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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公子,这茶可好?”后赞瞧见景默不住往厅内看,慌过去询问又顺手将帘子遮得更严。
景默恍然回过神,笑道:“此茶色泽翠绿,香如幽兰,味浓醇鲜,芽叶肥嫩显白亮,可是贡茶‘庐山云雾’?”
刘承佑又饮了口酒,“不错,景公子喝得正是‘庐山云雾’。”刘承佑望了眼略泛暗的天色,“景公子今晚留于此处吧,明日再返回,父王的士兵在城内搜罗严密,倒不如这里来得安全自在。”
景默不安的望了眼紧闭的帘子,沉吟不语的点头默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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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后赞为景默安排好住处,便匆匆往回走,景默握着碧玉耳坠有些犹豫不决,可一想起帘内女子的求助,他又辗转不安的坐了起来。
月色透过云层照在地上,如同倾泻了满地的水银,薄薄一层轻盈的覆在人身上,景默循着路线朝后赞屋内踏去,林子里时而刮来袭人的冷风,夜里巡视的侍卫已是萎靡不振。
隔着纸糊得窗子,景默瞧见屋内的后赞,“美人,我来了!”后赞竟趴在床边一件件撕去印尤裳的外衣,景默气急败坏的冲进屋内,后赞已是色胆包天,未料到身后有人,竟被景默一掌击倒在地。
印尤裳平而稳的呼吸着,呼吸浅得几乎听不清,她的衣衫被撕去了大半,露出一双修细的长腿,景默慌将长袍褪下将她包裹其中,他把印尤裳打横抱起,却未料到她竟是如此的轻,仿佛怀中抱着的只是个婴孩。
皎洁无暇的月光透过帘幕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清秀的容颜,大约是因为饮了后赞酒中的药,印尤裳此刻毫无知觉的躺在景默怀中沉睡,他将她放于自己床上。
景默正欲松手之时,印尤裳却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角,“承训哥哥……”印尤裳吐气如兰,温热的吹拂到景默脸上,但她的声音细得犹如蝇语,景默未听清她的话,“你说什么?”这次她反倒没讲话,似乎方才只是梦呓,又缓缓的睡去,可紧拽他衣角的手却不松开。
咫尺之间,景默就这样保持着姿势不变,他环抱她的双手还压在她的腰下,一滴汗珠滑过景默的眉峰,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着,这是他初次离一个女孩子如此近,况且她还衣衫不整。
他的呼吸急促不安,她就如一尊雕塑昏昏入睡,浑然不觉,可唇却是这样的近,西斜的月光漏进窗隙,她娇美的容颜仿若一副画卷,景默终于掰开她的手,坐到不远的红椅上,他的脸颊却已是灼热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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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还套着景默的外衣,她双手拎鞋光脚踩在乌亮如镜的地板上,月色下的地板异常冷,她却小心翼翼得仿佛如履薄冰,景默警觉的睁开了眼,印尤裳恰好走到他面前,月光如白玉般铺在她的肌肤上,景默只是坐在原处凝视着她。
他的心怦然一跳。
他同她不过刚见面,可他似乎已感受到未来分别时撕心裂肺的痛苦。
景默微哂,“姑娘,可是要离开此处?”
昏暗的屋内仅他们两人,印尤裳黑白冽然的眸子移向他,“公子既然肯救我,不知可否将我送出去?”
她倒是开门见山,直白得没有半点客套,景默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是客,救你已冒犯了主人,又怎能将你送出去。”
印尤裳默然无声,许久她才重又望向景默,他仍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公子若不肯便罢了,大不了尤裳自己想办法离开。”印尤裳说着毫不犹疑的推开了门,景默慌拦住她,她眉间的神色固执得毫无迂回,他只得放弃,语意凄凉的道:“等下,我帮你便是。”
她盈盈一张秀脸上露出极浅的笑,景默一晃神,只觉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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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墙宏伟的院内数重门皆有把关,夜幕的下弦月犹如半块残玦,依稀可见两侧房子飞檐上的月光,但深夜侍卫已是昏昏欲睡,景默一路掩护着印尤裳,快到最后一扇门时,周围已是静谧如同无声,景默设法支开换岗侍卫时,印尤裳忽然裣衽施礼,“多谢景公子,后会有期!”
万点细碎月光下,她俏皮的表情越发变幻莫测。
后会有期!
她的身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中,景默却还伫立在原地,他取出怀中轻巧的碧玉耳坠,坠子浴在辉光清冷的月色中,隐隐透出翠绿泛白的光泽,风顺着景默的袖子直灌进衣内,他望着耳坠的眼眸却瞬息万变。
“后会有期,总会有期的!”
景默的声音仿佛初升的雾霭,在拂晓的月色中卷着点点情愫。
第43章 况谁知我此时情
“你说咱将军最近怎么的,整日板着一张脸?”旁边士兵小声嘟哝道:“还不是因为主帅吗,左卫上将军成天为难咱们将军。”另一个士兵也交头接耳的问:“为啥为难咱们苏将军,以前他们不是好兄弟吗?”
“闭嘴!”苏谨戎大喝一声,周围几名士兵慌住了嘴。
阳光勾勒出苏谨戎儒雅的面孔,他长吁了口气,一对眉蹙若连绵的青山,苏谨戎伸手抚摸着利剑,剑刃反射出刺眼的光线,他仿佛再次看到那时的景象,山风吹着四周枝叶漱然有声,溪水哗哗流淌不止,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圈,恰好照在她娇美的脸庞上,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眸子,凌厉的眼神竟毫不退让。
苏谨戎想起印尤裳,左胸腔隐隐的搏动再次带动身体的疼痛。
至今他还能记得,临行前,父亲亲口对他说的话。
**回忆**
她可是你妹妹!”
苏逢吉坐下慢慢说:“十九年前,我同刘知远过河,那时摆渡女子名叫舜华,她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女子,谁知过河后刘知远就强娶了她,我当时虽已娶了你母亲,却和舜华两情相悦,我设法将她送至城外,之后她在城外为我生下一女,印尤裳。”
苏谨戎发懵的望着两鬓斑白的父亲,“你是说印郡主是妖女舜华和您的?”
苏逢吉慢慢舒展开额头的皱纹,仿佛是在回忆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没错,我将她们母女安置于山谷内,几年来刘知远发疯的找,却根本找不到她们母女的踪影。刘知远的许多夫人都妒忌舜华,所以她们到处散播谣言,说舜华是惑众的妖女。一直到十年前,刘知远终于发现了,舜华没能逃走,死在了他手里,尤裳是我想尽办法送至契丹的。”
苏谨戎瞬间瘫坐在了椅子上,他迷恋的女子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苏逢吉伸手按在苏谨戎的肩上,“舜华为了不连累我,每次同我见面时总会支开尤裳,我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谁是她的父亲,可印尤裳从契丹回来后,她才说曾经舜华画了许多我的画像。说到底她知道你是她哥哥,只是她不肯认苏家罢了。”
**
“苏将军,不如咱们去打野兔吧,整日待在这里也怪无聊的,打点野味来吃倒是不错。”士兵瞧见苏谨戎不高兴,慌催促着勾起他的兴致,偏偏苏谨戎不领情,他骑在马上漠然的望着远方,似乎小路的尽头就是她的身影。
“苏将军,咱们去打野味吧,您还不知道左卫上将军的脾气啊,他一向没有好脸色!”“就是,就是!”在士兵的怂恿之下,苏谨戎只得勉强答应带他们前去,毕竟边境暂时寻常无异,闲来无事倒不如去打猎以泄气。
苏谨戎张满整面弓,发狂的射出箭,路上的野兔似乎敏锐的察觉到,竟顷刻隐遁入草丛中,箭“嗖”的一声瞬间朝路的尽头飞了出去,地平线的夕阳里却奔出一匹马,黄昏时分的天空满是绚丽的绮霞流光,马上之人却扬鞭策马同利箭相对而行。
“小心!”苏谨戎刚喊出口,驾马之人已仰面躺于马背上,利箭只差几分就要擦到她的脸颊,她却恰好躲了过去,任由箭投向身后的晚霞中。
她勒紧马绳冲苏谨戎灿然一笑,仿佛是腾云驾雾,自丹云彤霞的余晖中而来,
苏谨戎茫然的看着她,她分明就在他面前,他却觉得她这样远,夕阳光线的照耀下她的脸粉得如盛开的荷花,又似是片淡红的琉璃瓦,这样的似梦似幻。
微风吹动她鬓侧的碎发,一双沉甸甸黑眼睛,仿佛将阳光全部碾碎,都揉进了明净清澈的双眸中,“好久不见,苏公子。”她的声音依然是不惊不喜的问候。
苏谨戎淡逸悠远的眉峰如春山般微微蹙起,他记起父亲说过的话,她知道你是她哥哥,只是她不肯认苏家罢了。
无论他的心如何,她终究与他血脉相连,纵是咫尺亦遥不可及。
“尤,印,印姑娘?”苏谨戎含糊不清的念出她的名字。
印尤裳伸手拽去绾发的木簪,长发如泼墨般倾泻在肩上,她异常疲惫的望着苏谨戎,“他在哪?”
他在哪?
真是干脆利落!
苏谨戎冷冷的笑了,她千里赶来果然是为了他,她的生命中除了那个人,难道就不能为他留下丝毫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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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训摩挲着两指间的碧玉坠,耳坠反射出墨绿色的光泽,透过坠子依稀可见无边的道路,路无限的延伸着,两边繁密的树林遮去大片阳光,他透过绿坠看四周,似乎阳光景物皆为翠色,遥遥的路上一片朦胧的绿色逐渐移近。
承训哥哥,我为你跳支舞吧?
那时她在晶莹剔透的琼楼玉宇之上翩然起舞,她轻抬腕低垂眉,脚步轻云慢移步步生莲,仿佛玉袖生风,旋身间已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似乎满天日光正纷纷坠落,连缀天上人间,却不及她美得流光溢彩。
刘承训猝不防及,心猛地一颤。
隔着浓绿的碧玉坠子,路上的那抹翠色仿佛似曾相识,摇曳的身影犹如当时迎风起舞的仙子,刘承训慢慢移开眼前的耳坠,她的身影也越发清晰可见。
“承训哥哥!”她又惊又喜的叫着,身轻如燕的跳下马,刘承训愣在原地,她的衣袖被风吹得张扬而起,她扑入他的怀中,刘承训闭上眼,直到嗅到她发丝间沁人的清香,他方相信,原来这次她是真的,再也不是百转千回的梦境。
刘承训还穿着铠甲,印尤裳却不管不顾的紧搂住他,刘承训捧起她的脸庞,风尘仆仆下星眸闪烁,泪光点点,仿佛微明的星子滑过她的脸颊。
“你怎么来了?”刘承训的话听似平静如水,其实已是波浪滔天。
他身后偌大的营地前伫立着厚重的木栅栏,擎着矛的哨兵纹丝不动的等待着刘承训的号令,夕阳将半边天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印尤裳的脸庞闪烁出烨烨的光彩,她笑着附在刘承训耳边小声念道:“尤裳想夫君了。”
刘承训紧紧凝视着她,似乎对她方才的话难以置信,她是那样的清冷,何时对他说过这样话,如今她竟冒艰难险阻千里而来!
刘承训的身子忽然前倾,他将印尤裳搂得恨不能嵌入自己身体中,印尤裳在他怀中完全喘不上气,他贴近印尤裳的脸颊也烫得火热,刘承训激动得有些颤栗,“这一世,这一世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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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戎瞪着如宝石一样闪耀着冷光的眸子,他安静的望着刘承训拥着印尤裳朝大营内走去,营地是雄兵云屯雨集的地方,帐篷顶的刘字旗被风吹得豁喇喇乱卷。
她身上若不是流着苏家的血,她若先遇上的是自己,她若……
苏谨戎的眸子逐渐灰了下去,暗了下去,就如同是燃尽光和热的炭灰,他的马蹄悠悠朝反向踏去,“将军,您要去哪?”苏谨戎扬鞭指向夕阳,“打猎!”士兵面面相觑,“可苏将军,天快黑了。”
冷冷的风迎面吹来,苏谨戎握紧拳头,“对,天快黑了。”
可他的心早已黑得再无白昼!
“承训哥哥,这是要去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