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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思索了一下,提醒到:“老爷还是先看看信里说什么吧。”
许老爷眉头微皱,轻轻展开江南商会的镶金密会信函阅读。目流迅速,许老爷越看,面上的表情也就越惊讶……待到他把信看完后,整个人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吓了送信的下人和小白一跳。
“老爷?”小白不知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把许老爷气成这样。
许心湖听闻商会已经回了信函,立时一路从疾步而来,才一进来便见到父亲猛拍了下桌子,整个气氛很紧张。
许老爷听他呼唤,突然双目一怔,紧握着信,两只手突然抓住一旁全不知情的小白,小白被他吓到,突然许老爷表情极为复杂地引蓄半天,才激动地说着:
“一道……一道啊!老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啊——”
小白愣住,许心湖更是搞不清楚状况。
“……老爷,这从何说起?”小白知道老爷现在很激动,因为他的手臂被颤抖的老爷的双手抓的很疼。
许老爷把手慢慢松开,把信交给小白,在小白看信的时候,激动地道:“不想你这般精明,早已做了二手准备,为老夫留了后路,怪不得你一直都讲只要多些时日,你便可以再有办法——商会三分之一的茶商、走货商和漕运商都在几日前便发起联名为我和崔复的货物行运做了名誉担保,更在商会中低调已经结集了不利于裴家打官司的账目和记录证据。”
许心湖听得眼前一亮。
小白这时看到了信中的最后一句话:“……裴家信函上澄清经过调查发现与许崔两家只是误会,依于日前撤回诉状案。”
“裴家撤回诉状了?”许心湖几乎要雀跃。
小白将信放低,才缓缓道:“这样就太好了。”
“小白你好棒啊!”
“一道,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许老爷和许心湖都神色感激地望着小白,那一瞬间,小白甚至从许心湖望着自己的表情中看到了崇拜——一种彻底的崇拜……
只是,小白反而没有他们那么开心,他只是缓缓道,“老爷这次能够化险为夷,在下也替老爷感到开心,在下也是略施绵力希望可以帮助老爷……”
小白的话令他们听得开心。
“不过……”小白淡淡地说,“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两个开心期待的面上立时凝结了疑惑。
“小白你就是这个样子,不老实!”许心湖突然一笑,因为上一次小白去找崔复时也是打算瞒着他们的。
“不是的,心湖,”小白这次真的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而且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
“……你是说,你真的没有?”许心湖完全不明白。
小白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呢?”许老爷也疑惑不解。
许心湖更是迷茫。
小白这个时候,反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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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喝醉的万世后,明总管转身走出万世房间,轻手关上了门。
“明总管。”
明总管闻声回身,见到身后的人,明总管有些惊讶:“白先生?”
小白笑道:“冒昧打扰了。”
“先生有什么事吗?”
“可否换个地方说话?”小白邀请道。
明总管似乎猜到他要找他做什么了……
凉亭内,华灯初上,小白和明总管对面坐在圆石桌前,待上茶的侍女离开后,明总管提杯饮茶,小白则是默默向亭外近处的草丛看了一眼,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只为草丛边露出的一角白裙边。
“衣角露出来了。”小白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虽然对明总管来说这句话莫名其妙到离奇,但草丛边上的裙角却渐渐收敛进草丛中了。
“白先生在说什么?”明总管放下茶杯问。
“藏不住的露出来啊,”小白顺势接道,“我这次真的被明少爷耍的彻底,完全被蒙在鼓里,还自作聪明被人抓到了小辫子。”
“先生是在说少爷试探先生的事吗?”明总管问。
“我大概可以猜到明少爷想要试探我什么,”小白倒不在意这个,“不过有一件事还需要向总管请教一下。”
“先生请问。”
“刚才收到商会来的信函,上面提及裴家已经撤回诉状。”
“这真要贺喜许老爷。”明总管接道。
“信上说商会里有几个商家集结了‘不利于裴家的账目和记录根据’,是什么样的账目,还想请总管指点。”这个问题小白看信的时候就想问了。
明总管沉默了一下,然后直接地回答道:“前几年,有些商家违背商会规矩偷运茶货入宫和私自占用江淮官运运送私茶,这样的事自然会留下把柄。”
小白听到这里,突然笑着点了下头道:“釜底抽薪,明少爷这一招太高明了。”
说到这里,明总管看向小白,“少爷倒觉得先生只用短短两日便想出那样一条妙计是高明。”
小白摇了摇头,款笑道:“可惜啊,还是不及半分……输给这样的对手,我倒开心。”
明总管见小白这样豁达,便道:“先生真是少爷的知音。”
“如果今天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我想我和他真的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小白说时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少爷也是这样说的。”明总管回答道。
小白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是带草从后面的人问的问题:“我倒还有一个问题,明少爷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准备的?他不是一直在许府没有离开过吗?”
明总管也无心隐瞒,便照实回答:“老爷几日前回到明府便已交代给少爷处理,启程来苏州前的早上,少爷已经将各处的信函写好,交代我前往商会送到相关人手上。”
小白听他说完后,心中居然莫名五味陈杂:也就是说,明少爷早在大家都蒙在鼓里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策;而且既然是要明总管亲自将信函送到商会相关商家手上,那就是说这些信函极可能是隐秘操作,这样便绝不给裴家一点收到风声想对策应对的机会;再者,明老爷在少爷来苏州前离开行商,明少爷更是从来到苏州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动作,这样便极少数人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操作这些,也为明家在这件事上和许家扯清关系并非偏袒呼应,一来对外令裴家放松警惕觉得明家不会插手,二来这样的方式既在暗中帮助了许家度过难关也不会被裴家抓住把柄……
如今,小白只剩下一个问题:“如果我今天没有猜到这位幕后的援手是他的话……他帮的这个大忙,岂不是连许家都不会知道?”
“少爷习惯了。”明总管对此很爽快地回答了。
草丛后,环膝坐地的许心湖凝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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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如许在来苏州前的那个早上在书房里一直写个不停的信就是要秘密发给商家的信函吗?
……所以,明如许来到苏州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甚至袖手旁观,都是因为他在一点一点卸掉裴家的警戒吗?
……所以,明如许看着小白的计策被万世破坏,也毫不关心,是因为他的剧本已经有了结局,而袖手旁观就会必然把小白逼得自己想计策吗?可是他从小白身上抓到了什么小辫子了呢?……
……啊!所以,要向他道谢才对吗难道?……
……
“心湖,心湖!”
一声呼唤,许心湖终于从无尽的混乱思绪中回到现实。
“你在想什么,看你的脸一会白一会绿的。”岑冲真的很好奇。
站在人流穿梭的街上,许心湖反而更迷茫,“我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了?都这么晚了还一定要找我陪你出来逛街,可是你一直在出神,一点都不像要逛街。”
“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她叹了口气。
岑冲看出她是真的好像遇到麻烦,于是把她拉到桥边人流少些的大树下的大石上并肩而坐。
“你到底怎么了?”岑冲关心地问道。
“我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许心湖整个人都有点混乱。
“慢慢说。”岑冲没有见过许心湖被事情困扰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的情况。
“……我很恨一个人……”许心湖缓缓道来,“恨到想要诅咒那个人去死……那个人对我而言,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而我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下……挥之不去……每一次只要见到他,我的人生里就会多一件悲惨的事情发生……而且不管我多么努力和他抗衡,都还是会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他甚至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更不把人当作是人……永远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岑冲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许心湖最讨厌的正是这种人。
“……这个魔鬼,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却到最终我才发现,这个魔鬼才是暗中帮我度过难关的人……”许心湖焦头烂额,“……难道要我和我最恨的人说谢谢吗?”
岑冲看着许心湖很久,突然笑了,“你现在无助的样子很像我。”
许心湖转头看向岑冲。
岑冲突然看着许心湖说:“你说的人是你相公吧?”
许心湖一脸惊讶。
岑冲不无感慨地说,“不小心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连到自己讨厌的人身上,的确是件比较麻烦的事……”
许心湖也这么觉得。
“我看你……大概在困扰的并不是一句‘谢谢’。”岑冲若有所指。
“那是什么?”许心湖不明白。
“我先迈个关子,你去向他道谢时就会有答案了。”说完,岑冲诡异地笑着。
这下,许心湖更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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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街上闲逛着,说说笑笑,许心湖的烦恼也淡忘了许多。
这时两个人的目光被街边一个支着摊子代写书信的读书郎吸引。
许心湖想了想,说:“这么晚了还有代写书信的摊子?你看他衣衫褴褛,生活必定清贫,看他那招牌布字很漂亮,恐怕又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读书人,靠写书信维持家计……这么晚还要摆摊子……”
岑冲拉起许心湖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两个人来到代写书信的读书人摊子前,岑冲问道:“先生代写书信吗?”
那读书人闻声把手中书放低,抬起头看向两人,当他见到两个人的容貌时,突然愣住。
“先生代写书信吗?”岑冲不理会他的发愣,又问一次。
那读书人看着岑冲,半天才迟钝地开口说了两个字:“写的。”
岑冲和许心湖对视互笑一下,然后对读书人说:“我要写信。”
“小姐请坐。”
岑冲坐在摊子信案前的长凳上,看着有条不紊地铺信纸研墨润笔的读书人,静静等他搞定一切。
读书人笔已提起,俯首向纸问道:“小姐想写给谁?”
“——‘季玉’,我的朋友。”岑冲说了名字。
读书人在信纸书上四个劲美秀字:“季玉吾友”。
许心湖很好奇,因为这个女子的名字她没有听说过,原来岑冲除了她和乐凤,还有其他的朋友,可惜不在附近。
“很久不见,”岑冲接下来的信函内容令许心湖越听越迷茫,“甚为想念我吧?还是已经看淡忘却?你可好吗?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原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不能忘却的。但你讲过的话,我犹记在心,‘永恒即是此刻’,所以我要向着你做不到的目标去了——我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