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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升阳握着顾国胜的手，声音很轻却很沉重，他说“我不累。”
顾国胜哭的更凶猛了，当初妻女走的时候他没能哭上一场，而今把四年来所有的思念和心疼都化成了眼泪，那布满沟壑的脸颊上淌着的热泪，滚烫了顾升阳的手背。
晚上，许廷强带着许元珂前来探望老友。
一进门便是对顾升阳的职责。顾升阳站在许廷强的旁边，耐心的待他教训完恭敬的请他坐下，对他而言，许廷强不仅是他父亲的老友，更像是他另外一个父亲，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帮他守住公司，教他守住公司。所以他能对自己父亲发难，却不会对许廷强有丝毫的不敬。
许廷强终于骂完了，和顾国胜聊起天来，不再理顾升阳。许元珂拍拍他的肩膀，“别介意，我爸爸也是关心顾伯伯。”
顾升阳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被骂后的沮丧，俊颜如霜，许元珂看的出神。
“老顾啊，顾升阳那小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居然都进了医院？”
顾国胜低笑，“能说什么啊，我老了，和他们年轻人都说不上话了。”
许廷强深有同感，“是啊是啊，我家那个女儿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之前还问我抢了升阳那小子来当女婿有没有意见，我哪敢有意见，哈哈哈哈，现在的孩子啊真的是。。。。。。。”
旁边的许元珂涨红了脸，“顾伯伯你别听他瞎说。”
顾国胜心里有点五味陈杂，心中又有点后悔，又不想拂了老友的面，清咳两声，“珂珂那么好的一女孩，配那木头真是浪费了。”
许元珂抿嘴，脸都红到脖颈了。
许廷强是什么人，职场老手了，怎么会看不出来此时此刻好友的难色，想必是顾升阳不愿意。想到这许廷强便有些惋惜，于公，顾升阳年轻有为，若是当他女婿，他的那些公司也能放心的交给他；于私，他是好友之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他一手□□的，若是结下姻亲，再好不过。可是现在却是妾有意郎无心。
他想起自己那段失败的婚姻，很显然，他并不希望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升阳，我们到外面去吧。”许元珂拉着顾升阳的衣袖。
顾升阳道一声“好”，不动声色的拂开了许元珂的手。
幽暗的庭院，斑驳的石子路在路灯的照应下折射出白光，路灯尽头就是一幢幢灯火通明的住院楼，许元珂穿的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很不稳，夜风甚凉，她环着双臂，偷偷的望着旁边的顾升阳。这个男人，一直是这副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在意，而也正是这份淡定和从容，才把那些不入流的男人生生的比下去一截，也只有这样的他，才能配上最好的她。
许元珂从李妈那知道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住了，出于好奇，问道：“升阳，你最近都住哪啊？”
“明天就搬回去了。”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她的问题。
“来医院前，我和爸爸去看了小渊，你猜小渊叫我什么？”许元珂调皮的勾着他的手臂。
顾升阳习惯性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这是他多年来被何晓棠勾出来的习惯，他不太喜欢有人碰他。
许元珂有些尴尬。“呵呵，小渊他叫我舅妈呐！”
顾升阳继续向前走，飘来一句：“他见到个女的就叫舅妈。”
许元珂手心手背沁出了细汗，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掌掴。看着顾升阳独行只影，心中的怨气渐渐平复。
毕竟，此时能站在这的，还是她。
回家的路上，他看着平时精炼的女儿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犹豫后还是开了口：“珂珂，你很喜欢升阳吗？”
许元珂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
许廷强叹了口气，“珂珂，可是爸爸看来，升阳他并不喜欢你。”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偷偷打量着女儿的反应。
许元珂锁眉，倒不是她觉得许廷强的话直白，而是想起了何晓棠。
喜欢了那么久都没被喜欢上？呵呵，怪不得要起身泼咖啡了，她可不是她。
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许廷强有些不安，“珂珂？”
许元珂又恢复成最纯真的笑容，“爸，我不是你。”
许廷强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28。交往
顾国胜已经睡下，顾升阳还在窗口徘徊，看了看时间，也已经十点了。
想起顾国胜的话，累吗？他问自己，回答他的是一片宁静。
何晓棠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接到了顾升阳的电话。
“喂？”
“。。。。。。”
“喂？”
“。。。。。。”
“不说话我挂了。”
“我想你了。”
何晓棠从来都是现实派，当下挂了电话，从手机相册里挑了张自拍给他彩信发了过去。
想我了？哝，给你张照片看看，解解思念。
过了很久，顾升阳才回了信息，我们在一起吧，这次我追你。
短短十个字，看的何晓棠脸红心跳。何晓棠觉得顾升阳肯定是语言组织能力有问题，应该是先追了再在一起的啊，这样让她怎么回呢，要是同意，那她同意的是他追她呢还是同意交往呢？
“啊啊啊！好烦啊！”何晓棠把靠枕丢向墙，一把一把的抓着头发。
纠结了半个多小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何晓棠双腿盘坐在地板上，床上的被子已经被她□□的惨不忍睹。
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为什么真正到了时候，却没有意想中的欣喜若狂？
这条短信终究还是没回，她曾经是多么的渴望幸福，曾放下尊严却求之不得，曾倾尽一心却遍体鳞伤，再遇时，她只能胆怯的将自己关了起来，因为，在内心深处，她不信，不信所谓的苦尽甘来，就像何爸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未完成的梦，她不贪心，这样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她把那条短信删除，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短信记录仍然停留在她那张自拍上。
徐焕出警很忙，真的很忙，只给何晓棠发过寥寥几条信息，无一例外都是天气渐凉，注意好身体。何晓棠除了回复谢谢也想不出别的什么。
她把唐希忆约出来，提到顾升阳给她发的那条信息，唐希忆只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拒绝顾升阳？不后悔拒绝徐焕？不后悔可能孤独一生？
何晓棠点头。
她叹了一声，“算了，我去和徐焕说吧。你。。。。。。。“
何晓棠忽然想起什么，“阿忆，宋。。。。。。”
唐希忆瞪了她一眼，“别和我提他，你和顾升阳现在是缓和了没错，可不代表我和宋贱人就可以重新开始，棠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傻。”
何晓棠揉了揉眉心，“可是。。。。。。”
“没有可是。”唐希忆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我和他早就结束了。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何晓棠沉默。
顾国胜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吵着要回家，顾升阳也从顾亭的公寓里搬了回来。顾渊很是想念舅舅，一看到顾升阳出门就抱着他的大腿，顾升阳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外甥，舍不得挪动脚步，就僵在那儿看着他。
顾渊蹭了蹭他的裤腿，“舅舅，我们再和何老师一起去游乐园吧，还有还有，何老师妈妈会给我好多好吃的，她还会给我讲故事听，我们去何老师家吧！”
顾国胜推着轮椅过来，“何老师？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女老师吗？”
顾渊兴奋的点点头，“对啊对啊，就是何老师，我们上次一起去了游乐园，何老师给我买了小灰灰，给舅舅买了灰太狼，就是挂在我床头的。”
顾国胜眯着眼睛看向一脸无奈的顾升阳，“恩？”他这是在等他解释，亦是在等他回答。
顾升阳拎起顾渊，把他交给李妈带走，推着顾国胜走到了阳台。阳台上养着许多花草，顾国胜自从出事后就变得深入简出，不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出门的，无聊的时候就看看报纸，在阳台上弄弄花草，渐渐地阳台上都块成一个小花园了。
“爸，我有想要结婚的人了。”顾升阳望着顾国胜，不是征求，只是复述。
“胡闹！”顾国胜拍着扶手，“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转念一想，语气放软了些，“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顾升阳笑道，“高中的同学，也是大学的同学。”
顾国胜细细回想了下，好像也没听说过顾升阳在高中有什么喜欢的人啊，他喃喃自语“何、姓何。。。。。。”灵光一闪，想起好像有次听顾亭无意间提起过有个女生很有意思，“何、何，是叫。。。。。。何。。。。。。晓棠吗？”
顾升阳有些诧异，他从来没在家里提过何晓棠，顾国胜是怎么知道的？
顾国胜看了他的表情心下也明白自己说对了，他温和的笑道：“是有次小亭说的。”
“姐姐说什么？”提起顾亭，顾升阳不禁脸上浮起温和之色。
“呵呵，你还怕小亭说她坏话啊？”顾国胜笑道，“小亭说，那个女生蛮有意思的，哦——我记起来了，你那时候高考的时候手折了，有个小丫头漫天的找你，甚至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结果我刚接了电话她就挂了，呵呵呵。。。。。。”
顾升阳也不接话，想起当时他一只手绑着石膏，一只手挂着点滴，只能用下巴打字的那个场景，嗤笑一声。
“下次找个时间，让她来家里吃个饭吧。”顾国胜推着轮椅向外去，“看上你这样的，那个女孩子也不容易。”
顾升阳哑言失笑。的确不容易。
上完课顾升阳像往常一样过来带她回家，两个人都没有提起那条短信的事情，仿佛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恩？我们今天在外面吃？”何晓棠问。
“恩。”
“那我给我妈妈发个短信，我们去哪里吃？”
“我家。”
“。。。。。。。”
顾国胜不得不说他儿子有他当年的风范，不管做什么都要做到快准狠，昨天才刚和他提了一句，今天就直接带回来了，“阿英，感觉像回到了我们结婚的那阵子，你过会儿就能看到了，儿子相中的女孩子呢，小亭也说蛮有意思的，和我一起看看吧。。。。。。。”顾国胜削瘦的手指划过光滑的相簿，照片上的女子一如往常的温婉。
风消云散，没有人听见顾国胜对妻子的思念。
顾渊很兴奋，把书包丢给舅舅，牵着何晓棠就奔向电梯，何晓棠至今还是脑海一片空白，怎么会吃个饭吃到顾升阳家里来的呢？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顾升阳轻飘飘的说。
“谁丑啦？”何晓棠反驳道。
顾升阳大笑，“你倒是没反驳你是我媳妇？”
何晓棠脸红的发烫，想起之前那条短信，在顾升阳锃亮的鞋子上猛踩了一脚，顾升阳也不介意，用手拍了拍尘土，静候在电梯前。
再次见到顾国胜的时候，何晓棠有些窘迫，表情和动作都略微僵硬，“您、您好。”
顾国胜眯着眼笑道，“呵呵呵，别那么见外，来来来，快坐快坐。”
何晓棠趁机打量了一下周围，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家里冰冷如霜，到处都压抑着沉重的氛围，而现在却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氛围，虽然还未到寒冬，李妈却准备了暖锅，昏黄的吊灯衬托出一种家的氛围。
顾升阳松了松领带，把外套随意的丢在沙发上，也不问她，到客厅看起了电视。
“何老师何老师，我带你看我的房间。”顾渊把她推进了一件卧室。
很温馨的儿童房，一张带滑梯的上下床，旁边还有两个巨大的水果沙发，地板上散着一地的积木和拼图。
顾渊把他的“珍藏”全部抱了出来，摊在地板上，何晓棠好奇的拨弄着顾渊的玩具，顾渊把头探到何晓棠手臂下，嘿嘿的偷笑，“何老师，我带你去看看我舅舅的房间！”
何晓棠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渊拖进了另外一间房间。
这个房间的格局明显不像刚才的温馨，带着些清冷。床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