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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心绪不宁的俞宛秋龟缩在山水园里苦练毛笔字,直到晚饭后才出门散步,兰姨等人知道原委,也没人跟随。
巡视的护院看见了,还殷勤交代了几句:“这里不安全,姑娘还是回屋去吧。”
俞宛秋笑着点头:“嗯,我这就回去,天还没擦黑呢,你们又严密防守,贼人肯定不敢来了。他们不是有‘在某地失手一次,便永不再去第二次’的习惯么。”
一个护院道:“是听过这样的话,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她只得再次道谢,原路折回,过了好一会,估摸着巡视的人走了,才敢再次露头。
这回她等的人很快出现了,正是戚长生。看他身手依然敏捷,她感慨地说了一句:“还好你没受伤”,最得力的护卫没受伤,做主子的,也肯定没受伤了。
谁知戚长生却跪倒在地,语气沉痛地说:“属下侥幸逃过,主子却受伤了,此刻还昏迷不醒。府里的大夫说,他老是这样昏迷下去很危险,得有人把他叫醒才行,姑娘是世子心心念念的人,别人叫不醒,姑娘兴许能,求姑娘救救我家世子。”
俞宛秋大惊:“伤在哪里了?”老天,不会是要害处吧?那可是几代单传的独苗啊,身份何等尊贵,要是因为她的缘故出了什么差池,她也别想活了,安南王府非把她戳骨扬灰不可。
戚长生回道:“伤倒是不重,就是中的毒比较棘手,连府里的大夫一时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要不是世子从小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这会儿只怕已经……”
俞宛秋很想反驳他,既然是百毒不侵,又怎么会被“侵”了呢?这不是自相矛盾么。再说,只是捉个贼而已,又不是跟仇敌生死对决,沈府的人怎么会用毒?
可此刻若说出这种话,未免显得太无情,她只好站在原地没吭声。
“得罪了,我家主子情况危急,还请姑娘见谅”,趁她不注意,戚长生已经出手点中了她的软麻穴,把她像麻袋一样抗在肩上就走。
想到世子的伤势,想到自己的名声,俞宛秋没有出声呼救,由着戚长生把她背过墙,放进了早已等在墙外的马车里。
一进车厢她就呆住了,靠着车壁双目紧闭的那个人,可不正是小霸王?
戚长生给她解开穴道的同时吩咐前面赶车的:“快走,沈府加强了戒备,连墙外都有人巡视,车停太久了也会引起怀疑的。”
俞宛秋想要再问戚长生几句话,他已经关上了车门。
虽然满腹狐疑,她还是朝他移过去,先伸出手在鼻子下试了试,嗯,还有呼吸,而且平稳顺畅。
既然呼吸正常,为什么他会昏迷不醒?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七十章 君似烈焰
静静研究了半晌,而对方毫无反应后,俞宛秋终于出声唤道:“世子?世子殿下?”
没想到那人立刻挣开了惊喜的眼:“你什么时候来的?该死的戚长生,居然没通报一声。”
俞宛秋瞠目结舌:“您没受伤?”
赵佑熙诧异道:“谁告诉你我受伤了?没有啊,受伤的是王府一个侍卫,也只是轻伤,不碍事。”
俞宛秋露出了忿然之色:“既然没受伤,戚长生为什么要骗我,还说您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恳请我前来救命。”
“他当真这么说的?”赵佑熙脸上竟然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欣赏表情,连连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学聪明了嘛,难怪敢立军令状的。”
“什么军令状?”她气呼呼地扯着绢子问,这些人还拿她打赌不成,真是太过分了!
赵佑熙还处在见到心上人的喜悦中,一点也不介意她质问的语调,笑得无比欢畅:“我本来打算亲自去接你的,他说府里刚闹过一场,现在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怕遇到埋伏。自告奋勇地替我去接,还说一定不辱使命,否则任我处置。”
俞宛秋气得没话说了,戚长生为讨得主子欢心,竟不惜使出骗人的伎俩,甚至点穴掳人。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被他那张貌似忠厚的脸给骗了!
她低头纠结着自己被骗的窝囊事,没发现对面那双盯着她的眼睛有多炽热,四周的空气简直能一点就着,即使夜风吹拂,仍火星四溅。等她终于发现不对劲,想要挪开一个位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势已去,小白兔落入了大灰狼口中。
这一回的吻比上一次还要惊心动魄,但不是体现在力道上,而是恰恰相反,极尽温柔,辗转缠mian,让她在最初的挣扎躲闪后,既也慢慢地陶醉其中。虽然依旧没回应,却不自觉地张开嘴,任他吸住她的舌尖不停地舔吮,直到舌根发痛,舌尖发麻,身子彻底软成了一滩水,才在最后一丝呼吸被夺走前重回人间。
稍事休息后,他又开始了第三次、第四次……她每次开始前都竭力挣扎,奈何力量悬殊,对方越来越轻车熟路,慢慢由蛮干型变成了技巧型,到最后,都是以她的屈服,他的深入告终。
只有当他的嘴试图往下移,想要移到她的脖子她的锁骨甚至胸前时,她才死命抓住自己的衣领不撒手,好在他也没强求。要不然,只消一个点穴,她就没辙了。
这一晚,俞宛秋酉时二刻从山水园出来,直到将近子时才被送回去,其间两个多时辰,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在马车里被他抱着。不是被他吻着,就是打架似的“爱抚”,一个想扩大染指的领地,一个拼命死守、寸土必争。
开疆的和守土的,在马车里从一个角落移到另一个角落,进行了长达五个小时的拉锯战。
这一晚上到底被他吻了多少次,俞宛秋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几十次,也许有一百次。感觉上就是,这一晚没干别的,光吻去了,那人纯粹上了瘾,着了魔,让她不得不怀疑,如果跟他呆一整晚的话,他会不会根本不睡觉,一直亲到天亮。
他还是没说什么,不是不擅言辞,而是,根本就没时间说话,分秒必争地染指她。这是位彻彻底底的行动派,热烈如火,精力吓人,长达五个小时“玩亲亲”过程中,她数度呼吸急促,处在昏迷的边缘。他虽然也会喘息,却毫无昏迷迹象,反而越来越精神。
仔细回想起来,这一晚他们仅有过一次对话,还是在他们的车子驶出玉泉坊时,她曾向他恳求:“送我回去吧,奶娘她们会担心的。你也说现在府里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一点点异象都会引来护院们的关注。”
赵佑熙的回答是:“她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来上京这么久,肯定还没在晚上出过府吧,我带你夜游上京。”
那个说要带她夜游上京的人,一整晚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几个时辰都没有松开,让她“忙”到连车窗帘子都没拉开过,更别提看一眼京都的夜景了。
车子在几条大街之间来回行驶,走过了一座座酒楼和一间间歌舞坊,可惜外面的杯觥交错和歌舞升平都与她无关,她一直被禁锢在车厢里,处在水深火热中,跟所有的热闹场景咫尺天涯、缘铿一面。
直到钟鼓楼里传出了子时的更鼓,他才大发慈悲送她回家。护卫们早已摸透了沈府护院的巡逻时间,利用其中一个空档,他亲自送她过墙,在乌桕树后却又抱住不放,再次深深拥吻。
她不敢出声反抗,肢体的抗议在他的怀抱里也毫无力量,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最后是戚长生忍不住咳嗽提醒,下一班巡逻的又要来了,赵佑熙才带着她几个起落,直接跃进了山水园,把她放在房门口,低下头再想来一次告别的吻时,被她一把推开了。
她的声音慌乱中带着哀恳:“快走吧,求你,就当是可怜我,别再惹出事了,快走。“他哄着说:“你别哭,我这就走,乖,别哭,我走了。”
赵佑熙的身影消失后,俞宛秋瘫坐在门槛上,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膝弯里,流下了难以言喻的泪水。
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连私情苟合都算不上,世子再情热如火,他可有说过爱她,要娶她?他可有一个字提及他们的未来?没有,他对她始终没有任何表白,任何承诺。
要是今晚的事被人发现,自己是不是就沦为了不知廉耻的女人?跟男人这样亲密接触,在古代,是不是就算失贞了?
一个一个问题拥塞在她的脑子里,把她搅得昏乱不堪。她是现代灵魂没错,可既然生活在古代,就要遵守古代女人的行为规范,否则,一旦沦为天下的笑柄,现代灵魂也救不了她。
难道,最后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沈府远走高飞的,竟是赵佑熙?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七十一章 私情败露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上学,俞宛秋不敢出门。即使上学,也要带上两个丫头随行。
每晚赵佑熙来敲窗,她要么催他走,要么装死不理,最后总是要以哭求才能让他妥协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招就会失效。
即使两人再没有肢体接触,她还是很担心,他这样频繁地出入沈府后园,即使探路的、把风的安排得十分周详,也还是一样存在危险性。都说百密一疏,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岔,都可能让他们的“私情”曝露在阳光下。
没想到,终日提心吊胆的人没出事,最后因私情闹出乱子的,却是程绮玉。
倒没有幽会抓奸那样的狗血情节,事实上,程绮玉和魏无涯离那一步还有万里之遥,除了上课,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交流。
可程夫人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事情是这样的:相思入骨的程绮玉把魏无涯的名字一遍遍写在宣纸上,铺满了一桌子,后来不知因何事匆匆离开,竟忘了藏起来,被进去收拾房间的乳娘看见了。到底是显贵之家的出身,连乳娘都识得几个字,乳娘不敢隐瞒,怕将来弄出丑来自己没法交代,如实告诉了程夫人。
程夫人赶到侄女的闺房看到一桌子“魏无涯”时,也没说别的,只当场做出了一个决定:把程绮玉送回老家去。
俞宛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外面传说程绮玉病倒了。
她带着礼物去探病,回来的途中被叶氏姐妹拉到后园一角悄悄告知原委。才知道程绮玉其实不是病了,身体会那么虚弱,是因为她在用绝食跟姑母抗议,想让姑母收回成命。并扬言,如果一定要赶她走,她情愿死在上京。
这样一来,程绮玉会怎样另当别论,魏无涯在沈府的授业生涯是结束了。就算程夫人不怀疑他有勾引之嫌,不迁怒他,也不会再任用他。你能引动一个姑娘的春心,就能引动另一个的,这样的“危险分子”,琴艺再高,也不堪为师。
从程夫人对程绮玉的态度中,俞宛秋真切地感受到了古代人对男女私情的严苛与残酷,那是宁死不容的!他们情愿看程绮玉饿死,也不愿看她继续迷恋一个乐工。乐工乃伶人之流,名门世家的小姐,怎么能跟一个伶人扯上关系。
从某种意义上,俞宛秋也能理解程夫人的举动。她把弟弟的女儿从老家接到上京的侯爵府邸,已经没落的程家自然希望女儿能借此机会攀上个京城的豪门贵婿,不说提携自家人,起码说出去也好听一点。
若这个女儿从乡下跑到京城的结果,竟是私自跟伶人相好,叫他们出去拿什么脸见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在乡里长大,好歹还能嫁个富有乡绅,或引退的高官后代。
封建家长扞卫脸面和怀春少女扞卫爱情的战争是惨烈的。程夫人把程绮玉强行放进回乡的车子里,程绮玉竟趁人不备从疾驰的车里跳了下来,当场摔成重伤,据说腿部以下失去了知觉。
程夫人以前是装病,现在是真地急病了。当程绮玉的父亲千里迢迢从老家赶来时,姑侄俩都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地迎接他,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