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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怀警惕,这种态度自然也会感染了沙迦南。”
米诺抬头看着穆雍。
这个从小跟自己一齐长大的男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一个男子的呢?他的心里,原来早已经存在这样大的一盘棋局——不仅将自己的妹妹算在里面,甚至连其他人都早已算计好。
是从穆珂体质忽然衰弱开始的吗?
米诺忽然感到不寒而栗,嘴上却只笑笑:“这么说,对穆珂使苦肉计,可是针对辻友绘和拓也的一石二鸟之计咯?”
“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把沙迦南击倒。”
海风从西面慢慢刮来,鼓动着船板上方的帆,那墨色的穆家纹章在日光下格外刺眼,就像一只盘踞在半空中的苍鹰。
沙迦南也有自己的计谋。
偌大的瓦萨里家族,加上瞳门家族,各种势力纠缠不清,他未免感到吃力。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查出来松田拓也怀有异心。
母亲是他的最大靠山。
要除掉松田拓也,必须要从母亲身上入手。
只要在削弱她在瞳门内的权力的同时,适时暗中扶植自己的势力。
沙迦南心念转动间,低头看着掌上电脑中的几行密码。他嘴唇翕动,仿佛在轻轻破译着其中的内容。如果你的目光追随他的嘴唇,你会发现他在默默念诵着——能剧,幻听,小演员……只见他脑袋后昂,轻轻靠在椅背上,下人上前来,向他递上来一条温热的毛巾,为他覆在眼皮上。
他忽然用最最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人心,是最虚弱的器官。只能用心理战攻入了。”
******
日本。
桃木建筑内,身着层层绯红色和服的女子,脸涂得极白,颤巍巍地转过脸来,朝着舞台舞动着手足。身着主公服饰的男子,一脸威严,双眼盯着那女子。
上映的是德川家康年代的事。
台上兀自悲欢离合着,台下的座椅却空空如也,唯有身着米黄色的条纹和服,腰间束着佐贺织锦腰带的辻友绘,手中握着一捧茶,无声地看着舞台。
她对能剧兴趣不大,唯独因为这是她年少时,跟哥哥看过的一部剧,因而才时时重温。
同样的故事年年复在舞台上重演,只是当年陪她看的那少年,早已不在了。
她心神恍惚,低头喝了一口茶,再度抬起脑袋来——
台上什么时候逆转了时空?
台上灯光不知何时黯下,正中央灯光亮着,映着一个身穿日本传统新嫁娘服装的少女,浑身素白,低头搂抱着怀中的男子。少女低低地喊着:“哥哥——”
男子却再也没了声息。
辻友绘的手紧紧捏住扶把,掌心冰凉,涔涔地沁出汗。她大声呼唤,喊着身旁的人。
从暗处奔出下人来,跑到她跟前:“夫人,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紧紧咬着下唇,睁大眼睛,盯着舞台上。却见舞台上灯光渐黯,台上那少女和男子,迅速隐没于黑暗之中。
下人急急应着:“夫人,这不是德川家康和他婢女的故事吗?往年也都是这样的啊。是演员有问题吗?”
她手脚冰冷,几乎失去控制般,声音颤抖着:“不,这是哥哥——!”
两旁的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恭敬地回应道:“夫人,不,这是德川家康的故事啊。你看,台上那位男子就是德川家康,一旁的女子是他的婢女。”
台上灯光再度亮起,端端坐在台上正中央的,恰是战国时期主公扮相的男子。一旁的女子手持彩绘扇面,亦舞亦行。
身旁,下人恭声问:“夫人,还看吗?”
辻友绘捂着胸口,良久,才颤动着声音:“不,送我回去。”
夏天的风拂过,大把大把的樱花自树上飘落下来。穿着制服的女仆人,手里捧着衣服篮子,穿过花园。樱花落在她们肩上,听着二人的谈话——
“听说夫人最近睡不好?”
“是啊,说是睡觉的时候,老是听到幻声,说是她哥哥的声音。”
“看来夫人似乎在上次爆炸中,受到太大惊吓了,至今仍未康复过来啊。”
“是啊,沙迦南少主已经让人为夫人安排各种节目了,没想到——当然,也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女仆突然左右四顾,然后压低了声音,“当年,夫人的哥哥是死在她怀中的。也有人认为,是他的灵魂作祟……”
另外一个女仆吓得脸色发白:“怎么那么恐怖啊……”
两人小声嘀咕着,抱着满满一筐衣服走远了。
车子停下。车门打开,辻友绘从车上走下来。一旁的仆人恭敬地上前,为她撑开一片遮阳伞,叮嘱她小心。
她低声道:“我不过出来散散心,用不着那样紧张。”
下人亦不便再说什么,只跟随在后,徐步而行。没走多远,从拐角处突然跑出两条娇小的身影,耳边是孩童的笑声。
一个小男孩撞到了她的脚上,没等身旁的下人喝住那顽皮男童,身后的小女孩已经奔出,在身后追赶着:“哥哥,等等我嘛!”
小男孩绕过辻友绘二人,飞快地跑到另一侧,大喊着:“阿国,你怎么那么慢啊!”
辻友绘忽然像被电光击中一般,整个人呆呆地定在原地。
小时候,哥哥见她跳舞跳得好看,便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她阿国,意指“出云的阿国”,日本有名的舞姬。两人年幼时打打闹闹着,不也曾经如此么?
她定睛看时,发觉那男孩身上的衣裳,依稀是当年日本富有孩童才穿得上的英伦格子服。男孩和女孩的面目,竟然跟当年的哥哥和自己十分相像。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疯掉了么?
辻友绘怔怔地伫在原地,默默地掉下泪来。
砰。
网球狠狠地撞击着地面,高高地反弹回来,落在界外。米诺手中握着球拍,无可奈何地笑着,回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沙迦南。
“还是输给你了。”他高声大笑着,走到场中,递过手去,在球网上跟沙迦南握手。
两人走到场边的遮阳伞下,坐到白色椅子上。一旁随即有人递上干净毛巾和矿泉水。
米诺喝了一口,眼里看着场上的球童在弯腰捡球:“夫人最近开始大量服药,来抵抗住不断涌现的幻觉。现在她的精神已经很衰弱,难以主持瞳门的事务了。”
言下之意,瞳门的事务现在一半由沙迦南把持,一半由拓也把持。
沙迦南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球拍上的线:“买通她身旁的下人,将舞台上的情景换掉、安排小孩子说出那样的对白,让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是否认为,这样的做法是太不近人情了?”
米诺淡淡一笑:“这是统主的家事,我可说不上话。”
“说不上话?当初我问你意见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回应的。”沙迦南的嘴角上扬,掩不住讽刺。
米诺笑笑,也不说话,只是打开矿泉水瓶盖,接着喝水。
这样的结果,兴许是最好的了。
沙迦南彻底地削弱了辻友绘的势力的同时,亦没有伤害她的性命。从此以后,他也有“注意母亲健康”这一足够理由,来软禁辻友绘。
只是,他的计划只到这里为止么?
米诺看着眼前这一容貌纤细秀美的少年,拭目以待。
《当世界失去你的时候》红桃J ˇ阴谋(下)ˇ 最新更新:20110723 20:50:00
拓也收到辻友绘身体状况转差的消息时,已是夜里。
一个小时前。“夫人要见你。”通传的下人匍匐在地,恭声道。他胸前的瞳门徽章,灼灼发亮。
然而此时,拓也踏入屋内,抬头看时,却见通传的人已经不在他身边。再细看时,原本在辻友绘身旁的那批人,一个都不见。
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中了陷阱。
然而脸上只是不动声色,嘴上轻轻说道:“我把要带给夫人的补品,拉在了车上。”说完,也不再去看两旁的人是什么表情,便神色坦然地往外走。他故意走得不急不缓,像是最平常的模样。
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他感到自己前额竟然沁出一层汗珠。
他飞快钻入车厢中,一手发动车子引擎,一手解开外套扣子。背部的衬衣,竟已凉透了。
他紧张地注视着车窗外,眼见一群人从建筑物内走出。车子发出的引擎声中,他前额渗出汗珠,目光不期然扫过车头上那幅照片。
照片上,是他从未谋面的女儿。十二岁的年纪,短发,整齐的刘海,漠然地盯视着镜头,不为世事触动。嘴角紧紧抿着,流露出毅然。
无论如何,他总要逃过当前这一劫。
他还有这个未竟的心愿。
他的生命中,还有这个跟自己骨肉相连的人。
他一咬牙,踩下车子油门,车子奔驰而去。轮胎紧紧咬地,他内心罩上浓重的阴影,心底却蓦然浮现出那日里,穆雍前来与自己会面的情景。那情景在他的眼中忽然越发清晰,渐渐占据了他整个视野。穆雍身后那个清俊的短发少年,抿着倔强的嘴,冷冷地看向自己。
“那个少年就是千夜……”他猛地意识过来。
从瞳门建筑中走出的人,全都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意思想要追赶。为首的一人,嘴里低声念着:“三,二,一……”
在“一”字落地的同时,不远处的车身传来了爆炸声。洪洪火光冲天,直窜上云霄。
为首的男子看了好一会,低声地:“上次他逃出了神社,逃过那一劫,但终究逃不过眼前这个……”
微风拂过花园中高大树木的枝叶,簌簌作响。沙迦南坐在房间一隅,一动不动地看着花园中的植株。
身后,下人向他报告完毕。
拓也的身体在爆炸中,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了。然而现场却遗落一张烧掉了边角的照片,上面的影像仍旧清晰可辨。
沙迦南低头看着手中这张照片。
照片上,身穿水蓝色学校制服的短发少女,倔强地盯着镜头外的自己。
这个少女的样子,他感到似曾相识。
对了,她是……
穆珂的副体吧……
厚重的房门被人推开,发出响声。另一名下人无声踏上地毯,在沙迦南身后立定,向他报告打听出来的少女身世——
“松田拓也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一个中国女子的下落。这个叫千夜的少女,就是这个中国女子的女儿。”
就像一副完整的拼图,真相就藏在这里面。然而一切仍旧是七零八落的。
沙迦南将脑袋埋在手掌心之间,柔软的栗色头发,自指缝间丝丝缕缕滑落。在将整件事情的真相拼凑起来之际,他忽然失声大笑起来。脸孔仍旧藏在掌心之间,仿佛他的一副面具。
笑声,自面具下传来,带着沉闷的窒息感。
一切都了然了。
一切都是穆雍的计谋。
雨夜。淅淅沥沥的雨水,洒遍了花园。高高矮矮的植株藏在暗色中,被雨水冲刷得闪闪发亮。远处的城市,隐没在这市郊花园的夜空下。
“你们回去休息吧。”穆珂披着毯子,手里握着热牛奶,向立在一旁的下人们说。
看着她们脸上现出犹豫,她说:“没事,我也要上床了。我有需要再唤你们吧。”
下人收拾了一些杂物,便退到房外。
房内十分地安静,仿佛厚重绵实的地毯吸纳了所有的声音。侧耳倾听,只有半敞着的拱形长窗外,传来雨声。漫漫的无边黑暗,笼住了窗外的夜色。
她独自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杯热牛奶,感受着这乳白色液体给予的温暖。那是自从母亲离去以后,便离她而去的感觉。
叔叔变了。
哥哥变了。
没有一个朋友。
连可以交谈的同学也没有。
因为缺乏交流,她逐渐变得沉湎于绘画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