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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含笑道:“不急,你也累了,眼下就是新年,你好好休息一阵子,以后要你办的案子多呢。”
“谢陛下隆恩。”
“趁着这两日天气还好,你陪朕去秋河围场打猎吧。”
“微臣遵旨。”
秋河围场离上京一百多里,属于皇家的冬季猎场,只要皇上身体许可,每年都会去个一两次。围场三面环水,一面接山,是天然的猎场。
靖王世子也在受邀之列。秦决在人群中看着靖王世子。形容不出心里的感受。论血缘,那人是他的弟弟,可自己对他实在难以产生兄弟之情,尤其听别人口口声声喊他世子的时候。
靖王世子本该是他秦决,却被这个人霸占了二十多年,他该嫉恨才对;可这位世子,几乎以京城的府邸为家,因为靖王妃常年称病,很少到京城。为了弥补这一点,靖王世子便把每年在京为质的时间自动延长到半年甚至更久,并由此得到了“孝子”的美名。
当今皇上原就是以“仁孝”闻名天下的,也一惯喜欢在“孝”字上做文章,因而对靖王世子显得额外亲厚,宫中凡有宴会,即使是小型的,其他世子不得与闻,靖王世子必定出席。
这次狩猎也不例外,靖王世子的枣红马紧随着皇上的乌云踏雪,刚刚历劫归来的云阳王世子和临海郡王世子也在队伍中。
在围场摆好阵势,皇帝一声令下,一时马嘶人吼,场面煞是壮观。皇帝走在最中央,周围是近随和亲信大臣。至于各位世子,包括平日最得皇帝欢心的靖王世子,也被排除在核心之外。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哪怕来路上靠得再近,谈笑再亲密,真到打猎的时候,皇帝身侧是不会允许藩王世子出现的。
秦决在公众面前只是四品知事,照样没资格进入核心地带,他索性带着周济陈骅等几个部属跑远一点,准备自己猎个痛快。反正围场够大,只要在指定时间之前带着猎物赶去营地。就能争夺奖品。
“大人”,周济突然喊了一声。
秦决应道:“我看见了,大家退后,动作放轻点。”
就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小山坡上,一头梅花鹿正站在雪松下,似乎在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秦决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嗖地一声,梅花鹿倒在地上抽搐翻滚,最后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秦决朝周济努了努嘴,周济带着一个叫陆云飞的手下喜滋滋地跑去捡猎物。
其他人站在原地等着,等了半天,没等来猎物,山坡下却传来了争吵声。
秦决紧走几步朝下面看去,除了周济和陆云飞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四个人在拉拉扯扯争抢那只梅花鹿。
秦决刚要开口询问,对面传来一个人不耐烦地催促声:“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捡个梅花鹿也这么慢,世子们还等着呢。”
陈骅立即嚷了起来:“这只梅花鹿明明是我们大人猎下的,你们等什么。”
那人冷笑道:“小的竟不知这里还有一位‘大人’,真是失敬!不过就算是大人,也要讲道理,不能抢人家的东西,那是小人行径。”
陈骅急了,冲他挥舞着手臂说:“谁抢了?我家大人的箭还在那梅花鹿身上,你眼睛又没瞎,不会看啊。”
吵嚷声惊动了站在对面稍远处的几个人,正是靖王世子、云阳王世子和临海郡王世子。他们身份相同,宅邸相近,平日就常玩在一处,打猎的时候凑一起也不稀奇。
云阳王世子看见秦决,立刻嗤笑起来:“本世子还当是哪位大人驾临呢,原来是办案如神的秦大人。”
临海郡王世子马鞭一挥,朝秦决命令道:“你。给本世子把梅花鹿捡来。”
云阳王世子大笑着附和:“对,秦大人最能干,秦大人去捡,肯定一下就捡来了,哪像你们这些狗奴才,捡个梅花鹿,比要你们抢个女人还费劲。”
秦决站在原地静默半晌,忽然笑道:“你们真的要我捡吗?”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以‘你我’相称!”听临海郡王世子那口气,若非秦决站得远,那马鞭就抽到他身上了。
“是,微臣这就给世子捡。”秦决嘴角噙笑,快步走下山坡,不顾周济等人的劝阻,亲自提着梅花鹿送到临海郡王世子面前。
一直没出声的靖王世子开口问:“听你的手下说,这鹿身上有你的箭,哪只是你射的?”
“待微臣看看”,秦决一面说,一面把梅花鹿放在地下,真的找起自己的箭来。
几个世子气得变了脸色,他们故意这样问,不过是想让他说“没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进退的蠢货?性子最冲动的临海郡王世子当即扬起马鞭朝秦决身上挥去,可惜还没挨到,就被扯住鞭稍,对方猛力一拉,就见白光一闪,血箭喷出。
大变陡生,云阳王世子张开的嘴还没合拢,已经遭遇了相同的命运。
“轮到你了”,秦决朝呆坐马上的靖王世子举起长剑,眼神复杂,但语气坚定。
“啊!”靖王世子大叫一声,调转马头就跑,秦决纵身追去,同时朝后面喊道:“其他人交给你们了,不留活口!”
同人卷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秦决心思
秋河围场的狩猎活动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到午时的鼓点响起,所有的猎物放在场中,等待太监们清点数目。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皇帝猎到的最多,头名奖品再次被皇帝收归宝库中。
秦决猎到的也不少,排到了第五名。
前十都有奖品,秦决得到了金银锞子若干,云锦十匹,和皇帝另赐的箭袋一只——刚刚挂在皇帝腰上用过的。这可是殊荣,其价值超过了前面的所有俗物。
皇帝开始在公众面前表明对秦决的器重,几位重臣心里有数,过完年后,这位四品知事秦大人,只怕要改称知枢密使秦大人,或秦相了。
如果云阳王世子和临海郡王世子见到了此番情景,也许不会再为难秦决,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奖品发完,营地中央搭起烤架,开始烧烤各种猎物,烤肉的香味慢慢弥漫出来。“猎人”们越发饥肠辘辘,很多人偷咽唾沫,皇帝坐在上面慢悠悠地喝茶。
这是打猎过后,他的余兴节目:欣赏各位臣子的馋猫相。等他们快被馋虫挠死了,他再一盘盘赏下烤肉,让臣下更能体会他的恩典。
肉未烤熟,总管太监常贵过来禀告:“皇上,靖王世子、云阳王世子和临海郡王世子一直没回营,您看,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皇上笑道:“那几个家伙跑哪里去了?派人去找找也行,不然烤肉都吃光了。”
常贵转身下阶,迎头碰上匆匆赶来的御林军统领胡威。一看胡威的脸色,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常贵停住脚步,听胡威道:“皇上,靖王世子……”说到这里,便打住了。
皇上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挥退众人,独留胡威在帐中。
站在帐篷外把守的常贵只听见皇上大吼一声:“什么?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五千御林军随驾,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接着是叩头声和请罪声:“微臣该死!”
烤肉好了之后,皇帝勉强登上主位,照老规矩给每位随行大臣赐了肉食,他自己一口都没吃。
当天下午,皇帝借口头痛——其实也是实话——匆匆结束了围猎,带着一干摸不着头脑的随员回到了京城。
恭送皇帝的车驾入宫后,秦决夹在人群中准备回府,被小黄门拦住了:“秦大人,皇上召见。”
这回不是紫极殿,而是皇上平日的休憩之地,交泰殿的品微阁。
皇上皱着眉头问:“瑾瑜,你说到底是谁要杀死王府世子?”
秦决故做疑惑状:“皇上的意思是……”
“你道朕为什么突然回宫?今日在围场死了三位世子!”皇上气愤地一拍御案,这三个人死了不打紧,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待皇上把三位世子的名号报出来,秦决首先想到的是:“现场有没有活口?”
皇上摇了摇头,然后问他:“依你看,会不会与前些日子的绑架案有关?”
对皇帝的话,秦决不能断然予以否决,只是提出质疑:“如果主使者有意杀了他们,何必从上京掳到兖州?难道准备先找两位王爷勒索些金银财宝,然后再撕票?”
皇帝冷笑:“什么绑架,跟安南王府玩的是同样的把戏。”
秦决沉吟起来,“皇上并没有扣押三位世子,他们随时可以回去啊。”
“安南世子也可以。”
秦决不由得腹诽:那怎么比,你整天派刺客行刺赵佑熙,这几位你只是拘禁在上京,并没有杀意,至少暂时没有。
他当然不会揭破,只是重新提出请求;“臣请旨再往江南,务必查清安南世子遇刺一案。”
“先查清这三位世子的死因再说吧。”皇帝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倦意。秦决突然发现,皇帝比他三年前见到时老了许多。看来这皇帝宝座不是那么好坐的,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包括他自己在内。
从交泰殿出来,周济和陈骅迎着,三人一路无言,一直到秦决的府邸,才辟密室商谈。
周济有些担心地问:“大人,皇上没怀疑到咱们身上吧?”
“怎么可能?”秦决轻蔑一笑:“我在他心目中,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混混头目,他是把我引向正途的神,他对我的恩情厚地高天,杀身难报。而且我没有动机,我的一切荣华富贵都要靠他给予,我拆他的台,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不怀疑咱们就好”,周济掸掉袖子上的一根松针,“其余的,让他们去查吧,反正死无对证。至于那些人身上的伤,不过是剑伤刀伤,当时随行的武将中,使剑使刀的多得很。”
秦决突然想起来问:“那只箭拔出来了吧?”
周济有些得意地说:“当然!拔出来后,属下又从云阳王世子的箭袋中抽出一只扎进去了。大人后来追踪靖王世子,没费很多功夫吧?”
听到靖王世子的名号,秦决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说:“还好。”
“大人……”两位手下惶恐起来,因为上司的脸色不大对劲。
“我没事,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每次大人说想“静一静”,就等于是下逐客令了,周济和陈骅忙起身告辞:“那我们就下去了,要不要给大人送些点心来?”
“不用,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密室的门砰地关上了,看着屋里唯一的窗口,尺许见方的口子照进了尺许见方的光,秦决向那光亮伸出自己的手。虽然已经洗过很多遍,他还是有种错觉,这上面依然沾染着靖王世子的血,那是他亲弟弟的血。他这一生杀人无数,好人坏人,老弱妇孺,从不手软,可他从没杀过自己的亲人,这是第一个。
如果靖王世子今天不跟另外两个在一起,也许他会留下他过完这个春节,可他们三个非要搅在一起,他只好一并解决了。
那两个是肯定要死的,把他们带回京城交给皇帝后,接下来,他就会寻找机会杀掉他们。皇帝费老大力气救回他们两个,无非是想安抚云阳王和临海郡王。他就要对安南王府出兵了,必须安抚好其他藩镇,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朝廷。
秦决知道,皇帝想一个一个来。
一个一个来的顺序是:最先灭掉安南王府,然后是靖王府,然后是云阳王府所以他的这一举动,与其说帮了安南王府,不如说帮了自己。有安南王府在那儿杵着,安南王府永远是皇帝眼中的头号敌人,靖王府才能赢得时间积蓄力量。一旦安南王府完了,皇帝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靖王府。安南王府和靖王府,谈不上唇亡齿寒,但意思相去不远。
皇帝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削藩,他就索性把水搅浑,让几大藩镇一起加入战局,大家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