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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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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昌还记得自己从云州回来的当天,太妃连病都懒得装,直接坐在椅子上见他,劈头就问:“他们没成亲吧?”
他垂首回道:“已经成了,拜完堂后才收到您的传书,您身体好点没有?”
太妃的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只是冷淡地说:“没事,前几天吐了两口血,有个庸医说我得了血痨。一时着慌,就怕见不到你了,因此叫人传了个消息。这几天又看了几个大夫,都说是只是气血攻心所致,没什么大碍。”孙子都已经拜堂了,这个时候再冲儿子发脾气有什么用?平白地坏了母子感情,不如先忍着,以后再想办法。
赵延昌自然不会揭穿她,只是顺着她的话头说:“您没事就好,儿子也就放心了。”
赵延昌从云州回来的第二天沈鹤就登门了,当时他已经在去回望谷的路上。
即使他在家,也不会见沈鹤。手下早就向他禀报,沈鹤去俞宛秋的宅子打听沈渊的消息,他猜这人会到王府来,当时就吩咐门人,凡是姓沈的上门,就说王爷不在。
沈鹤后来求见太妃,并在太妃面前造谣,太妃命人给世子传书,要世子休掉新婚妻子的事,赵延昌都了如指掌。他并没有出面阻止,一方面,想看看世子会怎么处理;另一方面,他也相信,这等小事,世子不需要他操心。世子的处理方式让他拍案叫绝,他欣喜地发现,儿子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冲动莽撞的少年。
从回望谷回来。赵延昌再去给太妃请安,这回没吃闭门羹了,虽然太妃的表情依旧淡漠。
赵延昌便笑了笑说:“儿子在路上遇到刺客,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太妃到这时才发现儿子的胸口似乎比平时鼓,脸上顿时现出了紧张之色,指着问:“那里不会是……”
“一点小伤,不碍事”,赵延昌故作轻松的笑容中,似乎还带上了几分虚弱。
太妃大声道:“都伤到要害了,还不碍事?快,传大夫,传大夫!”
赵延昌的目的已经达到,怕再留下会露馅,匆匆告辞道:“您好好休息,儿子回凌霄阁再看大夫,伤口其实不深,就是创面大,怕会吓到您。”
这么一说,太妃更愧疚了,原来儿子刚刚经历了生死劫,一回府就赶来看她,她还跟儿子赌什么气呢?
那位刺客果然是个福星,经过了这次遇刺事件后。母子俩的感情重新融洽起来。
可惜,老天爷总不肯给人安生日子过,赵延昌回府“养伤”没两天,朝廷就派了一位姓李的公公南下,给安南王带来了一封问责书。
问责书为秉笔太监所写,上面有皇帝的御印,措辞颇为激烈,大意是:有人在祁阳府下的甘棠镇见到了安南世子,彼时世子正携美女同游,意甚欢洽。既然世子无恙,安南王府却欺瞒朝廷。诓骗圣君,谎称世子失踪,是何居心?
李公公念完问责书,正待替皇上训斥几句,却见赵延昌红着眼眶,抖着双手,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是谁见到了孤王的儿子?是谁?是谁?”
李公公吓得不轻,衣领被人提着,脸憋得紫涨,口里啊啊不能成语,差点当场膈屁。
几个陪同前来的小太监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起涌上去想拉开王爷,赵延昌兀自激动得不停地追问:“真的吗?真的吗?有人见到了孤王的儿子?我儿子没死?我儿子没死!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迸出,一发不可收拾,把一个痛失爱子,而后又得知爱子尚在人间的疯癫父亲演得活灵活现,令观者动容。
这下,连李公公也疑惑起来:难道皇上的线报有误,安南王府并没有撒谎,至少,赵延昌并不知道他儿子还活着?
“你们,好好招待几位宫里来的内大人,本王要去告诉太妃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太妃卧病多日,这下总算有救了。”
李公公还要说什么,赵延昌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走出银安殿的赵延昌立刻招来暗卫,要他们迅速通知各地军营加强防守,尤其是世子到过的三处军营,要增设岗哨,把山下的暗哨由原来的三十里扩大到五十里。
刚吩咐完,苏城那边来人回报,朝廷密探在俞宛秋的宅子外守候多日,可能打听到了什么,已经派人去甘棠镇俞家,应该是核实俞宛秋是否真的在俞家祖宅。
赵延昌立刻下令:“给世子传书,让他把世子妃尽快送到俞家老宅去。要赶在朝廷密探抵达甘棠镇之前把人送到。”
“是”,手下答应着,赵延昌又补充道:“让世子放心,本王一定会保证世子妃的安全,只要风头一过,马上还给他一个毫发无伤的世子妃。”
同人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次分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次分离
俞宛秋现在每天都随赵佑熙去演武场。他忙的时候。她坐在一边观看。他歇下来,她为他擦汗,他陪她说话。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世子夫妇极为恩爱。
俞宛秋自己也感觉到,她的夫君真的非常依恋她,即使晚上留在书房的那两个时辰,也总想说服她“陪读”。
在俞宛秋的观念里,两个人再亲密,也要留点私人空间。他们白天在一起,晚上在一起,晚饭后到睡觉前的那段时间,适当地分开一下,是不是多少能给人一点新鲜感?
赵佑熙在她面前,除了不变的,骨子里的孩子气也渐渐显露,黏人黏得特别紧,好像不愿有一刻分离似的。也不知是新婚期间特有的症状,还是会一直如此。
他始终是个矛盾的人,无法以常理推断。比如,明明自己放恣任性,为所欲为。却极度讨厌别人侵犯他的领域。他们第一次相见,他就毫不客气地让人把俞宛秋丢出门,好像她身上沾染了瘟疫似的。待发现自己对她产生兴趣,又不管不顾地纠缠,全不在乎她的态度。
总之,他是个单边主义者,极度自我的人。应付这样的男人,或许会很难,但俞宛秋有个最大的优势是,他真的很爱她,只要她不故意激怒,尽可能顺捋虎尾,就没什么大问题。
这是俞宛秋和赵佑熙共同生活半月以来总结出的经验,他们至今未发生过一次争吵,俞宛秋还在琢磨:会不会整个蜜月都这么好,第一个月就保持良好记录?
她没料到,他们的蜜月只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就要被迫分离,自己去阴森的俞家老宅面对她的“亲人”,赵佑熙则匆匆赶往下一个军营背负他的责任。
云州军营的擂台塞,打完第一轮就用了七天,因为后来又有许多人报名。眼看第一轮的最后一组也决出了结果,俞宛秋知道今天的事告一段落,他们可以回家休息了。
可她没等来自己的夫君,却等来了他的小跟班,告诉她说:“王爷派专使来了,世子已经去辕门外迎接。让奴才陪您回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福子又告诉她:“世子在陪专使用餐,晚上还要开军情会议,让您不要等,自己先睡。”
她等到子时,实在困不过,只好爬上床。自成婚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入睡。
赵佑熙直到丑时才回来,此时月近中天,遍地银辉,练武之人眼力本就比一般人好,赵佑熙也没点灯,蹑手蹑脚地去净房洗浴。刚揭起水缸盖子,就见俞宛秋举着灯盏走进来说:“我给你留了热水”,她指了指屋角,那里有个棉被围着的水桶,是她今晚临时发明的“保温桶”。
赵佑熙却说:“其实是跟你在一起,我才用热水的。我自己一个人洗澡总是冷水,每年大概只有最冷的两三个月才用热水。”
俞宛秋给他加热水的动作停了下来,如果他真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倒可以让他坚持。据说这样很能强身健体。
看他眼里现出了倦色,仔细端详,甚至有点愁肠百结的味道,俞宛秋心都揪起来,能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变成这样,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乱打听,找了个小凳在浴桶边坐下,接过他手里的绒巾给他擦背。看他双目微合,试着在肩颈处按摩,赵佑熙握住她的手说:“不用了,你快去睡吧,你不像我,熬不得。”
“没事,偶尔晚点没关系,顶多明早睡个懒觉”,她寻思着,王爷的专使在,世子要奉陪,自己就不能再当跟屁虫了。
等赵佑熙洗好上床,见小妻子眼里写满了担心,只得跟她说实话:“朝廷那边得到线报,说有人在甘棠镇上看见我了。”
“所以朝廷来了旨令,责你父王必须尽快把你送去上京为质?”对于这个消息,俞宛秋并没觉得意外,就他那运起轻功飞奔至河边的样子,也足以吸引众多眼球了。
赵佑熙叹了一口气:“是啊,王府里住进了几个太监,父王怕府里的人说漏嘴。自己每天亲自陪着,根本不敢走动。”
“那你父王派专使来,是何用意呢?”见他眉头皱得死紧,想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道:“不会是让他押你回去吧?”
赵佑熙差点脱口而出:“不是押我回去,是押你回去!”
父王确实是这个意思,就怕他舍不得送走新婚妻子,所以特地把牟翊从回望谷请来做说客。什么军情会议,不过是牟军师对他晓以利害,操起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交出自己的妻子而已。
若父王只是一纸传书,或派别的什么人来,他可以三言两语打发了,然后叫人把朝廷的密探干掉。可牟军师等于是他师傅,他多少要卖点面子。牟师傅一再告诫他:“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起事的时候,不能让朝廷抓到把柄,先发制人。”
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让他把丫头送到俞家去,他真的不敢冒险。这与他们是否新婚无关,即便丫头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他也照样不敢。
俞家老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丫头的嫡母就葬送在那里。她自己也差点丢命。更可怕的是,她嫡母表面上是病死的,就连沈鹤那样的人都看不出任何破绽,要不然,以沈鹤的贪财,还不趁机找上俞家闹去?
即使父王一再保证,他还是怕百密一疏,好好的人进去,气息奄奄地出来——就像她当年离开的时候一样。
突来的恐惧让他抱紧自己的妻子:“我明早就派人去俞家守着,只要发现可疑人物,杀无赦。”反正俞家是个毒蛇窝。杀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俞宛秋听出了端倪:“有人去俞家查我的事情?”
“嗯。你留在苏城的家人,对外交代你的去向时,都说你去了俞家,朝廷密探很容易把我在甘棠镇上出现和你联系起来,所以派人去俞家核实你是否在。如果不在,说明你其实是跟我走了;如果你在,就通过监视你,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探出我的行踪。”
俞宛秋总算明白了:“你今晚这么难过,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非走不可?”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那种地方”,他真的很怕出意外,一切都可以弥补,唯独人的健康和生命无法弥补。而且在他看来,朝廷一直都知道他并未失踪,他会出现在某地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怕的,捉得到他才算本事,否则安南王府一概不认账。
俞宛秋虽然也极不喜欢俞家,对那个地方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但只要简单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势,就知道她躲不掉,这一趟势在必行。
既然如此,她何必让赵佑熙平白地不安呢?她与俞家人的帐,终究是要算清的。除非她一辈子不回江南,否则,只要她敢去祁阳收租,俞家人一定会找上她。上千亩土地的地契,他们觊觎了好几年,绝不会甘心最后落到一个要嫁做他人妇的庶女手里。
所以她安慰自己的夫君:“你放心,只是去配合一下朝廷的调查,等那些人走了,我就去找你。”心里却明白,这句话经不起推敲,她离开俞家后的去向,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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