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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挺谈的来。”曲颖帆顿了顿,笑道:“跟你一样低调,不过脾气比你好多了。”
乔绾白了曲颖帆一眼:“她没有改回原姓吧?”
“没有。”曲颖帆摇头道:“你又故意不跟我说清楚,害我说什么富察的,找了半天。”
“满人改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乔绾倒了杯茶:“从民国初就开始了,政局带来的避祸改姓自古就有,民国初年反满意识又这么严重,大清皇族差不多都改了吧。”
“富察氏一族在清代是赫赫有名的望族。”曲颖帆点头道:“她的直系祖上更是人中龙凤。”
曲颖帆想起自己与傅芸,就是富察芸的初见:端庄秀雅,虽不及扶柳之风,但却有北方女子健美之态。
“傅芸对自己祖上的事谈的不多。”曲颖帆笑道:“可惜听不到关于那位著名风流皇帝、大学士傅恒和傅恒夫人的故事。”
乔绾摆手道:“历史传说,道听途说—对了,你把东西交给她了吧?”
“她很感慨,似乎不认为自己合适收下那把琴。”曲颖帆道。
“她不会辱没那把古琴。”乔绾道:“东陵被盗后,古琴一直流失海外,如今算是物归原主。”
曲颖帆微合双眼,傅芸在推辞后接下了乾隆皇帝陪葬的古琴,就在幽静的陵内弹奏起来……
“据说高宗帝后妃遗骨重新被敛后放入了一口棺材内,往日的恩恩怨怨真的是随风而逝了。”曲颖帆道:“你知道傅芸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乔绾沉默片刻,慢吟道:“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位兮孰子随?入淑房兮阗寂,披凤幄兮空垂。春风秋月兮尽于此矣,夏日冬夜知复何时?”
一曲,一琴,一位帝王的风流,一位皇后的奇亡,留下的只是故事传说罢了。
、爨烟熏不尽(味之章)
“原来是一封信,我还以为是吊丧的贴子呢。”曲颖帆笑道。
乔绾将手中黑底烫金的拜贴放下,道:“亏你还出自青帮,没见过吗?”
“开个玩笑而已。”曲颖帆“咯咯”笑道:“你的面子好大——这种规格的贴子,连资历稍逊一些的龙头老大也没资格取得。”
贴子是盛在乌檀木盒中送来的,黑色上好的纸,浓墨楷书,用的是渗了金的墨。
曲颖帆接过乔绾递给自己的帖子,看罢后道:“原来是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惜啰嗦了一点。”那语气似乎是在谈小孩一般,然在拜贴上落款者比
她年长数十岁。只不过曲颖帆的辈份要高得多。
乔绾并未反驳曲颖帆,这样的拜贴已不是第一次了,这跟乔绾低调的作风不相符。
“不过是请你参加龙头老大的聚会而已,这可是很高的礼遇哦。”曲颖帆自然清楚其中的道道:“又不是请你吃人肉。”
吃——对了,事情都跟吃有关。乔绾一手抚头,想起几年前的事来。
“……这件事绝对不能这样算了。”一只大手在几上一拍,震得杯盖掉落。
乔绾弹掉溅到自己身上的茶水,表情有些无奈——一群老家伙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脾气还那么火爆。
“静一下,”其中一老者挥手道:“别让乔绾姑娘笑话了。”
话语中的称呼有些老,但没人会小瞧这群老家伙——虽然已经放手不管事了,但在当地华人帮会中仍不可轻视。尽管乔绾不想涉足帮会中事,可对方偏又抬出那个不知疯到什么地方去的曲颖帆,乔绾只得前来聆听这群老家伙的话语。
乔绾在众人眼光中开口道:“我想我听明白了——你们是要我操持一顿满汉全席。”
每一个人都是叽叽喳喳地说上一句,反正加起来大概是:这些老家伙们自打“退休”之后每日只在美食中打转,到处挖掘上佳裹腹之物。本市最近新开法国餐厅一家,老家伙们自然是第一时间上门了。话说大厨到也有两下子,反正让老家伙们十分赞赏那几道菜。原本事情至此也就完了,谁知得意洋洋的法国大厨立马将法国菜捧上了天,正本也没什么,千不该万不该,那名大厨竟当着众老家伙们的面,将中国菜贬得一文不值。于是,爱国心膨胀到极点的老家伙们不服气之余,打算整治一桌集中国古代一切美食于一桌的佳肴。
乔绾叹了口气,原本是两个以吃为名的国家文化碰撞摩擦,加上一群闲得发痒的老家伙捣鼓出这件事了。
“各位前辈不是打算让我下厨吧?”乔绾有自知之明,自己那两下子只能是毒不死人的层次。
“我们请你筹划一桌有中国文化内涵的美食来。”一长须飘飘的老者言道。
乔绾根本无意卷入在她看来的可笑的事情中去,她正想开口婉拒。
“乔小姐不用谦虚了。”年纪最长的老者一摆手:“小帆已经向我们推荐你了。这件事可大可小,相信乔小姐会答应的。”
话都到这份上,乔绾自知多说无益,在心中将曲颖帆狠狠地咒上了几遍后,她开口道:“既然是这样,我尽力而为吧,那么……”
“你需要什么人,只管开口。”方才那名长须老者向侍立一边的中年汉子吩咐道:“传令下去,青帮所有人听乔小姐调配。”
“我是说……”乔绾忙道。
“你——”另一老者巴巴地向手下传达命令:“一切听乔小姐的,她需要什么立刻给弄来。”
乔绾张口结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其中嗓门最响的一个老者正在打电话:“他奶奶的,几点了还睡?把你们银行经理道森那小子给我叫起来,老子要用钱了。”
乔绾觉得自己似乎要领着一帮大人物要做什么大事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华人社区随着乔绾在转动,每一个人都为几天后召开的品宴感到兴奋。
终于,那一天。全市所有的著名餐厅大厨,美食家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到了。场面一时盛况空前。
“你不亲自主持?”一位熟人问闲在一边的乔绾。
乔绾抬了抬下巴,“她比我更合适。”她请的是一位正值盛年的知名主持,虽不是美艳动人,但那种成熟的风韵如同一位正在盛情款待宾客的女主人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乔绾选的是当地的一家中餐馆,全部采用中式布局,家具选的是明代风格的黄花梨木。
有邀请函的人一一被请入内,立时被眼前的盛宴惊呆了。
头一桌上猛一看竟是一幅水墨画图,内行却知道这是唐代王维的辋川别墅图。再定眼看去,却是用鲊、鲈脍、脯、各式盐酱瓜蔬、五色米拼成的景物。或青花小盏,或斗彩小碟,端看内物如何了。整桌布局有聚有散,或人装一景,合成辋川图。
“不愧是诗画合一啊。”一位著名书法家赞不绝口:“山水融于其中,我还以为只能在书中看见如此大型的花式拼盘了。”
“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参考《清异录》,此菜创始人为比丘尼梵正。”主持人笑道:“请大家随我来。”
转过去一桌,不见方才的文人气息,木石点缀,禅意甚浓,古陶中盛着茶煮饭,石臼中点缀一二水菜香鼓,淡泊之意立见。
“这个有什么说法吗?”外国厨师不解劝背后深意。
主持人一愣,道:“这是淡茶,温淘饭,古代南京人就有的食俗,在中国六朝时就有了,当然……”
“留下此做法的是中国清初的名伎董小宛所创。”乔绾接过话题,向对自己投以感谢眼神的女主持点了点头:“各位有兴趣,可以翻看冒辟疆的《影梅庵忆语》。”
乔绾伸出纤纤玉手,奉起一只琉璃盏,道:“此乃海棠香露,各位若口渴请自便。”
早已有心急的人上前品尝,啧啧称奇:“奇怪了,从来没听说过海棠有香气。”
更有甚者怀疑道:“没有加人工香料吧?”
女主持急道:“各位都是行家,自然清楚我们没有掺入任何的人工合成物。”
乔绾一笑,道:“这是用各种鲜花酿饴而成,有几十种口味。不过各位小心,多饮易醉。”不带酒气的果露能使人醉,不少人互相称奇。
转了数桌后,虽然有不少人已经饿了,却无人忍心动桌上的食物。女主持笑道:“一旁小桌上有木盏,各位可以根据需要盛茶粥,另外还有芥卤乳腐、虾油腌卤瓜、麻油糖腐。”
正餐之前的小开胃菜只会让人食欲大动。乔绾将众人的心理也计算在内。
这次盛会自然是大获成功。看着那名法国大厨对中式菜赞不绝口,众老家伙们显然是心情舒畅,临走时还很客气地送了那名大厨桃膏、瓜膏各一盏。
……
“真让人向往,”曲颖幅度笑道:“早知道我也去参加了。”
“其实真正的味道也逃不过酸甜苦辣。”乔绾耸肩道:“更多的是现场气氛罢了。”
“还是文化更有嚼头。”曲颖帆咯咯笑了起来。
、为他人做嫁衣裳(绣之章)
她依稀还记得自己第第一次拿针时的样子,眼下她已是两鬓斑白,老眼昏花,再也看不清该是用一股线还是两股线了。再也不是如玉的纤纤细手,伤裂和茧子也影响了针飞起落下的速度。
可她依旧用心地缝着手中的粗布夹袄,心上惦的是远在卫城戍边的儿子。
迟归,迟归,儿已迟归数月了。卫城已经是大雪纷飞了吧?北风吹开了破窗,风霜爬上了皱纹满面的脸,远方最后一抹晚霞也暗淡了。
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尽管也是吃酒赌钱,可好歹也是家里的大树。她停下手中的活,发呆。
自己还没有那么枯瘦,一双大眼竟还能看见姑娘时的温良柔情,一双手,还能为家中谋生。为他人做嫁衣裳,自己手中做过多少嫁衣裳?那些鸳鸯,比目鱼,鲜活鲜活的生命,上下翻飞,偶尔出神的在身上一披,竟叫没收起的针脚划出一道血痕。
为什么任由丈夫去?她无语。她不曾忘记自己是被赐给这个男人的,是被自己的主子——正室大娘。对了,自己那时还是富户小妾。
三日断的何止是五匹?侍妾侍妾,是奴不是主。何曾坐过?何曾笑过?换件暗红衣裳正室大娘吩咐侍女一掌扇过来,啐一句“浪什么?”
着素衫,绾青丝,唯一做的就是不停地刺绣,任由他人拿去换银子。那幅一尺绢成法华经,字如粟粒,细于发丝;一幅蝶雀图,如真一般。
自己只是咬牙地绣,不发一言。却在绣完一幅《回文锦诗图》之后,被大娘说成是通奸之物,鞭打十杖之后赏给了一名吃酒赌钱的更夫。
良人?何曾有良人?自己也有过如花的年纪。终日为父兄做鞋绣衣,好不容易在七夕与女位偷空玩耍,还记得院中扎彩接丝,大家嘻笑笑玩耍,穿针引线,求的是自己心灵手巧。
拜月拜月,乞巧乞巧,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思郎?合掌所求的又何止心灵手巧?良人在何处?
自己第一次拿针,似乎在呀呀学语时。家中殷实,女子亦要知书识礼。德、言、容、功,哪一样不是夫子、母亲殷殷教导。女功女功,亦女红也。多少次因针脚不细被罚,也是记不清了。
姐姐们绣的是蝴蝶鸳鸯,自己拖着鼻涕绣着小鸭子。哪里知道什么良人,天真地以为一家人永远生活在一起,这日子是不变的。
“扑……”
烛花终于掉落下来。
史裁:卫城一役,全军覆没……
“我看他们想复制《升仙图》比较困难。”曲颖帆道。
乔绾放下电话,她刚刚谢绝了博物馆邀请参加马王堆升仙图的复制。
“丝制品保存比较困难。”曲颖帆道,“你收藏的不是有幅《法华经》吗?”
“明年法华寺开光典礼,我打算捐出去。”乔绾道。
“不知道《法华经》绣品的作者是谁?”曲颖帆笑道,“你不好奇吗?”
“如何能猜到?”乔绾道。
“这到也是。”曲颖帆猜道,“是一个方外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