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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见王嬷嬷乖觉,赖嬷嬷也不推辞,只拿着那小白瓷茶罐儿把玩一会儿,笑道:“这茶味道吃着好,想来自然是极好的。没成想,这装茶叶的罐子也这么小巧。”
“谁说不是呢。”王嬷嬷拍了一下大。腿,又笑了起来,“老姐姐可不知道,这装茶叶的罐子原不是这个,只是姑娘喜欢这茶叶,大爷又特地逃了一回课,亲自带了小厮出去寻了这么一个小巧玲珑的。只是后来,虽得了姑娘的欢心,却被老爷狠狠地罚了一回。要说,这大爷人虽不大,心倒是真好,只是可惜了。”
赖嬷嬷也点了点头,深觉此话和她心里想的一个道理,便说:“按理,这话儿却不该从我们这儿论起。到底是姑老爷家,太太虽说是我们府里出来的小姐,可嫁进了林家终是不比以往。”说着,又压低声音道:“我先前在太太那里,好容易同太太掏心挖肺地分说了利害,只是太太一味听着也不说话,倒叫我心里没底。唉,这大爷再怎么好,到底不是太太亲生的,日后保不齐就是个养不熟的。这道理,我们老姐妹最清楚不过的,只太太心里拎不清,白让人操心。”
“谁说不是!”听了赖嬷嬷的话音,王嬷嬷想起之前林泽大晚上的把黛玉抱走的事情,心头登时怒火上来,也不管屋外并没有心腹守着,只一味地逞口舌之快抱怨说:“老姐姐这话正是了。这大爷再好,能把太太当亲娘不曾?就是人家里,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爷们儿还出幺蛾子呢,何况这抱养来的,跟姑老爷、太太再没有半点关系。要我说呢,太太如今年岁都多大了,闹这么一出身孕,少不得伤了身子还不知道能过多少岁月呢。姑老爷如今看着倒好,谁又想得到日后呢。”
“再说太太肚子里如今怀着的那个,连个形状都还没显,纵是个哥儿,日后若姑老爷和太太不在了,他难不成能越过大爷去?若是个姐儿,指不定大爷往后黑了心怎么待她们姐妹二人呢。”
这话说着实在不像,哪里是一个嬷嬷该说的!可赖嬷嬷却不驳她,只任她说,等王嬷嬷一口气出完了,才劝道:“老妹妹自不必担心,太太如今虽上了些年纪,到底这两年身子调理得好,又是软和的心肠,这一胎保养好了,未必不能长寿。再者,老太太使我来,这其中的意思老妹妹难道还有不明白的?”
“哎呦喂,我的老姐姐,这可是老太太的心思,我哪里敢胡乱猜度。”
赖嬷嬷听了,低头含笑吃茶也不言语。那王嬷嬷实不是个存得住话的人,见赖嬷嬷只顾吃茶却不说话,便坐不住了。只央道:“好姐姐竟瞒我呢,好歹告诉我吧,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儿。”
赖嬷嬷便啐道:“亏你也是个见惯世面的,竟连这么点子耐性都没有。”便把茶碗推开,笑道:“老太太的意思呢,是遣了我来帮衬着太太理家。只是临走时,倒是二太太又嘱咐了我一句。”说着,便把声音压低了,道:“二太太的意思,是叫你我二人看着行事。姑老爷家的家底儿到底有多厚实,我虽不大清楚,好歹你在这儿已有了三年多了,可得多说与我。”
“这可怎么说的呢?”王嬷嬷惊道,这二太太竟要她们俩打探姑老爷家的家底,这是怎么个说法?若叫别人知道了,可不是要被笑话死!
“你可得明白,如今府中当家的可是二太太呢。”赖嬷嬷说着,便把王嬷嬷离开贾府后,那琏二爷又娶了王夫人内侄女的事儿也说了,言罢,只拿眼淡淡地瞅着王嬷嬷道:“我是一心为你好的,才把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都同你说了,好歹你也该把心里的话同我说了才是正理。”
王嬷嬷先听赖嬷嬷分析了一番贾府如今的形势,想着几年前王夫人侍奉老太太,待下虽有些手段,到底也管不了老太太所在的上房。今听了赖嬷嬷这话,又想着大房里又娶了王夫人的内侄女,这贾府可不是被这姑侄俩把持得和铁桶一般么。正惊着,却听赖嬷嬷这般说道,王嬷嬷心里发苦,嘴上却不敢不应,只好打着转儿先把话给岔开。
“老姐姐这话很是,只今日天时也晚了,老姐姐难得赶了大老远的路来,到底先歇下一晚,等明日我再与老姐姐细细分说了才最正经。”
赖嬷嬷一想,正是这个理了。于是也笑着,怀揣着那一罐子茶叶并王嬷嬷孝敬的许多金钗银擘往自己屋里去了。
这二人,原是贾府出来的嬷嬷,惯常有脸面,又最是嘴上没有个把门的。说三道四的话儿再没人比得了她们,眼下又是在自己的屋里,王嬷嬷哪里想到要派人守着门口,好歹不叫人听见她们的话。只这一回放肆,兼之贾敏先前又派了四个心思灵敏的小丫头来这院子,不多时,赖、王二人的话便一丝儿不错地都传到了张嬷嬷那里。
张嬷嬷冷着脸听了小丫头的回话,心头大怒,只脸上仍是那副冷冷的神色。听罢,便挥了挥手,叫来回话的小丫头仍回黛玉的院子里,一并事情不许她们声张,自己却穿了外衣,独一人往贾敏那里去了。
贾敏歪在引枕上听了张嬷嬷的回话,脸上半点神色都没有,竟是冷了心,看张嬷嬷一贯是公正严明的人,心里也着实放心。吩咐了几句,让张嬷嬷自去处置,等红杏送了张嬷嬷出了院子,屋内绿柔正要上前服侍时,贾敏却是恨恨地摔了一套雨过天晴的茶盏,心里无不悲凉。
这还是娘家遣来的人,竟在背后这样碎嘴议论主子。好歹如今这话不过传到张嬷嬷耳朵里,张嬷嬷又最是嘴上严实的人,再不会叫这话传出来的。可若再留着这二人在府里,还不知道如何呢!又想着,在家时,二哥贾政娶了金陵王家的嫡女为妻,看着倒是大家的闺秀,只是不会识文断字白让二哥那一腔想着红袖添香的心思空了,往后愈发地脸上摆出慈和的姿态来学着管家。
贾敏是个极聪敏的,哪有不知道这新进门的二嫂子对自己的不顺眼。要说,贾敏还看不顺眼这王氏,心眼子又小还尽往那钱眼里钻。好歹,在家不过两年,她也嫁入了林家,远远儿的离了。
要说这些年,她待娘家再没有那不公的。独林家有的,何时不曾往娘家送上一份儿。连老爷都笑话她说,“这是要把整个林家给搬去贾家了”。她现在想着,当真又气又苦,每年节下,那礼单何曾薄了?不说薄,倒是厚实得叫人看了都咂舌。可她那好二嫂子,管着公中,回礼可着实敷衍!
“绿柔,你替我传话下去,我倒要那起子生了异样心思的人没处喊冤!”
贾敏歪在榻上歇息自不必说,只说绿柔一时听了贾敏的吩咐,忙把话语都对院子里服侍的丫鬟婆子都一一传达下去。只不知,贾敏到底吩咐了何话?
第十章()
要说贾敏到底是再聪敏不过的人,只是听着张嬷嬷回禀的话,便想到了后续多少事情。故而把管家的事宜一并交给张嬷嬷和方嬷嬷之后,更是嘱咐绿柔把院子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好生敲打一遍。全院的人,乃至阖府便都知道了,太太这回怀着身子却真是累着了,不说整日懒怠理事,更是连听人回话的精力都没有了。
府内上下,因是张嬷嬷和方嬷嬷理事,仆妇、婆子和那些个小丫头子们越发地恭谨不敢吱声,惟恐扰了太太的清净。就连林泽和黛玉二人,也从一日三次过来请安减为晨昏定省。黛玉倒不觉得,左右不在母亲身边,她还有哥哥那里可去。只是自己的那处小院儿去不大肯待。
林泽见黛玉这几日来得勤快,心里正奇怪,那边贾敏院中的两个二等丫鬟名叫清溪、清河的便往这里来说,太太交代了,这几日她身上正惫懒,姑娘在院中又无人照看,少不得要大爷这里都尽心。只一点,可别误了大爷读书。
林泽听罢,叫白果和白芍恭敬地送出去,又让白术亲自去黛玉院子里打探了一回,听着白术说道,黛玉院中如今正热闹呢。原姑娘在时,那起子人还不敢怎的,又顾忌着太太。如今见太太推说身子不好要静养着,姑娘又常去大爷那里待着,院中以赖嬷嬷、王嬷嬷为首的赖嬷嬷从贾府里带来使唤的丫鬟婆子越发地翻腾上来,当真吃酒赌钱无一不做。
白术回禀完这话,不由地轻啐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呢!凭她是什么样的身份,哪里就能够在姑娘院子里做出这么多个浑事来。要说呢,姑娘的院子再清贵不过的,那起子婆子不定怎么糟蹋呢!”说着,又想到这几日黛玉过来时眼圈儿都发红的模样,心里也忿忿难平,只道:“大爷别怪我多嘴,好歹应该禀了太太好生处置了这些人才好。”
林泽冷眼看了一眼白术,把白术到嘴边的话都吓了回去。见白术诺诺的不吭声了,才慢悠悠地道:“这既是姑娘院子里的事儿,你打听清楚了可不许往外头混说。要叫我听见半点,你可仔细。再有,太太如何做几时轮到你论辩了,这样的没规矩,自己去回了张嬷嬷,就说是我的意思,革了半月的月钱。再有下次,便打发你远远儿地出去。”
一番话,把个白术吓得不轻,连忙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林泽向来不耐女孩儿的哭声,便道:“莫不是要革了一个月的月钱才肯收声?”
白术听了,心中一凛,忙擦干眼泪出去了,自去张嬷嬷那里说了林泽的交代又领了罚。且不说白术心中怎么自悔失言,单说张嬷嬷正核对着府内的名册时,见白术白着一张脸,两只眼睛红通通地走进来就跪下说要领罚,心里正惊疑,又听着白术把话好生地分说了一通,便冷着脸道:“很该如此。”
见白术小脸惨白,神色间还有些伤心,便冷声道:“你可也别委屈,要叫我说,革了你半月的月钱还是小事。你怎不想想,自打你在府里当差,那些重活可有没有落在你身上?你自是修来的福气,能得了太太的垂青叫你服侍大爷,往日看你是好的,何况你老子娘又是府中老一辈儿的人。惯常太太总说‘外头买来的到底比家生子体面’,可谁不知道,那些外头来的小丫头子哪里有家生子得用?”
“且不说你,就说大爷身边服侍的,那白果虽是你们四人之中领头的一个,可你见过太太着她回过几次话?每次还不都是传了白芍来问,这再没有个不清楚的了。”
想着林泽对这丫头一番话,张嬷嬷也不由地心里一叹。大爷才多大年纪,正是该全副心神在功课上,闲时想着玩笑的年纪。可如今还要操心内宅的事情,又要训戒这些小丫头,当真是操劳太过。心里免不得要怨这个丫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大爷跟前嚼蛆,没得让大爷劳累。
“你是大爷跟前得用的丫头,大爷再怎么样还不都先想着你们?就说先前太太赏的多少好吃的好玩儿的,大爷还不都是分给你们几个?你可也别诓我说你没拿,那些个内造的点心和精致的玩意儿你们哪一个不爱?”
说得白术红了脸,低低地道:“大爷待我们几个好,我自是心里有数的,只是今日瞧着姑娘那屋里的情形,心里也没个计较,回来和大爷说话便失言了。”说着,又簌簌掉下泪来,“张嬷嬷,我是府里家生的奴才,刚去大爷身边服侍的时候,我老子娘就跟我说了,我心里眼里只念着大爷的好呢,再没有二心的!”
张嬷嬷点点头,“这正是了。”又招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