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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温馨的对话,却象一根刺猛地扎进萧然心中。他呆愣在那儿,脑子象被冰水浸过,慢慢清醒起来。
本来蔓萝的“猎物”是我,可如今却是二哥甘心跳入了蔓萝的陷阱。而大哥也上了当,为了替二哥说情,竟然不顾自己万金之躯,亲自赶赴乌桓。事情说来说去,我都脱不了干系。江山与亲情,一样是我捍卫、守护的对象,可是……
萧然,因为大哥驱逐你,你就心怀怨恨,宁可躲在黑暗中,也不肯面对他,不肯将乌桓的阴谋揭露出来么?纵然身为草民,纵然与皇室再无瓜葛,纵然大哥要治你的欺君之罪,你难道可以袖手旁观,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置二哥的终生幸福于不顾么?
你怎么这样自私?怎么这样优柔、懦弱、自怨自艾、寻仇觅恨?你还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么?你还是那个一心报效国家、效忠大哥的萧然么?
各种思绪交织在脑海中,脑子就象一片沸腾的汪洋,慢慢平息、慢慢安定下来,最后趋于平静、澄澈。
待萧翔离去,萧然立刻走到萧潼面前,默默跪了下去。
萧潼一怔,突然从萧然眼里看到某些熟悉的东西:那种不屈不挠的倔强、那种义无反顾的坚定,以及那种天下尽在胸中的气概,瞬间将眼前这位木头影卫的样子改变了。虽然脸还是潜渊的脸,可他满身的气势却是萧潼再熟悉不过的。
压抑住心中汹涌的激动,萧潼静静地看着他:“潜渊,你有话说?”
“皇上,草民萧然,冒充潜渊,欺骗君王,罪不可恕。”萧然俯身叩首,声音却清晰而平静。
萧潼震惊到极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突然肯现身了。为什么?他不委屈、不怨恨了?一时又惊又喜,又夹杂着猜想被证实后的怒气,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瞪着萧然:“你说什么?你是……”
“草民萧然。”萧然再次俯身,却是靠这个动作牵制自己的情绪。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流下泪来,那是懦夫的表现,他不想流泪。
可是,以前面对自己的兄长自称“臣”,自称“属下”,现在却要自称“草民”,这个距离真是越来越远了啊……大哥,若是你知道我敢这样欺瞒你,你会不会立刻将我斩了?就算是斩了,我也必须要把话说清楚,必须制止你的行动……
“萧然?”萧潼仿佛不敢确定地再次问了一遍,然后沉声,“朕要看到你的真面目。”
“是。”萧然应声,慢慢磕头,再抬起来时,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已真实地出现在萧潼面前。
等看清他的样子,萧潼几乎直觉地一掌挥了出去,积蓄浑身力量与满腔怒火,重重地抽在萧然脸上。萧然跪着的身子晃了晃,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印,脑子一阵晕眩。
等他清醒过来,他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听到含着宠溺的斥责声:“胆大包天的小畜生!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你脑子坏了,竟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朕应该立刻判你欺君之罪,将你斩首!”
萧然脸上仍然火辣辣的疼,可是唇角却渐渐扬起。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他并非真的想赶我走?否则,现在岂非立刻要招侍卫过来,将我拿下,拉出去砍了?何必还要亲自责罚我?
“皇上?”有些做梦的感觉,睁大眼睛看着萧潼,星眸闪亮。
“臭小子。”萧潼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枉为朕的兄弟,笨得象猪一样。”
萧然愕然,大哥竟会说这样可爱的、孩子气的话?
萧潼一把拉起他,将他摁在旁边的椅子上,仿佛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以为朕原谅了你以前抗旨欺君的那些罪过,只是在蔓萝这件事上,朕始终是相信你的。”他看着萧然的眼睛,认认真真地道,“三弟,你听着。第一次蔓萝诬陷你轻薄她,朕只以为是小儿女之间拈酸吃醋,那小姑娘因为得不到你而有些报复的心思。朕想息事宁人,便罚你去刑房领罚。可你记不记得,朕只让他们打了你二十鞭?”
萧然恍惚地看着他:“是,我记得。”
“朕唯恐你受了委屈,心中难过,忙完国事,便亲自去你的房间看你。谁知你竟独自出宫了,让朕等了很久,而且归来还不肯向朕坦白你当天的经历。偏偏第二日皇甫遥向朕汇报了你在恒昌里犯下凶案的事,朕本想与你追究,却偏偏来了顾家小姐,然后又是蔓萝公主。一连串的事,件件矛头指向你,看来似乎天衣无缝、铁证如山,连那封信上的字迹都与你一模一样。可是朕相信,朕的三弟绝非出尔反尔、勾心斗角、挑拔离间之人,更不会做出有损国家的事来。”
萧然动容,眼里慢慢浮起一层水雾。原来大哥都知道,原来他心里一直是相信我的,可我却还在跟他置气……
“朕开始感觉到,此事绝非儿女私情那么简单,它背后肯定有人在操纵,是一个精心设计、缜密布局的阴谋。可是那时朕一无所知,也抓不到任何线索,于是朕便想让你先脱出身去,再看幕后之人下一步棋如何走法。”
“大哥……。”萧然几乎喜极而泣,拼命忍着泪,颤声道,“大哥为什么不给小弟一点暗示?”
“暗示?”萧潼冷哼,“朕不该给你惩罚么?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都是什么事?抗旨欺君是杀头之罪,朕只将你贬为庶民,逐出宫去,有何不对?”
萧然一激灵,原来,不止自己在置气,大哥也在置气啊。
第七十四章 知君原非池中物
敏感地捕捉到萧然眸子中一闪而逝的惊愕,以及随之而来的恍然,萧潼完全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不愿作出解释。此时此刻,他宁可萧然误解,认为他只是在跟自己兄弟置气,他不想用君为臣纲、帝王尊严来破坏眼前重逢的喜悦。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分离,于他们二人却已是历尽心劫的感觉。
两人之间真的已经纠结得太久了,自从蔓萝出现,萧然的一再顶撞,甚至以死抗争,令他觉得自己对弟弟的心根本不被理解。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弟,从小悉心呵护、教导的兄弟,竟然红着眼睛跟他说:“请大哥赐我一死!”那样毫无余地,决绝到近乎冷酷,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位兄长,而是一位草菅人命的暴君。
贬他为侍卫,是想打磨他的性子,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可是他连一句撒娇、认错的话都没有,用隐忍的态度来表示消极抵抗。这让他觉得兄弟之间的距离越变越远了,小时候那个爱粘着自己、活泼可爱又调皮的然儿到哪里去了?现在的他,不是隐忍顺从,就是倔强抗拒,最后就是欺瞒。
是什么东西消消改变了这种局面?萧潼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是因为然儿已经长大,在成熟的同时,也学会了包裹自己、隐藏自己,学会了收拢自己的心,不再轻易表达自己?还是因为自己的帝王身份造成了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使然儿不知道在兄弟与君臣之间如何自处?
夜深人静时也会反复叩问自己的心,可面对国家大事都迎刃而解,面对兄弟之间的纠结,萧潼却觉得一筹莫展了。
假如萧然继续隐瞒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心底压抑的怒火会不会冲天而起,燃成海洋,可萧然终于向他坦白了。
打过一掌后,所有积压的火气终于得以渲泄,可是看到宝贝弟弟被打肿的半边脸,以及他不仅不委屈,反而欣喜若狂的表情,萧潼的心已软得一塌糊涂。
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慢慢润着嗓子,一边悠然地看着萧然,唇角噙着笑意:“现在,朕来跟你一笔笔算账。”
萧然已经做好准备,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面色平静,目光坦然而澄澈:“是,请大哥示下。”
“你在恒昌里犯的血案,被杀者是谁?与你一起的那对父女是谁?”
萧然一凛,原来大哥已经查到那天他与秋卓然父女在一起?幸好秋卓然用的是假名,否则大哥如果顺藤摸瓜查下去,秋卓然就无路可逃了。一想到秋卓然,眼前就立刻浮现出秋若水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那个雪白纤细的身影,那个遗世独立的佳人……心里的琴弦又被无端拨动,萧然眼里慢慢盈满柔情,那种柔情衬托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就好像美玉焕发出莹润的光彩,看得萧潼移不开眼睛。
萧潼纳罕了,看他这副表情,这对父女绝非普通人。可他刻意隐瞒,其中会有什么缘故?长到十四岁,第一次看到他眼里流转着那种梦幻般的光彩,如痴如醉。
他从他眼里看到一个身影,一个女子的身影。
能够让朕的三弟动心的女子?萧潼微笑,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原来三弟还有他的小秘密,那首被蔓萝用来诬陷的词,恐怕是他为另一位女子所写吧?
他耐心地等着萧然回答。萧然慢慢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神游天外,竟把大哥晾在一边,连忙端正姿态,恭声道:“回大哥的话,小弟也不知道那四名杀手的身份,当时曾疑心是冲着那对父女去的,可现在回头想想,或许是乌桓人有意设的陷阱。一方面试探小弟的武功,另一方面制造你我兄弟的矛盾。”
“时机把握得正好,计算如此精密,此人倒是一个厉害的对手。”萧潼沉吟,“令朕想起了五年前的柳圣俞。”
“与柳圣俞有一点共同之处:此人也是穆国人,而且据小弟分析,他是熟悉皇室之人。”萧然道。
“哦?”萧潼微微一愣,“朕以为只是乌桓王作祟,原来还有穆国人参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墨阳所说,蔓萝去密会的那个人?”
“正是他,他不仅参与,而且出谋划策。蔓萝来到长宁后所发生的一切,幕后都是由此人在操纵。”
“他是谁?”
“乌桓国师、蔓萝的义父长孙澜。”
“长孙澜?”萧潼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蔓萝道,长孙澜三年前才到乌桓,极受他父王器重,被封为国师。小弟方才为大哥按摩时,想到最近三年内自江南与乌桓之间建立起来的通商之路,怀疑与长孙澜有关。”
萧潼眼里精光一闪,赞道:“三弟心思灵敏,所疑与朕不谋而合。长孙澜以异国人身份占乌桓国师之位,必定有过人之处,或者对乌桓作出了杰出贡献。”
“是的,甚至与乌桓王达成盟约,共谋穆国江山。蔓萝已亲口说出,他们第一步要赶走我,第二步便是将大哥骗到乌桓去。但她没有说出下一步计划,她说她也不清楚。”
萧潼愕然,蔓萝亲口说出?“朕被你讲得云里雾里,干脆你从头开始,把这些天来你所做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朕听。”说到最后,又加了一句威胁,“不许有半点隐瞒。”
萧然微低了头,带着央求的口气道:“请大哥恕罪……别的事小弟一定如实禀告,可是那对父女……他们只是江湖中人,与朝廷无关。小弟是因为师父的关系认识他们的,他们都是武林中独来独往的侠客,性情比较怪僻,不喜欢别人提到他们的名字……”
萧潼被一口水呛到,轻轻咳了声,暗暗对自己说:忍耐、忍耐。瞟了萧然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还有,在小弟向大哥禀告之前,能否请大哥给小弟一个恩典?”
“是要给你的从犯求情?”萧潼淡淡地道。
一句话说得萧然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下去,直直跪到地上:“请大哥开恩,让小弟承担一切罪责吧,他们都是被小弟逼的……”
萧潼继续忍耐,非常慷慨地道:“朕饶恕他们,一切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