬屈膝,厌恶就厌恶好了,你儿子对我做的一切才叫世人厌恶。
我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们背弃吧,背弃我好了,我也不会向你们低头的。
叶宁对我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是聪明孩子,懂得轻重。”他是如此倨傲,如此笃定,如此精致,如此,他认为他讲的在理,他认为成熟的人社会人都会听他的,他认为自己才是王道!难道这就是我怀念的父亲?可是他原来对我不是这样的嘴脸啊。
我是多么的伤心和失望啊。
就算戴了层冷漠的面具,我仍然被这样的人堵得哑口无言。他甚至在用:你不听他的,你就是个和社会脱节的疯子神经病的那种姿态对付我。我好佩服他。我哑口无言。
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不是个会掼狠话的人,也想不出高明的借口摆脱他施加给我的那种强者的气压。我突然发现,他和叶挚浩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两人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伤害别人,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年来,叶挚浩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而这么多年来,叶先生您就是这么对付我和妈妈的。
你们都是坏人。
你们都是很坏的人。
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39章()
“到最后,那些财产,转了一圈还不是回到我手上了?”我笑出张狂,亮出得意,分明的欢喜若狂。
父亲勃然变色。拂袖而去。
就好像我真的有能力在他的心尖尖上刺出血来。
——哪里是我不放过叶挚浩,是命运,命运它太不地道,它把我像个垃圾包抛扔过来砸将过去,把我彻底变做了废物。
命运它就有这个本事,随时跟你翻脸无情。
叶挚浩就这样戏剧性地从我的生命里退场了,是一个过客。伴随他发生的事,总是和我生命中的剧变联系在一起。只是,他也消失了。和另一个男人一样,那样突兀地悲切地消失。我有预感,从此我再也不会被叶挚浩打扰。涉及到财产,我相信父亲是那种人,那种宁肯把自己的子女用锁链捆绑起来,也决计不让他踏出家门一步的人。既然他能把叶挚浩教养得那么好,教养成一个全球闻名的才气横溢的设计师,一个即使是养在深闺的名媛也耳熟能详的上佳男子,那么,他定能继续管教好他束缚住他。
第40章()
所以,世人总是看不到潜藏在身边的危机。断绝了和叶挚浩的来往,随之也断绝了维系妈妈病情平稳的希望,没有药的每一天都是剧痛和昏迷不醒。反复来,反复去,痛醒,痛死。人活着好累,妈妈也好累了。
医生建议我,让妈妈最后一段时间走得安详些。镇痛剂可以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