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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韩冬只觉得自己连皮肤下的血肉骨骼都是冷的。他疯狂地寻找着这个建筑,这片区域,甚至整个未开发科技园的每一寸角落。
但是哪里都没有。
哪里都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和那□□扬跋扈的眼睛。
……不对,现在想的不应该是南希,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思考的,应该是那个人……没有错,应该是那个人的思考方式……
……刘忠那样的人,那种不择手段的疯子……
韩冬一怔,仿佛想通了什么,皱紧了眉往外飞奔!
……
在某个黑暗的、狭窄的空间里。
青年双眼无神地躺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眼前唯一的东西——一条细细的锯子。
缚在他脚踝上的锁链随着他轻微的移动而发出粗粝的摩擦声,一下,一下,血淋淋地在他纤细的神经线上研磨。
周围□□静了,安静得他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来。直到他若无其事地拿起锯子的一端。眼前若隐若现的孩子的幻影才总算“咯咯”地笑了起来。安静得让人发疯的空间内,那笑声刺耳得可怕。
正如青年心中正无限膨胀、几乎爆裂的那个念头一样,可怕。
第90章 旧地游()
曲家大宅。
曲父到星环国际主持大局,一边是人心浮动的集团内耗,一边是失踪的小儿子生死未卜了无音信,年事已高的曲辉可谓操碎了心,这几天甚至连回家安抚一下妻儿的时间都没有。
事实上,曲母倒是用不着丈夫柔声细语的安慰。那么多年了,这位夫人跟随着曲先生大风大浪地闯过来了,从来不是什么只能干坐着垂泪的小妇人。在曲辉忙得头发都要炸起来的这几天里,曲夫人萧如眉一把扛起了把曲家所有用得起来的人脉资源、情报网络全部用起来的责任,带着因为弟弟的失踪几近暴跳如雷的大儿子一起,几乎将整个g市掘地三尺。
因此,当被她赶回星环集团总部镇压民心的曲东黎带来了公司股份正在被有心人暗地里恶意收购的消息后,曲夫人并没有太过于惊讶。
“集团股价仍然在下泻,这个时候被盯上太正常了。”萧如眉放下连线到首都b市的电话,一边听着保镖汇报各个渠道的搜索进度,听到警方方面要为近期在本市的大型文化展览抽调警力,对他们这个失踪案子的注意力已经懈怠时,她冷下来的脸如同大雪封山,转过脸来面对大儿子时表情都还没有缓过来,把鲜少见到母亲这一面的曲大少吓得一怔,“股东里头有搞小动作的吗?”
“梁股东那边……”
“又是这个爱闹事的……让他闹吧,阿辉在那镇住,集团那些元老们还是会给我们夫妇留一点脸面的。”曲夫人表情恢复平常,半饷斜眼瞥向自己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大儿子,“这消息连你爸都还没有知晓呢,倒是从你的嘴里冒出来了。”
“家叶告诉我的。”曲东黎自然而然睇脱口而出,就好像他这个混电影圈的朋友会知道这种商业情报很平常似的。
想到陈秘书那位年纪轻轻已经算无遗策的侄子,对比一下自家曲大少的智商,曲夫人顿时觉得自己对大儿子的教育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并且同时产生了对这两人的关系的一丝微妙的疑虑。
“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你弟弟。”
甩开心中那点思绪,萧如眉接起一个新的来电,对方语速飞快地说了两句,立刻就让曲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东黎,你刚才说的那件事,除了梁股东之外,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人吧?”
“对了我正要说呢!”曲东黎语调拔高,气得双目圆瞪,“家叶说,梁股东私底下在和一个注册名为三会的公司做股权交易洽谈,那公司明显是个空壳公司,名义上的注册的出资人是一个叫做崔美的女商人,但实质上这崔美的资助人正是刘忠!不止梁股东,好几个星环的高层都已经被她说动打算出手在握的股份了。”
“不止如此,我们和盛世建设那个项目资料泄露,现在进度被打断了,据说是数据中心的某个员工电脑被盗……刘忠那种人,临死之前都要扯个垫背的。”萧如眉说着,不由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当年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的,在种那地方……”
说到这里曲夫人忽地一怔。
“没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萧如眉抓住了脑海中隐约浮现的那个答案,电话恰好响起,话筒另一边的人刚开口说了个地点,曲夫人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哎?妈,你要去哪里?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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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冬挂了电话,将手机随意地塞进了口袋里,右手指关节蹭了一下紧握着的那柄冰冷的热武器。
亚热带和热带交界处的植被之间,幽绿色的丛林将阳光完全遮挡,漏网的光斑一道一道地打在曲折盘虬的树根上,那被苔藓植物一层又一层地覆盖的木根在这阴暗的树冠下,便成了隐藏在黑暗中起伏不定的妖物,仿佛会混杂着枝叶的腐烂味匍匐蛇行。
再次回到这片位于云南边境的未开发雨林,韩冬心里除了寒意便什么都不剩了。他一边在茂盛地展现着凶残一面的各种植物之间艰难穿行,一边靠着所剩无几的模糊记忆挖掘出深埋在脑海里的、对于前进路线的模糊印象。
第一次失败的营救行动似乎让大个子的脑筋清醒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了,像刘忠那样的人,极度自负又心狠手辣,最是擅长狠抓敌人的死穴冷血地往里狠戳……有什么方法会比将敌人再次投入到对方噩梦的起源之地更让刘忠高兴呢?
在意识到曲南希有可能在云南,被困在某个充斥着血腥与不堪的铁皮小屋里,甚至眼前面临着与当初同样的选择时,韩冬简直无法想象青年本来就已经布满裂痕的精神内核会发生怎样可怕的变化……
纷至沓来的猜测超过了这位一向寡言的男人贫瘠的想象力所能承受的极限,韩冬憋着劲儿一口气到了云南,直到进入雨林之前,才忽而惊醒一般给曲家去了个电话,乱七八糟地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通,也没有想到正好与曲母的想法不谋而合。
曲家那边在萧如眉雷厉风行的领导下怎样往云南增援之类的韩冬是不知道了。大个子在这个与久远的回忆相比近乎面目全非的丛林中兜兜转转。
雨林的生长速度和气候地形的变化影响着整体环境的变迁,别说是那么多年了,就算只是一年,这种未经开发的丛林都已然面目全非。韩冬挥起登山斧再次劈开一丛挡路的灌木,从密集纠缠的藤蔓之间穿了出来,一路没有尽头的绿色之间忽然出现几片凌乱的棕褐——零散的湿土和附近明显新近被破坏过的枝叶明晃晃地标示着有人在他之前到达过这里。
线索!
野生的林木间人工的痕迹简直明亮得像墨汁中滴入的牛奶。韩冬快步向前,蹲下身,泥土上不甚清晰的脚印一点一点往前方延伸。
韩冬眼神亮了起来,几乎想要不管不顾地追随着这绝无仅有的、似是而非的痕迹拔腿狂奔。然而从早上到傍晚将近十个小时的搜索,让他的体力如同天边好像比地平线吸收掉一般的霞光一样一丝一丝抽离身体。黑夜毫无怜悯地卷走了林木间留下的任何线索,将韩冬颤巍巍浮在胸口的希望毫不留情地践踏在地。
天黑了。
恶劣的视野状况,使一切线索都湮灭在神秘莫测的夜的丛林里。
——不、不……等一下,再等一下!
韩冬心里拼命祈祷,掏出照明工具射往视野前方,树木的阴影不留情面地成为了那些若隐若现的痕迹最佳的保护色,直到最后一片有人工破坏痕迹的灌木前方渐渐隐没在没有经过破坏的原始林木深处,顺着线索前进的韩冬再一次失去了难得的指示。
韩冬喘着气茫然地停下来。向来不缺乏锻炼的男人的体力本来足够他在丛林之中行走好几天,当紧绷的精神却被焦虑、担忧和恐惧的情绪增加了千吨的负重,疲倦不可阻挡地从神经末梢开始,逐渐侵蚀了他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四处无人的丛林之中,像一根被世界所遗弃的木桩,不知道所求的希望在何方,不懂得如何后退和放弃。
南希……
他嘴里念叨着爱人的名字,牙床因想到曲少爷在这黑暗的某处所可能遭受的一切而咬得生疼。韩冬觉得身上的神经所产生的幻觉太痛了,灵魂的自我鞭笞和自我责备一遍又一遍地将最可怕的后果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尖上。他不由得想到那个眼神总是飞扬而倨傲的青年被受创的精神折磨时的每一个神态与动作,想到对方在酒店的走廊里,揪着他的领带将舌揉进他唇间的疯狂。
“南希,南希,曲南希,你要是不等我的话……南希,南希!!!”
韩冬疯了一样撕扯着声带,几乎将胸腔所有的空气压挤到这铁锤砸在心头般震撼的呐喊中。
黑暗里,晃动的射灯忽然在远方的树影中扫到了一片反常庞大的阴影!
是建筑物!
韩冬拔腿狂奔!
第91章 权对暴()
曲南希再一次睁开眼睛。
漆黑狭窄的空间内,时间变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令人晕眩的物质,在一呼一吸之间悄然停驻在未知深处。没有任何光线作用于瞳孔的现在,青年很快就连自己是否真的有掀开眼皮而困惑——毕竟堕入梦中所遇见的色彩,都比现实来得斑斓得多。
贫血和饥饿让青年感觉到灵魂碎片从毛孔里逸走飘散了一般的无力,可精神的亢奋却违反生理现状,怂恿着头脑里的神经作反,涨疼到近乎窒息的精神世界被安静的漆黑笼罩,有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嗤笑浪花般从翻滚的脑海远处滚滚撞来。
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呢?
——很久很久了哦,久到一切熟悉的都已经消失。
说谎。明明最熟悉的自己并没有消失。
——很害怕对吗?放弃吧,就这样放弃。将一切交给疯狂支配的话,就不会再受伤了。
曲南希垂下眼皮,盘腿坐在前方的黑暗中央的那个孩子朝他露出一个甜蜜的笑,笑容渐深,孩子的脸容也迅速地成长、成熟,变成了与他一模一样的相貌,只笑容已经逐渐走样成了诡异的、带着挑衅与蛊惑的扭曲模样。
——胆小鬼,没有勇气的胆小鬼,重蹈覆辙的胆小鬼。
曲南希自己同样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勾出一个笑,仿佛这样就可以掩饰他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所泄露的虚弱的信息。眼前那幻影一会儿又从青年模样变回了少年,晃荡着腿蹲坐在半空,俯视着他的眼神满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真可怜呢,还活着。
活着……很好啊。
——该不会在等别人来救你吧?哈哈,你就只到这个程度了。等谁呢?谁会知道这里?别傻了,来,听我的,自己动手……
不要。
愚蠢……
愚蠢、懦弱、无能的白痴。
攥在手心的利器磨破了虎口,一股浅淡的甜腥在浑浊的空气中扩散。
曲南希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意志被撕扯成了两段,一段清醒而冷漠,另一段混沌又疯狂。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