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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满堂哭声尽止,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我的动作。
耳畔,忽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过身来,近前,不知何时,跪了李裕宫人。他扯住我裙角,嚎啕大哭,不断以首叩地,迭声道:“求采女小主救救圣上。如今,老奴知道,唯有小主才能救圣上一条生路!”言罢,更泣不成声。
我轻轻扶起他,柔声道:“公公放心,十四但凭有一丝机会,也要拼死一试。”
他闻言,感慨异常,复老泪纵横,哭道:“老奴虽愚钝,但老奴知道,圣上,圣上心里……从没有一天不牵挂着小主……”
我示意他噤声。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浪费了。
我轻提裙裾,行至蓉妃近前,朗声道:“回娘娘。圣上的毒,可解!”
登时,方才一片寂静的殿内,哭声震天。许是因为极度悲哀惊惧之后的狂喜,古人皆云,喜极而泣,果真不假。
蓉妃冷声问:“采女有多大把握?”
我点头道:“十成。”
登时,殿内哗然,复又鸦雀无声。
蓉妃似笑了笑,但仅唇角扯了扯,竟没有笑出:“采女果真有此把握?”
我重重点头:“是。十四敢以性命担保!”
立刻,帘幕外跳起一人,扬声道:“蓉妃娘娘,臣有本奏!”
我回身,我并不认识他。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绺羊须,眼露精光,直直向着我道:“回娘娘。此女自入宫便不详,此刻圣上已危在旦夕,娘娘将圣上交给这么一个居心叵测的妖女,如若不治,娘娘让吴越国满朝臣子情何以堪?让举国黎民何以为诂?臣恳请娘娘三思!”
旁边,蓉妃方才所指的辅国大将军吴怀英登时起身奏道:“回娘娘,臣也有本奏!”
“准!”
“张大人所言差矣。方才太医院诸位太医均已为圣上诊过,诸位太医均束手无策。既然采女戴氏自言可以救治圣上,尚书大人因何反出言阻拦?莫非别有企图不成?!”
我心内冷笑,原来他就是淑妃的兄长张保衡刑部尚书张大人。此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我掀开帷幕,走至跪于近前一直不发一言的当朝一品太尉――此刻前朝的首辅吴厲跟前,俯身道:“太尉大人,老大人是先皇后的生父,是圣上身边最亲近的老臣,也是圣上的家人。自圣上起兵,建越王府,追随至今。请老大人劝请尚书大人,凡事应以国体为重,以圣上安危为先,不可轻存私心!”
我越说声音越高,听到后一句,张保衡果然暴起,狰狞道:“尔系何方妖女?竟敢妄议朝政,祸乱人心!来人――”
吴厲闻言,立刻自地上起身,重重向蓉妃深施一礼道:“回蓉妃娘娘,老臣也深赞同吴大将军之言,请娘娘速下旨,让采女即刻为圣上就诊要紧!”
随即,堂下有过半朝臣一齐高呼,肯请蓉妃准我就诊。
第九章 天意何曾忌嶮巇 (3)
吴怀英更是半立起,双拳紧握,虎视眈眈于身旁的张尚书,眼光,似要将张保衡当场立毙。
我轻笑。吴厲虽名为先皇后生父,又贵为当朝首辅,但其无子无恃,仰仗的,不过是天家的扶持。一旦钱镠暴毙,他此刻唯一的儿子,便是淑妃所生的幼子。新皇登基,尚在襁褓,当然是由其母后及舅父张保衡辅佐。而他这个先皇后的老父,将一钱不值,甚至变成别人的眼中钉。故,此刻,我赌他定会站在我一边。
而吴怀英,曾听隋蘅提及,他向来是钱镠的死臣。从方才他的言行看,他果真对钱镠至死不二。他手中掌管有五万锦衣禁军,而,媛妃的父兄虽手握重兵,但一来调兵入京尚待时间,二来媛妃膝下只有一名帝女,因为忌惮淑妃,当然也不会大力支持淑妃等人。此刻,唯一所剩的,就只等后宫主事蓉妃娘娘的首肯。只要她再点头,我即刻就可以开始救治钱镠。
为了让殿内所有人死心,我扬声道:“诸位大人,十四愿在诸位大人面前发下毒誓,十四如果不能救圣上托生,十四愿甘受凌迟之苦。并请尚书大人亲自监刑!”
我言罢,俯身附在淑妃耳畔又低道:“娘娘,何必急在一时?娘娘所生,是皇长子,娘娘已是未来的帝母。娘娘,如此青春貌美,难道真的忍心听从父兄之言,亲弑夫君,让之后漫漫永夜,相伴娘娘残生?”
淑妃登时被我的言语击溃,面如金纸,身子只如秋之黄叶,簌簌颤抖于清冷的寒枝。我抬目再望向帘外的张尚书,眼中浮出一抹必得的笑意。随着我的视线,他也颓然倒地,心知自己大势已去。
我复移足,行至林修容跟前,屈膝在她耳畔再低语道:“小主怨恨十四不假。不过小主有没有想过,小主如今确实没了圣上的骨血,一旦新皇即位,依着前朝的旧例,无子无嗣的嫔妃侍妾一律绞发出家当姑子。小主这般阻挠十四救圣上,想必小主已经做好准备当姑子了?”
未及我讲完,林修容的眼中即浮出一抹恍然若悟的惊惧,臻首越垂越低,终至,让我看不清她娇颜之上的神情。
我傲然回顾满堂之人,眼光再自媛妃,以及身形渐隆的宝林杨氏身上,一一掠过。二人的脸上,此刻,俱是哀哀乞求之色。看来,均是想我能够救她们的夫君出死地。似比旁人识几分时务的她们恐怕心知,今时今地,在这深宫内,即便育有帝女或身怀龙脉,但,此刻无子即等同将来无恃。即便她们再憎恶堂下的十四采女,与失去夫君,失去权势甚至性命相比,一切恩怨都不复重要。
原来,这就是权势的滋味,十四,今日终是领教到了。
我转身,再向蓉妃施礼道:“蓉妃娘娘,十四有话要同娘娘单独讲,请娘娘移步!烦请诸位大人、嫔妃小主稍候!”
蓉妃看着我,脸上浮出一抹深意,眼光一沉,但,仍轻移莲步,领着我,向寝宫内室走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我与她,还有龙榻之上昏迷不醒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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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1)
我看向她的伤臂,轻声问道:“敢问娘娘,刺客何在?”
她似不信我竟于此时问起刺客,轻抬娥眉,冷然道:“锦衣军将其擒获时,他已服毒自裁了。”
“哦?”
我再问:“除了身负重伤的圣上,随行的诸位娘娘小主还有一应朝臣中,似只有娘娘一人负伤?”
她轻抬杏目望着我,眼中,似有万千深意,遂,隐去不见,低声道:“圣上中箭时,只有本宫距圣上最近,本宫为救驾,挡在圣上身前,不欲刺客再行刺圣上。采女满意了吗?”
我轻笑:“十四只是觉得娘娘伤得可巧,不过一问。想必其他人也会做此想不一定。”
她始露出一丝讶异:“采女怀疑本宫?”
我屈膝一礼:“十四岂敢。”
复又问:“昨日秋狩是娘娘向圣驾提议的吗?”
蓉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十四儿终于长大了。懂得揣测人心了。”
我一惊。方才她之言,和他昔日对十四的语气好接近。蓉妃,竟然口称十四的闺名,听来,如此温婉,如此可亲,仿似,仿似站于十四面前的,真是十四朝思暮想的故人。
正当十四暗自揣测,她容颜一转,却,正色向我道:“采女多思了。秋狩是圣上一早与前朝的臣子们商议后,始定下的。采女难道不知,圣意,岂是他人可以左右的?”
我怅然一笑,低道:“十四,不想再问无谓之事。十四,只想求娘娘放圣上一条生路。”
她登时屏息。秋水一般的瞳孔内,浮出一抹难掩的痛楚。复轻笑道:“原来,采女真把本宫当成刺杀圣上的元凶了。”
我不答,目光灼灼,望入她眼底深处。虽无言,但我眸内的深意,应一览无余。
她似被我眸光灼伤般,明显瑟缩了一下。半晌,始低声道:“彼时,我在宗正寺大牢内向采女所言的一番肺腑之言,采女尽数忘了吗?采女,何以执意要救这个寒薄之人?采女所受的煎心之苦,都忘了吗?”
我屈膝,跪于她身前,低声道:“十四,虽恨。但,十四若见他死而不救,十四虽生,莫若死。”
蓉妃的脸上登时现出寒意:“我,若不肯呢?”
我以头叩地,复低声道:“娘娘若非是十四的故人,此刻娘娘既为吴越国的皇贵妃,但,娘娘并无子嗣,如若圣上不治,娘娘不是要听命于他人?依娘娘的花肤雪貌,又岂能两全?娘娘如若真是十四的故人,十四知道娘娘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出此下策。圣上待十四情薄,但待墨荷可谓盛宠至极。十四复请娘娘三思!”
蓉妃似被我伤及痛处,初始轻笑,直笑得最后花枝乱颤,珠泪,复盈于腮际。
她轻轻屈膝,半跪于金砖石上,以与我平视,颤声欲言:“本宫,本宫……”哽咽良久,终未成言。
我心内似有几分明白,眼泪也夺眶而出。她,真的是墨荷吗?那林生又在哪里?钱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她犹疑良久,复深吸一口气,咬牙问我:“采女执意要救他,采女可知本宫为何人,十四自己又系何人?”
我决然道:“时间无多,十四无暇再顾其他,只求娘娘成全!”
蓉妃被我语中的决绝震住,半晌,才轻移视线,嗤笑一声,道:“太医院已然说他无救。十四,要怎样救他?”
我恻然一笑,低道:“十四已经看过,圣上的毒虽深,但仍可解。十四,十四……”
我垂下眼睫,复低低道:“十四只需以己之鲜血,换出圣上身内之毒血,以血易血,圣上所中之毒便会尽数转于十四的体内。圣上,即可回生。”
她目瞪口呆,身子跌落于金砖石上,尖声道:“十四,是要以己之命,救这个凉薄之人?十四疯了吗?!”
第十章 天长地久有时尽 (2)
我柔声道:“十四,还有三桩未了之事相求于娘娘。这三件,唯有娘娘能够成全十四。”
她一挥袍袖,不许我再言,口中仍似不能置信般,迭声道:“十四,为何要如此?十四,因何要如此?”
“娘娘,时间无多了。请娘娘听十四言明。十四,虽死,也无憾矣。”
她圆睁杏眼,似与我初次相识一般,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我的脸。樱唇微微开合,喃喃低道:“十四,一定是疯了……”
我不顾自个的肮脏,以双膝向前挪动寸许,扯住她袍袖,哀哀求道:“求娘娘成全十四!求娘娘,千万成全十四!……”她一刻未应,我则不停以头点地,直磕得额际渗出血痕。等我再起身欲重重叩下时,她终于不忍,应道:“本宫允了便是——”
我喜极,余下给我救他的时间依然无几,蓉妃,终是应允了。却,忍不住落下泪来,古人云:喜极而泣,果真不假。
我无暇再顾及自个脸上的泪痕和血渍,殷殷嘱托着。
“第一桩,十四拼死救出圣上后,请娘娘高抬贵手,看在十四的份上,在他清醒之前不要再加害他。”
“第二桩,十四待会为圣上换血之后,即刻将不治。请娘娘将十四的尸身,运回钱塘界内,十四的娘亲身边。”
“第三桩,请娘娘行后宫主事之权柄,废去十四的采女名份,将十四贬为贱民。”
听到第三桩,蓉妃不解,手指着榻上之人,问道:“十四,既如此爱之系之,宁以死相救。担着这个名份,即便,生不能同寝,难道不想将来,于地下,可以陪在他身边?我实在不懂十四的心意。”
我恻然道:“娘娘不知。圣上的心内从没有过十四,十四虽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