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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进园子,陈天翼就看见谢风唉声叹气又无可奈何的走了出来,一见到他,先是鄂了一下,随即拱手拜了拜,“下官见过七殿下……”
“你我还需这些虚礼不成?你再装下去我可要恼了!”陈天翼赶忙上前扶他,眉宇挑得老高,不满意他故作客气的样子。
“嘿嘿,你是来看我家的调皮妹子的吧!”谢风不正经的笑了笑。可他接着又懊恼说,“你来了正好,帮帮忙说说她,都病得糊里糊涂了,还在捣鼓那些个木头,不是急死人么?”
“什么木头?”陈天翼不解的问。
“你进去就知道了,我好说歹说她也不听劝,整天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不知是像谁的性子。”谢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了,我还有差事,不能再留了,先失陪!”
“去吧!”
陈天翼挥退了领路的下人,独自步入了晴初的院子里。小楼寂静无声,古朴幽静,看来她那两个丫头都不在。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先往东阁里屋瞅了一眼,没发现她的身影,于是又往西阁书房走去。可还没进屋,就见到那个熟悉的小丫头用被头拢着小小的身体,低着头,神情专注在手里的玩意儿上。
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快步走过去,伸出手一把连人带被的抱起她,放到窗边的软榻上。晴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阵惊呼,手手脚脚都在乱动折腾着。
“是我,是我。”陈天翼摁着她晃动的小手,没好气的说,“这么冷的天,又着了风寒,还敢坐到地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谢晴初直到看清了来人的脸,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安了心,嘴硬的辩驳着,“我不是围了被子嘛……”
“对了,你怎么来了?”她接着问,继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声嚷嚷着,“哎呀,你先别妨碍我,我还没刻完呢!”她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时不时还可怜的吸了吸鼻子,看来风寒很重,不过还是挣扎着要下榻。
只是她人小小的,怎么敌得过高她一头的陈天翼,是以一下子就被他摁了回来,然后他就走过去,把她那堆玩意儿都搬了过来。
陈天翼端详了一会,才又凝视着她,问道,“你就是刻这些丑东西弄得自己病得一塌糊涂的?还有没有脑子啊你!”他没好气的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似宠溺似无奈。
晴初一把抢过自己的心肝宝贝,不满的高呼,“什么丑东西?一点也不懂欣赏!这是圣淑皇后说的那个印刷术,知道不?这做成了可是很伟大的事情呢!”她说着又在摆弄着跟前的这些木刻。
“人都病了就不能安分些?你瞧你,鼻子都冻得红通通的,说话还语焉不详。你要做的谁能拦你,可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我看啊,你哥都急出白发来了。”
“估计他不是为我的病急的,是被我气的。”晴初听了他的话,咕哝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什么?”陈天翼听得一头雾水的。
“早些日子爹不是给我书房做了两个书柜?而且他还张罗了不少的书,可是你知道的嘛,我又不喜欢看书,于是我就跟哥说,要把上面的书全都搬到他那里去,反正他喜欢看。然后他就不依了,在这里大道理说了一番,我没理他,他才气呼呼的走了。”
“你把柜子空出来想做什么?”谢风怎么可能会答应?谢侍郎第一个不饶他。
她一边摆弄着木刻一边说,“做什么都好啊,要不把我跟玲珑做的小玩意一件一件往上添,那样多有成就感啊!”
陈天翼一阵晕眩,真不明白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不过念在他跟谢风一场朋友,免得好友被爹骂,他还是好言相劝,“你这柜子的书都空了,怕你爹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你!”
“对哦,那怎么办?”晴初扬起小脸,“诚恳”的讨教道。
“能怎么办?当然是留着了,往后再做个匣子装你的那些玩意,那样你爹又不会察觉,自然不会挨骂。到时装不下了还可以放到我宫里,这样不好么?”他出言建议道。
“也对哦!”晴初恍然大悟,兴奋的一击掌,说,“有些书在,还可以唬唬我爹,免得他整天唠唠叨叨的,说我不学无术的。”
孺子可教也。陈天翼满意的点点头,垂下眼瞧瞧,才发现她用木刻的字章摆弄出了一首四不像。五言不像五言,平仄也不对,诗韵也不对。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横竖是念不通的,这是什么?
他皱着眉,横了她一下,教训道,“平日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看看,这都成什么了?”
晴初挑衅的白了他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睨着他说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是我独创的谢氏诗,很有深意的,你从左到右,第一句第一个字,第二句第二个字的念,然后从右到左,也一样的念法。你试试看!”她循循善诱着。
陈天翼看了看她满眼诡计得逞的表情,忐忑的咽了咽口水,不知她的花花肠子又在想什么整人的招数,卡还是逐句逐字的念道,“晴初是好人,小七是坏蛋……”
“坏蛋?”他错愕了一阵才醒悟过来她这是在暗骂自己,失笑着喊道,“好哇,你居然说我是坏蛋?看我怎么治你……”他说罢就抓着她开始呵她的痒,让她招架不住的连连求饶。
“红豆桂花糕不要了?那八仙旋转宫灯,西洋怀表看来你也不稀罕了,毕竟我是坏蛋嘛……” 他惋惜的说道。
“什么?”听到了新鲜的玩意,晴初立刻醒神,揪着他的衣襟,连声哀求道,“我稀罕的,快给我,快给我……” 声音幽怨而缠绵,没办法,她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嗯哼!”陈天翼挑挑眉,偏过脸,似乎还在恼她。
晴初立刻会意,立即讨好的改了几个字,那些木刻就变成了“晴初是坏蛋,小七是好人”。
这个见风使舵的小女子。见他一挑眉一冷哼,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正如他也清楚她所有的喜好一样。
可是,有时候就是因为太了解了,太为对方着想了,是以很多事情,才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章节69
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纳兰容若
——《圣淑皇后手札》
堂堂一国之君驾临官员的府邸,是何等的荣耀?
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陛下这番举动,只会让谢家成为众矢之的。不过,君为君,臣始终是臣,君上要做任何决定,都容不得他们置喙。
谢太尉忐忑的迎驾,深知府里最近的举动定然逃不过英明天子的厉眼,此番前来想必是提及女儿的事,不料天子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道,“谢卿家,朕想去看一下初初住的地方,不知可方便?”
玲珑本来也想跟来,可是他却不想让她来,他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关心初初的安危,可是,他还是不太想与别人分享他和初初的回忆,即使那个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子,即使她为自己付出了名声。他的心很小,很小,只装得下一个人,别人再无进占的余地。
“然。陛下,请往这边走!”在这当下,在君王面前,没有任何说不的理由和可能。
谢太尉一边带路,一边敛眸忖度,不知陛下是何用意。女儿在烨华已经毋庸置疑,可是这么多人连续找了这么些天,连一丝蛛丝马迹也寻不到。依她的能耐,极有可能是藏了起来,让大家知道她平安,却又为着某些原因避而不见。而最有可能的,应该是怕牵连了自家,还有为陛下着想吧,一如当年……哎,真是个傻姑娘。
谢延叹了叹气,恭敬的引领着天子往晴初住的院落走去。这个园子,只除了每日差人打扫,已无人来过,怕触景伤情。
只见陈天翼脸色阴沉,两手交握,不停的摩挲着拇指的扳指,双眼寒光隐现。他今日去了所有她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她当真这般决绝?还是不相信自己有能耐可以保住谢家,保住她?谢晴初啊谢晴初,你太小瞧我了!
秋意习习,绿竹青青,柔风吹过竹林,沙沙声响起,似情人间的嗷嗷细语,温柔而缠绵。
他们一进了园子,谢太尉就想随驾进去,却被陈天翼挥手给挡了下来,
“谢卿家,朕想独自静一静,莫让人来打扰。”陈天翼望着眼前的小楼,冷声说道,那嗓音冰寒得无一丝的温度。
谢太尉掩去了眼底的惊讶,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可是见到陛下一脸暗沉,也不敢多言,垂首领命道,“是,陛下。臣告退。”拱手行礼,再后退几步,才转身退了出去。吩咐侍卫在外头好好的守着,陛下的安危,至关重要。
君平岳慢慢的走进晴初住的闺阁,她的一颦一笑,一静一动,都隐隐浮现。可是又似在嘲笑他,这样的思念,苍白到无力。
他有着片刻的怔忡,仿佛她的巧笑倩兮还在眼前,秀丽的回忆还在脑海里回旋,一一控诉着,这个人有多么的狠心,无情。
秀气的眉,浅笑的眼,樱红的唇,娇小的身子……这人是他想比肩观天下的人儿啊,他如何能忘?恍惚间,似见到她微笑着朝自己走来,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抱,得了个空,再看看自己的手,什么都抓不住,一声叹息。
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或许连他自己也无法回答。
轻轻的走进房里,他忽而失笑,觉得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可多年的习惯已经改不了,那个丫头总是随时随地的睡着,一个磕碰就能吵醒她,于是,他习惯了轻言轻语,越顾着她,越是发现,已无力自拔。
绣床没有她的身影,梳妆台前也没有,一一的抚过,似怀念,似追忆,似难舍。再踱至书柜前,这里的书很新很新,可是,几乎每一本都有人写过批注,一句都没有落下。它们的主人,嘴上说不喜读书,可又往往是最勤快的那一人,懂得比别人都多。
他无意中翻开了一本坊间小传,最后用端正秀致的隶书写道,“吾曾闻得,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大抵说的就是如此憾事”。
他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这何尝不是在说他们?
陈天翼烦躁的把书扔在一旁,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心里沧沧戚戚,想的念的都是她。眉眼无意的扫过放在一旁的小匣子,忆起是她装她那些小玩意的箱子,于是神推鬼使的打开了看,那一刻,他怔怔的愣在当场,仿佛此刻死去了,也比见到这个要强上许多!
那些小章有些散乱的排成一首称不上是诗的,她称作谢氏诗的东西!
此 人 我 幽 相
生 去 心 思 守
未 影 已 不 十
有 无 寂 经 数
期 踪 寥 折 年
她竟是回来过的?!
相思已无期,此去已经年!?她要对他说的,就只有这种,这种残忍的能生生挖了他的心去的话!凭什么?她凭什么做这样的决定?
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是我独创的谢氏诗,很有深意的……
去他的深意!
我只把这秘密告诉你一个人哦,连我哥都猜不出来,哈哈……
我情愿不知道!
陈天翼神色阴郁,发狂的拨乱了所有的字章,一气之下把整个匣子的小印章都推撒在地上,那一个个小巧的章滚落了一地,每见一字,都让他想起她。
他低吼了一声,紧握的拳头青筋凸现,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他忽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大声喊道,“来人!来人!”他不会让她再离开他的,不会,不会!
其实,晴初他们当时并未即刻的出了谢家,反而逗留了一阵,在得知了来的人是他以后,晴初才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