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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听闻南冥国主与玉王爷交好,想必也与爱妃相识……”
紫袍之人神色微凝,他初次听到屏风后的女子之声顿觉有几分熟悉,但一时也未曾想起是何人,不想欧阳晗已暗中点名是谁!
他这是说现在这屏风后的玉王妃怀的是他欧阳晗的皇嗣?不是玉王爷的小世子?
紫袍锦衣的男子眸光暗敛,掩了眸中厌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举杯笑道:“我国恭祝陛下又得龙子!”
“恭贺陛下!”
南冥众臣见国主说话,立刻站起身,举杯齐呼!
云璃脸色微青,素白的指尖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瓷玉茶盏,这个欧阳玉竟然算计她!
她平白无故的怎么又变成他的妃子?!那南冥的国主与玉王爷交好,她这位名义上的玉王妃却身怀那皇帝的孩子?
云璃几乎可以想到那位南冥国主心里恐怕是恨透了自己!
她不知为何,听到好男风这三字,隐隐的好像想起什么,但一时也抓不住。欧阳玉告诉她,自己曾经在这位面前自称是玉王爷?她真的认识这位苏旃檀?
她怎么觉得这苏旃檀三字好像是自己名字似的?
云璃脑子一片浆糊,索性不想再去思考这种问题。
透过屏风的缝隙,她看清楚了那位南冥国主的模样,秀气精致,有几分公子哥的轻佻,眉宇间却有一股戾意,举手投足间稳重平淡。云璃暗暗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很是矛盾的组合,好像他本不该是这般的模样。
“皇上,冷小姐乃玉王妃,不知何时封的妃位?”
“是啊,皇上三思!”
“此等女子嫁于玉王爷想必是为玉王爷再添小世子,真是恭喜玉王妃!”
一旁的大臣拧眉,齐声高呼。
绯玉晗摩挲着冰凉的瓷玉茶盏,狭长的眸子半眯,薄唇微抿。冷峻的脸上没有半丝表情,连清一干人等俯身在地,大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旃檀撑着下巴坐在一旁一句话不说,轻酌手中美酒,清澈的酒水醇香迷人。
桃花酿。桃花香。
他一直都捉摸不透哥哥身上到底是何味道,明明是桃香却又与众桃香不同,后来在相国寺与哥哥一起去见父亲才知那是雪桃翎香。这宫中的酒水从玉王府而来,想必是哥哥所赠,竟有她身上那熟悉气息。
只是这殿中之人,没有多少人意在美酒,真是辜负了哥哥一番美意。
玉王妃……
三番几次侮辱他哥哥的女人。
云昭帝虽是哥哥的大哥,但自从哥哥不再痴傻想必也成隐患。不然不会在自己王妃如此光明正大的给他戴了绿帽子之后,还如此恬不知耻地出现在此处!分明是在哥哥脸上打一巴掌!
云璃有时候很厌恶自己感知太强大,比如现在那南冥国主偶尔投过来的视线……
殿内因为大臣与皇帝之间的暗斗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绯玉晗更是悠闲,如鹰隼觅食,凤眸危险半眯,一干大臣俯跪在地,低着头都快挨到冰冷的地面。
“陛下,天气寒冷,大殿气温陡降突感不适,先行告退……”云璃嗓音清越,不咸不淡的打破了大殿内诡异的气氛,还不待欧阳晗准奏,她已经在李树海的搀扶下,掠过屏风,从侧面施然退下。
苏旃檀眸光微眯,只看到她的侧面,白色的背影在穿过大殿侧门时微顿,凉意四溢的声音带了不易察觉的杀意。
“连大人教女有方,他日,本宫定会替家父感谢阁下爱女……”
连清持笏的手青筋微起,脸上皱纹好似雕刻,深刻而严肃,声音沉闷而刚直。
“玉王妃请留步,不知王妃眼下何意?”
云璃脚步未停,声音却远远传来。“连大人莫要令家父失望……”
话闭,雪白的身影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厅内窃窃私语不断,原冷相一党目光怪异的盯着连清,玉王妃隐隐透出对连大人的冷意,似乎与冷相之死有关。
“我听说玉王妃在祭奠冷相时曾是一个女人害死了冷相!”
“是啊,此事在相国寺上香的香客中皆有口传”
“玉王妃刚才分明是暗指……”
“莫要胡说!”
左右私语令连清脸色青灰一片,玉王妃刚才分明就是针对自己的女儿而来!
苏旃檀墨瞳愈发深不见底,哥哥看上的女人?
他怎么隐隐的觉得有几分熟悉?这位玉王妃他以前并未见过!
没想到冷相之死与这位连尚书有关?
苏旃檀不由与众大臣一样,望向座首的欧阳晗。
欧阳晗凤眸深暗,神色阴沉不定。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当初夭夭誓死要杀了连雅!他当时因夭夭受伤之事便无暇去顾及其他,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连雅为何要杀冷相?
云璃走出大殿,挥退了两位侍女和跟上来的李公公,独自一人在御花园内闲逛。
清液池的水清澈可人,湖心亭的白纱微晃,云璃也不上前,只是坐在湖畔的栏杆上。
这地方很熟悉,好像真的不是第一来。
云璃轻抚隆起的腹部,目光定格在湖心亭,余光扫到不远处的绯色身影微微凝眉。
她这样的生灵向来怕水,想必很多人知道。
云璃伸足点水,湖水有些凉,她轻抚小腹,淡淡的白芒萦绕。
“妹妹……”
“嗯……!”云璃尚未来得及回头,整个身子向湖心倾泻!
“扑通!”一声落水之声!
“救命!救命!”云璃并不识水性是真的……
有时候需要看看,一个人的底线在哪里。是不是真的自己看到的那般真切?
岸边锦衣紫袍身影半隐半现,看着在湖面挣扎的白色身影,那一旁的绯色妖娆身影不知向湖心投了什么,红芒一闪,水中的身影挣扎的没有刚刚那么明显,好似被水底什么拖着往下沉。
皇室之中争风吃醋之事总是屡见不鲜,他一直都知道。
绯红的影子立刻离开,湖心的挣扎近乎没有,云璃慢慢往下沉。
……
旃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爹说的!
我爹那种人就是该千刀万剐的人也会去救的!我才没那么傻!
你怎么连哥哥的话也不听了?
那我要是看到一个该死之人呢?
该死之人是怎么样的人?
……
当然是伤害你的人……
只是他一直没说出口。
有时候有些事情只是一瞬之间的犹豫,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云璃透过翻滚的水浪看到他,紫色的身影很熟悉,也很陌生。
脚踝被两条水蚺缠着往下拉,那女人还真是想要她死!
她就是想寻死也不会拉着自己的孩子陪葬!
云璃眸光微寒,瞥了一眼脚踝处的两条水蚺,一阵白芒闪过,两条蛇静静缠着她不放!
如此才是她想要的!
“救命……救……”
连着手臂缓缓沉入水底,眼前多少有些昏沉。
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120】连雅被囚·云璃发怒
一阵蛇嘶凄厉,云璃浑身一僵,脖子上竟然还缠了一条细小的青蛇!
尖利的牙尖,崩紧的蛇头闪电般咬向她的颈!
云璃瞳孔微缩,蓦然出手抓住它!水浪阻碍,云璃尚未来得及避开,颈上一疼,浑身陡然僵硬!
“唔!”
吞了好几口湖水,云璃痛嘶一声!猛然掐住紧缠她手腕不放的毒蛇!
尖头蚺!
剧毒!
云璃闭了闭眸子,唇色微青,愈发往下沉底。
“魅……唔!”
黑色的影子蓦然如针芒,水面升腾的水泡逐渐消弭,淡淡的血色从湖底升起晕染开。
扑腾的手臂逐渐在自己面前沉水,手腕上银丝绕环不知为何见之总有几分致命般的熟悉,努力搜索记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个镯子在哪里见过?
苏旃檀看着水面弥漫开的腥色,微微凝眸,刚刚那个红衣的女人恐怕是担心那位玉王妃不死,做了什么手脚?
水面逐渐平静,一阵风过,淡淡的桃香和着琴声传来……
苏旃檀墨瞳骤然漆黑如墨,好似被雷电击中!
那个玉环!
哥哥!
“夭夭!”不待他冲出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惊骇欲绝的沙哑呼喊,一位身着暗色锦衣的男子不顾一切地跳入水中!
玉冠玄衣,似乎才是匆匆赶过来,衣衫略有些不整,侧颜远远望去隐隐熟悉。
“扑通!”地入水声不久,身后一路的太监宫女呼喊声令苏旃檀浑身一僵。
“玉王爷!”
“玉王爷!”
“快!王妃掉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
“王爷跳下去了!快!”
“快找太医!快去!”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奔走,几名熟悉水性的太监也跟着跳下去接欧阳玉和王妃。
玉王爷?哥哥?
苏旃檀尚未从那玉王妃手中的玉环上回过神,突如其来的称呼令他一阵眩晕。
云璃眼前有些模糊,指尖青灰,手中紧紧攥着已死的青蛇。
“夭夭……你不要吓子玉……”
云璃指尖微颤,彻底昏了过去。
绯玉晗抱起云璃,紧随而来的宫人立刻将披风递过去,两人浑身湿透,绯玉晗一路而来,拖出一条湿漉的痕迹。
“啊!蛇啊!”
“蛇!蛇!是尖头蚺!”
一群太监宫女看到王妃脚踝上、手中死死攥着的生物,吓得尖叫一声!
云璃唇色乌紫,不断的呕水。衣衫紧紧贴着身体,一头青丝发尾水流如注,青丝沾染透白的容颜,透着灰白之色,手中一片血红,已死的青蛇僵硬。
绯玉晗手脚都在颤抖,一掌震死紧缠在云璃脚踝里上的水蚺,嘴唇发白,意欲拉开她手中的青色蚺蛇,却怎么也拉不出。
“夭夭……夭夭……你醒醒!”
“王爷!王妃被蛇咬了!”
眼尖的宫人见过云璃颈下极细的蛇咬痕迹,惊叫一声。
这里是皇室御花园,这湖里怎会有这种毒蛇?!玉王妃怎会如此之巧的就掉水?平日根本不会出现的毒蛇竟然齐齐出现!
绯玉晗不断的逼出她吞下的湖水,神色阴鸷嗜血,抱起云璃飞速回殿!
夭夭不会出事!不会有事!
绯玉晗眸光赤红,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身躯。
蛇!竟然是蛇!
绯玉晗心中一片森寒杀意,惊骇与怒意翻腾,一路上吓得旁边的宫女太监纷纷回避。
云璃小腹淡淡的华光消散,手中尖头蚺无声掉落地面。一抹极细的影子窜出,灵活地融入云璃的倒影中。
苏旃檀看着欧阳玉离开的背影,墨瞳中没有一丝明亮,漠然中透着可怕的死寂。暗紫锦衣下,五指发青发白。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祝锗阅气喘吁吁地跑到苏旃檀面前,混乱的人群逐渐散去。
地上凌乱的水渍未干,依稀可知刚刚宫女惊呼之事的确曾发生。
苏旃檀望着不远处的湖心亭,好似还能看见当初那白衣掠水而过的身影。好像还能听到哥哥看见云昭帝时给他们通风报信,一起飞奔乱窜的模样。
春日杏花吹满头,谁家少年足风流。
琴音轻狂,犹如昨日。
清风拂起青丝,苏旃檀墨瞳如潭。
“刚刚那位便是玉王爷?”
祝锗阅微微皱眉,点头道:“玉王爷曾多次出现在朝堂之上,臣认得正是刚刚抱走玉王妃那位”
苏旃檀没有再问,转身走了。
不是他。
不是哥哥。
什么人会在那年盛会中撒谎却让太后和当今王爷贵戚都当成是她的游戏?什么人可以呢……
他看不明白,害怕明白。
那手环他认得。
当年可以进入神祠的白衣女子。
当初哥哥手中曾昙花一现的玉环……
怎么会……不可能……
他似乎自始至终都不曾看清,犹如当初的那名白衣女子,明明未曾蒙纱,却无法看清。
月合殿,帷帘坠地,明黄的龙榻上,云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