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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旁的丫鬟也嗤嗤的笑了,印尤裳紧盯着她,隔了半晌才晃过神,这魏国夫人乍看下与母亲的相貌极像,细观察之下却少了几分舜华清雅的气质。
“来,来我身边坐。”魏国夫人和蔼的朝印尤裳招了招手。
印尤裳只觉恍如云中漫步,每一步都走得那样不真切,仿佛她就是幼年时的母亲,甜甜地喊了声尤裳,该吃饭了。她跌跌撞撞的从木舟跳下,扑入母亲怀中。
魏国夫人拿袖子轻抹了下印尤裳的脸颊,“傻孩子,你怎么哭了?”
印尤裳不说话,只是发懵地睁大双眼瞧着她,生怕一瞬光阴,她就会像母亲当年消失。
丫鬟欲伸手去拍印尤裳的肩,魏国夫人却挥了挥手中的丝绢,她的一双秀手轻抚怀中沉沉睡去的印尤裳,印尤裳仿佛乖巧的孩童一般,绛红的唇微微扬起,抿着娇美的弧度。
第11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印尤裳动了动小巧的鼻子,只瞧见侍女端着成盘的珍馐美味前来,其中一位侍女,白衣胜雪温婉秀美,她将精美的瓷盘放于桌上。印尤裳只瞅见白衣侍女将灼热泛红的橙色汤汁浇于盘中,刹那香味扑鼻,盘内本是金黄如光的鲤鱼,经她浇下汤汁,整只鲤鱼即刻外脆里嫩,它的头尾忽然稍稍翘起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印尤裳一惊,赶忙掩笑着瞧这幕。
坐在对面的刘承训端起玉杯呷了口酒,“此乃洛口老醋加糖制成的糖醋汁,这鲤鱼自从打捞到烹制上桌还不到半刻钟时间,可谓鲜嫩无比,况且还是越过龙门的鲤鱼,鲤鱼中的人才!”
魏国夫人倒乐的笑了,“瞧,咱们太子如今都会说俏皮话了,要我看啊,这哪里是鲤鱼中的人才,简直是鲤鱼中的状元!”
印尤裳率先动筷子夹起品尝,不想这肉质当真是鱼香味醇,糖醋的汤汁甜中略带酸,鲤鱼体态丰满,肉质肥厚,细嫩鲜美的鱼肉在舌尖渐渐濡化,令人回味无穷。
刘承训又端起一杯酒并不吃,只是兀自望着印尤裳,“看你,难不成在契丹不曾吃过鱼?”
“那可不,整日都是奶酪和羊肉。”印尤裳故作痛苦地撇了撇嘴。
魏国夫人将印尤裳从上瞅到下,“你整日吃那些,怎么还如此瘦?”
刘承训手中银筷子头上的细银链条砰砰作响,“她啊,自小就这么瘦,吃什么都养不肥。”
魏国夫人嬉笑着问道:“难不成你们自小就认识?”
刘承训微微一怔,迅速转了话题,他朝魏国夫人端起一杯酒,“来,承训敬母亲一杯,多谢您对孩儿的照料。”
魏国夫人极客气地斟了一小盅,印尤裳双肘搁在桌上,她托腮望着刘承训和魏国夫人,从侧面看魏国夫人越发像自己的母亲,屋内酒气夹着鱼香,直往鼻端沁来,这场景却温暖的连四季也暗淡。
印尤裳忽然记起幼时刘承训带她去崇善寺,她许下心底的希望:只愿以后能和娘,承训哥哥永远在一起。
现在仿佛正是愿望实现的一刻。
“二少爷,您看夫人跟大少爷笑的多开心。”侍从南弈不屑地瞥了眼魏国夫人的殿内。
刘承佑立于门外不远处正望着他们,桌前三人肆无忌惮地把酒言欢,嬉笑声震于殿外,刘承佑的眼中掠过一丝蔑视,“大哥到底是大哥,就算从小不由母后养着,可母后对我大哥还是比对我,这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儿子好上千百倍。”
“殿下,咱们进去吗?”南奕低声问道。
刘承佑慵懒地拂了袖,“进去作何?对了,事情你打听的如何了?”
听到此话,南奕慌垂下脑袋,“回少爷,正在查,您也知道这事牵涉到苏丞相,实在不好办。”
“记住千万别惊动了苏逢吉,我倒要看看这个契丹来的女人到底是谁。”刘承佑望着厅内的印尤裳,唇畔抹过一丝颇有意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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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尤裳回到中原不过几日,魏国夫人便也来替她说情。
“前面刚出去的大臣都是承训找来替他游说的,该不会,你也要替那混账说情的?”刘知远凝视着魏国夫人,他满面阴霾,平扁而尖利的喉咙仿若锋锐的银剑。
魏国夫人倒是不惊不怕,“陛下,既然承训喜欢那契丹姑娘,娶了她便是,何必整日困在我身边,我瞧着他们俩眉目传情,当真觉得是作孽。”
“这么说,夫人是嫌她碍手碍脚?改日送往别处便是。”
魏国夫人莞尔一笑,恍若仙子美人落入凡尘,她走到近刘知远的身旁去帮他捶肩,刘知远顿时觉得困乏不堪,他仰头靠着椅背合上双目,“其实,我也明白陛下的意思,承训如今已是太子,若要娶妻,必是身世门第贵不可言的女子,但王爷可曾想过要是承训非那印姑娘不娶可如何是好?”
刘知远猛地将她的手一摔,一个鲤鱼打挺,蹿起身来,“他敢!”
魏国夫人慢慢抚平刘知远胸口的闷气,“陛下过去总说承训有种孤勇,这数年来的战役他出生入死,从契丹到晋帝,他可曾怕过谁?”
刘知远一怔,似乎觉得魏国夫人所言有理。
魏国夫人俯下身趴在刘知远肩上,呼出阵阵温热醉人的香气,“再说陛下,您看承佑单妾室就纳了六个,承训身为长子却无一妻,这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要我说啊,倒不如由着承训一次,让她娶了那吐谷浑王的义女……”
刘知远听的有些发懵,只觉耳边气息沁人心脾,拂得他心间发痒。
魏国夫人这边刚从殿内出来,刘承训就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
魏国夫人掩面笑道:“瞧你,整日闷不吭声,一提到那印姑娘立刻跟变了个人似的。”
刘承训急不可耐,“到底父王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魏国夫人瞅着陌生的长子,她不慌不忙地扯出丝绢,轻轻擦拭去他额上的细汗,“放心吧,你父王说他会仔细考虑的,说是考虑,我瞧他那态度差不多就默许了!”
刘承训激动地手足无措,匆朝魏国夫人行了礼,“孩儿谢……”“好了,好了,快去瞧瞧你那宝贝的印姑娘吧。”魏国夫人笑送长子离开,许久她才垂下嘴角。
“夫人待太子可真好。”丫鬟有些酸涩的说。
魏国夫人身穿玉白柳条裙,她顺手将杭白丝绢塞于袖内,黛眉微皱露出锋利的笑,“你也觉得我对承训比承佑要好?”
丫鬟莫名的望着她,“不然夫人您何必为太子去求皇上?”
魏国夫人乌黑的眸子却闪过一丝异样,“这你就不懂了,刘承训自小在皇上身边长大,备受宠爱,若是此事遂了他的愿,日后他定会加倍为皇上效力,战场上刀剑无眼,到时他若不在了……”魏国夫人的唇抿过狡黠的笑,“再者从长远的说,以后继承大统的必是刘承训,可他单娶一个吐谷浑王的女儿,还是个义女,凭什么拉拢诸多势力。”
丫鬟弓下身子,笑着冲魏国夫人行了礼,“夫人真是考虑得滴水不漏,奴婢实在是佩服!”
魏国夫人的指甲使劲扎进掌心内,十八年前她咬断脐带生下刘承佑,在纷飞的战火中她冒死才将他养大,虽说刘承训是她的长子,可从出生起刘承训便被刘知远带走了,二十年间她一眼都未曾见过长子,终日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二子刘承佑,这些年她受尽了折磨,日后的荣华富贵除了她的二子刘承佑,谁也别想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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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去哪啊?”印尤裳被刘承训拽的有些喘不上气。
刘承训的手却紧攥住她,“到了你就知道。”
印尤裳艰难地同刘承训攀上顶楼,阳光迎面照来,俯身即可看到车如流水的街道,放眼远望,竟是一览无余的繁华市景,整座城池尽收眼底,当真是万丈红尘。
顶楼的风很大,刘承训紧握住印尤裳的手,只恐瘦小的她会被风卷走,“美吗?”
白瓦粉墙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瓷杯,杯内装满成群的萤火,路上熙熙攘攘的马车更似颗颗金色的沙粒。
“承训哥哥,我为你跳支舞吧?”
刘承训望着她娇媚的脸庞一愣,印尤裳却已迎着风翩然起舞,她穿着粉荷色的衣衫,薄如蝉翼的纱裙在风中飘动,她轻抬腕低垂眉,脚步轻云慢移步步生莲,仿佛玉袖生风,旋身间已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刘承训痴痴地望着她,这一刹他几乎失了神,顶楼的风呼呼地刮着,她就如同是月宫仙子,在这晶莹剔透的琼楼玉宇之上起舞,仿佛满天日光正纷纷坠落,连缀天上人间,却不及她美的流光溢彩。
刘承训猛地将印尤裳拽入怀中,他紧紧地搂着她,只怕她会瞬间腾云驾雾而去。
印尤裳的目光明净清澈,有种灵秀逼人的美,刘承训伸手去碰她的脸颊,心却怦然一跳,指尖竟是如凝脂样的滑腻,令人欲罢不能。刘承训再也忍不住,终于垂头将唇贴在了她的唇上,印尤裳的呼吸很急,她柔若无骨般依偎在他怀中,任由刘承训的唇一寸寸掠过她的肌肤。
刘承训有些难以自抑,他伸手拽开她腰间的丝带,印尤裳却刹那间晃过神,她慌按住腰间的丝带,娇喘吁吁地望着他,“承训哥哥,我该回去了。”刘承训漆黑不见底的眸子忘情地凝视着她,许久他才伸手将她腰间的丝带重新系好,“尤裳,你等着,日后我定会亲自将你娶进门。”
时光仿佛定格在十年前,那时他曾对她许下五年之约,此刻她却仍是飞蛾扑火般固执地看着他,印尤裳一对沉甸甸的黑眼睛深信不疑,“嗯,承训哥哥,我等你!”
第12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其实有些规矩,我也不大喜欢,可你日后是要做太子妃的,总不能被人说不懂礼数。”印尤裳听着魏国夫人的话,又想起之前与刘承训的一阵短暂缠绵,脸上不由一阵阵地泛红,她如蚊蚋般低声念念道:“成婚还早着呢。”
魏国夫人倒笑了,“哪里早?若是陛下拿定了主意,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印尤裳有些羞涩地咬了下唇,魏国夫人将一把纨扇递予她,“不说这个了,喏,这扇子以后你随时拿着便是。”
这是一把顶好的纨扇,白玉制的扇柄下垂有数寸长的朱红流苏,扇面薄如晨雾色泽光亮凌娟润滑,白纨素的扇双面绣着几支娇艳夺目的花,印尤裳一时瞧不出是什么花,只觉花绣的精巧细致,淡黄的花蕊上扑着几只粉蝶,似乎即将呼之欲出。
扇面左上方有一排小字,浅墨色的字渗入丝绢,字当真是写的飘逸隽美,“有女同车,颜如,”印尤裳慢慢一字字读出,到最后两个字时她却愣住了,最后发出连自己也听不清的嗡嗡声,“颜如舜华……”
印尤裳忽然悟过来,白纨素扇上居然绣的竟是木槿花!
魏国夫人端起茶在唇齿间一转咽了下去,她盯着低头紧握扇柄的印尤裳,印尤裳深埋着头,发髻上插了支嵌红宝石的金钗,钗头上的宝石闪闪掣动着,犹如微红的光焰,隐约可知印尤裳身体的微颤。
“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脸。这话当真是不假,别瞧如今天气不用扇子,可咱们中原女子还得拿来遮面,莫要让人耻笑了。”魏国夫人后面的话,印尤裳没太听清,她只是手持纨扇痴妄地离开。
刘承佑从乌檀描金屏风后走出,他望着印尤裳虚晃的背影,不由露出魅惑妖冶的笑。
魏国夫人问:“你这招可管用?不过就是一把扇子。”
刘承佑睥睨了眼半信半疑的魏国夫人,胜券在握的眸子里拂过一丝浅笑,“母后大人尽管放心,这不过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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