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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此时戚芳的笑容,想必也不会再有接近美人,人财两得的念头。
月下的素衣少女很美,美人倚窗也很诱人,更何况美人还笑得纯真浪漫,生生演绎了何为至纯至媚,这幅景象的确能让男子心潮翻涌,旖思无限。但若是这美人在你仓皇逃命之际出现,又笑得这样明媚,想必除了惊悚,也不会再让人有其他的感觉。
戚芳自在悠然地如同赏月一般欣赏着吴坎衣衫不整地从院前蹿过,娇柔地嘟嘟嘴,似乎对这个六师兄的忽视有些不满意:“脱了衣服虽然丑得很,好歹比万震山年轻,倒是便宜那桃红了。”
她含含糊糊地嘀咕完,就娇气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把窗合了起来。
这一整天她又是担心师兄,又是跟师兄伤心怄气,又是和这丑八怪周旋,还生生熬了半夜等着那狗男女事成,就算她心神坚定,也有些累了,还是早早歇下来为好。
戚芳一夜好眠,醒过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万圭过来送早点。
昨天戚芳一番作态把这万圭激得失了分寸,居然把戚芳撇下一个人离开。这事情被万震山知道,生生骂了一个晚上。也正是他父亲这番劈头训斥,才将万圭隐隐有些不耐浮躁的心给重新压了下去。
就算不是为了戚芳的美色,只为了戚长发的连城剑诀,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戚芳疏远。更何况这些日子他费劲了心机气力,好不容易才让这女人对自己有些感激之外的好感,他要真这么撇开手,之前的辛苦可不就白费了么。
他被他爹训了一晚上,回到屋中越想越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昨日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时气血上头,就这么不管不顾起来,可真不像往日的自己,简直就像是被鬼给魇住了一般。
“芳妹,昨日师兄急着要去和爹爹商量狄师兄的事情,没有送你回屋,你怪不怪师兄?”万圭的皮相的确不错,这么柔声细语,小意体贴的模样当真和书中的多情公子极为相像,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他也知道这戚芳和那狄云一样,都是个没脑子没心眼的,说的多了深了,这姑娘也是半点不懂,还不如直接把事情摊开来,了结就是。
戚芳端早点的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笑得娇俏甜美:“阿芳又不是员外家的娇小姐,这回房的路难不成还不认得,万师兄笑人家呢。”
说着就嘟着水嫩脸颊含娇带嗔地瞥了万圭一眼,把万圭看得心花怒放。这丫头果然没看出昨天他情绪的变化,往日里让他暗恨的迟钝与愚笨,这个时候倒是觉得还不错。
万圭也不是刻板性子,当下蛇随棍上笑了起来:“哈哈,师兄就知道师妹比那寻常女子更豁达大方。只是女儿家身子也是要紧,你这些天脾胃气虚,都没胃口吃东西。我方才特地让老王给你做了红枣益脾糕,来,先尝一尝?若是不喜欢,师兄再让老王做别的来。”
戚芳灿烂一笑,依言接过糕点,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吃完了一整块红枣益脾糕,才欢喜道:“万师伯家的师兄们都是好人,还好有你们在,不然我现在必定连饭都吃不起,哪能吃到这样精细的东西。”
说这红枣益脾糕的做法,说难也倒也不难,只是繁琐了些。先取红枣六钱,白术、鸡内金各二钱,干姜些许,上好蔗糖四两。将前四味放入锅内,用武火煮沸后,改成文火熬煮,直到甜香扑鼻之时,才取其汁液混入蔗糖揉面发面,再做成花果形状的糕点。在万家这样的乡绅家中,也不过是让下人提前两个时辰预备的事情,但戚芳这样的乡下姑娘,却是长到这十来岁从不曾吃过。
万圭这些日子就常拿这些精致吃食与戚芳分说,无非是让戚芳因这些富贵享受添上几分贪慕心思。他还真不信,有人不爱华服美食,等到戚芳习惯了万家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日子,这心也就自然而然地偏向了提供这种日子的万家父子了。
但此时,他来不及欢喜戚芳终于意识到如今生活与她往日的巨大差距,而是将精神放到了另一处:“我们?”
万圭也知有些话就算戚芳再傻也不好明白地问,不得不旁敲了一句:“说来这些日子师妹精神不好,又有孝在身,诸事不便。家中的师兄弟师妹都不曾好好相处过,只怕其他师兄师弟阿芳你都不太认得呢……”
戚芳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姑娘模样:“这都是我的不对……昨日就差点认不出六师兄,还好六师兄人好,不与我计较不说,还陪我走到了一路……”
“一路?”万圭瞳孔一缩。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六师弟什么时候这样有耐性了:“他送你回院子了么?”
戚芳没注意万圭语气陡然变得冷沉,自顾自舀了半碗佛手柑粥:“哪倒没有,到客院不远的地方,六师兄就说有事情要去找小师婶禀报,就和我分开了。”
万圭没想到那吴坎居然不是想要借机向美人出手,倒是愣了一下。只是,他又有什么事要去寻桃红。难道是当初他们陷害狄云的事情?
可这事情明明已经了结,哪还需要他背着大家偷偷去寻人呢?
☆、下葬
戚芳并没亲眼见到吴坎是如何与万圭解释,却并不妨碍她发觉吴坎对万圭暗处的观察与惊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约如是。
想来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这样,有些许风吹草动就会终日不安,尤其还是吴坎这样有副黑心肠却没有相配的胆量之人,更是如此。
戚芳每次看到那吴坎一见万圭,就要强抑心虚、惴惴不安的模样,真是充满了怀念……说来前世活得如行尸走肉,除了替逍遥侯杀人,她也要替自己寻些消遣乐趣。其中一项,便是在闲暇时候设计些小计谋,陪着那些道貌岸然的无耻正道一层一层地撕下他们的人皮面具,看他们从假装的人变作真正的鬼。
若不是这吴坎犯了她的忌讳,说不得她也就像从前一样,玩过后放他们自生自灭。
戚芳掩下眼底的冰冷,歉意而感激地冲身旁的吴坎点了点头。今日是要送戚长发的棺木下葬,万震山并一众弟子俱都陪在戚芳身边。
万圭有心在戚芳面前表现,挺身接了落棺埋土之责,此时正与万震山站在一处对请来的乡人比划放置棺材的角度。
吴坎有些心不在焉,见到戚芳的微笑也不如往常欢喜,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只是这头刚刚一点,他的眼就稍稍亮了一下。
吴坎左右看了看,见其他师兄弟此时垂手低头都站在离两人稍远处,三师兄与师父又站在棺前,无暇顾及他二人,不由松了口气。随即他便不动声色地朝戚芳走了一步,两人并肩,轻声说道:“师妹还请节哀,日后师父与我们师兄弟必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见戚芳感恩点头,吴坎又是一叹:“不说别人,光是三师兄对你就是体贴备至,连我看了也是心暖。这些日子估计为了师妹,三师兄连吃饭都恨不能将眼睛放在师妹身上,就冲着三师兄的这一份心,戚师妹也该多多保重自己才是。”
戚芳本来惨白的脸颊被这话说得微微泛粉,很快又变作惨白。她双唇轻颤,不得不用细白的牙咬住才能让声音不要发抖:“今日爹爹下葬,师兄又身陷囹圄,我……我,没想那么多。”
吴坎连忙道歉,为自己失言抱胸一躬:“师妹见谅,六师兄是粗人,讲话从来直来直去,拐不得弯,唐突了师妹。”最后又少不得为自己辩解一句:“实在是这些日子三师兄一心都在戚师妹身上,我这个做师弟的也少见师兄。那天与师妹同路道别之后,我本还想去找三师兄,却寻不得他,这才有了这些感叹啊。”
戚芳惶恐不安的情绪这才缓解下来,她抿着嘴想了半天,才冲吴坎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是我去看望师兄回来,与六师兄同行到东苑那一次么?”
吴坎听到戚芳提起东苑,眼底杀气一闪,又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是啊。”
戚芳这才展颜,又有些不好意思。她迫切地解释着,仿佛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与万圭确实没有那些暧昧:“那天万师兄没有同我在一起,他,他去找师伯了。”
“哦。”吴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
戚芳急了,索性把那天的事情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真的。那天万师兄说是有事情去寻师伯,后来也没来看我,直到第二日才到客院的。当时万师兄还问起过六师兄你呢,才不是,才不是,只记挂着我。”
到底是女儿家,这最后几个字戚芳简直是含在口边讷讷说出,只怕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吴坎却不在意这小女儿的羞涩挣扎,他猛地抓住戚芳拧着衣袖的手,语气加重:“三师兄第二天问起我?问了什么?”
随即就见到戚芳讶异瞪圆的杏眼,他的手不由一顿,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才打了个哈哈:“想不到师兄居然真的记挂着我,白让我心中别扭了这么多天……哈哈,师妹不知道,我往日同三师兄最是要好,形影不离的。”
戚芳居然自然点了点头,满脸信以为真:“嗯,我懂的。若是师兄与旁的人要好不理我,我也是要难过的。”
还好对象是这样一个蠢丫头,否则还真不好解释自己的异样。吴坎将手缩进袖口,紧握成拳:“师妹不怪我对你失礼就好。那,万师兄到底与你问起我什么?”
戚芳不在意地摇了摇手,随口解释:“我也不记得了啊,这么久了都……就记得提起东苑什么的。”
“东苑!”吴坎瞳孔一缩,指尖狠狠刺入掌心。
他尚不及细问,就见站在众人身前的万圭猛地回头,目光直直向他们二人射来不由一凛,收了心思与众师兄弟一般垂手低头,不再同戚芳交谈。
戚长发的葬礼端严肃穆,顺利完成。戚芳与万震山都是暗中吁了一口气。
万震山放松自然是因为死无对证,留下一个死心眼的小丫头早晚任由他们父子摆布。
戚芳则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当日她本是指望趁着戚长发与万震山两人都没准备之时,令两人对上,争取机会让自己与空心菜逃命,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心菜入狱。
如今狄云已经入狱,她又不愿意撇下那傻瓜独自逃跑,那戚长发也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虽然那老家伙是这身体的亲生父亲,可戚芳却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孺慕之情。这种满眼利益、六亲不认的老狐狸,她上辈子见得多了。若是他真要被放出来,定不会跟她讲什么父慈女爱,八成的可能是要撇下他这个拖后腿的女儿,继续去和万震山斗智斗勇、争名夺利的。
她虽有自信能在双方争斗中寻得空隙保存自身,却也只怕要把大半心思放在求存上面,不能如眼前一般,藏身暗处,想办法救师兄的同时给这些陷害师兄的人一些教训。也正是因此,她极其自然地选择了见死不救,让这老家伙早早入土,去和他师父梅念笙讨教连城剑法吧。
戚芳泪流满腮,朦胧的泪光中是毫无感情的双眼。
☆、暗涌
来拜寿的戚长发下了葬,万家似乎也从那沉重的压抑中缓了过来。
这几天因为死人忐忑的下人们也渐渐放松,重新回到了往日的自在。就连前些日子说来吓人的古怪夜谈,也敢在闲磕牙的时候带出来了。
老王在万家算是资历最老的仆人,一手厨艺据说还是从京城王府里头练出来的,只因为得了老爷的救命之恩,才入了万府做了掌勺的厨子。不过他资历虽老,人却是很接地气,平日里与厨房这些大媳妇小丫头也能胡咧咧上几句,大家伙都不怕他。
现在老王又和往日一般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讲着老爷当初打败了那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