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吃上了,食物的香味飘进来,我更是饿了。同桌的几个人受不了,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收教去领早餐之前对趴桌子的人大吼一声:“起来!腰挺直!”那音量实在不小,吓了我一跳。
我第一次进来对什么都好奇,就一直往食堂里看。眼看他们差不多都吃完了,收教点了根烟,没几秒钟,食堂里的几十人也都吞云吐雾的抽上了。这情景实在胜似仙境,引得我们外面这些人都往里看。
猛然间收教一声怒吼:“草泥马你订早餐了吗?!滚出去!妈的!没订早餐还敢跑来抽烟!?”随着叫骂声一个人灰溜溜在食堂跑了出来。
没饭吃的人坐着没事干,很多人就开始聊天。你是哪人啊?怎么进来的啊?关几天啊?我一听这可真是五花八门,有上访被抓进来的、打架的、赌博的、吸毒的,反正应有尽有。
我同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不大,也凑热闹说道。“打城管进来的。”
这中年人身材健壮满身的肌肉,皮肤黝黑面带憨厚。“打城管啊!厉害啊大哥!”同桌几个人一片赞叹声,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我心说你们这是不知道,范胖子还是打了公安局长的儿子进来的呢。但打城管这事儿还是挺有意思,我就问那中年人道:“老哥威武啊!说说咋回事?”
中年人被我们弄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用手直挠头。这老哥姓关,他可实在不简单,当年打过对越自卫还击战,还亲手拗断过一个越南兵的脖子。退伍后就在工厂当工人,九十年代下岗了,一家老小要他养,没办法就找到一个做生意的老战友,一直在战友那打工。前几天晚上出来遛弯,看见四五个城管抓一个卖苹果的老太太,苹果撒了一地,老太太也被打倒。关大哥好心肠,上前拉架,哪成想这些城管伸手就打。这关大哥是退伍老兵不说,还练过几年少北拳,城管哪是他的对手?三下五下就被他放倒两个,就这样被抓进来了。
关大哥说到这儿也难免唉声叹气,说人家打架大都交了罚款就放人了,最多拘留五天,我这打城管就变成了十天。罚款五百不说吧,还被警察和城管敲诈了五千块的医药费。关大哥说他家孩子上学需要不少钱,这五千五百块他打工得赚好几个月。当年战壕、猫耳洞咱都钻过,抓我拘留吃点儿苦不怕,就是心疼这几千块钱啊。
同桌几个人有的劝老哥别上火,钱是人挣的,你这也算为民除害。还有人责怪他,说大哥你这是多管闲事啊,自己生活还成问题呢,以后可别这样了。关大哥不知道回答什么是好,只一个劲儿的傻笑。
我又问同桌的这些人,这里面都能买到啥啊?烟能买吗?同桌一个据说是吸毒进来的人说他是这的常客,你问我就对了。这里你有钱啥都能买,饮料10块钱一瓶,桶装方便面最便宜,100块一箱,外面5块钱的烟这儿卖20块。我说那订饭订菜多少钱啊?吸毒男说菜是50块钱一碗,普通小菜都是这个价给你炒。你想吃点儿好的也行,鱼是200一条。你要是富二代就最好了,买只熏鸡、烤鸭来,也分大哥点儿吃,300一只。我说他们为啥不去抢呢?吸毒男说你可别逗了,这比抢都快!
我看了看范胖子,范胖子也看了看我,我俩进来时候连屁股都被翻遍了,哪有钱订早餐?买烟的钱都没有。也不知道那些警察把我被拘留的事告诉没告诉我妈,要是我妈知道了就能送钱来给我们买吃的。被拘留这事我到底是想让我妈知道还是不想呢?很纠结。
估摸着订早餐的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扩音器又响了:“第二组排队领饭。”就这样一组、一组的去吃饭,我和范胖子、关大哥是最后一组,等轮到我们时差不多中午12点了。我如狼似虎的直奔食堂,一人打了一碗白饭,放饭的把一勺子稀汤扣在我碗里,我一看,汤上漂着几片菜叶。饿坏了,“咕咚”就来了一口汤,随即“噗”的喷在了地上。实在是要多难喝有多难喝,估计喂猪的话猪都不喝。没办法,硬吞了一碗白饭,把剩下的菜倒掉,回到位置上坐好。
这一刻我甚至很想念外面那些地沟油盒饭,范胖子好像也在昨天晚上的沉痛打击中缓过来了,和关大哥聊起来没完。“第一、二组抽烟的出来排队。”扩音器又响了,烟雾缭绕的仙境又一次出现。跟着就是三、四队往下排,我和范胖子傻了眼,没烟啊,抽啥?关大哥嘿嘿一笑,说你俩别着急,哥有。
吃饭、抽烟,所有人都完事了下午就被分到不同的仓里劳动,插塑料花。满屋子几十个大男人坐在那安静的插花,这种场面实在是难得一见。下午3点多广播响了,说各仓派两个学员上来。我问吸毒男说上去干啥?吸毒男说是找人去外劳。啥叫外劳?就是去院子里装货。幸亏我们仓里有关大哥和范胖子,体格粗壮一看就是搬货的料,仓长二话没说就叫他俩去了。
等他俩满身大汗回来时我们又已经开始吃晚饭了,晚饭和中午饭基本没区别。倒了菜汤吃了米饭我就和范胖子商量,刚进来时候让咱往家打电话,我怕家里知道就没打。要不行咱就往家打个电话?十天啊,没烟、没菜、没早饭实在是受不了。范胖子说这事是他惹的,电话就他打吧,他叫他妈送点钱来,我家能不知道这事最好。我点头表示同意,范胖子就喊报告管教!我想给家打电话!管教说你早干嘛去了?打电话也行,电话卡100块钱一张,能打3分钟。没钱就不能打电话,不打电话就没人送钱,我和范胖子陷入了死循环。
吃完晚饭继续插花,我对我目前所处的尴尬境地实在无可奈何。插花弄到了快晚上8点,我们被带回各仓睡觉。屋子里六张上下铺铁床,算是能住十二个人。我还算幸运,依然和范胖子、关大哥住在一个仓。仓长叫我们站好报数,报完数仓长大喊到:“管教好!306仓应到十二人,已到十二人。请管教指示!”管教连个屁都没放转身就走了。“管教辛苦了!管教慢走!”仓长声音洪亮。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天下火车我不去“公司”就好了,直接回家,范胖子也就不能去北都了,撞不着那档子事我也不至于被拘留。再想想也不对啊,不被我们撞到的话范胖子岂不是白戴了绿帽子自己都不知道?不是还傻呵呵地攒钱买房子等着结婚?还是不对,他女朋友陪薛辛明睡完还能和范胖子结婚吗?想想也没啥不能的,薛辛明这小子女人有都是啊,就范胖子那女朋友也不是啥国色天香,陪人家睡一宿就以为能嫁入豪门了?到头来不还是得嫁范胖子?唉,实在不知道这女人都是怎么想的。
正在胡思乱想,猛然间走廊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叫声。
☆、二十二。父亲
这叫声撕心裂肺,我赶忙翻身下床,同仓的几个人也纷纷下床跑到门口往外看。在门里往左边看过去有一段距离,房顶的暖气管子上吊着一个女的,这女的双臂上扬挂在暖气管上面,看起来好像是两个大拇指被捆在一起吊着的。头发挡着看不清脸,但看身材也就二十多岁,不会太大。前面一个管教轮圆了警棍劈头盖脸的就往那女人身上打,“叫你他妈的上访!叫你他妈的不老实!草泥马这回舒服了吧!?”那管教一边打一边骂,女子叫声凄厉,哀嚎不止。
“妈的!”我身边一位身上纹龙刺凤的大哥看不下去了,转身躺回床上自言自语道:“老子大风大浪见多了,我对个女的可下不去这么重的手。”
关大哥气的嘎巴嘎巴直咬牙,攥了攥拳头可也没啥办法。
“这是咋回事?”我心说这事只能问万事通吸毒男了。
“唉。”吸毒男打了个唉声道:“也是苦命的人啊。你知道前阵子强拆自焚那事不?”
“知道啊。”我一愣,心说不就是薛辛明强拆出人命的事吗?咋又和这挨打的女的扯上了关系?
“拆的就是这丫头家的房子,烧死那个是她爸。”吸毒男也不忍看了,坐在床上道:“他爸死的冤啊,这丫头就一直上访,被抓回来两次了。”
范胖子接过话来问吸毒男道:“上访也没有拘留所的事啊?他们这么打她干啥?”
“嘿嘿,上访是没有拘留所的事。”吸毒男摇头道:“她在这里面不老实就有人家事了。这丫头到拘留所里也是闹啊,成天大吵大叫的,说等放出去还要继续上访,连拘留所一起告。她们女仓就在咱旁边,她成天这么折腾人家不打她才怪。”
“妈的!还没有王法了?”关大哥青筋暴起。
“哈哈,还真就没有了。”吸毒男一笑:“要是有的话你能被关进来吗?要我说你就消停点吧老哥,以后少管闲事,赚钱供你家孩子上学才是正道。”
说话间走廊里阴风骤起,一股冷风吹着口哨钻进了我们的屋子,我激灵打了个冷战。范胖子道声“不好!”赶紧伸右手食指、中指挡住右眼,念咒道:“谨请天真天洞六甲阳神,六甲阴神,四直使者,驱魂使者,急驱冤魂炁处现形。急急如律令敕摄。”我心中一惊,也连忙挡眼念咒。只见由远而近飘飘悠悠来了一个黑影,转瞬间已经到了上访女和管教近前,那管教哪里看得见?依然骂骂咧咧越打越凶。
范胖子一声冷笑道:“有热闹看了。”
关大哥看我俩又是挡眼又是念咒一下就懵了,说你哥俩干啥呢?啥意思?看啥热闹?我左手顶住关大哥后心,伸手指挡住关大哥右眼,又念咒语一遍。说你自己看看吧。关大哥一看吓了一激灵,说我的妈呀!这是啥玩意?我说你小点声别咋呼。关大哥直擦冷汗,说当年哥在法卡山死人见多了,早上还一起吃饭的战友晚上就全牺牲了,可你哥也没见过这东西啊,这是鬼啊?
猛然间那管教“啊”的一声翻身摔倒,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上访女抬起头甩了甩头发,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她面容安详。我分明看见她靠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那男人一头花白的头发,轻轻抚摸着女子的头发满脸笑容,眼光中有说不出的爱怜。父亲,这就是父亲,这是上访女自焚身亡的父亲。一位平凡的父亲、一位曾经誓死捍卫家园的父亲、一位就算死了也要替女儿挡风遮雨的父亲。我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不管多难,坚强起来丫头,你父亲会保护你一路前行!
我们这几个仓一下就乱了营,喊的、叫的什么样的都有。从楼下“呼噜呼噜”跑上了好几个管教,一看这阵势也吓了一跳,有的赶紧去探地上管教的鼻息,有的连忙打电话。一个管教三下两下把上访女弄下来送回了仓房。不一会救护车就来了,抬走了管教,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就是被关大哥问东问西的问了半天,躺下想起这可怜的父女又不免辗转反侧,拘留所的第二夜彻夜难眠。
早上起来洗漱完就跟着范胖子往大厅走。“你俩等一下”一个管教拦下了我和范胖子。我就奇怪,我俩咋了?难不成薛辛明交代下来要找我俩麻烦?想到这儿不禁一阵紧张,总不会也把我俩吊起来打吧?
“真人不露相啊。”管教和昨天比就象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问道:“你俩是哪家的大少爷啊?”
什么大少爷?我和范胖子对视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说什么,也就没接茬。
“打了薛局长的儿子,到拘留所了还有北都王老板给疏通关系,行啊你俩!”管教道:“我就是个小管教,也管不了你们的恩怨。王老板昨天派人给你们存的钱,叫我给你俩捎句话,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别上火,反正就十天。派出所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