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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案前的明老爷此时开口说道:“心湖,镜儿和万世假成亲是我应允的,莫怪他们,是我的过错。”
许心湖摇摇头,平静地回答明老爷:“心湖不敢。”
“说起来,老夫和在座的各位也是一样,在这三个月里,直到这件事结束如许离开,我也只是参与的其中的部分,心中此刻不免还是有着各种疑惑……这一点,各位该是一样。”明老爷环视四座,目光定在许心湖身上,“今日聚在这里的这些孩子都是参与婚约,心湖自然也在这其中,虽然事件已经结束,但我们几个如同几块碎片,要知道这件事的原貌,或者是揭开心中疑惑,我们须得一起来寻个明白。”明老爷说着说着,不由还未提及就叹了气,“哎……整件事皆因我而起,个中情由的确说来话长……”
众人默默听着,明老爷娓娓道来:
“年初的时候,我随几个朋友到塞北做纸墨生意,正逢黄沙袭来,无法前行,只能落脚到边塞客栈整备休息。那时遇到了同是江南来塞北走商茶叶的许老弟——也就是心湖的父亲。我二人就在那昏天黑地的地方,鉴赏古玩画作,然后举杯吟诗,畅谈一夜。我与许兄情投意合,更发现彼此有许多相似之处,塞北得遇知己,真是相见恨晚。随后得知我与许兄各有一儿一女,年华相近,不及多想,我两人便将各自儿女画了下来给对方看过,之后一拍即合,心生了想要撮合这一对儿女的意愿。”
说罢,明老爷从书案边画筒中取出一个画卷,慢慢展开示意给众人看:“这便是许兄所画的心湖的画像,心湖应该认得许兄的画迹。”
许心湖漠然点头,这画像她之前就看过。
“我与许兄商议一阵,发现这两个孩子表面毫不相干,却莫名地相辅;但常年以来各自形成的性格南辕北辙,若轻易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必然势呈水火,只怕成不了喜事;于是出于对两个孩子的了解,知道年轻人相处需要循序渐进,我也知道平日里如许很爱和人打赌,便顺势随了他的兴趣。回到诸州后,我便拿心湖的画像给如许看,对如许说我这趟去塞北从商队里听来一个怪事,苏州有这样一位许家小姐,如果说如许是魔星,那这位小姐就是克星——专克魔星:生来见不得不正义之事,逢不平必伸张,还尤其憎恨纨绔子弟,倘若遇到,必定言辞教训,不过许小姐高傲自负,上门求亲的人看都不看一眼便拒绝,倒是得罪了不少人……如许要是遇到这样的人,只怕都要甘拜下风。”
听着这段许心湖的“传说”,座中就属傅七夕和万世笑得出来。
“不想只这样一个激将法,如许便有了兴趣,我便顺水推舟说这几年来我四处走动无暇教导如许,以致他变得游手好闲疏于管教,要是有一个这样的人能克制他真是好事一桩,我打赌如许绝对会对这样的人甘拜下风。意料之中,如许果然应承下来,我便与如许定了一个赌约。”
“赌约?”许心湖听到了一个敏感的词汇。
“不错,”明老爷自怀中拿出一张发皱的纸,在众人面前展开来,说着:“这是在你们成亲前几天我和如许所定的赌约,内容是要如许和这位许小姐以成亲三个月为期,如果许家小姐和如许相处安然直到三个月结束,便是如许胜,反之,则是我胜如许负。若是如许胜出,作为赌注如许可以继承全部明家事业和财产,而我就淡出隐退从此不再过问如许的事。相反若是如许输了,我便声称要另寻他人继承家业。最后这个赌约就以我夫人的名义作保,我父子二人都不曾对人提过。”
许心湖听到这里,便说道:“这个赌约我是知道的,那份画像我也见过。”
明老爷面露惊讶:“……何时?”
许心湖平静回答:“婚约快要结束的前几天,明少爷曾说起过与老爷的这个赌约,为了取信于我,将这画像拿出来给我看过。”许心湖接着道,“不过想必那是为了暂时稳住我。”
她一说完,众人都不无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她这种说辞,这种表情,这种口气,像是完全在说别人的事,无关自己。
明老爷迟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到:“那时如许一口答应,让我有点意外,我便料想可能是如许看了心湖的画像后生了好感。我自恃对如许这孩子甚为了解,也知道他一直都不是很开心。”明老爷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地和傅七夕的眼神对焦,“只是这些年过去了,如许也不该再任性胡闹、游手好闲,四处落得个败家的臭名。正好借由这个婚约,一来我想收收如许的心,让他成家立室;二来也是想要借这个赌约刻意地想给一向懒散于生意的如许一个警示:我终究是要金盆洗手的,但是祖辈建立下的家业,如果如许不是一个有能力承担的后人,我也绝不会让他继承。”
“所以老爷是想借由心湖和明兄成亲这件事,试试明兄的真心。料想这门亲事三个月,要说平稳度过实在容易,老爷也就顺理成章简单地将家业交托给明兄。”傅七夕说道。
“不错,我早已疲惫于这商家的战场,如许应该也是猜到我的用意。”明老爷点点头。
“明老爷言出必行,明兄更是清楚,换句话说,打从这个父子间的赌约开始,明兄就知道这本是一份他不得不赢也绝对会赢的赌约。”傅七夕又说道。
明老爷迟疑地又点点头。
万世突然说道:“……不对啊,这样的话,明大少不就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和老头子对着干了吗?”
她话出口,一时却没有人回答,即便此刻的许心湖,也只是静静地听着罢了。
“是吧……”明老爷叹了口气,接着继续说下面的事:
“之后镜儿就按照我的吩咐,在我和许老兄选定的良辰吉时之前去了苏州城外等候。许兄当日特意安排林世宝前来求亲,平日里白先生是心湖的知交,许兄说心湖对白先生倒是言听计从,所以就托付白先生顺势引着心湖离开苏州,再由城外的镜儿去接心湖。这样一来,猝不及防之下,心湖就已迷蒙中到了这里,想要离开就不容易了,倘若是在苏州许府,以心湖的个性,是万万不会答应下来,万一再生出事端,更非我许兄与我所愿。”说到这里,明老爷无奈地摇摇头,“这本是一桩好事,许兄与我也乐见你俩的相遇,我以为如许之所以那么爽快答应下来也是因为这样……然而我并不知道,如许在那份赌约上签下名字时,心中正在盘算着一盘只有他一个人的棋局——”
——只有一个人的棋局吗?
在座每个人都和许心湖一样,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明老爷看向靠在椅子上听故事的傅七夕说道:“签完赌约的那个夜里,如许和夕儿订立了第二个赌约。”
傅七夕听到这里,知道他该接话了,于是他稍稍坐正,随意地说起那夜的事:“当时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明兄和我说他马上要和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子成亲,不过他说只是做给父亲看的。虽然明老爷和明兄的赌约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不过明兄还是透漏了一些,只说这关系着他继承家业。我也是出于好玩便参一脚,我是听说过许家小姐这个名号的,只是听听都觉得不是我们这一路人,明兄说起来胸有成竹,何况最后是拿三十万两做为赌注,我没有道理不和他赌啊,嘿嘿。”傅七夕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大家都知道明如许和他好赌成性又喜欢互相打赌争风头,是可以理解地。
“我和明兄之间的赌约和明老爷的差不多,既是说在成亲的三个月里,只要许小姐不自毁婚约直到婚约期限结束,就算是明兄胜,那么我就要归还这几年在赌桌上赢明兄的那三十万两;反之则是我胜,明兄以明家名义的生意所得就由我保管并代交给明老爷,而明兄自己名下私己中三十万两就归我所有,其余交给许小姐使配。同样的,我答应过明兄,所以这个赌约的内容我也不曾对人说过,而且明兄还特别交代我兄妹二人在这期间不要干预。这份赌约的作保人就是我妹妹了。”
傅七夕说到他的妹妹时,许心湖的目光就停到傅嘉溱的面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傅嘉溱面无表情,许心湖也是一样——因为两个人已在几天前的许府说到无话可说。
傅七夕继续说道:“起初觉得无聊,一个女子又能掀起多大波澜,何况是在明兄的地盘。谁知明兄这位夫人倒不含糊,成亲第一天就在枕下藏了利器,分明打算和明兄来个玉石俱焚,这举动倒让我十分感兴趣两人的今后三个月怎么相处。我问明兄这要怎么办好,自己娘子的房间,做相公的连进都进不去。明兄倒是有趣的人,他说既然他进不去,不如就等里面的人自己出来。于是新婚之后的那几天,明兄一直在赌坊,还暗示我这位许小姐要是真如传闻中那样自诩高洁,就一定会到赌坊来碰壁——我好奇心起,便想看看明兄到底有没有这般料事如神。”看着许心湖在盯着自己看,傅七夕说话的语调都莫名有点软化了,“后来心湖真的去到赌坊,那时我突然更感兴趣,心湖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一向不会对父亲的要求有反对的明兄突然整个反转,照理说只要平安度过三个月,明兄和明老爷的赌约就是明兄赢了,可是明兄的目标仿佛是别的,正如明老爷所讲,我当时隐隐感到明兄在下着一盘只有他才知道怎么下的棋,但即便自诩普天下最了解明兄的小弟我,也实在理不出个头绪,不过至少我还能看得出来——在明兄这盘棋里,心湖就是关键。”
许心湖听他这样说,并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庆幸骄傲的地方。
说到这里,傅七夕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虽然我不打算参与其中,但最初成亲的那五天,明兄在赌桌上一口气输给我一万多两,还是打动了我,我也是收钱办事:如果心湖当真自己找来赌坊,那么就陪她玩一场好戏——”
许心湖笑道:“好戏就是在赌坊耍我,然后夹持到傅少爷府上吓我,好让我知难而退。”
“也不尽然。”傅七夕居然也笑得出来,“如我所说,明兄和我在你们成亲前晚就从明总管那里得知成亲前许小姐就曾要逃跑,后来成亲当晚还把尖利的碎瓷片藏在枕下,可见你连明兄本尊的面都还没见过,就只是听说便根本不想成这门亲事了,莫说和谐相处三个月,单单是在成亲第一天共处一室都十分困难,若然强碰,必定玉石俱焚。但是依照明兄的看法,赌坊是撬动你们两座冰山的开门砖。到底可不可以谈及相处,真的要看这许小姐是不是对明兄上心了,果然还是让明兄料中,赌坊一个照面,整个冰局大开,心湖是在意这门亲事也在意这个相公才会上钩自动上门去了赌坊,也从第一次照面就完全抓到心湖的弱点:冲动、单纯……”
“而且自作聪明。”许心湖看着傅七夕,自己冷言冷语补充着。
傅七夕轻微一愣,然后朝着她一笑,继续他的不正经言论:
“不管怎么说,这场相遇也不算坏……就是不太浪漫。另外不得不提的是,明兄说过你之前自己出现在湖心畔,整个诸州应该没人不知道那是明兄的禁地,所以我当时只当赌坊发生的那场闹剧是明兄对你私闯禁地的报复。这报复,我完全没有把它和明兄是要破坏赌约联系在一起。照理说,明兄出任何的小招数,都足以勾起心湖你大发雷霆,忍无可忍又个性冲动的你也随时会毁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