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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殷殷切切房太太事不关己,更为房文慧鸣不平,径直坐了轿子回家去了,隔日听说房文慧离开家门时哭得泪人一样,便也为她掉了几点眼泪,待十月下旬贾家来提亲,原想当面将房文慧的告诉贾琏,毕竟是受人之托就当忠人之事,不想定亲时,贾琏并未过来,于是只得作罢。过年前后,因许玉珩、黎碧舟二人要准备春闱,许家有意静悄悄地过年,于是贾琏、袁靖风等来了半日便告辞回家去了,如此房氏也没机会将房文慧的话转给贾琏。
待过了年后十五,因临近三月的春闱越发近了,房氏便就将房文慧的话抛在脑后,全心辅佐黎碧舟准备考试。
今次考试要准备的东西少了许多,除了文房四宝并取暖之物,旁的一概不需准备。
待杏花盛开的时节,春闱的日子到了,一早房氏便目送黎碧舟、许玉珩二人出府。
黎碧舟、许玉珩同坐了一辆马车,马车中二人神态轻松得很,在贡院门前望见贾家的马车,连忙下了马车,向贾琏的马车走去。
贾琏今次并不叫金彩、林之孝等来送,只领着赵天梁几个就过来了,这会子见了黎碧舟、许玉珩过来了,便背着手慢吞吞地向他们走去,笑道:“足足有两三个月不见,二位可还好?”
“真该打嘴,连大舅也不知唤一声。”黎碧舟调笑道。
贾琏笑道:“这么着,你们两个哪个来打我的嘴?”
“看你这样悠闲,莫非对考试已经胸有成竹了?”许玉珩暗道莫非贾琏果然有慧根,不然他怎这样气定神闲?
贾琏早两日就从林如海那得知了试题,这会子自然胸有成竹,含糊地笑道:“莫非只许你们悠闲,就不许我悠闲了?”
正在斗嘴,忽地听见一阵马蹄声,就见薛蟠、冯紫英结伴过来送他们上考场了。
薛蟠下了马后,连连笑道:“今日是好日子,喜报频传,今日三位哥哥进考场,定然能高中。”
“什么喜报?”贾琏不解地笑道。
冯紫英将马鞭别在腰带上,笑道:“我正准备去京营呢,这呆子就喊了我过来,只说今日房家要请酒,这么着我就跟着他来了。”
“那可不,房家姑娘年前进宫,年后就封了九品美人。据说她伺候在贵妃寝宫,因替贵妃试针有功,贵妃奏请当今封了她为美人。”薛蟠颇有些艳羡地道,说话时不觉去看贾琏,心道贾琏说在宫里艰难得很,怎地那房家姑娘才进宫就得了封赏?宝钗比那房文慧要好上不少,兴许进了宫,比那房文慧还有能耐。
黎碧舟忙道:“试针那样的事她也肯?太胡闹了,若有个万一,她年纪轻轻的可怎么好?”
许玉珩也默默地点了头。
贾琏眼瞅着薛蟠口水就要流出来了,便抱着手臂笑他:“莫非你舍得叫宝妹妹去替人试针?这针扎在身上是什么滋味?”
薛蟠忙含糊道:“琏二哥这话说的,谁舍得叫自家妹子去挨针?”左右不见柳湘莲来送贾琏,又问:“柳小弟还没回京么?他这是跟着蔷儿出门大半年了吧。”
贾琏笑道:“天南海北的地地契都丢了,只补这些就要费上好多功夫。”
说话间,贡院的大门开了,贾琏忙随着黎碧舟、许玉珩去排队,边排着队,边琢磨着房家这事未必没叫薛蟠动摇,待他从贡院里出来了,再好好地与薛蟠说说话,若薛宝钗进了宫,薛家就跟王家拆不开了。
想着,便进了贡院里,依旧是前两次考试那样的狭小逼仄的一间小屋子,与早先两次不同之处在于朝廷分早中晚三次送了热饭菜来。
不必琢磨着三餐吃什么,贾琏也省了不少心思,拿了试卷,才要流利地答题,又觉他这房外总有些细微的脚步声,心知是自己上次的名次太好勾起一些人的疑心,于是有意辗转反侧半日才笔走龙蛇地写下答案。
待三日后再出了贡院,贾琏便望见众多男子红光满脸地怒目看他,心下不解,与许玉珩、黎碧舟一同出来后,便问:“怎地托了我的福有了热饭热菜吃,他们还要对我横眉冷目?”
黎碧舟笑道:“有人是宁肯剩下吃饭的时间来答题的,如今朝廷送饭不得不吃,耽误了他们答题的功夫。”
“据我说,是有人没了名落孙山的借口,因此又气你呢。”许玉珩道。
黎碧舟忙推了推口没遮拦的许玉珩,许玉珩望见边上众人越发着恼了,咳嗽一声,也不敢再开玩笑。
出了贡院,各家的轿子都等着呢,贾琏与许玉珩、黎碧舟告辞,进了轿子,又见赵天梁送了一盅许青珩送的老鸭汤来,呷着汤,想起上会子出了贡院家里就有甄家那一档子事,于是玩笑着问跟在轿子边的赵天梁,“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赵天梁笑道:“说来好笑,房家姑娘轻而易举地升了美人,老太太便在老爷跟前提了一句叫大姑娘也进宫。”
“老爷答应了?”
“老爷自然没答应,老爷说凑那热闹做什么?大姑娘又比不得人家能耐,将来把柳小爷招成女婿就是了,反正一直养着柳小爷,柳小爷也为二爷办事。”赵天梁道。
“湘莲答应了?”贾琏呷着汤,心说贾赦果然是财大气粗,这会子没干那卖女儿的事。问完了才想不知道柳湘莲回来了没有。
赵天梁笑道:“这更奇了!老爷才提起柳小爷,柳小爷回头就带回来了个绝色的小媳妇。二爷道那小媳妇是哪个?”
“哪个?”轿子有些颠簸,贾琏便不喝汤了,心道柳湘莲不是发誓不娶绝色么?
106两面三刀()
“二爷回去就瞧见了。”赵天梁笑道;略离了轿子两步;便翻身上马,跟着轿子向荣国府去。
贾琏坐在轿子里也不多问;颦着眉思忖着今次能考取什么名额,抱着手臂,又闭目养神,待轿子停下了,他已经进了荣国府;从轿子里出来,便望见贾珠、柳湘莲、贾蔷等在轿子边。
“考得如何?”贾珠赶紧问。
“应当是个中游。”贾琏谦虚地道。
贾珠悬在心头的大石头放下了,“快去见老爷、老祖宗吧。”
贾琏答应着,示意柳湘莲、贾蔷去警幻斋等他回头来说话,便随着贾珠去见了贾母、贾赦、贾政,随后奉贾母的话回警幻斋歇息,便进了警幻斋房中更衣洗漱。
略显单薄的杏花只在墙角边栽了两株,不似桃花妖娆,却也别有一番风韵。
贾琏在里间洗漱更衣后,立在床边将那杏花看了两眼,想起许久不曾与许青珩来往,殿试、选官之后便该成亲了,就对房外全禧道:“挑两枝开的好的杏花送去许家。”
“哎。”全禧答应着。
贾琏心里颇不习惯那样快就要成亲,略颔着首,整理着身上那件水红桃枝暗纹绸衫,便撩开竹帘从房里出来,才出来,便望见鸳鸯笑盈盈地领着一人过来给贾琏请安。
贾琏望过去,先瞧见那人额心一点胭脂痣,随后见她两弯柳叶眉、一双杏仁眼,生得十分伶俐出众,再看她穿着的是鸳鸯改小的衣裳,失笑道:“你怎又回来了?”再看英莲身边,又站着一个穿着半旧杏色衣裙满脸堆笑、满头灰白头发的妇人。
廊下站着贾蔷、柳湘莲、全福几个,英莲低着头,不免失神地道:“爹不知哪里去了,我娘体弱……”一时哽咽,便说不出话来。
柳湘莲忙上前两步对贾琏笑道:“二爷,她回了家,她外祖见她生的那样好,就有心要拿着她换银子。成日里在她们娘儿两面前提起养活她们费了多少银子,逼着她们娘儿两答应英莲的亲事由着他处置,又说英莲从小被拐走,怕好人家不肯娶,就要费了大价钱将她卖给人家做二房——他那是算计着将她许人得的聘礼没有卖了她多,才有这糊涂心思。她们娘儿两不得已,又听说贾雨村官复原职了,就求到贾雨村府上。恰我们路过,贾雨村又有心亲近二爷,便将这事告诉了我……”还待要说,又涨红了脸。
贾蔷虽憎恶贾雨村,但路上早听说柳湘莲说过贾琏对贾雨村另有算计并不是亲近只是不亲不疏,于是也不埋怨贾琏与贾雨村还有来往,于是斜睨着柳湘莲,嬉笑道:“偏人家外祖父不肯放人,说是出嫁从夫、在家从父,英莲老子不在,她的事就得是他做主。于是我们的柳小爷逞英雄,便给了英莲外祖父五十两银子将人把人带了出来——若不是有贾雨村,那封老爷子还未必肯呢。”冷不丁地再一瞥英莲,见她模样儿有两分像是秦氏,不由地心一提,暗想也不知道蓉大嫂子哪里去了。
英莲之母封氏讪讪地堆着笑,附和道:“正是,当着要感激湘莲小兄弟。”抬手揽住英莲,因觉愧对女儿便红了眼眶。
“你不是不要娶绝色么?”贾琏戏谑地望着柳湘莲,见柳湘莲涨红了脸,又看封氏、英莲母女似乎对侠义心肠的柳湘莲十分满意,便也不多说,请鸳鸯领着英莲母女先回去后,又抱着手臂乜斜了眼看柳湘莲,“你小小年纪的,莫非要抢在我前头成亲不成?”
柳湘莲爽朗地笑道:“谁敢抢在二爷前头成亲?是看那封肃老东西太过市侩不近人情,看外孙女生得好就想拿着外孙女换银子花,一时气不过,就赌气答应了。如今她们母女住在我那院子里,过两年再说吧。”略低了头,似乎是对自己毁了誓言十分过意不去,又嗫嚅道:“她那模样也算不得绝色。”
“哼!”贾蔷嗤笑一声,暗叹柳湘莲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着跟贾琏回报说:“多谢二叔的帖子,我们家的地契都补全了,庄头也都打点过了。宗里上下见租子是从我头上发下去,如今也不闹了。”
“家里太平了就好。”贾琏笑了笑,这会子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贾蔷,看他穿着一身略显得小了的雪青衫子,衫子的袖子略短了一些;难得的是一贯养尊处优的贾蔷这会子没因为衣裳小了露出窘迫之色。
“这还要多谢二叔的大恩大德。”贾蔷又连声道。
贾琏略微地点了头,只说:“日后当再接再厉,好好管好族里人。”
“是。”贾蔷略低了头答应着,原本路上瞧见了贾芸等随着薛家人做买卖,也想掺和一手,这会子见贾琏略有些疲色,唯恐他心情不好不肯答应,忙又寒暄两句便退下了。
待贾蔷一走,柳湘莲立时随着贾琏回了东间里,见贾琏在美人榻上躺下,便挪了杌子在边上坐着,低声道:“听二爷的话有意往贾雨村任上转了转,那贾雨村如今好生得意,又娶了一个落难的千金做妾,又有地方小富之家带了家财自愿入了他的府为奴。”
“除了这些呢?”贾琏心道这些都是小事,却不知贾雨村抖落出义忠亲王的事到底有没有人报复他。
柳湘莲笑道:“那贾雨村精明得很,如今请了冷子兴在他家中做清客,据说两个人暗中打着与二爷亲近的幌子要与江苏巡抚、两江总督府来往,亏得黎大人、许大人知道他的底细,并不上当。后头不知怎地,又听说贾雨村跟留在金陵的王仁有了来往,我遇上了芸哥儿,听芸哥儿说那王仁不能肆意地从薛家捞到银子,就动了歪心思,要趁着他叔叔远在广西管不着这边,敲打敲打京城里的薛大爷,于是拿着一点子莫须有的罪名去状告薛家的铺子店大欺客。京城里薛大爷怕是听了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