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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轻点儿!”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流光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挣开他的手臂挥舞了一下,不想“啪”的一声,打在了楮亭襄的脸上。
听到声音。她怔住了,看了一眼自个儿的手掌,连忙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楮亭襄拉她,把她的肩膀捏得生疼,她才要挣开他的手,谁知竟会刚好打中他!
楮亭襄却像浑然不觉似的,撑坐起上半身,拨开她的头发,看她脖子上的伤。
“呀,流血了。”带着酒味的气息充斥在流光的周围,楮亭襄虚着双目看向那道渗血的伤痕,伸出舌头就是一舔,将滴滴血珠舔舐进口。
流光震得全身打了一个战!头皮开始发麻。楮亭襄却还没完,他把渗出的血舔尽,一面轻轻对着流光脖子上的伤口吹气,一面安抚流光道:“妹妹不疼,不疼——”
一滴汗珠儿垂挂在流光的后脑勺。她完全不敢相信,此时在她脖子上不停地哈着酒气的是平日里精明能干的二皇子楮亭襄。她是知道有些人喝醉了酒行径是与平时有些差异,可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儿吧?
“二哥哥,我不疼了。”流光忍耐住想惊声尖叫的冲动,握住楮亭襄抚在她脖子上的手,这么让他吹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都快被他哈出的酒气熏晕了。
“喔。”楮亭襄松开了她的脖子,却是一手指上自个儿的左脸,笑嘻嘻地对流光说道:“我这里疼,妹妹也帮我吹吹吧。”
流光满头黑线。这个男人,真的喝醉了么?她怎么觉得他的样子越来越无赖了……
“妹妹,疼!”见她不给他吹脸,楮亭襄不依地扭动起来。
流光翻了翻白眼。谁叫那一巴掌是她打的呢!认命地凑近楮亭襄的左半边脸,轻轻吹了几口气,十分无奈地问道:“好了吧,不疼了吧?”他要是还说疼,她就一耳光甩到他右脸上去,让他两面一起疼!
“嗯,妹妹真好!”楮亭襄毫不吝啬地赞美了流光一句,然后脸一歪,埋进流光的颈窝,脑袋搁在流光的肩头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身,越抱越紧。
“二哥哥?”流光疑惑地唤了楮亭襄一声,楮亭襄却是不答,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动静,便转过头看向楮亭襄,却不想,正巧看见楮亭襄笑得甜甜的睡颜,不知何时,他竟然趴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哎!”流光悠长地叹息回绕于竹林之中。见过缠人,可没见过这般难缠的,真想不到,楮亭襄喝醉了会是这个样子!要是有摄像机。她一定得录下来让他自个儿好生看看!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她陪着楮亭襄在这林子里头过夜吧!流光决定还是先把他弄醒再说,要不然,她哪来的本事把他弄回去!手轻轻拍打在楮亭襄的脸上,在他耳边轻唤:“二哥哥,醒醒,咱们该回去了!”
楮亭襄睡眼惺忪地从流光肩膀上抬起头来睁开眼,看见眼前熟悉的面容,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这是哪儿?”
还没等流光回答,他捧起流光的脸庞对着她的嘴唇就是一亲,然后歪着头往下靠了靠,睡觉的地方从肩头换到胸前。再次睡了过去。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折腾人?!
流光张大了一双眼睛惊叹,他还能睡?完了,怎么弄他回去?按捺住被吃豆腐的恼怒,流光作出决定,得了,他这样子是不用指望他能自己爬回去了,她也没那力气把他扛回去,还是先回去叫人吧。
她掰开他的双手,将楮亭襄的脸稍稍挪开,蹲起身体把他的头放在自个儿膝盖之上,然后费力地解开外衣,折叠起来,放置在地,再慢慢地把楮亭襄的脑袋瓜子扶起搁在她叠好的衣物上了,然后站起身一甩手,松了一口气,往竹林外疾步跑去。
等她跑回禅房,却见祁珩房中空空如也。祁珩不在屋里,去哪儿了?楮亭襄还在竹林里面等人抬回来呢,她走的时候是把他放在地上的,这秋末冬初,要是寒气入体可不得生病!
她急急地转身出门正要去找,却见祁珩半是搀扶半是提着楮亭襄大步走了回来。流光连忙问道:“他没事儿吧?你怎么找着他的?我正要找你去把他弄回来呢。”
“他就是醉倒在外面,不碍事。”祁珩微微一笑,将楮亭襄提进房放置在床上,转身对流光说道:“你去睡吧,这里有我照料他就成了。”
“喔,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珩颔首,流光埋着脑袋转身回了自己房里。脖子上还有些疼,禅房中没有镜子,流光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没见再出血,随意地用帕子抹了一把脸,跳上床睡了下来。
寺院里的僧人一大早就起来做早课,念经的声音阵阵不绝。流光倒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他们的声音像一首安眠曲似的,让她睡得香沉。
楮亭襄在梵音中醒来。顿觉自己周身疼痛不已,就跟和别人打过架一样。凝目四下一看,身处一间禅房之中。心下了然,大概是他喝醉了,流光他们几个把他扶回来的吧。刚翻身下床,手下触感让他垂目一看,床头折叠摆放着一件女子的外衣,拎起来一瞧,好像是卿云昨天穿的那一件。
她的衣裳怎么会在这里?
楮亭襄有点儿莫不着头脑。该不会昨个儿自己喝醉了对她做出了什么不当之举罢?思及此,赶紧往床下一跳,推门而出。
楮亭襄住这个房间,本来是祁珩的,和萧彧的房间相邻。他一推开门,正好碰到过来寻祁珩的萧彧,萧彧有些惊愕地看向楮亭襄的脸,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楮亭襄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走到院中水盆前对内一照,一道手掌印从左脸下方横过嘴唇,十分明显。他被打了?楮亭襄愕然地盯着水中的倒影,该不是他昨天真干出了什么无礼之事,才让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吧?
“我去找鸡蛋来给你敷一下。”萧彧忍耐住笑意走了。
楮亭襄忐忑不安地望了一下四周的禅房,流光住的哪一间?她怎么样?会不会生他的气?
祁珩看着楮亭襄坐在禅院里楞楞地拿鸡蛋敷着脸,缓缓地一摇头,走开了。他并不知道楮亭襄对昨晚之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自然没有想到要把他脸上那个巴掌印的来历告诉他。
等流光睡足了觉,精神奕奕地步出房门,就见楮亭襄急切地迎到面前,欲言又止了老半天,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
“二哥哥?”流光疑惑地轻唤了他,他是怎么了?
凝目一瞧,楮亭襄脸上还隐约可见自己的手掌印,一下子心虚起来,他该不会要报一掌之仇吧?这样一想,她支吾着对楮亭襄说了一句:“我先去找萧彧”,从他身前一闪而过,奔进了萧彧住的那间禅房。
流光的躲闪,印证了楮亭襄的猜测。若非如此,她看到他脸上的掌印,怎会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躲开他。这样想着,楮亭襄丧气地一垂头,完了,他在卿云面前的形象全没了!
流光一进萧彧的房间,连忙一合门,在门后拍了拍胸脯,暗道好险。转念一想,她又不是故意打他的,要不是他捏疼了她,她又怎么会推他的时候失了手?他不是这么小气吧?这般想着,她又转身虚开一条门缝,从缝中偷瞧楮亭襄的脸色。
“你在干什么?”萧彧好奇地一拍流光的肩膀。她从进门到现在,面色起伏了好几回,不断变换出各种神态,好笑得很。
“呀!”流光又是一怕胸,叫道:“你吓死我了!”
说完,惊觉这里是萧彧的房间,羞赧地一低头,尴尬地笑了笑,指着门外的楮亭襄,问萧彧:“他没有生我的气吧?”
“生什么气?”萧彧一头雾水地问道。
流光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左脸,萧彧反应过来,笑道:“你打的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流光咕哝了一句,又问萧彧:“他生气了没?”
“生什么气呀!”萧彧笑叹:“他就根本没记住,还是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才告诉他的!”
“啊?”流光有些愕然,原来他不是要找她报仇啊,亏得她这么心虚地躲到萧彧这儿来。
“你怎么打到他脸上的?”萧彧笑问。她说不是故意的,萧彧就明白了,昨晚上他睡得早,发生了什么事他全然不知晓,现在倒是好奇得紧,这两个人昨晚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流光把她出去散步,回来在竹林里遇到楮亭襄的事说了一遍,略过偶遇的那个老和尚不提,说完之后,忽然惊问道:“他不是误会了什么吧?他刚才一见我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现在想起来,他该不会以为是他孟浪于我,我才打了他吧?”
“多半是。”萧彧凉凉地回了流光一句,将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你自个儿跟他说去吧。”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冬至
楮亭襄在禅院里焦虑地打着转。
流光站在萧彧房门外。犹豫不决地看着楮亭襄的身影,她很不好意思过去告诉他,这事不过是一场误会,他并未做出什么违礼之举。
“怎么傻站在这里?”祁珩找来药膏给流光,就见她呆愣地望着楮亭襄,对她说道:“昨夜太晚,不好打扰寺内僧人休息,刚才我找他们要了支药膏过来,你脖子上还有伤,上些药会好些,等回去再请大夫与你看看。”
“喔。”流光楞楞地接过那管药膏,忽然抬头看向祁珩,惊问:“你昨晚上都看见了?”
祁珩神色自若地点点头,他不放心流光一个人外出,一直就跟在她身后不远之处,所以他们两个在竹林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有现身罢了。
流光暗悔,怎么就没想到祁珩?亏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搀扶了楮亭襄老长一段路,要早知道祁珩在附近,叫他出来把楮亭襄弄回去不就得了。也不至于弄得这般两相尴尬。想到这儿,一睨祁珩,责备道:“你怎么都不吱个声?”
“我以为你们有话要说,就没有出来。”祁珩平和地说道。楮亭襄在夜深之时晃悠出去找流光,两人一见面就搂到了一块儿去,他怎好现身出来,让三个人都尴尬不已?
“也是。”流光摆了摆手,说道:“算了。”
忽然想起昨夜遇到的那个和尚,又问祁珩:“昨晚上我遇见的那个和尚,你还记得吗?”
祁珩奇怪地看向流光,问道:“什么和尚?”
流光惊愕地问祁珩:“你没有看见?就是穿过竹林……”说到这儿,流光停顿住了,那个和尚她也记得不甚清楚,只是对他的穿着印象很是深刻,面容都忆不起了,难道那只是一场梦境不成?
“我没有出过竹林吗?”流光问祁珩。她分明记得她是在竹林里走岔了路才遇到那个和尚的,只是遇到他之后的事有些模糊不清了。
祁珩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离你不远,你进了竹林深处,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往回走,不久就与二皇子相遇。可是有何不对劲之处?”
莫非她当真是在做梦?她将梦境和现实混淆在一起了?
“没有。”流光摇了摇头,既然祁珩一直跟着她都没能瞧见那和尚,也许,真是一个梦吧。
望着禅院中的楮亭襄,流光略一沉吟,附上祁珩耳侧小声咕哝了几句。便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在普度寺膳堂内用过膳,一行人便打算回府了。来时流光是攀爬步行上山的,车辇停在山下,回去的时候,他们打了个挤,一起乘了楮亭襄的车驾下山。楮亭襄脸上的手印已经全消了,祁珩也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解释了一遍,两个人也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刻意避过那尴尬的场面,相互笑谈起来。
用膳的时候,她偷了个空摸出去寻了个僧人问这普度寺内可有一个身穿五衲衣的老和尚,僧人脸色怪异地看着她回答说:“我寺僧服俱为寺中统一发放,不曾有穿戴五衲衣的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