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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
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是她叔叔,这是应该的。”
“是是是,我们孝顺您也是应该的,您和妈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住一段时间啊?”
“我们老了,不愿意走动了,再说省城那么大,我们不适应。”
“待久了就能适应的,建晖一直想好好孝敬你们,您得给他一个机会啊!”婶婶也劝道。
爷爷又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当然不会觉得叔叔婶婶对我好是理所当然的,但他们还有哥哥像今天这样维护我,还是让我忍不住觉得温暖又安心。如果继母真的开口要将我接回来,将弟弟送过去,我想我真的承受不了。
曾经我百般不想离开家,她却提出要将我送走,现在我习惯了在叔叔家的生活,终于能安稳健康地成长,她却开始打算让我回来。
继母并没有错,她只是自私而已,我却忍不住怪她。
但我知道,叔叔不可能不要我,这个我最尊敬也是最相信的人曾经答应过我,以后就不会再抛弃我。想到这里,我心中对这个家的排斥感突然少了一些,这是爸爸和继母的家,它不属于我。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家,叔叔婶婶、哥哥和我的家。
第四章:她是温柔的妈妈,只是她的爱,给的不是我(2)
我挺直了腰。有了坚强的后盾,底气自然会足一些。
我们这次回来,爷爷对叔叔和婶婶的态度好了很多。时间能让我们接受很多我们从前不能接受的事。
我们家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过年一直没有吃饺子的习惯。这一回,婶婶张罗着要给大家包饺子吃,大家都很感兴趣。继母和奶奶虽然不会包饺子,但是和面总是会的,叔叔也在一旁帮忙和馅。
我帮不上忙,只好坐在一旁看电视。哥哥是最不喜欢看晚会的,他觉得无聊,打了一个招呼就自己出去逛了。
弟弟可能是被这气氛感染了,显得十分兴奋,在爸爸的膝上咿咿呀呀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爸爸虽然听不懂,却配合着他哈哈大笑,弟弟更加开心了,小手也不停地挥舞着。这样看来,他跟爸爸还真是像。
他又注意到了我,对我伸出了双手,说:“姐姐,抱抱,抱抱。”
我一时紧张了起来,有些犹豫,心里并不是很想抱他,但看着爸爸鼓励又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他。
我力气不大,弟弟又胖乎乎的,虽然他只有两岁,但抱着他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他笑嘻嘻的,兴奋地在我怀里动来动去,让我几乎要抱不住他了。他虽然有些重,但是身子暖暖的、软软的,还隐隐散发着奶香。看着他不谙世事的笑容,我终于忍不住也对他微笑。我好奇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好软。
真是不可思议。我离开家的时候,他还在继母的肚子里,可能看不见也听不见。可是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变成了活生生的小孩。那时候其实我很讨厌他,讨厌他取代了我的位置,讨厌他分走了爸爸的爱。可是当他真正在我怀抱中的时候,我却讨厌不起来了。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任何错,他喜欢我。我确实没有任何理由怪到他头上来。
弟弟的手在我身上抓来抓去,无意间扯到了我脖子上的红绳,还一下将红绳上拴着的玉佛也扯了出来。那是我满月的时侯叔叔送我的翡翠玉佛,从小就戴在我的脖子上。
他抓着看了一下,突然往嘴里送了去。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说:“这个不能吃!”
他不解地看着我,我又解释说:“这个硬,不能吃。”
“要要,要。”他努力地想要将玉佛扯下来。
我的脖子感到一阵痛,连忙又稳住他的小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当然不能将这个送给他,可又不知道要怎样拒绝。
“哟,鹏鹏找姐姐要东西呢。”旁边的继母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笑眯眯地说,“圆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得给弟弟送一份见面礼啊。”
我的脸涨得有些红。小孩子不懂事,我当然不会跟他计较,可是继母这样说,明显就是让我将玉佛摘下来送给弟弟。不论这东西是贵是贱,它对我来说总是一份极有意义的礼物,我平时洗澡都不会摘下来,又怎会轻易送出去?
最终还是爷爷开了口,说:“圆圆也是小孩子,哪有什么见面礼不见面礼一说?鹏鹏,过来爷爷抱。”
“是我们疏忽了,鹏鹏,下次你到婶婶家来过年,婶婶一定给你准备礼物。”婶婶笑着说。不过这时弟弟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了。
继母有些不是滋味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们家鹏鹏还是不及他姐姐尊贵啊,圆圆可是梁家的长房长女呢。”
爸爸皱眉,说:“都什么年代了,还长房长女,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继母讪讪地笑了几下,不再开口。我看见叔叔和婶婶交换了一下眼色,颇有些不以为然。
我顿时觉得气氛有些沉闷,电视也看不进去了,正好有人敲门,我马上站起身来去开门。
是哥哥。
“快去穿衣服,带你出去。”他没进来,说话冒着白气。
“做什么?”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快去。”他又跟里面的大人都打了一个招呼,“爷爷奶奶,妈,我带圆圆下去玩会儿。”
“去哪儿啊?外面那么冷。可别走远了啊。”婶婶说道。
“就下面,不冷。”
我迅速地套上了羽绒服。婶婶不放心,擦了擦手,递了围巾过来,嘴里说着叮嘱的话语:“把围巾围上,你怕冷,不要感冒了。”
婶婶一边说一边将我的羽绒服的帽子给我戴上,又用围巾把我围了好几圈,我几乎就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就你娇气。”哥哥拍了我一下,“跟着。”
下了楼我才知道他要带我干什么。他买了很多烟花放在楼下,还有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小烟花。
我欢呼一声跑了过去,哥哥的表情有些得意。
他给我点燃了几根“仙女棒”,又将大烟花放到了院子中间,让我一定要盯着看。
他点燃了烟花,马上跑回了我身边。
一道火花飞上了高空,然后炸开,五光十色,绚烂无比。烟花漫天飞舞,不断绽放出各种花色,美轮美奂。楼上的窗户纷纷打开,有小孩子在尖叫欢呼。
我一直仰望着高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这次回家所有的不愉快都在此刻消失了。
哥哥对着我说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大声问道:“什么?”
“我说,好,看,吧!”他低头用更大的声音问我。
我连连点头,答道:“好看!”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傻,否则他不会笑得那么开心。哥哥的笑容在烟花的映衬之下,忽明忽暗,好看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这份感动没有维持一分钟。
“你——是——个——傻——子!”他对我大声喊道。
我睁大了眼睛,同样不服气地大声回答道:“我——才——不——傻!”
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今天晚上,他真是爱笑。
我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是个暴躁狂。”
“什么?”他大声问。
我仰起脸,笑得灿烂无比。
“我说,哥——哥——最——聪——明——了!”
他笑得很得意,说:“那是当然。”
我看着他的笑脸,突然觉得,原来他也没那么可恶。
后来我还跟许多人一起看过许多次烟花,却再没有哪一次,让我觉得比这一次的烟花还要美,还要让我开心。
很多年以后,我在电视上看着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那些盛大而又绚烂的烟花,听见周围的人不住地啧啧赞叹,我心底却有莫名的骄傲。因为我相信,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过我曾经看过的美丽烟花。
那已经是我生命中看到过的,最美的烟花。虽然转瞬即逝,却刻骨铭心。
我们一共在家待了三天。过来拜年和要去拜年的亲戚实在太多了,叔叔干脆在县里最好的酒店摆了几桌,让亲戚们共聚一堂。那天我没有去,我向来不擅长在那种场合里与人打交道,面对那么多亲戚,除了微笑,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他们的目光,他们的言语,无论是同情的还是羡慕的,我都不愿意去面对。当然,这还要感谢妈妈,那天一早她就来将我接了出去。
第四章:她是温柔的妈妈,只是她的爱,给的不是我(3)
我惊讶地发现她和我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不同。曾经的妈妈,虽然不及婶婶气质优雅,却也美丽大方,头发永远是整洁的,衣服永远是时髦的,高跟鞋踩得叮叮作响,人还没有走到家门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可是现在的她出现在我面前时,却和一般的家庭主妇并没有什么不同。面容还是美丽的,可是满脸的沧桑却遮掩不住。
母女相见,竟然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妈妈先开了口,她说:“圆圆长大了啊。”
她跟爸爸都一样,没有说想我,没有问我好不好,只是说一句“圆圆长大了”。或许,他们都没有时间来想我。他们心中的空间那么小,既然有新的人填入,旧的人自然要被排除。或许,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在叔叔婶婶家一定过得很好。
我当然过得很好,可是,难道他们都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将我完全抛在脑后,和新的家庭快乐地过下去吗?
“我自然是会长大的,你几年没见我,当然不会知道。”
话一出口我突然有些后悔。我这样愤怒是为了什么呢?她可是我的妈妈啊。
气氛有些尴尬。我咬住嘴唇,把脸偏向一边,不想让她看见我泛红的双眼。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作声。她牵过我的手,语气轻柔地问:“跟妈妈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心一软,点了点头,任由她牵着我。
她跟我讲了很多,讲她的为难、她的处境、她的家庭,还有她和爸爸无可挽回的过去。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真的是我太不懂事、太不善解人意了,我居然不能理解她的痛苦。可是,她是我的亲生妈妈啊!我见过的所有妈妈,婶婶、同学的妈妈、甚至继母,他们都是那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生怕他们受到一点儿委屈,不愿他们有任何不开心。
其实她也是这样的妈妈,只是她有两个孩子,而她的温柔和她的爱,给的不是我。
不过我终究还是爱她的。我终究还是愿意相信,她不是不爱我,只是她的爱,必须要给那个她认为最需要的孩子。
我终于忍不住,轻轻回握住了她的手。
妈妈猛然停住,她看着我,潸然泪下,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最终伸出了手,缓缓为她抹去了眼角的泪。如果可以,我还想抚平她脸上的皱纹。
她的身子一抖,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她激动地唤我:“圆圆,圆圆……”
“你不用内疚……叔叔婶婶对我很好,我现在,过得很快乐。”
“可是……”
我努力地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没有什么可是了。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拥有了现在这样的好生活。”
母女相见的最后,反倒变成了我在安慰妈妈。
送我回爸爸家的时候,妈妈掏出了五百块钱。我听她说了那么多她的难处,当然死活不会要这个钱。我们纠缠了半天她也不能将钱塞给我,最后她似乎有些生气地说:“圆圆,你是不是还怪妈妈?你就是不肯让妈妈安心。”
看着她的眼睛又重新泛红,我悄悄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最终收下了钱。人们无法付出感情的时候,往往将金钱视为最好的补偿,如果金钱能让她觉得心安,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她呢?
我回到家的时候大人们都还没回来,大概在酒桌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