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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到哪里去啊?”陆昭君平日里颇为矜持,这次居然不等她行礼,就主动发问了。
她顿时一慌,连忙蹲身行礼,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奴婢正在寻找瓘儿。大半夜的也不见他回去睡觉,不知道和叔叔们玩到哪里去了。”
谁陆昭君似乎并未识破她的谎言,只是点点头。
正当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时,陆昭君的话立即将她送到了雪窖,“你不用到处找了,瓘儿在我那里,现在应该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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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真是找死” 。。。
呼啸而来的北风愈加凛冽了,她冷得发颤,不由自主地抱着双肩,瑟瑟发抖,连牙齿都快要打战了。
陆昭君很满意她的反应,悠悠地说道:“既然这么冷,就不要再在外头晃悠了,赶紧回去暖和着吧。”说着,她对身边的一名侍女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送夫人回去,别让她到处乱跑,免得着凉生病。”
“诺。”侍女应声之后,来到牧云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夫人,奴婢送您回去吧。”
望着陆昭君那志在必得的冷笑,牧云的头脑渐渐清醒起来。她被这位婆母玩弄于股掌之中,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婆母掌握住了她最在意的人,也就是她的儿子。她越是表现出焦急和关切,婆母就越是不肯放手,越是要折磨她,对于她的痛苦她的悲伤,绝对是喜闻乐见。
以前有赵源在,婆母不敢对她如何;现在赵源刚被抓起来,婆母就立即把她的儿子抢走,看来是早有预谋。不过,只要有赵雍在,她不敢对孝瓘如何的。
想到这里,牧云反倒镇定下来,一脸轻松之色,再次给陆昭君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那就劳烦阿家照料瓘儿了。瓘儿生性顽劣不懂事,还请阿家多多担待。”
陆昭君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不免诧异了。半晌,方才点头,“你回去吧。”
她规规矩矩地倒退几步,然后转身,在侍女的一路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将婆母的侍女打发走之后,她叫来自己身边的侍女,“你出去看看,别走远了,就在这院子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在看守监视,再回来禀告。”
过了一阵子,侍女回来了,“夫人,奴婢仔细查找过了,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多出什么人来。”
“嗯,你下去吧。”她刚刚吩咐到这里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去探听探听,王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自从当年被陆昭君抢走儿子,自己险些送命的遭遇之后,她长了个心眼,在婆母的院子里安插进去一个眼线。虽然没有办法混到陆昭君身边去,不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替她送个信传个消息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果然,等到三更鼓敲过,侍女回来禀报道:“王妃那边的人说,晚宴之后不久,慕容夫人和郑夫人就急匆匆地去求见王妃。三个人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位夫人出来之后脸上有泪痕,还在不停地抹泪,又各自回去了。王妃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大王的院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小郎君呢?”
“回夫人的话,小郎君的确在王妃那边,已经和九郎君一道睡下了,并没有如何哭闹。”
侍女走后,牧云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颗心暂时放下了。看来,儿子贪玩,玩累了就和他的九叔叔一起睡觉了,应该没有什么惊惶害怕的。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的,哪里会有大人这许多烦恼?
她在屋子里烦躁不已地走来走去,仍然无法猜测出赵源究竟为什么被抓走。火盆烘烤得室内格外闷热,她很快冒出汗来,只得脱掉外衣,又将窗子敞开一条缝隙,吹着外面的凉风,这才得到少许的缓解。
慕容英娥和郑大车,这两个深得赵雍宠爱的侧妃为什么要连夜去找陆昭君?她努力地回想着先前的宴席,忽然思路清晰了——难怪觉得那位梁郡王有几分眼熟,他应该是慕容英娥的弟弟。牧云当年当宫女伺候慕容英娥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她的几个弟弟,包括慕容菩提、慕容文殊、慕容文畅、慕容文略。当时他们不过是青涩少年,或者是八九岁的孩童。这一转眼功夫,一个个都封王封侯,成大人了。
看来是得知弟弟被抓走,所以慕容夫人才赶来为弟弟求情;而郑大车也去了,难道她也有家人卷入?毕竟荥阳郑氏是魏国的四大名门豪族之一,有不少子弟出来做官的。
牧云记得,郑大车有个弟弟,因为姐姐一直深受宠爱,所以在赵雍身边当帐内都督(注:卫队长),平日里赵雍出入时,他都贴身跟随,替赵雍拿刀弓兵器,属于赵雍身边的绝对亲信。晚宴散掉之时,她还看到郑大车的弟弟一路护送着赵雍出去的,这样身份的人,能犯什么事?
这些倒不是要紧的,关键是赵源怎么会和他们搅和到了一起,究竟闯了什么祸,以至于闹腾出这么大动静来?
心急火燎地等到大半夜,屋外的房门“吱呀”一声轻响,接下来有脚步声朝这边传来。她赶忙跑到门边,探头一看,是赵汶回来了。
赵汶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疲惫,一进屋里,就直接在床沿上坐下,一声不吭地望着牧云。
她上前来替他解开外氅的带子,脱了下来,又为他更换掉外衣。看看他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去见你父王了?”
“嗯。”
“你哥哥呢,见着了没有?大王因为什么把他抓起来,严重不严重?”牧云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赵汶的神情一如往日的淡漠,他低下头来,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双手,自言自语道:“真是一群蠢物……”
牧云愕然了,不明白他口中的“蠢物”究竟指的是谁。她在他身边坐下来,耐着性子,慢慢问道:“阿汶,你刚才都看见什么,听到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他侧脸瞥了她一眼,然后抱膝而坐,沉吟片刻,反问道:“姊姊担心我父王会杀了我大哥吗?你放心好了,不至于要他性命的。不过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没那么容易放过他的。”
“他闯什么祸了?难道比郑夫人的事情,李昌仪的事情还严重?”
赵汶点点头,“当然。”说罢,他伸出手来,绕到她的脑后,轻轻一抚。她心有一紧,只觉得发髻松散,浓密的发丝慢慢地掉落下去。
他拔掉了她的发簪,然后一手握着她的头发,身体慢慢地仰躺下去。她的头发很长,即使现在的姿势,他仍然能毫不费力地摸着她的头发,贴到脸颊上缓缓地摩挲着。
“唉,真烦。”许久,他长长地叹息一声。
牧云本以为是他背地里搞鬼,陷害了赵源。按理说,现在赵源被抓,他应该很高兴才对。然而看他的反应,倒也不像伪装出来的。莫非是自己疑神疑鬼,误会了他?
因此,她转过头来,放缓语气,问道:“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赵汶沉默片刻,嘴角露出了略显嘲讽的笑意。她和他相触这么多年,这种神情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出现。
“你心心念念的阿源就是个骄奢淫逸的闯祸精。半个月前,有人上书给父王,举发他在邺城大兴土木,给自己建私宅,就在皇宫边上。占地数百顷,墙高院广,建筑宏伟,那规格简直比皇宫里最大的太极殿还要高。耗费五十万金,足够父王养二十万军队半年的开销了。
”
牧云听到这些,不由得目瞪口呆了。她虽然这几年一直在邺城,也听赵源说过他要修个新的宅子,接她过去享福,还被她骂过。当时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居然真的修建了,而且还奢侈逾制到了那样的地步。如此肆无忌惮,难怪赵雍要发火了。
“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你父王把他抓起来惩治?”
“父王生气不是因为他奢侈,而是怀疑他挪用了国库的钱,或者借着改革赋税、修正盐课、铸造钱币的机会大肆敛财,用来给自己盖房子。”
赵汶颇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你想想,他去年拿了一百万金给父王筹措粮饷,补充军备,又能拿差不多数目的钱盖房子,他得多会敛财才能如此阔绰?他前几年严厉惩处贪贿官员,杀了一大批,贬了一大批,现在他自己这样挥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瞧着——你说说,他这样是不是还嫌树敌不够多?”
她心中莫名其妙地掠过一句话——真是找死……这声音刚刚响过,她就免不了地悚然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说像我哥这样的人,身处这样的位置,本来就有花不完的钱,可他又倒弄那么多钱干什么?万一这时候有人诬告他私蓄军械,招募死士,准备谋反,你说他可得怎么洗清?”
“怎么,有人告他谋逆,还是大王自己猜疑的?”她悚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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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心魔 。。。
“有没有人告,这并不重要。关键是,父王有没有这样猜疑,如果有,可就难办了。”
“那你见到你哥了吗,他怎么说的,大王有没有……”
赵汶居然嘿嘿地冷笑起来,有那么几分嘲讽,“倒是没见到。怎么,你怕他挨揍?怕也没用,这一次,父王肯定一上来就把他打到屁股开花。再接着嘛,呵呵……”
牧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他从小到大,从来不会在提到他哥哥的时候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说他一直在隐忍,一直在装傻,现在突然判若两人了,莫非他真的有什么可恃之处,或者说,胜券在握了?
“姊姊害怕了吗?”他的笑容渐渐阴森起来,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就算害怕,也没用,这些是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不能管,也管不了。”
牧云本想问他,是不是他在背后搞鬼,陷害赵源,目的就是为了那个世子之位。不过这种事情,问他他也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遭到他的一番玩弄甚至是羞辱。
想到这里,她居然冷静下来,将头发从他手中一把抽出,拢了起来,“好,我不管,你们爱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真是瞎操心。”说罢,起身想要离开。
没想到腰间突然一紧,低头一看,赵汶的一双手已然环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腰身。她大吃一惊,用力掰了掰他的手,他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情急之下,她猛地转身,冲他的脸颊上用力掴下一掌。果不其然,他出于本能收回手去捂住脸,她便趁机挣脱出来。
挨了打的赵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光着脚从床上一下子跳下,紧随她的身后追赶过来。她吓得魂不附体,连门口的鞋子都顾不得穿,就飞快地跑到外屋门口,拉开门想要躲避。这时候他已然赶上,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她奋力一挣,只听到“嗤拉”一声,素锦的衣袖顿时撕裂开来,另外一端落在他的手里。
牧云不顾衣不蔽体,赤着双足,连头也不敢回,就掩上房门下了台阶,踩着石板路上冷冰冰的浮雪落荒而逃。
看着她狼狈不堪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赵汶并没有追赶,而是倚着门框,眼神幽深地凝望了良久,方才转过身来,对闻声赶来,吓得不知所措的侍女吩咐道:“把夫人的鞋子送去,还有外衣,别冻着她。”
侍女拿着鞋子和衣裳离开之后,他关上房门,摇摇晃晃地走回内室,借着灯烛的光线,他从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这是一张平淡无奇,甚至有几分凶悍阴狠的脸,线条粗糙,肤色黝黑。脸颊上有她刚刚打过浮肿,可见这一巴掌肯定是卯足力气的,可见她有多么厌恶他,憎恨他。
赵汶咧开嘴巴,嘿嘿地笑了一声,镜子里的那张脸也跟着抽搐起来,没有半点美感。难怪她不喜欢他。就凭这张脸皮,他比他的哥哥,差到了十万八千里。
他曾经做过一个很古怪,感触却非常接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