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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祈小心地驾着他的白色宝马，在公寓区内穿行。这是他第二次开车进来，昨天是第一次。虽然是公司配置的公寓，可是选址投资都是唐政孝负责的，自己还没有亲自来过。昨晚开车送上官婧回家，还是她指的路，一步步教他左拐右拐，最后弄得两个人都头晕。上官婧其实也不太熟悉这一带的路段，自己平常上班也有公司班车来接，车站就在自己所在的公寓楼的楼下空地旁边。上官婧每天一上公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一个较后排的座位打盹儿，然后直到车停，便知道已经到公司了。整整一大段路，甚至公车是怎样扰过小区的，自己压根不记得多少。
所以，昨晚玉祈虽然在她的指引下驾车，可是到最后几乎要两个人同时迷路。
上官婧以为玉祈到过一次，就会记住地点，没想他和自己一样健忘。
“左拐吗？我记得是第三个灯柱的十字路口要左拐……”玉祈不确定地问。
“怎么可能，明明是第二个路口右拐。”上官婧想也没想就打断他的话，“你开过头了！”
玉祈抬头看了下前头，车子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只有调头回去。上官婧有些纳闷地看着他倒车，小心地帮忙看着左右两边的倒车镜有没有撞上些什么。然后，在十五分钟过去以后，玉祈终于把车子开到上官婧楼下附近的巷口。
上官婧淡淡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开门下车。
玉祈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抬头眺看前面漆黑一片的巷子，想也没想便熄了油门下车。
上官婧才走了两步，发现他跟在自己后面，于是停下步子，却听玉祈说：“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上官婧淡笑道。
可是玉祈比想象中固执，他照样跟着她的步伐走，只是渐渐快步跟上，几乎与她肩并肩。
“这附近路灯的供电常常会出问题，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她不自觉地解释道，可是话一出口，上官婧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解释什么。是让玉祈不用担心自己，还是否认了自己的多心。
玉祈并不介意，只是点点头，紧紧地跟在她身旁。
一直走，上官婧却觉得短短的几十米路，却成为了人生最长的路。直到离公寓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她停下来，转头对他说：“送到这儿就可以了。”
“我有话要说。”玉祈忽然开口喊住她。
上官婧回过头，他不说则已，话一出口竟然一鸣惊人：“猫落在车上了。”
“明天……”她刚要开口让他明天再领回家就好，玉祈依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日本寒冷的冬季，上官婧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毛边上有毛绒的边，看上去很是温暖。她静静地看着玉祈，听他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虽然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还是告诉你。告诉你，我对你，不是没有感觉。”
“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间，现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你当作朋友也好，当作上司下属我也不会找出任何理由来否决你的想法。”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顺其自然并不代表什么也没有。”
上官婧看着他，眼睫毛的阴影映出扇子的轮廓。良久，她问：“为什么？”
玉祈淡淡地温笑：“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希望再把一切当作若无其事罢了。”
“嗯。”她淡然回道，转过身往公寓走去。
玉祈站在她身后，忽然觉得突如其来的不知所措。她回应他的是“嗯”，那是什么？玉祈立在原地，似乎想从她的背影里看出更多的什么。却见她在十米处回头：
“玉祈，你这样是表白吗？”她问。
他沉默了半晌，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上官婧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那我当是。”
“为什么？”玉祈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只见她脸上温和的笑：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感觉。”
一个星期过后，唐政孝和如雅在周末的下午回到日本。这天，上官婧提前就把工作处理好，下午的下班铃一响便提着包走人。资料科的其他人都觉得诧异，上官婧几乎从来都是走最后的一个，今天怎么忽然成了第一个了。
自从那天被亚纪子在涉谷食市遇上，上官婧已经做好了准备，和玉祈之间的关系迟早会被传得整个公司都知道。其中内容不管被易化为什么，可是“总经理和资料科主任牵手在涉谷食市”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是，一切就如玉祈所说的，顺其自然就好。
上官婧刚离开办公室，就接到玉祈的电话。玉祈站在经理办公室的楼层走道，推开窗户朝她招手。上官婧仰起头看他，下午的阳光依然有些刺眼。
“送你去？”玉祈在电话里问。
上官婧说：“不用，坐车两个站就到了。”
“你等等。”他说罢竟然把电话给挂了，上官婧觉得形势不对，本想马上走人，可是脚底却像生了根一样。等到两分钟过去，便看到玉祈开着他的宝马来到她跟前。
上官婧看了他半晌，说：“真的不用。”
“上车，我顺路。”玉祈很赖皮地否决了她的想法。上官婧本想说“不顺路，不用送”，可是很清楚他肯定会回答她“我觉得顺路就是”，因此，马上打消了不让他送的念头。于是，她乖乖地开了车门坐进去。
玉祈有些得逞的得意，他心情似乎也很好，上官婧一上车便听见他问：“去哪？”她心底偷偷地想，连她要到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顺路。
“新地酒吧。”上官婧淡淡地说。
玉祈没有再过问，专心地开车。良久，才听见他说：“阿孝和如雅今天傍晚六点半的飞机，送完你我便去机场接他们。”
上官婧扭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路面景致，说：“难怪你心情很好。”
玉祈明白她言下之意，可是表面上却装得很糊涂：“怎么说？”
“唐政孝回来了，你就可以轻松了。”上官婧有些得意地笑话他。
“诽谤上司不是好职员。”玉祈很狡猾地捉她痛脚。
车子一直行驶到新地酒吧门外的道路，玉祈刹了车，说：“到了。”
“谢谢。”上官婧简单地道谢，推门就要出去，手却忽然被他握住。她回头看他，脑袋一转过来，嘴唇却被他温湿的薄唇覆住。上官婧下意识地想逃，玉祈的作风她不是不了解，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觉得没什么所谓，她却觉得不体面。可是再怎么挣扎，玉祈还是没有放过她，握她手的掌心牢牢的不让她离开。最后，她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生涩地回他的吻。
良久，玉祈才放开她，并且悄悄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不客气。”
上官婧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车，快得不能再快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气定神闲走进新地酒吧。玉祈在车子里目送她进去，才驾着车走人。其实，唐政孝他们的飞机到达时间应该是傍晚六点半，加上入境的时间，要离开机场大概最早也要十五分钟。公司下班时间是五点整，离机场仅仅十分钟的车程。现在过去机场，还得等上起码一个多小时，玉祈并不介意。因为，送她到新地酒吧，他赚的比亏的多很多。
山田优很准时，就在上官婧点好了饮料以后，她便走进酒吧。
一年半不见，山田优圆润了不少，可是样貌身材还是百里挑一的。当时在大学校园，上官婧和她都是被公认的美女，只是，如果说上官婧是那种华丽却淡素的女人，那山田优便是外冷内热的女人。因为她的脸部表情并不多，在上官婧看来，优除了笑，就是不笑。没有大笑和微笑之分，她很适合去当模特，身材高挑是一大优势，另外就是她的笑容永远都有适合的尺度，让人看了觉得舒服自然。
第十二章 重逢
山田优让服务生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然后晓有兴味地看着上官婧精致的脸。上官婧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便听见优说：
“是……季和？”
“什么？”上官婧纳闷地打断她，“怎么一见面就提起他了？”
优忽然笑得诡异，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上官婧的嘴唇，说：“你们接吻了刚才。”
上官婧闻言立刻明白了她要说什么，于是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想了想，她有些心虚地说：“是接吻了。”
“可是不是季和对不对？”优灿笑道：“什么时候交的？”
“上星期。”上官婧懒得跟她耗下去，干脆一针见血，免得她再天马行空。其实，她也没有骗优，的确，对于上官婧来说，和玉祈之间勉强算真正交往，该是从他表白那晚算起。事实上，那晚以后，他们之间还是尽量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虽然，有时候玉祈会在中午或者下午下班以后到资料科找上官婧，然后一起去吃饭。可是，除此以外，两个人还是相敬如宾得很。除了刚才。上官婧在心里悄悄地说。
优明显觉得很诧异，多年好友，上官婧的心思她多少也明白一点。以她的性格，对于感情应该是比较迟钝才是。而且，以往上官婧和织田季和交往的时候，季和甚至连牵手都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样子。优还偷偷笑他胆子小。其实，上官婧给人的表面感觉，是不容易亲近的。再者，不是每个男人在她面前都能够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去做稍显过分的举动，优很清楚那是因为上官婧太过优秀的关系。
所以，能够和上官婧交往不过两个星期就敢逾举的人，不简单。
于是，她说：“有空见识一下。”
上官婧没有介意，优通常是话出未必能够遵守，过几天或许她就会忘记得一干二净。她和了一口冻奶茶，笑问：“一年多不见，都做什么去了？”
优傻傻地笑着，一脸正经的样子：“读书。”
“还有呢？”上官婧敛眼看她，“山田小姐千里迢迢到法国，不见得就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好样的，学会笑话我了，”优轻轻瞪了她一下，“我还以为小婧永远只是木头人。没想到离开你一年，改变挺大的。”
上官婧轻笑着，说：“好了，不逗你。过得还好吗？那天，我在医院里遇上……”话还没优说完，身后的服务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她的话，给山田优上了一杯适温的爱尔兰咖啡。咖啡的香味夹杂在空气中，很快弥漫出一道浓郁的气氛。
优轻尝了一小口，看得出很小心唇上的水晶唇彩，怕被咖啡洗去。她说：“还可以吧，老样子，其实去哪里不是重点。我只是不想把自己困在日本这个小岛上，想到外头去看看。而且，那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自由许多。”
“你爸一定很担心。”上官婧肯定地说。
“那当然，他老人家一开始还极力反对，后来所有成了定局，机票签证什么都办好了，没有办法之下才让我过去的。”说罢，她悄悄凑到上官婧耳边，说：“我这趟回来，千万要保密。要让我爸知道了，他又得唠叨让我留下来了。前几天我还给我妈来过电话，她倒是没有怎么反应，只是说照顾好自己。后来她问我什么时候才回家，我听了差点流眼泪。可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困在这么小的世界里，我需要的是自由。”
上官婧不置可否地说：“所以你告诉她你近几年都不回来是吗？”
“果然是知己，”优爽快地笑了，“我想说的话都让你说完了。”
上官婧闻言继续喝奶茶：“你不怕你爸哪天真的想不开，坐着飞机直接到法国把你给捉回来？”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