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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夏日艳阳威力稍减的时候,我又来到花园里散步。穿过玫瑰园的小径,刚好遇见汤姆大叔正在圣母雕像下的花坛种植新花。
他蹲在地上,挖土,放进一株三色蓳,然后再于四周铺满土。
「汤姆大叔,我也来帮忙,好吗?」
「小姐,」大叔带着皱纹的黝黑脸孔露出单纯真诚的笑容,「我自己来就好,您会弄脏衣服的!」
「没关系,」我拿起放在花坛边的另一把小铲子,「我对种花也有一些了解噢,以前我也帮过我母亲将盆子里的花移植到小屋旁的空地上。」
「小姐,那妳那个时候都种什么花呢?」他站起来,跨出花圃,弯腰拿起摆满在木箱里面的其中一株三色蓳。虽然已经年届六十了,身体还是很硬朗。
「我妈妈喜欢熏衣草、风信子和郁金香,我也很喜欢。」我跟着拿起一株,跳过矮树丛进到花坛里面,蹲在大叔旁边,在他的指导下,跟着挖土、放置、铺平这三道标准移植动作。
「风信子,郁金香,那是春天的花,要等到明年了。」大叔亲切笑说,「明年我会记得种上这些花。」
「谢谢你,汤姆大叔。」我开心答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您可以也顺便种一些草莓吗?」
「当然可以啊,小姐,您喜欢草莓啊。」
「是啊,以前我跟我妈妈常常会去摘野生草莓回家吃,她很喜欢草莓。我们试过把野生草莓移植到花盆里面,可是都不成功。」
「喔,」他呵呵笑说,「小姐,那您就找对人了。对于种花、种树这些事,没有难得倒我的事唷!草莓对我来说更是小事情。」
「是的。」我笑着附和,「我知道大叔您最厉害了!」
大叔开心地笑出声来,「那我明天就非得去找些野生草莓株来种了。」
我露齿一笑,「也不用这么赶啦,汤姆大叔,等您有空再种就好了。」
「不会赶,小姐您还喜欢什么呢?我可以一起找来种。」
「唔……」我边想,一边跨出脚要跳出花坛,却在一个重心不稳的踏地之后,整个身体往后倒。
在我以为自己就要摔成四脚朝天时,却被一双手从背后接住我的手臂,我的背部重重靠在一个厚实的……呃……转头一看,噢,背后出现的竟然是……伯爵大人那张严峻、面无表情的脸孔!
「噢……谢……谢谢。」我尴尬地说,赶紧站稳脚步。然后他才放开手,神情依旧漠然,没有答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感到心跳一直加速,怦怦跳个不停。
「罗莎蓓儿,」伊莉萨白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语气关切地问:「妳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脸上露出像大姊姊般的温柔神情。
然而,我却不经意瞥见她走过来时,眼中剎那而逝的恶狠很的瞪视目光。呃……噢……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很好,」我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受伤,谢谢您的关心。」
「那就好,要小心一点儿啊。」她带着亲切的笑容说。
「爵爷,午安。」汤姆大叔从花坛里站起来,脱下头上的宽边草帽,礼貌致意,「伊莉萨白小姐,午安。」
伯爵大人和颜悦色地与大叔闲聊了几句,才挽着伊莉萨白走进通往玫瑰园的小径。
「唉……」他们走远之后,汤姆大叔才摇着头,轻声叹息,「小姐啊,要是多几个像您这样的千金小姐就好啦。」
我苦着脸笑,「汤姆大叔,我是乡下野ㄚ头,怎么跟那些贵族千金相比,她们的气质优雅多了。」
「啧啧……」大叔再度摇摇头,「小姐,是您我才敢说,她们啊……都太假了,太会装模作样了。」
我没有答话,转头再度望着他们两人和谐、登对的背影,不禁有些怔忡……
就像玛西婆婆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地上也没有不打转的风(感谢上帝!外加胸前划十字)那样,伊莉萨白离开的前一晚,我带着平静的心情(真的是平静因为她要离开了,所以我的心真的可以平静下来了)准时出现在餐室,正襟危坐在餐桌前,陪着笑脸,以优雅得体的社交辞令和应对,与她进行一整场依依不舍的正式道别典礼,还是……戏剧表演?
「喔……」她微笑地望着我,语带不舍,「亲爱的罗莎蓓儿,我们一定得找机会赶快再见面才行!」
我微微一笑,点点头。
「但是,妳每天都要上课,我也不能打断妳叔叔帮妳安排好的学习进度,不然我真的很想邀请妳下个月就来我们家住上一个月不可,到时候我们一定能够玩得很开心,而且更熟悉彼此。」
我露出一个适当的笑容响应。
「不过,我想等到新年那时候,妳就一定有空了。是不是?」她转头看着未婚夫,顾盼盈盈,语气温柔地问:「你这个叔叔总不可能那时候还安排让她上一堆课吧?老师们也得放假,过圣诞节及新年啊,对吧?」
伯爵大人嘴角扬起浅浅笑容,向她点点头,
「所以啊,我跟阿弗萨斯提过了,一定要他带妳来参加我们家族举办的元旦后的新年舞会。到时候妳一定可以认识很多优秀的年轻人,我相信妳一定会成为他们竞相邀舞的对象,妳一定要来喔,好不好?」
「呃……」我在心里绞尽脑汁快速地搜寻各种想得到的婉拒理由,「我想……呃……我可能……」
「哦,妳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舞蹈还不够熟练吗?」她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理解口吻帮我说,「我也帮妳设想过了,毕竟如果妳来参加的话,这也算是妳踏入社交界的第一场舞会,对妳而言不可不慎重。所以熟练舞步、舞姿和熟习社交礼仪之后,再正式进入社交场合,这样对妳也比较好。虽然我真的很希望妳能够出席,可是不知道会不会让妳觉得困扰呢?我也正在担心。」
「对,对啊!……妳说得没错。」我用力点点头,「好几种舞的舞步,我都还没记得很熟,还要多练习才可以,所以我想我还是不要参加比较好,谢谢妳的邀请。而且,我还没有在这……这个家里(我本来想说的是『这么大的房子』里,不过好像会显得太没见过世面了,所以改口)过圣诞节和新年,我希望能留在家里过新年就好了。」
「阿弗萨斯,你说呢?」她转头轻声问,脸上浮现温柔似水的动人神情。
「我没意见。」伯爵大人简短表示。
「好吧,亲爱的罗莎蓓儿,那我也不能勉强妳了。」她失望地对我点点头,然后又转为轻快的语气,亲切表示:「噢,可是再下次的舞会,妳就不能不来参加了喔,我一定会介绍一些很不错的年轻人给妳认识。」
「谢谢。」我礼貌地答,心里期待这场漫长无奈的社交晚餐能够赶快结束,感谢上帝,阿门!
隔天,伊莉萨白就跟菲尔斯女士,以及随行的二名女仆(一个是贴身侍女、一个则是专门负责发型的)、二名小厮、四名护卫,分别坐上两辆标志威斯登堡公爵徽饰的豪华马车扬长离去了。
那天早晨,珍妮帮我梳头发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小姐,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伊莉萨白小姐终于回家了。妳不知道,她真的很难伺候,规矩超级多的,让苏珊、露西和阿嘉塔大婶她们吃了很多排头,她带来的那两名女仆也跟她们的女主人一样,架子摆得老高,一副看不起我们的样子。呼,她们一走,我们都在后面拍手哩!」
我没有答话,默默听着珍妮细数仆人们这两个礼拜来的抱怨……
菩提树下的馨香花雨
白天,六点准时起床,七点早餐后,练习一个小时骑马。九点,米勒小姐准时抵达,开始上课(中间有点心时间)直到十二点。十二点半,午餐(心情愉快地与米勒小姐一起在育儿室里,边聊天边用餐);然后午休至下午三点(午睡后,我可以去花园散步、看书或做什么都可以),接着有半个小时的下午茶咖啡时间。下午三点半至五点半则是舞蹈、音乐或绘画课时段(星期一、三舞蹈课,星期二钢琴课,星期四竖琴课,星期六绘画课);五点半至六点半则是法蒂玛的美姿美仪、社交礼仪及家族历史时间。七点,晚餐准时开始,之后则是自由活动直到睡前(不过,这段时间我不是在练琴,就是在作米勒小姐出的功课)。
所以,我很忙,我真的很忙。
忙得时间都不够用,忙到实在无法挤出一丁点时间赶到餐室里用餐,真的。不是我故意常常要珍妮端到房间来给我,而是……我真的没办法,头痛、不舒服、没胃口、赶作业这些都是很正当的理由吧。谁会逼迫一个生病的女孩或用功读书的学生硬要到餐室里用餐呢?那也未免太铁石心肠、不近人情了吧!
自从伊莉萨白离开之后,我就有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进餐室了。至少,我不用再因为需要顾及客人感受、主人颜面而不得不出席。就连早餐,我也常常在房间里吃,更不用说是午餐和晚餐了。
某日晚餐时间,我坐在房间里的躺椅上,舒服地倚着柔软的抱枕,读着一本在图书室里找到的初版《给儿童及家庭读的故事集》。
里面有几则故事,读得我心惊胆战:可怜的白雪公主,竟然因为长得太过漂亮而被亲生母亲派人下手杀害……;还有,真的有人会跟灰姑娘的姊姊一样那么笨吗?只是为了穿上舞鞋就切掉脚后跟,很痛耶!……;另外,爱上灰姑娘的那个王子就更怪了,他难道认不出一位连续跟他跳了三个晚上的舞的女子的模样吗?何况还是他心仪的女子,还需要靠一只鞋子去找她,并且连续认错两次,这种感觉不怎么高明跟真心的王子,灰姑娘还高高兴兴跟他回去城堡结婚……
「小姐,」法蒂玛敲门进来后,语气慎重地说,「爵爷请您下去餐室用餐。」
我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妳没有跟他说我不舒服,所以不吃晚餐了吗?」
「是的,」她点头,「我说过了,可是爵爷还是坚持要您过去。」表情显露一丝为难。
我楞了一下,不觉蹙起眉心。但是看见法蒂玛为难的样子,我也只好换上比较正式的晚餐服装,来到位于一楼的餐室。
一进去,伟大的伯爵大人早已就坐,而且也已经开始用餐了。我径自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没有先向他问候,也没看他,只是瞪着摆在我面前的印有家徽的白瓷餐具,不想隐藏脸上的怒气。
「小姐,」谢尔德先生站在餐柜前,笑盈盈地看着我,「今天晚上有冷鸡肉冻和水煮洋蓟,您都要一些吗?」
「不用了,谢谢您,谢尔德先生。」我回答,然后用平板的声音说:「我今天不舒服,吃不下,是被硬叫下来看这满桌子的食物的,我只看不吃!」
「是吗?」坐在一旁的伯爵大人笑了一下,以难得轻松的语气说:「妳不是还叫珍妮端到房间给妳吗?怎么现在就吃不下了?」
我瞪着他,绷着脸说:「我刚刚想吃,现在没胃口了。」
他没理会我语气中的火药味,仍旧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看着我说:「我刚才已经跟谢尔德先生和法蒂玛说过了,以后妳三餐都要到餐室来用餐,不能够再端到房间里面了。」
「三餐?」我不禁提高声调,「你自己就可以让人端到书房里面吃,为什么我就不行?」
「我也不行,」他平静表示,「以后我三餐都会在这里吃,妳也一样。」而且眼中竟透着笑意。
他竟然也会露出这种温馨的表情,不会吧,怎么可能?……
我一脸愕然,瞪着眼前这张显露出陌生表情的脸孔!
他……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为了惩罚我吗?如果是的话,那倒真的是个很有效的惩罚。老实说,我实在不喜欢单独跟伯爵大人在餐室里用餐,沈闷、无聊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