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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边的陆仁听到魏先生念着,表情漂移了。
所以说,他的意思是王妃搞错了啊,您直接想到更加糟糕的地方去了吧!
搞了半天,是个大乌龙。好像还是他们这些糟糕的大人多想了。
魏先生也是个生活经历丰富的人,很快调整过来,给他俩设座,听穆莳说贾瑛是从那个寺里来的,眼睛亮了,清了清嗓子,问了她一些问题。
贾瑛不明就里,看着一边卫副官并无不赞同,甚至坐直了身子,意识到他们是想要情报,就非常认真描述了一遍。
卫副官笑道:“表小姐这消息来得真及时。姓曹的将军,还有一个军门,如此一来,先生也能断出这只螳螂了吧?”
贾瑛在一边安静笑着做摆设,心里暗道,是及时啊,还吃了一碗面呢。
魏先生拿火钳拨了下手炉里的炭火,又缩进了披风里,冷声道:“只是咱们也做不了黄雀。”
贾瑛并不知道魏先生是谁,穆莳在一边却惊讶起来。
好像,魏先生来王子腾的营这边,还不是巧合。他还不知道他姨父跟王节度使有关系。
卫副官讶道:“这……这后头还有?”
太子是蝉,被引导着谋反,趁着换防,一大早就布置了一道鸿门宴,现在七皇子这个螳螂借着皇叔冒头,打起清君侧的旗子,要除了太子,还打算以雷霆之势逼宫。
现在又出一个黄雀了?
“这黄雀一直在呢,就看出来的是蝉还是螳螂,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了。”
这句话玄得不行,贾瑛在一边听得云山雾罩,想了想,那些电视里的谋士幕僚都这个德行,也就释怀了。
魏先生垂目思索了半刻,又叹气道:“今日还只是开始呢,都督回来后,将我先前留下的信交给他。还有……”说到这里,他又停了。
卫副官忙道:“都督今早临行前说了,营里一切听先生的。”王子腾如今的官职是京营节度使,自然当得一声都督的称呼。
魏先生轻轻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此,我提一句,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雪了,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指了指天上,接着道,“会有人来,你一切照着章程来,不仅不能轻易放了人进来,还要更加严备起来……总之,程度好好斟酌。”
这些事情离贾瑛还太远了,不一会,卫副官便差使一个小队送她去与贾甄两府人会和,再护送他们回京城。
临走前,想起魏先生那句半个时辰后要下雪,她管卫副官要了三张披风。
魏先生听到她的话,笑了,好心嘱咐道:“直到元月结束前,姑娘还是不要出门了。”
贾瑛居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她下意识冲着对方点头示意,这才跟着卫副官出去了。
好不容易从元春怀里挣脱出来,贾瑛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如今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星夜赶回去,大概子时能到京城。”那位队长道,“还有就是只能在附近投宿了,明早再回城。”
子时到了城里,今晚只怕也宵禁了,还不如在附近投宿了。甄家太太作为目前的领头,选择了后者。
贾瑛看到一边远远跟着,与兵士讲话的谢沉,悄悄凑到元春耳边道:“姐姐,谢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元春有些不自然道:“那位公子是甄家伯父收的义子。”
贾瑛也没在意,只以为她还尴尬着,非常体贴不再说了。
甄家太太听到元春的话,在一边笑道:“也真巧了,三年前我们一家子回金陵,正好碰上他被人卷了财物行李,老爷救了他,一聊才发现与他父亲是同年,越来越投缘,便收着当了义子。”
“看到大姑娘回来,我还担心呢,还好遇到他,说是看到你被好友救了。后来又碰上他那个好友的护卫,我们才被搭救了。”
贾瑛没想到,穆莳还挺会掐时间差的。这一切都巧得不行,逻辑上却没有半点疏漏。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天空果然下了好大的雪来,在野外看着,半球形罩子一般的天空,洒下的雪像是扯开的棉絮一般,贾瑛在心里给魏先生戳了个半仙的章。
将披风给元春和甄家太太了,贾瑛也给自己套上了披风,带上风帽,长了一些,她也不讲究,索性在腰间打了个结。
走在旷野里,贾瑛这时才回过味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卫副官说曹将军所属的那派是螳螂,那个曹将军敢说太子谋反,那太子,只怕是蝉了。
贾瑛不无忧伤想,即使皇帝再怎么超长待机,太子你还能比查尔斯王子惨吗,怎么就想不开呢。
现在这些上头的人打架,下的刀子,都落在他们头上。
不得不说,看到卫副官的态度,她心里定了许多,至少王家是有准备的。
贾瑛心里叹气,这剧本不对啊,红楼梦第一章是怎么说的,去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结果呢?
摸了摸挂着的通灵宝玉,贾瑛心里对它道:“你被那道士和尚骗了,这哪里是来享福的喂。”
太子瘫坐在地,满面不可置信。
原来,原来。他的父皇都知道,所以他看着自己一点点走进七弟的套,最后将他俩都抓了个正着。
“朕给过你两次机会了。”
老皇帝的声音浑浊而疲惫,他的身体依旧健朗,甚至还像是太子记忆里那样高大,却一夜之间在精神上老了许多。
“只是朕想不到,尔等大胆到这般地步了。”
太子眼中一点点沉寂下来。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只是一时间突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来。
那时候,他和大哥都喜欢真真国进的那个宝石坠子,为着这个,费尽了一切法子,差点还打起来,结果被父皇训了一顿,说他们兄弟不团结。
最后,是四弟对父皇说:“儿臣想要那个坠子。”
父皇就毫不犹豫给了他。
是了,他怎么忘了。
父皇永远都是这样,你直接向他要,他说不定会给,但是如果想一些小花招,他是绝不会给的。
但是,慢慢长大了,他就忘了。
第37章 38。()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却》 进京
经过正月初一一整天的混乱之后,疲惫不堪的贾甄两府,终于在雪势更大之前找到了投宿的地方,第二日一早,谢沉就找来了几辆木板车。
雪深了,马拉着众人,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来,戍台的炮声响数已经恢复了正常。
回到京城,城门那里查得比之前出城的时候要严多了。
检查的时间有点长,才刚刚进了城内,贾瑛就感觉到墙根下的流民与巡逻的兵士多了许多,只是一切都还井然有序,路边是户部在配送棉衣,还有不少人家搭了棚子施粥的,道路上是许多扫雪清道的仆役。
没有乱,贾瑛心里放松了一些,至少那些部门还在运转着,看来上头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再到府里,正好碰上了从宫里回来的几位长辈。贾瑛看到父母都无恙,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姐妹两个都过去搀住了下来的贾母,老太太看着精神很好,就是看到元春后,表情有些古怪。
贾瑛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存在,惨遭王妃脑补,如今硬生生把元春的人生轨迹掰了个大弯,拐到了某个未知的方向。
如果知道她大概也会觉得无所谓吧。反正从贾宝玉是女孩子这一刻起,整个世界就都变了。到时候,只要努力往好的方向掰过去,不就好了嘛。
这之后贾瑛的日子非常平静,这个轰轰烈烈的谋反开局,就像是雪堆里放了个炮仗一般,声势浩大,最后却儿戏一样没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
说到底,主要还是超长待机老皇帝给力啊。贾瑛想,这一会赢了的,随便是哪个皇子估计他们都各自不服气,能这么快平静下来,肯定是老皇帝没中招了。
不愧老司机呢。
对于贾瑛这样养在深宅里的姑娘来说,好多东西都接触不到,如果是现代,说不定还能看个新闻联播什么的。在贾母附近,她也感受不到任何腥风血雨。只能从贾政忽然多起来的“加班”里面,窥探到一二。
所以直到放榜的时候,贾瑛才知道,变天了,紫禁城里换了个老大。
贾府下人嘴碎,贾瑛用心听了几天,也把京里的说法听了个全。
准确来说,比较大众亲民而广为让人接受的说法是,超长待机的皇帝陛下似乎因为这一次谋反,对儿子彻底心灰意冷,直接禅位,当太上皇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贾瑛觉得,老皇帝……现在应该是太上皇了,简直是个性情中人。说直接点,就是任性。
听说新皇是现在皇后的儿子,也是嫡子。
贾瑛觉得,要是太子知道了,说不定得吐血三升。去抢购喜欢的东西,没买到就算了,第二天就双十一大减价,太虐了,看来她错了,这位简直比查尔斯王子还惨。
新皇上任,雷霆政策不多,也不知道是稳中求胜,还是顾忌着太上皇。
贾瑛觉得太上皇挺宠儿子的,至少这个年纪了,也没疑心病,还把科举和放榜交给了他。
这次放榜,贾家有好几个考生,结果一出来,就有小厮飞快看了跑到家塾里说,也能讨个赏。
贾珠中举了。
这之前,贾瑛是见过贾珠的刻苦劲的,对于他中举这事,倒也不意外,反倒是王夫人高兴得恨不能奔走相告,儿子不仅死里逃生,还发愤图强,现在成举人老爷了。
贾珠非常镇定拉着又要吹胡子瞪眼的爹:“太太上次在宫里也惊吓着了,难得有件开心的事情,便由着她去吧。您现在帮我看看我这策论,明年如果有恩科,我能不能一口气考春闱去。”
贾政讶然看着贾珠,下意识觉得儿子是因为中举一时骄傲,昏了头,刚要开口说他,撇到那篇策论,却愣住了。
贾珠分析的,正是这次谋反的事情。贾政细细看了,表情愈加严肃起来,拉着他到书房里坐下了。
“这策论,是你写的?”贾政心里其实清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贾珠端正坐着,目光笔直,认真道:“是的。”
贾政还是清楚的,儿子虽说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府里,不管是宫里还是寺内,都能问王夫人和元春,何况还有他那个好朋友穆莳,所以想要了解其中的情况,倒也不难,只是其中有些观点,倒也新颖大胆。
贾政板着脸,冲他道:“你倒是什么都敢写。”
贾珠笑道:“我只是给父亲看,有什么不敢写的。”
贾政没绷住,笑着将纸摔到他怀里:“自己处理了,几天没管,胆子越发大了,过几年真当官了,还得了。”
贾珠知道这是同意自己提前春闱了,欢喜“欸”了一声。
贾政又叫小厮搬来了一樽温酒器,看着愈加成熟起来的贾珠,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感慨,只道:“前些日子制造局的一把手送了一瓶子酒,咱们爷俩分了吧,倒是便宜你小子了。”
贾珠心里暗笑,要庆祝他中举就说啊,这会找出这些话来,果然宝玉说的不假,父亲非常腼腆。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离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