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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不用死,可以不辜负对师妹的承诺……可是,二十年,难道要让师妹等他二十年?
狄云茫然的眼神顺着堂上高坐的知县,知县旁边站着的那个抓自己的捕头,行刑的差役,沾着自己鲜血的竹板一一扫过,只觉未来一片漆黑。那黑色淹没过顶,粘腻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失神地任由随着官差将自己拖扯起来,如拉扯破麻袋一般把自己拖往堂外。看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拉扯出长长的痕迹,眼角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抹白。
是师妹。
师妹也在这公堂,师妹看到了自己受了竹板?
狄云第一反应是要挡住自己的伤,他还记得当时师妹看见自己受伤时候眼中的泪,他答应过,不让师妹哭的。可这稍稍一用力,才发现自己全身骨肉都像是被人一片片碎开,疼得人恨不得死过去,他用尽力气,也只能让手指微微抽动,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要将人碾碎的痛苦。
狄云又想冲着师妹笑一笑,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发觉自己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他们只能彼此远远望着,越来越远。这样的自己还要让师妹等二十年么?
狄云心中又酸又疼,恨不能刚刚就疼死过去,也不用再面对这样的绝望。究竟是为什么,他们会遇上这些事。明明,明明他们是来给师伯拜寿的不是么?明明,师父答应了过段日子就为他和师妹好好过一场喜事不是么?
狄云艰难地睁着眼,试图透过滴到眼中的鲜血,将师妹的样子牢牢刻在脑海里,却见到师妹定定望着自己,双唇一张一合不停重复着一个嘴型。
那是……
狄云仔细辨认,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被衙役拖到了侧门外,再看不到那抹让他坚持下去的白色,神智再次模糊之前,才想起来那是什么。
师妹不断和他说的是:“不要死,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背景音乐一直在放《俗世呀》,有种分裂的感觉OJZ
☆、再试
狄云入狱已经三天,这三天戚芳的泪水就没有停过。
每日除了呢喃着师兄二字,不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抛到了脑后,生生把万圭与万震山逼得没了脾气。
万震山毕竟比儿子多了几十年的阅历,深知何事最重,事发第二日就派二弟子周圻入了那知县府衙准备把那狄云握在手中,却不知怎地,素来合作愉快的尚知县居然怎么都不肯把那小子交回来,只说可以探监,也可以递药,人是万万不能再出来了。
万震山百思不得其解,却只能把这递药养伤与探监的事情转述给了戚芳,这才让戚长发那蠢女儿收了死志,肯提筷吃饭。
他心中很是看不起这对父女,想着当日真不该一招弄死那老匹夫。倒要让那戚老贼看一看,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为了男人连自己老爹的丧事都顾不上,狄云的事发到如今已经四天,那灵堂也就荒在了那里,戚芳不提,他自然也没继续以此做戏的意思,居然连香都没人去给戚长发上一束,哼。他们师兄弟斗了这么多年,如今这结局倒也算舒心。
只是这连城诀……
万震山冲儿子使了个眼色,就见万圭替戚芳体贴地舀了一勺八宝豆腐,温言劝道:“芳妹,如今狄师兄在狱中,我爹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官府松口可以探监。你若是这样憔悴,到了牢里让狄师兄可怎么放心是不是?来,再吃点豆腐。”
戚芳这些天对万圭当真是千依百顺,似乎是已经被父亲的暴毙、师兄的入狱给吓破了胆,唯有万圭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有点精神。也正是这般做派,才让万震山同意了儿子以情动人的计策,没有对这闹死闹活的小妮子动手。
此时听了万圭的话,戚芳也是如此,如水的目光专注地投在万圭身上,里头是矛盾愧疚与深深依恋,柔顺至极又倔强之极,看得人心里又痒又甜,低低柔柔的声音顺着肌肤一寸一寸爬上来,绕进耳中,传到心底,连万震山这样的老江湖都觉得神魂一荡,偏偏说的话让人觉不出半点暧昧:“谢谢万师哥,师兄你也吃。”
她乖巧地将万圭夹给她的菜吃完,才柔弱地看向万震山:“师伯,我,我想去药铺子里给师兄配药……”
万震山心中一凛,看向戚芳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怀疑:“哦?阿芳是看不上你师伯准备的金疮药?怎么想着要自己去药铺子里买呢?”
戚芳那受得住万震山这话,当下从座位上跳起来,险些碰翻了桌上的杯盏,眼中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随着不停摇头的动作砸了几滴在万家父子的脸上:“不不不……不是,我没有……”
万家父子心中稍松,这戚芳和狄云倒不愧是自小一处长大的师兄妹,这一着急就语无伦次的蠢样还真有几分像。万圭在戚芳面前素来是体贴温雅的君子,此时自然就站出来给美人解围:“爹,你这话说得可就重了。芳妹最是纯善,哪会有这种不知好歹的心思,必定是有缘故的,是不是,芳妹?”
他这芳妹叫得缠绵悱恻,很有几分情人低语的意味,偏偏戚芳这乡下丫头脑子钝得很,被他叫了这些天,不说拒绝,也不提接受,倒像是完全没发现这其中暧昧一般。此刻还是那副感激无比的样子,这些天他看多了,心情也从得意变作了憋闷:“嗯,是的是的,万师伯……我,我以前和师兄受伤都用的是山上的野方子,效果可好了。我,我想给师兄用……我不是说您的金疮药不好!”
这急切解释的样子倒像是真的。
万震山与万圭将那份警惕放下,心底又生了恼怒。不知好歹的乡下丫头,一两银子一瓶的金疮药不要,非要什么乡下的野方子,可见是天生的贱命,和她那个短命的爹一个德行。
万震山心中暗骂,口中却是温和:“真是个傻丫头。来,这有五两银子,让圭儿陪你去济世堂找李老,他那的药最是齐全了。乖,可别哭了,不然日后师伯可没面目去地下见你爹爹了。”
这一顿饭被戚芳这一闹,之后诸人也就吃得没了意思。草草结束后,万圭就照着父亲的指示,带着戚芳到那济世堂。万震山这安排,一是让儿子在戚芳面前多献献殷勤,早日把这蠢女人给拿下,二来也是再次试探,免得这臭丫头再弄些什么幺蛾子。
戚芳到了济世堂后,除了报药名给钱,并无异常举止,也没有先前万震山担心的同旁人暗传信息的事情发生。万圭冷眼旁观,直到那药铺伙计去抓药,才放心和戚芳攀谈起来:“想不到戚师妹还懂这些医药之事,先前我倒是小看了师妹了。”
戚芳不好意思地扭着手指:“乡下孩子,哪能老看大夫,我和师兄生病受伤用的都是土方子,也就是山上有啥就抓啥,也不懂啥药性,能好就行。万师兄就别笑我们了。”
万圭温和一笑,顺手拿过伙计对药的单子,只见上面肉苁蓉、紫梢花、藿香、辛夷、羌活、远志乱七八糟的药名一大堆,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方子,倒是大多数药是用来活血舒筋的,也觉得戚芳所说有理。乡下人哪有什么好方子,不过是口口相传有用的药胡乱一抹就是了。
两人等着抓药之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个有心试探,一个知无不言,很快戚芳就把麻溪铺西山有的草药全给万圭报了一遍,听得万圭头晕脑胀,想要转而试探密室,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叱骂:“老乞丐,我们有贵客在,到别处去!”
戚芳与万圭顺着声音一起望去,却见一个衣衫褴褛、头花发白的乞丐正颤颤巍巍地想要进济世堂,被学徒拿着掸子往外轰,看来颇为狼狈。
戚芳杏眼一眯,冲着万圭娇声道:“万师兄,那老人家看来好可怜。我们帮帮他吧……”
那老乞丐虽然看来只剩半口气残喘,耳朵却很是灵敏,一听戚芳这话,居然硬生生扛着那学徒的掸子跪到了戚芳和万圭面前:“姑娘,公子,老头子什么都能干,赏我口饭吃吧。”
万圭不着痕迹地向后躲了躲,免得被那老头脏得看不清颜色的手碰到:“老人家快请起,小子年纪轻,当不得老人家如此大礼!”
戚芳很是同情这个同自己父亲年纪相仿的老人,也是丧父之下悲痛心情,看不得老人受苦,便对万圭说道:“师兄,不如我们将这老人家带回去,给点活计,也让老人家有个求生之道。也当,也当是为师兄和大家积一积福。”
这种老乞丐平日里要是挡在万圭面前,他不踢他个半死就算对方运气好,偏偏此时戚芳双眸期许地望着自己,为了那温和慈善的师兄面具,他也不好推却。
罢了,不过是个半死的老乞丐,带回去等戚芳不注意的时候让管家处理掉也不是什么大事。万圭眨了眨眼,从善如流:“自然,天气这般冷,老人家不好独自在街头求生的,师妹不说我也是要这么做的。”
那老乞丐大喜过望,连连叩头:“恩人公子,恩人姑娘,你们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冷月悠然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229 22:30:19 【又看到冷月啦~颠儿颠儿跑来蹭一下~谢谢冷月,嗯嘛一下╭(╯3)╮
☆、哭诉
日后自己有没有好报,戚芳倒是不在意,眼前她倒是觉得万家的事情越发有意思起来。她勾着嘴角接了那药童包好的各种药草,亦步亦趋地跟着万圭,同时还不忘搀着那老迈乞丐,一行人回到了万家。
既然是替众人积福,戚芳也就好事做到底,一路看顾着老乞丐到了客院的下人房,又替他张罗了个屋暖被软的单间,当真是和照料亲爹戚长发一般地精心细致,把个旁观的万圭看得又是不屑又是欢喜。
这戚芳越蠢,越是心软,对他们而言,就越是有利。他巴不得这小美人蠢到天上去,哪会提醒她,只笑得温和,诸事皆顺着戚芳的意思。只是最后戚芳居然想要陪着那老乞丐吃饭,才让万圭的笑僵了起来。
那老头身上的臭气,总让他想起前两天自己的满身狼狈。这一路同行已是极限,没想到戚芳居然还要和这样卑贱之人同桌而食。万圭暗地里皱眉,日后必定要好好j□j,才能把这女子身上那股乡下的泥巴味给去了。
眼下嘛……
万圭猛地一声惊呼:“糟糕!”
戚芳本是温婉笑着在翻检要带进狱中的药草,一听万圭的惊呼连忙抬头起身,杏眼睁得圆圆的,很是不解:“万师兄,怎么了?可是师兄出了什么变故?”
这丫头还是记着她那乡巴佬师兄,这一点日后也要好好教训一番。万圭心中的打算在这张儒雅斯文的笑脸上是半点也看不出来:“也不算,只是爹之前说入狱探监的事情还要再去找当班的狱卒打点一番。毕竟尚知县与许大哥也是看在这多年的情分才肯松口帮忙,我们也不能给人家惹事不是?”
这口口声声的是说着尚知县与许克的通融,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不是万家父子这花了大笔钱财、几日的来回奔波,要保下狄云的命还能得到这探监的机会,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万圭这时不时地感叹,到底是为了美人对他的感激,最好,是感激到无以为报,唯有……
万圭心底得意,面上诚恳,对戚芳的道谢全然不求回报,真真是敦善不怠的正人君子。戚芳的感动里终于添上了几分倾慕,她粉面微红,晶亮的眼多了丝朦胧。当时很快,她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低眼,编贝一般的白牙轻轻咬着前些日子受伤刚刚结痂的樱唇,有些撩拨人心的凌虐之美。
万圭又是心痒又是心疼,连忙劝道:“师妹小心,别碰到了唇上的伤口。这伤在唇上,最是不易痊愈,我之前给的碧玉膏还有么?那是爹上回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