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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熹终究是没有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郁渐的原因。她一直觉得宁熹对她和郁渐的事是有察觉的,只是因为那是婚前的前尘往事没有过多询问。而现在郁渐出现在夫妻俩的面前,他心里怎能不起疙瘩?
曼箐支吾着说:“奴婢通禀时王爷说是知道了,但并没有吩咐说要过来。”
他真的生气了吗?为了她和郁渐的那段过往。如果她再告诉宁熹和楮亭襄的事,他会不会……不要她了。他早就不是卿云郡主府的宁公子,他是一国亲王,而他的王妃不但与前人纠缠不清,还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她想都不敢再想他的反应!
看着流光一脸哭丧的难看表情,曼箐柔声轻问:“王妃,要不您去看看王爷?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关在屋里。除了奴婢去禀告您的身体状况时能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见。”
在郁渐面前,曼箐都是叫她郡主的,从曼箐的称谓来看,郁渐和宁熹只怕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宁熹一直没有来看她,而她也不敢去见宁熹。她怕面对宁熹,愧对于他,怕他因她痛心,怕他指着她的鼻梁说她水性杨花,她更怕的是看到宁熹眼底的嫌恶,那会让她比死还难受。
“长姊,该用药了。”
郁渐这些日子殷勤得很,一天N次地督促着她喝补药。梨香和柳箐已经出嫁,他又不顾流光的反对把宁熹身边唯一的侍女曼箐调了过来,更是经常赖在她房里不肯离去,好在他还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要不然,她真想死了算了,免得面对这些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心疼的男人。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解忧(番21)
老天爷第一次认真聆听到流光的心愿,一道圣旨把郁渐召走了。接完旨意回来时,郁渐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其实这道旨意对流光来说并无大异,蕲州几乎已是郁渐的地盘,赦免与否均无差别,仅凭现在居住的府邸即可看出郁渐的势力。不过,这道圣旨象征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大易国即位的这位新帝是楮亭襄。
流光弄不清楚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不过在听到楮亭襄继位的那一刻,心底某处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郁渐的目光扫过未动的药碗,倒没有不愉,只是对曼箐吩咐道:“药凉了,去热一下再端上来伺候长姊用药。”
曼箐领命而去,流光皱着眉,心想怎么忘记乘他接旨的时候把药倒掉。郁渐笑着安抚道:“长姊,待用完汤药,有个人你见上一见。”
什么人需要她出面?这些日子她几乎是被郁渐关在房里调养身体,就连曼箐委婉地表示想让她去见一见宁熹都给郁渐推诿了。
流光十分好奇此人的身份,待他孑然一身出现在她面前才恍然大悟。
“你是来传旨的?”流光的声音带着一抹藏不住的欣喜,她早该想到,圣旨一来郁渐就说有人要见她,帝临天下的是楮亭襄,这传旨的,除了萧彧还会是谁?
萧彧含笑点头,流光揶揄道:“现在我该称呼你一声萧大人吗?”
出乎意料的是,萧彧否认了。
“这道圣旨是我领的最后一趟差,现在我是无官一身轻。”
流光颇讶:“你辞官了?楮亭襄肯放?”
以萧彧和楮亭襄这么多年来的友谊,萧彧之于他是朋友而不是臣下。楮亭襄欣赏萧彧的才华,而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听出萧彧确实是一位出色的谋臣,他于公于私,都不该放萧彧走。
萧彧抿唇一笑,笑意意味深长:“我告诉他,允我辞官,便替他去寻你的下落。”
流光了然,轻笑出声:“你也会诈他!”
萧彧摇头,笑道:“这不是寻到你了?”
若是郁渐知晓萧彧除了来传旨外还暗藏着这样的任务在身,他是绝不会让他来见她的。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楮亭襄和流光在遥远的未来渐生情愫,反倒为了让她展颜引狼入室。
流光闻言,陷入沉默。
萧彧从她黯然的眼神中看出倪端,道:“你若不愿,我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他。”
“谢谢。”
流光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却是难看得紧。逃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就算萧彧替她隐瞒下这一次,下一次呢?而且除了楮亭襄之外,还有郁渐这颗沙砾,她把感情绞成一团乱麻,理得越来越乱。
郁渐不在此,曼箐又退下去了,萧彧从容自若地站起来倒茶,打趣道:“看来我这谋臣做得不怎么样,传旨的太监还有赏银领,我却是连茶都喝不上一口呢!”
流光闻言眼前一亮。有个地地道道的幕僚在此,她何不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陛下临位之前可是一直身在宫中?”
“你也学会和我绕弯子了?”萧彧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叫什么陛下!他是恨不能你站在他面前吼他的名字呢!说罢,何事需要我解忧?”
流光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萧彧是否从楮亭襄那儿得知他们的事,所以才隐晦地问他的,不过这样看来,萧彧已经知道了。
“我承认我对他有情。”在萧彧的注视下,流光沉吟道:“或许不如我对宁熹那样深,也不像渐儿那般刻骨,可是我的确是喜欢着他的……”
流光缓缓道出她因和郁渐的来世感情不顺自杀,被流云大师引魂到此的事,她把她这段时间的苦恼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萧彧本就是她的男颜知己,更何况他已从楮亭襄口中得知她和楮亭襄回去走了一遭,所以,她毫无保留地把一切脱口而出。
看着她愁闷不已的面容,萧彧略略沉思后,肯定地说:“三个你都爱。”
这三个男人,是萧彧熟识的,这么多年来多少也是深交过的,他很明白三个男人都是那样的出色,她投入其中并不是那么无法理解。
流光颔首,无奈地点头。如果她能放下其中任何一段情,也不会这样愁了。这些日子她关在屋子调养,心绪时常会飘到远处的那所院子里去,那是她想面对又不敢面对的。里面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和爱人,而以命为誓的郁渐更是她两世的痛,楮亭襄又是她心甘情愿招惹上的,面对顶着她丈夫名义的宁熹,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情之一题最是难解,往往身在其中找不到方向,如今的你便是困顿其中。”萧彧神态凝重,问流光:“你只想和宁熹一起双宿一起飞,还是他们你都放不下呢?”
一席话让流光顿悟。她一直纠结在怎么对宁熹坦言她的出轨,却忘了在感情这个领域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愿意与否。双方皆愿,则两情相悦;反之,则生怨恨情仇。此时,她看进自己的心底,三个男人在她心里都生了根,她需要做的不是愁闷该如何面对她的丈夫,而是应该从根本上理清这纷乱的感情。
她的沉默在萧彧看来已是回答,他问道:“你不敢告诉宁熹是吗?”
流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这种胆怯让她难以启齿,更何况她怕宁熹知道以后的反应,或者说,她怕的是宁熹遗弃她。
奸黠的眸光一闪而过,萧彧语重心长道:“倘若你不说,怎知他会如何?你做事可从来没有这样畏首畏尾过!”
以前是没有,可这是她的丈夫。
萧彧又劝道:“你胆怯是因为你怕宁熹会嫌弃你,就我所知,宁熹不是这种人。你不该擅自替宁熹作决定。”
萧彧的话提醒了她,她的确是怕,但这些宁熹知道以后会有的反应都是她自以为的,她没有告诉宁熹,又怎么宁熹是怎么想的?她不该关在屋里一个人发愁,她和他是夫妻,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她单方面的,她不能擅自替宁熹判自己的刑。
说动就动,流光一跃下床:“我去找宁熹。”
萧彧伸手一拦。
流光挑眉:“你不是让我去见他?”
萧彧摇头,不慌不忙地说:“我是这个意思。不过方才我进府时看到西凃国也有旨意过来,想必此时昌王爷忙着接待传旨的公公罢。”
“你怎么不早说!”流光怨嗔了萧彧一眼,手脚更是麻利了。
宁焱传来的是什么旨意?该不会是召宁熹回去吧?
一想到宁熹扔下她一个人回尚阳府,她就万分焦急。这时候也再顾不上什么胆怯,直闯进宁熹住的院子里。看到守在屋外的禁卫军,更是疾步如飞,不顾他们的阻拦推门而入。
宁熹在看见流光披头散发一脸慌张地出现时微微一怔,然后甩了一个责备的眼神给紧追着她跑的曼箐。曼箐连忙把门合上,掩去她家王妃的失仪。
传旨的太监还楞在原地,宁熹挥手让他退去,凝着她说道:“你来了。”
流光好不容易不去理会他微凉的语气,问道:“宁焱下了什么旨?可是让你回去?”
宁熹眼睑微垂,敛去眸中深意,抬眼时,平静无澜道:“离开京都时日已久,该回去了。”
他连“我们”都不说了吗?还是不好只说一个“我”字?
流光咬唇,问道:“什么时候启程?”
她刻意隐去“我们”两个字,不去深究是他们俩一起回去,还是他一个人。
宁熹扬眉道:“何事,你直说罢。”
流光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俩之间,总是他占主导,往往很多事她还没开口就已明了,可是这件事让她怎么开口?让她如何坦言?
宁熹看着她郁虑不定的表情,终是不忍她这般模样,起身走近她的身边。
流光忽觉屋里的空气仿佛被吸走了一般,越来越稀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靠近,直到被笼罩在他的身影里。
宁熹为她理了理衣角,然后替她拢了拢纷乱的发丝:“知道这里有旁人,怎么还这副模样过来?”
流光有些委屈,她一听到有旨意给宁熹,根本顾不上衣着打扮,一心想着赶过来。而且前阵子在现代呆惯了,醒来以后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哪里想得到会不会失仪?只得咕哝道:“我怕来晚了你就走了。”
她说得很小声,含糊不清。宁熹却是听清楚了的,他无奈地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到她身上:“你的身体还虚着,刚才跑得那样急少不得要发汗,可不要再染上别的病症了。”
宁熹此时的语气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暖得不像话,完全不像刚才冷冰冰吐出“你来了”三个字的人,一时被宁熹的态度弄得发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可是如果他没有生气的话,为何这段时间他对她全然置之不理?
宁熹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她一脸诧异的神情,禁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许诺(番22)
宁熹确切的态度表明他并未因为郁渐刻意隔离他们两个而恼怒。同时也说明,在宁熹眼里,郁渐和她已经是过去式了。至少在流光眼里就是这样。
但是更重要的问题还摆在眼前,她确实出轨了,给宁熹戴了顶绿帽,不管她接受楮亭襄的感情是在何种情形下,面对宁熹时,这就是铁一样的事实,不容她推托。而且,她不能推托。
“宁熹,”流光怯生生地轻唤:“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确不敢告诉他,但是她不能帮宁熹作决断,这个权力在宁熹手上,因为她是过错一方。
“嗯?”宁熹眸中掠过一抹别样的情绪,并未给耷拉着脑袋的流光看到,他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声询问。
“我和楮亭襄……”话刚出口,她就说不下去了,觉得难堪,更为宁熹难堪,娶了她这样一个女人。顿住话语的同时,眼眶忽然涌起一圈水汽。鼻子发酸,可是,她不能哭。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她不是那种只会哭的懦弱女人。
宁熹看到她眼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