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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逍倒抽一口气,突然冷笑了,眼神近乎扭曲:“原来她也会痛苦,她这样处心积虑地害我,恨不得我死,她根本连心都没有,还会痛苦?”
“她这样做,总归是有原因的……”
“原因?”欧阳逍唇边的笑意薄薄如一刃刀锋,“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灭我东煌,占我山河,她是我见过的最狡猾、最狠毒的女人——”
恶意的话语从舌尖上迸了出来,却只扎伤了自己,胸口像被什么磨着,早已血肉模糊,分不清新伤还是旧痛。眼中只有寒意,冰霜一般,似乎只是恨着、恨着……
“难道你就没有欺骗过她?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慕容煜紧盯着他,逼问。
欧阳逍一震,仿佛被蝎子猛蛰了一下,怔了半响,喃喃自语:“是啊,我凭什么指着她?我们本就是敌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声音像被沙子打磨过,涩得发苦,“感情只是欺骗敌人的手段,她没错,错的是我,是我看不清事实,却在这里怨天尤人,也当真可笑!”
果然低低地笑起来,黑眸却深暗若夜,淡薄的凉意在空气中漫延……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燃烧的蜡烛嘶嘶作响。烛光突然暴涨,结出一朵最亮丽的花,随后晃了两下,灭了。虚空的黑暗包裹着他们,呼吸的声音深深浅浅,分不清是谁的。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恍若指缝间留下的细沙。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逍蓦地一声大喊:“来人!”声音坚定而果断,似已下了某种决心。
副将李平掀帘进来,躬身行礼:“大将军有何吩咐?”
月光从帘外直泄进来,洒下一地化不开的霜雪。欧阳逍高大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的威势,带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将此人带下去,密派人手,严加看管!”
“是!”
李平朝外招呼一声,伴随着兵器碰撞声,进来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闪着寒光的利剑架在慕容煜脖子上,押着他朝帐外走去。
慕容煜一言不发,挺直身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倨傲的风骨,宛若青空之月,在朦胧的夜色中,飞扬!
◆花花花花花花s
第172章 纵敌
夜半,下弦月,疏星两三点天外。
军营人声寂寂,偶尔响起士兵梦中的呓语,还有一两声马嘶,飘飘忽忽,都在风中散去。
慕容煜却毫无睡意,身上绑着结实的牛筋绳,穴道被封,根本无力挣扎。侧耳细听,帐外有士兵在小声交谈,不时响起零星的脚步声。因了欧阳逍的吩咐,副将加派了人手,轮流值夜,一刻不停地守在帐外,看来是插翅也难逃了。
慕容煜唇边逸出苦笑,索性闭上眼睛,一阵隐隐的苍凉涌上心头,有些难受,却说不清是为什么。
夜深、夜寒。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几个士兵的问候:“李将军!”
有人“嗯”了一声,掀帘进来,一股冷风随之而入,像一声绝望的呜咽,刚颤了几下,便断了。
帐帘重又落下。
来者是个身材魁伟、面容和善的男子,慕容煜认得他正是先前押送自己的那个副将。
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酒杯,笑道:“夜里太冷,大将军命我送酒,给你暖暖身子。”
慕容煜鼻端冷冷一哼:“用不着他假惺惺,拿回去,我不喝!”
“何必赌气呢?大将军也是一片好心。”对方笑意不改,走上来,自顾自地倒了杯酒,递到他嘴边。
慕容煜咬牙别过脸,突然下巴一痛,紧接着一股热辣液体从舌尖一直烧进食道。
那该死的副将竟然捏住他的下巴,硬灌了一大杯酒。
怒火铸就的利剑劈面刺来,慕容煜气恼地咒骂一声。对方却笑嘻嘻的不以为意,手下更一刻不停,又灌一杯,动作很小心,没让一滴酒溢出来。
下巴传来的剧痛令慕容煜眯起眼睛,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恍惚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狠意,像流星一闪而过,脸上依然是春风般的笑意,仿佛一个殷勤的主人正在劝客人畅饮。
如果他手下不那么重,就更像了。
慕容煜浓眉拧成两团,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天下还没有哪个人敢这样逼他喝酒,若不是无法动弹,他早拔剑在此人身上扎出十个八个透明窟窿了。
他愤怒得全身都在打颤,对方却恍若未觉,连灌三杯,方才罢手,退至一旁,恭敬有礼地一躬身:“在下奉命行事,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滚!”慕容煜铁青着脸,恨不得一拳打掉那张可恶的笑脸。
他倒也识趣,不疾不徐地道了声:“请将军好生休息,在下告退!”转身出去了。
帐中又恢复了寂静,粗重的喘息声越发清晰可闻。慕容煜深呼吸几下,方才慢慢平息了怒火。
酒劲开始发散,渗入四肢百骸中,暖融融说不出的舒服。
果然,不冷了。
酒,倒是好酒,如果那副将不那么可恶的话。
但此人却不可小觑,冷静之后,慕容煜开始重新评估对方。稳定有力的手指,说明他胆大心细,功夫不弱,而且善于掩藏情绪,不是容易相与之辈。
只是,欧阳逍到底叫他来干什么,真的只是单纯的送酒吗?
莫非……
一股寒意像阴毒的小虫,慢慢从心底爬了出来,沿着脊梁一直往上爬,惹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
不,不会是毒酒!
慕容煜仔细一沉吟,又断然否决了这个念头。此刻自己已是阶下囚,欧阳逍要杀自己实属轻而易举,何必搞这么多花样?何况对统帅而言,将敌军先锋当众处死,岂不更能鼓舞士气?
他左思右想,实在猜不透欧阳逍此举的用意,况且身体并无不适之感,便渐渐不再放在心上。
也许,真的只是几杯御寒之酒,倒是自己多虑了。
夜更深,不知何时起,帐外已变得悄无声息。睡意一阵阵袭来,正朦胧间,帐帘突然又被人掀开了。
慕容煜蓦然一惊,立刻清醒,睁大眼睛望去。
明亮的月光下,高大的身影宛若石像。
“你——”话语在喉间打着转,却吐不出来。
对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走上前,“嚓嚓”几剑挑断了绳索,又解开穴道。
“跟我来!”压得低低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慕容煜心中一阵惊异,接着是一丝颤栗的感动,隐隐的,还有为自己的猜疑而感到的羞愧。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对方摸出了营帐。
帐外已经横七竖八躺倒了十几人,看样子都被点了穴道。副将的确派了不少人手,可惜对那人而言,却形同无物。
那人带着他,熟练地绕过几处岗哨,动作轻捷如狸猫,没有惊动任何巡逻的士兵。不一会儿,就来到营地后面的一个小土坡,一匹白马系在树上,正是他的坐骑。
慕容煜惊喜地走过去,拍拍白马的头,那马亲热地蹭着他的手。他转过头,眼中闪闪发亮:“谢谢你,肖阳!”
熟悉的称呼,一下将两人拉近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饮马江湖、豪情飞扬的日子——
“只要你能放下仇恨,咱们依然还是朋友。”欧阳逍的声音有几分生涩,眼睛却亮如天上的星辰,深深地凝视着对方。
慕容煜垂眸不语,半晌,唇边扯开一抹苦笑:“就算我能放弃复仇,你父皇会放弃对我的烟儿的追杀吗?”
欧阳逍默然伫立。
风乱了,卷着他的衣襟肆意舞动,飞扬的黄沙中,慕容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字一字砸入耳中:“生于帝王之家,没有朋友,只有权利与争斗。你的能力足以傲视天下,只可惜,太重感情……”
漠原荒草,落落长风,一地黄沙也冷了。
欧阳逍凝望着他,眸中露出极复杂的感情,突然道:“你不要回去了,邓飞治军极严,你遭此惨败,他恐怕不会容你。”
慕容煜脸色暗了暗,复又咬牙,现出决然之色:“我不能当逃兵,就算军法从事,也不过一死……”
“你——”欧阳逍变了脸色,“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烟儿,她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
“她已经有了一个好归宿,再不用我操心了。”
欧阳逍还待说什么,慕容煜却酒脱一笑,翻身上马,冲欧阳逍挥了挥手,鞭梢一扬,座骑长嘶一声,疾驰如离弦之箭。
风中,远远传来他清亮的声音:“肖阳,若有来生,咱们再做朋友——”
旷野风声如泣,月光下,高大的身影凝重如山,在漫天黄沙中沉寂。
◆zcn0919
第173章 调兵
翌日清晨,距飞云谷五里处,北越军营。
营外,慕容煜正在独自徘徊,守营的士兵已进去禀报了,却迟迟没有消息。
邓飞会怎样处置自己?
他紧拧着眉,修长的手指攥紧了马鞭,粗糙的麻磨得掌心生痛,却毫无所觉,心头只是沉郁滞重,像压着一座山。
风越来越大,扯着军旗上下翻飞,猎猎有声。
他微微眯起眼睛,在一片灰蒙蒙的尘沙中,看见一个紫衣铁甲的人影踱了出来,却是骁骑将军张济。
他心中一沉,张济跟他向来不合,现下自己惨败而归,定要受他一番折辱。
张济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跟前,扬起下颌,语气尖利而刻薄:“上将军有令,叫你即刻赶往弋阳,协助孙将军守城,不得有误!”
慕容煜一愣,这道命令无疑是将他调离前线,几乎等于弃置不用了。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一心想的就是复仇,眼看就要得偿所愿,怎肯就此罢手?当下就急声道:“烦请张将军告知上将军,就说慕容煜愿戴罪立功,不惜一死,万求他恩准!”
张济冷冷一哼:“前锋全军覆灭,上将军没有将你治罪,已是格外开恩,若不是瞧在军师面上……”眼角斜睨着他,露出几分轻蔑不屑。
慕容煜一震,脸色渐渐转白,半响,咬咬牙,生硬地挤出一句话:“你去转告上将军,就说慕容煜多谢他不杀之恩!”说罢,跺跺脚,转身上马,耳边传来张济含讥带讽的声音:“慕容将军此去可要小心,若弋阳城再有什么闪失,只怕上将军也保不了你。”
“张将军——”打斜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这话可是怪上将军偏私?”
慕容煜惊喜的回首,就见林月儿从营中施施然走出来,一身劲装将她衬得英姿飒爽,莹白似玉的脸上却是如冰的淡漠。
那张将军似是对她甚为忌惮,闻声便蓦然一颤,低头道:“末将不敢!”
“上将军只是叫你传话,可没叫你废话,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林月儿声音并不大,却如冷玉一般,令人无端地心悸。
张将军赶紧欠身一礼:“请军师恕罪,末将这就告退。”语毕,匆忙转身,狼狈地走了。
林月儿转过头,静静地望着慕容煜,风拂起青丝飘然飞举,在空中划出凌乱的舞痕。她轻轻掠了掠鬓发,唇边缓缓漾出一丝微笑:“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有什么酸酸热热的东西突然涌上心头,似一浪一浪的波澜,在胸口不停地起伏。慕容煜嘴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