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带我过来,是金木崎的意思?”穆珂欲言又止,刻意掩藏自己的警觉,但仍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沙迦南看在眼里,却只是不言,缓缓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把住她的小腿。
穆珂吃了一吓,想往后退,却不料他力气这样大,使她动弹不得。他从西装外套口袋上,抽出那软绵绵的黑色缎带,轻按在穆珂小腿上,一圈一圈。
他的指尖,利落有力,却又温柔缠绵,仿佛那是最为珍贵稀缺的一件至宝,值得他在手中细细把玩。她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自知在他手中,也不愿多话。
囚在城堡中的公主,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此刻,这少年的双手如同触碰瓷器般小心翼翼,那触感像是水静流深的河水,漫过她的脚踝,小腿肚,舒服,宜人。
“可以了。”忽然听他说。
穆珂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腿上系着黑色缎带,微微扬起,像一只戴上黑色手套的小手,轻轻地骚着她的肌肤。有点痒。
他已经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外面花园的日光好得很,香气飘逸进来,弥漫着过于甜美的气息,让她有点恍然,仿佛童年时某个夏日的午后。仿佛自己仍拥有那健康活泼的身躯,母亲仍是那样温婉地看着自己和哥哥。一切……都仍未发生。
他将手伸过来,她意外地,没来得及躲开。手停在半空,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手指穿过,直落到发梢部位。
随后,他彬彬有礼地缩回指头,嘴角带着微笑——
“再过一个小时左右,瓦萨里家族金木崎离世的消息,便再也封锁不住,将公诸于世。而我,想邀请你出席他的葬礼。”
穆珂心下一窒。
与穆家相关的事情,她一概不知。连金木崎这个名字,也是多年以前依稀听过的。
原来,他竟然已经离去了么?
是否可以说,穆家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因此,他们的继任者,要将自己劫持到身边,以作为人质?
“为什么要让我出席葬礼呢?据我所知,穆家和瓦萨里家族的关系,并不交好。”穆珂斟酌着用词,那句“难道是为了掣肘穆家吗?”,几乎脱口而出。
她咬了咬唇,忍住了。
境况不明,原因不清。自己没必要对任何事情表态。所以她只是定定地看向他。看着他转过脸来,目光投在自己身上,那眼神中蕴含的情绪,却让她捉摸不定。
“我希望你,不以穆家的名义,而是以陆离女儿的身份,出席葬礼。”沙迦南淡然补充。
穆珂抬头看他,正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睛。只听他说:“我的父亲,一天也没有忘记过你的母亲。但是,他也始终没有得到过她。”
她感到强烈的不安,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那些都已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不错。”沙迦南面露微笑,从容淡定。他垂下眼睫,仿佛在想什么似的,“也是时候让过去的一切,随着弥撒礼而消失。”
穆珂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耳边,只听沙迦南轻轻地说:“尽管我没有经过你们穆家的同意,就将你带到这里来。但如果你不愿意,我是断断不会强你所难的。弥撒礼结束后,我安排人送你回穆家。——如果你不愿意参加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他如此有礼,穆珂只静静地咬唇不语。在漫漫的寂静中,沙迦南凝视着她的模样。
海藻般浓密的头发,低垂在身体两侧。风从花园里吹入礼拜堂中,鼓起她水蓝色裙子的下摆,像一道道波浪。
她抬头:“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一起,将两个家族的恩怨一同埋葬。”
沙迦南的嘴角弯出优美的弧度。他慢慢摘下胸前的血色钉珠,递到唇边亲吻,而后别到她的衣襟上。
“谢谢,”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感恩。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交易(一)ˇ 最新更新:20110603 22:07:06
“你醒来了?”
千夜睁开双眼,只听到身旁有人问。她不确定对方是在问自己,直到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子,将那张姣好的脸容探到她的视线中。
她想说话,觉得喉咙干涸,用手肘奋力撑起来。
对方拉过她的手,扳住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扶起,将靠枕挪到她的腰后:“你已经休息三天三夜了,现在身体已经基本恢复过来。”
千夜只觉得脑袋疼痛,她用手按住脑门:“我的身体……”
对方轻声细语:“三天前,你内脏出血,幸亏送院及时,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
千夜只觉得惊讶,她抬起眼睛看向那护士,却觉得对方过于端正的职业性微笑中,隐藏着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内脏出血……”
护士忽略她的问题,只是伸手拉过窗帘,将窗外的日光捂在外面,嘴上轻轻地:“你的身体状况良好,没有大碍,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护士绕到门边,推门而出,从门外清晰地传来舅舅的声音:“……真是晦气!居然好端端的,身体出了问题,被人退回来了!还要我们到医院签认,接她回去……”
而后是舅母压低嗓门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却听到舅舅迸发出笑声:“对!反正对方没跟我们要回那笔钱,我们就当没有这件事!反正,她是别指望再回我们那儿了!”
护士离开时,轻轻将门带上。舅舅的声音渐小,夹杂着渐远的脚步声,又听他不耐烦地催促舅母:“走快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的语气。
室内回复了宁静,仿佛一扇简陋的门就将千夜与整个外部世界隔开。她用两手按住脑袋,不住回想——自己到底是怎样来到这个境地的?
脑中同时出现许多纷纭杂乱的影像。她闭上眼睛,尝试从闭合眼皮内部的黑暗中,寻找到一丝线索。那个男子冷漠深邃的眼瞳,却如同冰凉的海水,冷冷侵入她的骨髓。
到底是为什么,他要将自己买下?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再度将自己舍弃?她记得,那男子曾说过,“你会是一个很健康的副体。”这是否自己内脏出血有关?
不是梦境,亦不是幻觉。连体内的那种痛感,那种疲软,也真实得残酷。
她双手环抱膝盖,将脑袋埋在其间,眼前,那男子的眼眸再度浮现。一切仿佛从碰见他那一刻开始。
初次见他的那次,是什么时候?
**********
十天前。学校。
千夜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像是背后有无数根针,在不痛不痒地刺着自己。
她努力地集中精神,眼睛注视着篮框,一只手托住篮球,一只手轻轻将它送出。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但连篮框的边都没碰到,就颓然掉落在地。
她有点沮丧,擦了一把汗,又跑开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友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千夜想了想,觉得如果跟别人说,自己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想必会被当做脑子进水吧。她动了动嘴角,一笑:“今天不舒服。”
千夜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头台阶上。清风徐徐拂来,将她半长的短发吹到耳后。她看看附近,校内广场上,正声势浩大地举行着夏日祭,各个学校社团摆出摊子,尽力吸引人眼球。但三三两两的课室里,仍有不少学生为了考大学而埋头准备着,对外面的活动置若罔闻。
她捏住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却不时感觉到身旁的目光。
不时有女生借故经过她身旁,朝她指指点点,待她转过脑袋,目光扫过她们身上时,她们马上又红着脸走开了。
在校园里,千夜被称为“如风样的美少年”。她身材颀长,皮肤白皙,行动利落。冬日里,她用军式大衣裹住自己,只露出纤细白皙、雌雄莫辩的一张脸,像俊美的少年,又似女王蜂,引得无数女生侧目。
男生并非没有注意到她的中性美。只是她个性过于倔强刚烈,连运动都在众多男生之上,未免刺激到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
这天,她在球场上状态不佳,便早早收拾了东西,在更衣室沐浴过,换上干净的白衬衫,普通帆布鞋,蹬上自行车便往校园外去。她要去医院看望母亲。
自行车轻快驶出校门时,她一眼瞥见对面马路上,停靠着一辆银白色小车。看不见车上的人。
这是贫民窟中,最为普通的一所公立学校。偶尔会有日本车经过,亦不常见。但千夜没有在意,只是将脚下的自行车骑得飞快。风从衬衣的领子钻进去,搔着她光洁白皙的脖子,痒痒的。
出了校园,她的世界,一切便都是黑色的,暗暗的,带着潮湿的气息。舅舅家矮小的桌椅,厨房的油烟。残破的窗户上,永远糊着一张油腻腻的彩色玻璃纸。透过那窗户看出去,是烟黄色、惨绿色、暗红色的天空。
这是千夜成长的地方。除此以外,便是打工的店,或者医院。
相比起来,她更喜欢医院,因为那里有母亲。
那天傍晚,千夜坐在病床前,无声地削着一个苹果。苹果是在菜市场临关门前买的,便宜。小小的一个,果皮有点发皱,水分不够润泽。就是这样一个苹果,千夜细心地削着那青涩的果皮,耳边听着母亲的催促,嘴上也只是微笑。
一个月前,她买下自行车,以后到医院探望母亲会更方便些,也可以留久一点。但母亲仍怕她在路上危险,一路让她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把削好的苹果塞到母亲手中,对她叮咛了几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便离开了。
自行车轻快地离开医院主楼群的草坪,把那造型整齐的树篱远远抛在身后,把手推轮椅在草坪间穿行的人远远抛在身后。
面前,是这把这城市渐渐笼罩在暮色中的薄雾。天空闪动着铁锈般的暗光时,千夜的自行车轻快地经过泛着灰蒙蒙的码头。因在近郊,附近的工厂最近亦已搬走,只有一片废弃了的荒芜厂区,渺无人烟。她下意识地加快速度。
视线中,却不经意地见到废置厂房中,有灰色人影闪过。隐约是学校的制服。
自行车轮子咕噜噜地过去,又咕噜噜地倒退回来。
她停下。
她叫自己别多管闲事,但是又禁不住。她听过一些弱小的学生,被带到这个厂房中欺负的传闻,此时忍不住一探究竟。
她将自行车往路上一放,便轻步走过去。接近厂房时,她听到里面传出男生哭喊的声音,她偷偷从玻璃窗里往里面探视,只见几个高头大马的男生,正围在一个高声大笑。在他们所围着的圈子中间,一个男生将一个瘦弱的少年按在桌子上,身子不住抽动。
千夜明白过来,心下大怒,正要冲进去,但知道自己这样必然吃亏。她想了想,用手捏住鼻子,特意在门外高声说:“是警察局吗?我现在在新町区星字码头那边,我听到厂房区有人哭喊求饶的声音,麻烦你们马上过来……对对,那个人在喊着别杀我,别杀我……”她听到门内桌子嘎吱嘎吱的声音消失了,在一片死寂中,只有那个男生还在低声抽泣。
她知道凑效了,忙飞快地踏上自行车,要赶快离开。然而自行车车轮却发出吱吱的声音,无论如何骑不动。
身后,从门内传来了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含混的骂咧。她心急,忽地见到码头那边驶来一辆黑色小车,正是她在学校外见到的那辆。那车在厂房前停下,车窗降下,后座上露出一个年轻男子俊美冷漠的脸,正直直地看向她。
千夜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亦全然没想到这时候、这地段,怎么会有车经过,那个人又为什么一直看向自己。
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