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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儿,收起剑。”凌昭厉声喝道。
吴樾的声音也是有些严厉:“傲霜。”
凌傲霜一跺脚,将剑扔到地上,霜雪似的剑身映了橙黄色的光,亮亮的。凌苍苍微眯了眯眼,看到了那剑柄,乌木的柄,上面雕刻的纹路她很熟悉。再往下,剑身最上方是镌刻的铭文,傲霜。
凌剑山庄每个人的佩剑,都是自他出生之日起,请了铸剑大师来铸造,那剑名,大都便与各人的名字息息相关。而那剑,也便是身份的认证。人在剑在,人不在了,即便人在外,遗体无法送回庄内,那剑,无论如何都要送回山庄,安放在庄内的剑冢中。历代如此。而今凌剑山庄的剑冢内,有多少剑在寂静的岁月里悄悄蒙尘。
凌苍苍摸了摸手边灰布包着的那把剑,右手悄然下垂,颓然的坐下。
而那边,凌昭却是道:“霜儿,那是你的佩剑,你怎可如此待它?要是爹娘知道了,会怎么惩罚你?”
凌傲霜又跺了下脚,带了哭音:“为什么你总是说我不对?还有吴樾,你也是,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你们到底要我怎样?”
旁边的顾秋蝶忙安慰着她:“凌姑娘,别哭了。你大哥他们,也是关心你,为你好。”
“有这么关心,这么为我好的吗?我可是你亲的妹子,你却在这帮着一个外人。我不管,我要回家,我要去找爹娘评理。”
凌昭无法,只得俯身拾起了剑,交给她,尽量放柔了语气:“霜儿,好了。是大哥不好,不要哭了。大哥给你赔不是了。”
吴樾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这在儿时他便已知晓。从小他也和她相识,她的脾气骄纵,他也不是不知。只是每次她发脾气的时候,他多半是不发一语,要不就是走开,心中其实甚是不喜欢她的骄纵。这次,是否也要如此?
他微微侧头,看了下凌苍苍,见她半低着头,脸上神色黯然。长长的睫毛微颤,一下一下的,像极了蝴蝶颤动翅膀时的样子。而她身旁的荆楚虽是不发一语,却是握了她的手,轻轻的拍着。
他转过头去,忽然就想起塞外草原的那个夜晚,那时,只有他和她,星汉高远,花香芬芳,她对他语笑嫣然,妙语如珠。
很后悔,不曾在那里和她多待些时日。但即便多待些时日,又能如何。他的妻子,早已有了人选。两大山庄的联姻,那份压在肩头的责任,他无法撼动。
只缘此生,他生在了青云山庄。那该有的维护武林正义的责任,无论如何沉重,他也只有扛起。
终是上前,对凌傲霜道:“别哭了,我们之所以说你,也都是为了你好。”
凌傲霜止住了哭,有些诧异的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吴樾。以往她每次发脾气或者哭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发一语,何曾包容过她一次?更不用说是对她说,别哭了,我是为了你好。
灯光下的吴樾,依然是素白色的长衫,同色的发带,整个人站在那,长身玉立,淡雅的就如同一副山水墨画。
凌傲霜忽然就红了脸,羞赧的低下了头。
但心中,实在是欢喜不已。那个一直对她冷冰冰的吴樾,其实心中也是有她的么?
入夜,凌苍苍抱膝坐在床上,头枕在膝盖上,侧头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那柄剑。灰布已经取下,剑在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光芒。她忽然下床,拿起那把剑,缓缓的将剑拔出了鞘。霜雪似的剑身缓缓的露了出来,她微眯了眯眼,想起以往的那些日子,月夜中,梨花树下,爹爹舞动着这把名闻天下的凌霄剑,潇洒的招式,飘飞的衣袂。而自己就在旁边呆呆的看着。
但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转眼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荒漠的世间行走。其实,很想有个亲人,在乎自己是否开心或者悲伤。但是否真如娘所说,自己的这种身份,决定了这辈子都将没有亲人?即便有,也是有所企图?
防人?抑或相信?
凌苍苍不知如何是好。她望着窗外黑色夜幕中闪烁的寒星,很是迷茫。
荆楚回客栈时,月已西斜。而东方晨星明亮,在幽暗的空中闪着冷冷的光。
客栈的门紧紧的关着,远处若有若无的鸡鸣声传来。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黑漆漆的。而隔壁的房间里,也早已熄了灯。
他在楼下稍微犹豫了下,终是足尖轻点,跃向了那个房间。
但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那把剑在幽幽的反射着从敞开的窗户中照进来的月光。
他心内一惊,刚转身,就只听得吱呀一声,门从外被推开了。
凌苍苍站在门外,身后是清冷的月光。
他的一颗心忽然就放下了。
“你回来了?”凌苍苍迈步走了进来,摸出火折子,缓缓的点亮了桌上的半截红烛。
跳动的红色烛光下,映得凌苍苍的双颊胭红。而右颊,有很明显的被压出来的红印。
荆楚在桌边坐下,回道:“恩。”又问她:“你去了我的房间?”
凌苍苍默默的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点头:“我睡不着,去找你。可你不在。”
荆楚伸出右手去摸她的右边脸颊:“所以你就趴在桌子上睡着等我?”
凌苍苍头一偏,悄无声息的躲开他的手,轻声的回道:“恩。”
荆楚叹息:“哎,真是个傻孩子。这么冷的天,要睡不知道去我床上去睡么?趴在桌子上睡,若是冻到了,辛苦的不还是我。”
凌苍苍缓缓的垂下了眼睑。她想起有一次,自己不甚感冒了,头晕晕的,什么都不肯吃。坐在床上一直哭,一直哭,说想吃娘做的炖梨子。荆楚特地吩咐人去做了炖梨子,可还是被她给摔了,哭着说不是我娘做的味道。尚且记得当时他望着那地上满地的梨子,叹息着,问她,你娘那炖梨子是怎么做的?问清了步骤,然后他便走了。再回来时,手中端了一盅炖梨子,青白色的炖
盅,掀开,里面是一整个的梨子,削了皮,中间开了个洞,剔了核,里面装的是红彤彤的枣子。她一尝,虽不十分像娘做的,也有七八分像了。
事后,她曾问起,那是你做的?
问那话时,心中美滋滋的。可他说,自己从不会下厨。
可凌苍苍分明记得那时他月白色衣衫前襟上的污迹。娘以往每次做炖梨子时,前襟上也会有这样的污迹。
第15章 当时红梅开
“过来。”荆楚吩咐道。
凌苍苍低着头,缓缓的坐到了他身边。
荆楚握了握她的手,皱眉道:“果然是冰的。”
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伸手给她盖上被子。
凌苍苍依旧是低着头,沉默着,不发一语。
荆楚摸着她的秀发,问道:“怎么,有心事?为何会睡不着?”
凌苍苍不答,却是问道:“你去哪了?”
荆楚一怔,以往凌苍苍从来不会过问他任何事,也不会过问他的行踪。但今晚,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我出去办了点事。”
很模糊的回答。其实,根本就不算是回答吧。
凌苍苍继续低着头,没有说话。
事到如今,还要说什么呢。他不肯说,难道自己还能逼迫他不成。
他以前对自己的那些好,是真,是假?或者,几分真,几分假?难道,全都是刻意做出来的么?
凌苍苍只感心内纷繁杂乱,很是茫然。只是抱着膝,额头抵着膝盖,不知如何是好。
蓦然觉察到有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她浑身一僵,忽然就觉得鼻子有些泛酸。
“苍苍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凌苍苍忽然一个转身就扑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荆楚浑身一震,正要问她是怎么了。却忽然听到凌苍苍闷闷的声音传来:“别动,让我抱会。”
胸前的衣襟慢慢的湿了,荆楚抱着她,心内某一处似是被东风吹开了冰封的湖面,柔软若春/日绿水。
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的问道:“可是今晚那凌傲霜欺负了你,令你心中不快么?不如我现今就去惩罚惩罚她,替你出出气?”
“不许你动她。”依旧是闷闷的声音,但却是坚定无比。
荆楚苦笑,用命令的口气来跟他说话的,放眼整个武林中,只怕也只有她敢了。
他正要问她到底为何不高兴时,怀中的凌苍苍却忽然坐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怀抱,胡乱的用手背擦着脸,眼睛虽仍是红红的,但脸上已无一滴泪水。
他心内暗暗的叹了口气,哎,真是个倔强的傻孩子。
“我没事了。你走吧。”凌苍苍显然一副送客的模样。 鼻尖红红的,因为刚哭过,说话的声音中仍带着几丝沙哑。
荆楚弯了弯唇角,这,是过河拆桥么?
很好,很好。
“苍苍要我哪里去?嗯?”
“自然是你的房间。这深更半夜的,你待在我的房间里像什么样子。好了,你走吧。”
语声干净利落,刚刚那个迷茫的在他怀中闷闷的哭着的人仿若不是她。
荆楚坐的挨她近了些,眉角微挑,作势要去抱她:“苍苍好狠的心。你忘了刚刚你还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么?还特地睡不着跑到我的房间里去等我。嗯,苍苍,这却是为何?”
上挑的声音,越来越近的容颜,凌苍苍不由的红了脸,用手不住的去推她。
“我哪有。你快走,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荆楚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依旧是那副笑颜:“苍苍尽管喊。即便人家进来了,见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损了你的清誉,说不得我只好吃些亏,勉强的娶了你。啊,是了,苍苍,我觉得这主意挺好。要不要我来替你喊?”
荆楚作势就要喊,凌苍苍忙伸手掩了他的口。荆楚只觉得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触到了他的唇,软软的触感,淡淡的香气传来。他不由的张口轻轻的咬了一下。
凌苍苍大窘,急忙将手撤了回来,背在身后。而脸上却似火烧云似的越来越烫,越来越红。
荆楚望着她酡红的双颊,不由的想伸手去摸。但凌苍苍一个侧头,躲开了。
“你,快走吧。”凌苍苍咬着唇,轻轻的说着。
荆楚收回手,望着她道:“好。不逗你了,我这就走。乖,快躺下睡吧。你睡了我就走。”
凌苍苍迟疑的望着他。
荆楚轻笑:“怎么,还怕我轻薄你不成?放心,我即便要轻薄你也不会在你睡着的时候。轻薄这种事,当是对方清醒的时候才有些趣味,苍苍,你说是不是?”
凌苍苍含羞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满室烛光下,荆楚只觉得她恼怒的这一瞪,眼波流转间真真是娇艳无比。他不由的想伸手去抱她,但还是生生的压制住了,轻轻的哄着她:“乖。睡吧。”
眼见得她躺下,闭了双眼,呼吸均匀了,他这才转身离开,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那一刹,凌苍苍睁开了双眼,望着地上细细的泥沙印子,良久不语。
接下来的几日,凌苍苍和凌傲霜之间再无言语。往往两人碰面时,凌傲霜都是对她轻扬了下巴,鼻中轻哼一声,不屑的走开。而凌苍苍也是转开了脸去,不看她。两人即便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时,目光不甚对上了,都是不屑的轻哼一声,再各自转开目光去。
每每此时,凌傲霜都是紧拉着身旁的顾秋蝶说话,或者是吴樾、凌昭。而反观凌苍苍这边,也就只有荆楚了。
凌傲霜心中暗道,我就这么孤立着你,任是你脸皮厚到什么程度,只怕也不好意思再跟我们一起待下去了吧。
但她显然低估了凌苍苍。她依旧每日的跟在凌昭身后,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