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逐渐黑了起来,可是谁也没有进来给大王点灯,云滟就这样昏昏沈沈地在床上呢喃著:“殇……等你……”整洁堂皇的宫室在黑暗中有说不出来的凄凉。
少年身上的疼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呼喊,少年也不会,高高在上的王或许还有沈吟叹息的机会,但阎雅文眼前的云滟,这个比傀儡更无力的王,却是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也无法表达。
“我在这里呢!在这里呀!”阎雅文坐到床榻旁,一遍又一遍唤著,无法触碰少年,他只能心疼著,守著他。
少年累了,缓缓闭上眼睛,进入痛苦的梦乡。
不远处的房门,被熟悉的身影打开了,阎雅文明白该是起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前(3)
火光把整个祭坛照亮,石台前,少年的四肢被缠上的绳索拉开,全身绷直,尽管如此,他的头还是无力地低垂著。
“仲儒,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阎雅文听见少年的低吟。
祭坛传来一声巨响,石门被众士兵打开,只见殇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快步走向石台。
早已失去温和的感觉,殇盯视著云滟道:“你为何如此忍心对仲儒狠下毒手?我留他守在你身边,你为何如此忍心?”声声怒吼,质问直往少年身上摔去。
“没有……我……不知……不知道……”云滟摇头否认。
剑锋轻搭在对方的脖子上,殇依旧冷眼凝视著云滟:“那这是什麽?”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剑锋向脖子处更为贴紧。
缓缓地抬起头,云滟难以置信地看著玉佩:“为何……”
“为何?在百越,仲儒只听命於你一人,亦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说还有何人能杀死他?”把玉佩给云滟戴上,殇又道:“我唯一的亲弟弟就死於你佩剑之下,这玉佩便是从他的尸首旁拾得。”
云滟拼命地摇头,哭喊:“不,会的!我……不……能……出去!出……不……”
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殇慢条斯理地道:“莫想狡辩,你自继位以来就对外声称身体虚弱,任凡大小政事皆由你身旁的两位侍官代为处理,私底下则秘密准备神龙祭欲图再次振兴家族,抵御外敌,是不?”
“没有!”云滟吼道。
“你妄想!区区小国竟想与越国为敌?!你的臣下都替你招了,你又何必推搪?”锋利的剑身在对方的脖子上划出细痕,血沾染了身上的刺青,一片片的龙鳞尽数化为血色。
他捏紧云滟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望:“如若你没当上这小国之主,我可以念在往昔的情分上放了你,可惜,你偏偏要当上这大王,我就必须除掉你,以绝後患!”充血的双眼中透露出阴狠与疯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加上一群奸臣贼子,云滟纵然是能说会道,亦是百口莫辩。
阎雅文万万想不到公子殇竟然以弟弟的死诬蔑云滟,可是在大国面前,一个亡国之主有何申辩的机会?
公子殇满怀心机,以此做借口攻打百越,他深知云滟言语方面有障碍,并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便让对方吞下这死耗子,一举歼灭百越。
这种错漏百出的笑话在强权与马蹄下都是最为锋利的刀刃,刺中敌人的心脏,取得所谓的胜利。
泪珠还是从云滟的脸上划过,滴落在青铜剑上,但云滟并非伤心地哭泣,而是咬紧了下唇,怒视著对方,不断地挣扎著。
剑身在他的脸上蹭了蹭,和著泪水的血留下了痕迹,他吼道:“是你!是你!”撕心裂肺地嚎叫,充满恨意的双瞳目光炯炯。
公子殇旋身向众人宣告:“今日我取百越之血祭仲儒在天之灵,我要断百越神龙血脉,要这龙脉易主!”高举长剑,众人随声附和。
“杀!杀!杀!”
“杀龙裔!夺龙脉!”众军可谓兴奋至极。
阎雅文大惊,冲到云滟身旁,欲替他解掉绳子,可惜无论尝试多少次,结果都一样,他的手就象从不存在似的穿过了云滟的四肢,台下的人也是根本看不见他。
怨忿地注视著忘我的公子殇,他明白对待敌人必须心狠手辣,不能有一丝心软,但云滟只不过是个连说话也无人教导,势单力薄,打从一开始就被切断所有生路的少年,若真的只为利益,随便来一刀给个痛快就是,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玩弄这少年再单纯不过的感情?
那记忆太逼真了,他也分不清楚公子殇是真心还是假意,可那少年流露出的感情却真真没有一丝造假。
为了一句“等我。”苟延残喘著,不在乎当傀儡,不在乎国破家亡,在少年的心里,这个男子才是他的皈依。
他什麽都不懂,不懂何谓痛,何谓哀,何谓乐,只懂这男子曾给予他太多的温暖。
只是期盼著再度相见,再次於日光下,抚琴,唱著那首暗含思慕之意的歌谣,无需太多,一如往昔就好。
云滟就是一祭品,无需思考,无需感情,无需说话,无需关心,众人只为自己想要的而付出他的生命,他的父亲也好,公子殇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自己,而他,也只不过是易主的祭品罢了。
“将军!时辰已到,请主持祭礼!”忽然人群中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公子殇更为激动:“奏乐,奏乐!”
那把云滟视如珍宝的古琴出现在祭坛中,为云滟奏响送葬的哀乐。
震耳欲聋的鼓乐声中,阎雅文清晰地听到了:“还记得这把佩剑麽?这是仲儒的佩剑,今日,我要你成为这剑下的游魂!”
脸,似乎沾到了腥暖的液体,眼前一片鲜红。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觉醒
石台沾满暗红的液体,台下人声鼎沸,众人欢呼著仪式的结束,那男人伸手扯下少年颈项上的玉佩,掂在手里,兴冲冲地走下石道。
少年垂著头并没有闭上眼睛,长睫上挂著泪珠,身上的虬龙也褪去了血色,绽放的血花尚未干涸,阎雅文隐约听见云滟所穿的白衣滴著血珠的声音。
胸口上血肉模糊的大洞,石台上还在抽搐的肉块,都宣示著少年的死亡,他的表情平静,就像依旧还活著似的。
站在少年面前,阎雅文伸出手,贴近对方尚有余温的脸颊,只能贴近,无法触碰,他只能想象著自己为对方细细地拭去血污,想象著自己替对方合上双眼。
还是忘不了这个残酷的人,对吧?是怨恨抑或是思念,已经无法辨别了吧?因为不能释怀,就算撕裂魂魄也强留在常世之中,对吧?
正当台下一片欢腾,不知从何而来的声响,!!……!!!……有什麽在蠕动,虎视眈眈,伺机而动,他仔细寻找,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云滟光裸的上身上,墨色的虬龙不断地游动著,像是骚动不已,欲蓄势待发,这种异象没有被冲昏头脑的众人发现。
只见少年机械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老大,无数的虬龙快速地在他的脸上游走,密集的龙鳞令阎雅文几乎看不清楚云滟的脸。
四肢上的绳索犹如蛇一般灵活地脱落下来,云滟站稳身子,越过阎雅文,摇摇摆摆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嘴里不断叨念著什麽。
石台因被鲜血浸润,石板上竟出现与刺青一模一样的龙,也是骚动著,四周的虬龙壁上,巨龙竟有移动的迹象,灰色的石头上开始浮现黑色的龙鳞,正中央伸出头的那一条龙,红宝石镶嵌成的眼珠子竟然有了瞳孔,活过来了似的。
逐渐地,云滟身上冒出了黑烟,苏醒的龙发出令人心寒的龙吟,众人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一些不慎掉进了水池中,如镜的水面中立即伸出无数双腐烂的手把落水者往深处拉去,一个水花後,一朵血色的牡丹在水中晕染开来。
祭坛中又泛起熟悉的薄雾,人们争相往出口处涌去,少年越发靠近他们,他们便越惊惶。
少年的动作迟缓,骨头还在卡拉卡拉地作响,墙壁上无数条巨龙破墙而出,血红的眼睛,冒著黑烟的鳞片,在祭坛上方不断穿梭,更使众人惊叫不已。
很快整个祭坛被黑烟笼罩,烛光,火把都快被遮掩不见,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四周传来无数痛苦的哀嚎,水池中不断有所谓的“人”爬出,腐烂的身体上也有著无数的龙纹。
阎雅文看著黑色的龙不断围绕著云滟盘旋,而云滟身後也开始出现人头似的鬼魂,无法解脱,只能在黑烟中哀嚎,只见云滟抬手,一条巨龙便迎上,手一挥,那巨龙便呼啸著往主人所指的方向袭去。
来不及躲避的人就这样在巨龙的呼啸声中剜心而死,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染红了水池,打湿了地面,墙壁上的雕塑沾满血花。
公子殇厌恶地骂道:“这就是所谓神龙?哼,不过是妖怪一群!”挥剑迎去,却被身旁的侍从阻止,往出口处拉去。
“不要哇!将军,不能轻举妄动!想不到百越的神龙一脉竟还有如此灵力,果然还是要後裔亲自当祭品才行,可是如今他心怀怨恨而死,龙脉灵气尽数被主人的怨气所侵化为瘴气,若不能真正打败神龙,只要一息尚存,这人身上还有一滴神龙後裔之血,他都能以此姿态复生!”
“是呀,将军快逃,你手上不是拿著蟠龙玉麽?只要关上石门再把玉归於原位,即可封住此怪物!你看,那些都是以前祭礼失败被丢下水池的祭品,怨气极重,将军,这里不能久留呀!”
侍从簇拥著心心不愤的公子殇往後退去,可惜,云滟虽身体不便,但神出鬼没,领著化为一体的瘴气和巨龙步步逼近。
身边的侍从有些甚至因为不知从何而来伸出的手拉去,公子殇一手提剑,一手拿著玉佩,躲避著云滟。
砍掉那些袭来的腐尸,那柄青铜剑的力量不可小觑,顺利地击退了不少邪灵,终於,公子殇逃到石门之外,指挥剩下的人关上石门。
石门缓缓关上,但云滟眼看就要从石门中逃出,公子殇趁著石门还有一点空隙,便用剑往里面挥去,巨龙还没碰到剑便厌恶地逃开,云滟从黑雾中露了出来,向对方扑去,公子殇没有想到云滟与自己如此贴近快要抓上自己的脖子,慌乱中他长剑一挥,剑锋划破黑雾,在云滟的脸上划了一剑。
云滟顿时失声惨叫,像是痛极似的迅速往後退却,双手捂住脸,痛苦地扭曲著身体,不久又放下双手,脸上本来细小的划痕竟像硫酸一般腐蚀开来,一条狰狞的伤疤留在了脸上。
此时石门已关上,云滟扑上前欲穿门而出,却被弄伤了手指,阎雅文记得,石门的门缝是被插上了那柄翔龙剑。
怕是那公子殇眼见这长剑对云滟有效,以防云滟冲破石门故意插上的吧!
云滟突然掩面哭泣,有点像那些死去的祭品发出的哀号,又有点像龙受伤时发出的低吟:“为什麽……”
空气中弥漫著潮湿的腥气,染得半红的祭坛中,少年无奈地哭泣著,无数的尸体中飘出一缕缕的黑烟缠绕在他的身旁。
这就是原因麽?绵延千年的怨和恨,生生地撕裂本该轮回的灵魂,支配著龙神之力的少年从没有得到安息,在人世中游荡,忘记了前世和今生,只为了活下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题
神龙之裔,强留于人世,意欲何为?虚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我的痛,没有人知道,总以为我不会痛,肆意地伤害我……是云滟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悲伤。
投入轮回,本王保你下辈子生活无虞。
不想忘记我的痛,如果忘记了,就会把那个人也忘记了……这算不算得上是在回答对方的问题呢?
难道你永远都要以这种姿态出现?
我不想忘记。我想再见他一面,无论如何都想见他一面……
你已身死,灵魂也被困,为何不早日轮回,就不必如此受罪,人不人鬼不鬼的。
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