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果可以,我想换衣服。”我对着镜子那端说。
没人回应我。
我不耐地皱了眉头,淡然说:“你已经观察了我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不喜欢穿脏衣服,我要换。”
还是一片寂静,但过了大概有十五分钟,我的头顶突然降下了一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塑料包。
我将塑料包打开,里面是一套崭新的白衬衫,我拿出来后脱□上的病服,换上它。
洁白的颜色,柔软的质地,样式简单复古,看着很眼熟。
我忽然想起来,这分明是张家涵以前会给我准备的衣服,在二十年前那个时空,我就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蹦跶着。
然后,那个金属托盘再次缓缓降落,这次,它上面有一包体积更大的衣服。
我打开来,那是一套熨烫整齐的礼服,我穿过这种东西,那个时候,还有人为我打领结,我们就穿这种衣服的必要性进行过一番讨论。
我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我默默地套上这套礼服,不出意外地,我摸到一个黑色的领结,我抽出来,翻起白衬衫的领子,试图自己将这个东西结上去。
但我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当年那个人没有教过我,他只是帮我系上这玩意,而且每次都令我怀疑他想勒死我。
“会妨碍呼吸,”我惦着那根领结,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从以前就不喜欢这玩意,你该知道的,而且,我不会打。”
我看着那面镜子中的自己,轻声说:“我不会打这种无意义的结,我认为这套衣服从本质上就代表人为的自我束缚,你不是也同意吗?还记得不?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董,”我略微停顿了一下,将令我心情复杂的那个名字谨慎地念出来:“董苏。”
对方没有回应,但却从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
“我该说好久不见,还是说幸会?”我发现我心跳很快,声音在发抖,“我记得你教过我,这两个礼貌用语意义差别很大,也不该用在同一个场合。”
我都记得。
你跟我的接触,你说过的话,我们难得流露出的互相理解和默契,我都记得。
我的父亲,其实我记得你,我还记得我砍掉你的手,我不该那么做。
我忽然就无法冷静自持了,一种说不出的痛苦撕裂了我的心脏,我穿着这套礼服,它是我生物意义上的父亲为我添置的唯一礼物,但穿上它,我想起的是我在地下室漫长的囚禁过程,那一天天的绝望和孤独,我想起我的母亲惨死的那一幕。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冲到镜子前面徒劳地贴着它,我在这瞬间犹如万箭穿心,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对着那面镜子,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仇恨你生物意义上的孩子?你要给他悲剧性的生命,你要这样让他痛苦?
“为了制造你。”他说,“不这样,无法制造出一个原冰。”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那个声音继续着,带着冷漠和不易发觉的快意:“不然,你以为一个在母亲怀抱里甜蜜长大的小宝贝能像你这样?能具备你这种神奇的能力?你虽然有天赋,但若没有我,你如何激发潜能?你该感谢我制造了你,原冰,或者,你更喜欢听我称呼你少爷。”
我喃喃地重复:“制造?”
“没错,制造。”那个声音带着笑意说,“当年你只是在我跟前出现一小段时间,我来不及了解你,但对你具有的特殊才能已经够受震撼,但如何让那个软绵绵的小孩变成你这样可真是伤脑筋。为此我不得不咨询了我们亲爱的张家涵先生……”
我心里大震,问:“是你派人抓了张家涵!”
“这你不能怪我,宝贝,十年前你软弱不堪,虽然把你弄到手,可那个哭哭啼啼的样子却令我差点丧失耐性。幸亏有张家涵先生提供的线索我才知道如何把你培育出来,看看你,现在多么漂亮,又坚韧又冷酷又聪明,完全就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也达到我想要的标准。”
“你制造了我,我回到过去,这些,都是你蓄意为之的?”
“不,那是巧合。”他说,“不过感谢你的朋友查理发明那样的机器,不然我一直对你如何回到过去大惑不解。可见冥冥中确实有命运这种东西,你必须回到过去,让袁牧之爱上你,事实上你也做到了这一点,真是动人的爱情故事不是吗?跨越时空,跨越年龄和性别,哇唔,我是不是该说一句,你们还跨越伦理。真是一点都没浪费我的苦心。”
“你的苦心?”
“宝贝,你们能相爱可都是我的功劳,不是我煞费功夫制造你,你怎么会千方百计要回到过去?你不回去,怎么让事情按该有的样子往前走?相信我,袁先生我跟他斗了几十年,除了爱你这件事他显出一般男人的愚蠢和弱点外,其他地方他都无懈可击。所以,你非跟他相爱不可。”
我悲哀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哑声说:“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能做的事就多了。你大概不知道,袁牧之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容许他挑战伦理道德的底线了。时间过去二十年,社会对同性恋的宽容度已经大大提高,但有些道德是不容挑战的,比如与未成年人发生性行为,比如**。”他快乐地笑了两声,“在某种程度上,我真是感谢中产阶级价值观的全球化普及,袁先生的名声在跟你发生关系后一定会一落千丈,他多年来苦心洗白的形象会毁于一旦,不要小看道德压力哦,在任何时候,用得好,它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不只这样,”我摇头说,“你计划了这么多年,不应该只有这样。”
“你果然很聪明,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建议吗?用你的特殊天赋洗掉袁牧之的记忆,让他成为一个平庸无能的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因为他只对你不设防。”
“我不可能答应。”
“那很遗憾,我必须采取一些不必要的措施。你在一个小时后会被安排进手术室,跟张家涵先生一块,我的医生会在你们的脑子里各装一个小型炸弹。不好意思,你又狡猾又冷酷,我必须握着你的性命才能相信你。”
我贴近那面镜子,目光含泪,我看见自己的目光哀伤又痛苦,我对着镜子那边的人哽咽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是我想了好多年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该认领这么悲惨的命运。
“为什么要杀死我的母亲?”
“为什么要让我过得这么痛苦和孤独?”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怜悯我?”
那边的人呼吸慢慢加重,他说:“也许你是无辜的,但你也不完全无辜,谁让你是袁牧之的儿子。”
“可是我不是。”我摇头对他说,“我不是。”
“不可能。”
“我不是,”我的眼泪滴落下来,“我跟他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姓洪的女人明明跟他订了婚,袁牧之是能跟女人上床的。”那个声音严厉了起来,“你不要狡辩,我的对手我很清楚!”
“那你不清楚你口中那个姓洪的女人只跟你发生过关系吗?你不知道她爱你吗?混蛋!你不知道她爱你吗?!” 我尖利地哭喊出声,“她爱你啊,王八蛋,她到死只爱过你啊……”
第 101 章
墙那边的男人惊诧而带着讥讽地嘲笑:“这不可能,容我提醒你,你说的这个可能性荒诞而微乎其微,若你想用这么荒诞的理由打动我,那么很可惜我不会上当……”
我睁大眼睛,大声责问道:“怎么会不可能?啊?你曾经了解过洪馨阳吗?你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想会怎么做吗?你知道她对你的感情吗?你知道你对她的意义吗?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不可能?”
“别拿那套荒诞的爱情小说逻辑套在我头上,”他尖刻地反驳我,声音中带了明显的震怒和不屑,“你的出生证上写得明明白白,那张证明还是我特地留给你的线索,但凡有点常识都会知道上面的时间不对……”
他的声音骤然间嘎然而止,显然也想到一种可能性。
“但凡有点常识,”我用力拿手背擦去脸上的液体,冷笑说,“但凡有点常识是吗?看来显然你具备这个常识,你对这个常识深信不疑,这个常识蒙蔽了你的判断力,以至于你完全不会去想它有可能即被篡改……”
“证明,证明是假的?”他喃喃地自语,随即大声道,“那助产士记录呢?产科医生的记录呢?医院方面的记录呢?我明明派人调查过整件事,如果作假,这件事不可能毫无破绽……”
我悲哀地说:“你从来不了解她对吧?因为你不了解,所以你不知道,我聪明美丽的母亲,如果要刻意误导你,她就不会只伪造一份文件,她不会留着相关的文件不动手脚,她不会让自己制造的谎言轻而易举不攻自破。你想想看,用你对她有限的认知想想看,她有那么愚蠢和无能吗?洪家的大小姐,有你想的那么愚蠢和无能吗?”
“放屁!放屁!”他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你不可能是我的种!那个女人我他妈从没看上眼,我就跟她逢场作戏而已,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工具,我他妈不可能让个工具怀孕……”
“你在怀疑,你反对得越大声,只能说明你的怀疑越真实。”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此时此刻,你心里肯定在想难道这是真的?你在想我只跟那个女人发生过屈指可数的几次性行为,难道真的令她怀孕?你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那你不妨可以现在开始怀疑,想想看,你那些自以为万无一失的避孕措施,如果一个女人,尤其是个狡黠聪慧的女人有心想留下个孩子,你的措施真那么有效吗?”
对方呼吸声粗重起来。
我淡淡地微笑了,柔声说:“你不知道跟自己上床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你不知道她有多勇敢,有多坚毅,她认定的事情,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阻拦她。比如她决定要爱你,比如她决定要生下我,哪怕这两件事到今天被证明是错误且没有意义,但对她而言,却是百分之一百坚信并且非如此不可的真理。”
“我不信,我不信……”他咬牙狠声道,“这只是你搅乱我思维为自己赢取时间的策略,我绝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原冰,你就是袁牧之跟洪馨阳的儿子,你再抵赖,也改变不了你跟自己父亲通奸**的事实!”
我纵声大笑,朗声说:“我通奸?我**?我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处心积虑设计着推到他头号敌人身边,反过来却要我承担这种罪责?我的父,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你为什么不敢现身,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怕看到咱们脸上相似的轮廓吗?你仔细看看这!”我猛然侧过脸恶狠狠地说,“看看我的样子,跟你没一点相似吗?为什么我们接触不多却能相互理解?为什么我在那时候拦下袁牧之的枪让你先走?为什么洪馨阳赶着跑过来救你一命?你难道以为我们都突然大发善心吗?啊?我亲爱的父亲,这么多年你难道从来没疑惑过?十几年前,你厌恶的女人,你拿来当挡箭牌的少年,他们凭什么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跑出来救你?!”
“不可能……”
“你这里现场就有医生,让他们验一下DNA即知。”我笑了笑,继续说,“但是我的父亲,我可以告诉你不用多此一举,当初我问过洪馨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明确跟我说,那是你的。你知道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撒谎,你也知道,我没必要跟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