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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说:“那也不是。他们家的人前几天正巧回来了,今晚好像还有宴请,我出来的时候见到有酒店和花店的人往院子里去。”
项美景心头一动,与Rose又说了一阵子话,最后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她仍旧记不清究竟是哪一栋房子,但根据Rose的描述,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有不少人来回走动的区域很少。她很快找到了房子,踮起脚扫了一眼里面的大概环境,又走去大门外找到从前用黄花梨木刻着‘项宅’挂牌如今却用琉璃金写着‘吴宅’二字的地方。
她已经认准就是这里,想进屋拜访主人,却也不能假装自己是酒店或是花店的工作人员,只能老老实实找到在大门口指挥别人工作的管家模样的人吐露来意。
管家一脸不耐烦的打发她:“我们老爷不随便见客的,你快点走吧。”
她猜到会碰钉子,只能一再放下姿态,恳求说:“我以前住这里的,我真的很希望见到你们老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他。”
管家见她穿着打扮完全不似富家小姐,露出瞥视的目光:“你以前住这里?哎,我说这位小姐,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能不能别捣乱了?”
她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确定以这样的身份是肯定进不去‘吴宅’的,于是转而去给林启湘打电话求救。
林启湘正在吃午餐,听了她的困难之后,也有些无力的表示:“你要在上海,想拜访哪一家人我都能给你想办法,可你在香港,我就真是鞭长莫及。要不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找别人帮忙。”
她也不想为难林启湘,答应了好。正要折返,却看到一辆橙色的跑车冲上斜坡,猛地拐弯,一副想要直接杀进大门里的架势。
可惜送花的商务车挡住了大门一小部分,跑车的主人没能得逞。
项美景猜想或许是Rose口中这家人那位爱玩女明星的少爷回来了,没想到敞篷亮开之后出现的竟然是吴曼妮。真真是冤家路窄,她哪里能那么神通广大的猜到‘吴宅’中住的小姐就是吴曼妮?
吴曼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项美景,也顾不上对着管家一顿乱骂了,而是扬高了声调,挑眉看着项美景,仿佛是同谁在说话,却又像是故意一般的口气:“这不是宝雅的公关,Theresa 吗?”
项美景退不得,只能迎上吴曼妮傲慢的眼神,平和的说:“你好,吴小姐。”
吴曼妮玩弄人的心情格外的好,笑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呐。你来我家是赶着参加晚上的晚宴吗?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说着又瞟了她一眼,蹙眉说:“你穿的会不会太奇怪了?怎么?没钱买礼服吗?哎呀,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给你发过邀请函?你是谁的女伴吗?可谁会找你当女伴呢?”
管家马上告诉吴曼妮:“小姐,她说来找老爷。”
吴曼妮一双眉毛挑的更高了:“找我爸?”
项美景左右是躲不过吴曼妮的挑刺,索性承认说:“我有些事想请教您父亲,还请吴小姐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吴曼妮噗嗤一笑,但笑过之后竟然爽快答应,并交代管家:“你带项小姐去碧姐房里,等我和爸说一说,看他愿不愿意见见项小姐。”
管家还没能一眼看出吴曼妮与项美景之间的间隙,便好意提醒吴曼妮:“老爷刚睡下,没有两三个小时不会醒。”
吴曼妮瞪了管家一眼,又笑靥如花的看向项美景,十分挑衅的问:“既然项小姐有疑问要请教我爸,等两三个小时应该不算什么事吧?”
到了这份上,项美景不走进这‘吴宅’都说不过去了。她也不是意气用事,反正是要搞清楚吴曼妮父亲是怎么买到这房子的,少麻烦林启湘也是好的,何况这里的法制很严密,她又是正儿八经的公民,吴曼妮就算再想整她报仇,也不可能对她人生造成什么伤害。今晚吴家有宴请,吴曼妮的父亲肯定会出现,大不了就是多等几个小时罢了。
一枝花(10)
项美景的耐心不算最好,但干巴巴在佣人房间里等了四五个小时,将手机折腾到没电了,也一声都没吭。她不是要嘲笑吴曼妮的智商,但明显有一点,她这么大一个活人,若是不配合的在快要开始的晚宴上闹出点事,损失大的一方肯定不是她。
所幸原本想耗费项美景时间,看着她不服气而吵闹,然后名正言顺找警察将她带走的吴曼妮没有她沉得住气。在第一波宾客达到之后终于忍不住将她带去见吴正建。
吴正建是个斯文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像是一早便知道项美景会来,见到她半点惊讶都没有,在得知她等了五个小时之后,还象征性的斥责了吴曼妮几句。
吴曼妮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在吴正建面前造次,瞥了项美景一眼,然后乖乖退出书房。
项美景没想到吴正建这么好相处,便不拐弯抹角,坦白说:“吴先生,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无法让您完全相信,但我绝对没有欺骗您的必要。在您和您的家人搬进这栋房子之前,我和我爸妈是住在这里的。我爸您大概不认识,我妈叫秦心妍,应该是她把房子卖给您的。因为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我妈失散了。我一直以为她过世了,可前阵子我遇见一位和她长得很相像的女人,刚才我也通过从前的邻居那里得知她是去了印尼。她把房子卖给您,我想问问您会不会有她的一些消息?比如当年她是怎么去的印尼?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或者,你们会不会还有联系?”
吴正建一怔,他下午接到容智恒的电话,知道有位项小姐来拜访自己,因为容智恒没有说清楚她前来拜访的原因,所以乍然间听到她这样的说词,即便见惯了大风大浪,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项美景见他神情有异,心中不由得一紧,很快又说:“吴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也许买栋房子对您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还麻烦您仔细回想一下。”
吴正建打量了项美景片刻,思索之下,只尽量婉转的着回答:“房子的确是一位秦小姐卖给我的,我还记得她当时要求我用现金的方式支付。因为办理的很仓促,我和她只见过两面,之后也没有联系过。你想知道的情况,我恐怕无能为力。”
听到吴正建的回答,项美景掩不住脸上的失望之情,五个小时的等待换来的只是无用的答案,这让她感到沮丧。从遇到Rose开始就强忍住的泪水有些难以继续控制下去。她撇过头,不想让吴正建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吴正建不清楚眼前的项美景和容智恒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能让容智恒亲自打电话,他还是不敢怠慢她的。他见她情绪低落,有意给她腾出空间,表示说:“等了一下午,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我让佣人送些茶点过来。”
项美景难以在瞬时振作精神,整个人半软的呆坐在沙发上。
佣人很快敲门,送了茶点过来。
封闭的门外有不少笑闹的人声传进书房里。项美景缓过神,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想是晚宴已经开始了。
在项锦海生意做得最好的时候,这栋房子也会办一些聚会,那时的生活虽然远不如现在的奢华,但在那个年代来说,也已经是很好的了。身处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旧宅中的感觉像是穿着单薄衣物的人光着脚在茫茫雪地里行走,前后左右都是苍白,那种刺骨的寒意狠狠冻住每一个有生命气息的细胞,想感慨,却又无力感慨。
项美景做了两个深呼吸,又试着调整了一下心情。要把一个消失了十几年的人找出来,原本就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她既然做了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线索跟到这里断了也就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只要秦心妍还活在这个世上,她总能找得到。至于找到之后,她则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弄明白。
将自己的积极性重新调动起来之后,项美景把佣人送来的茶点吃了大半,然后准备离开。
吴正建此刻肯定忙着接待宾客,不见得有时间接受她当面的感谢,悄悄走人又不那么礼貌。考虑了片刻,她决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管家,让管家代传谢意。
可惜屋里屋外的宾客虽然不是人满为患,但走上几步就能撞见穿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笑。她的装束实在有些格格不入,甚至还被人当成是临时请来的侍应生,随手就将空酒杯塞给她。
她不想惹事,结果接了第一个空酒杯之后,竟有接二连三的人将酒杯给她。她只好去厨房放酒杯。
正好管家在厨房催菜,见她忽的出现,十分惊讶:“你怎么还没走?”
她将手中三四个酒杯放到黑色大理石台面上,表示:“请你转告你们老爷,我走了,并谢谢他的帮助。”
管家蹙眉:“你见到老爷了?”
她点头,不想再多解释,只抬手指了指厨房另一扇侧门:“从这个门出去,走过后花园还是能通到后门的吧?”
管家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抬脚往厨房侧门走去,笑说:“我掐指算出来的。”
这样隐蔽的路径,显然不是能掐指算出来的。她从小被秦心妍管的紧,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只有在保姆睡午觉的时候才有机会溜出去玩。她不敢走大门,所以才有机会发现这条路。从后门出去离Rose家近,她时常中午去吃Rose做的草莓蛋糕。
后花园占地面积小,又没刻意布置,除了一盏老灯就再没有光亮,所以没有宾客往这边来。
项美景沿着记忆中的路找到几乎被爬山虎遮盖住大半的后门。她拧开门锁,又有些留恋的回身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老房子。回到这里并不在她从前的预计之中,眼下离开,大概也不会再有重回的可能性了。
后门对着的路是单行道,没有车经过,路灯透过繁盛的树枝叶洋洋洒洒的照射在平整的地面上。
项美景往斜坡下走了一阵,她的手机没电了,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酒店联系林启湘,让他往印尼方向找人。但这一带的住户都是私家车好几辆,进来可以坐出租车,出去就比较麻烦了。她没法电招,只能慢慢往外走。
拐到宽马路上,有了一些来回行驶的私家车。
银灰色的凌志车从她身后开过来,慢慢停在她旁边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挡了路,于是攀上台阶,想让车先过。
玻璃车窗缓缓放下,却是方洵俭从驾驶座探了半张脸出来。
她没想到又这么快偶遇他,连忙立身站好,微微弯下脖子看着他,说:“这么巧啊。”
他的神情没有大变,对她说:“这里不好拦车,你是要回酒店吗?顺路一起。”
她本想拒绝,但拒绝了反而显得心里有鬼,索性说了谢谢,然后绕过前车,打开副驾座的车门,大大方方蹬车而坐。
他主动向她解释说自己是去吴家参加晚宴,但因为忽然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先离开,又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中庆幸刚才在吴家没有遇到他,顿了片刻,胡乱说:“我来拜访一位奶奶。她儿女都出门了,我又忘了电召出租车。”
他点了点头,说:“住这里,没有私家车就很不方便。”
她也点了点头,因为怕安静下来太尴尬,所以她主动问他:“白先生呢?”
他答:“说是很久没玩过百家乐,下午去澳门了。”
她觉得奇怪:“你怎么没去?”
他说:“五哥从洛杉矶过来了,他对这项娱乐活动最在行,我去不去都无所谓。”
他从前几乎不提他的家人,所以她养成了不追问的习惯,到现在也就没有继续往下的意思,而是略有些无意的侧头看向窗外。
这是她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