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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唐突令伯母不喜。凤歌儿,我很想你。”
我却忍不住笑了。嗯,他说很想我。
上一个说想我的男子,现在穿着绛红的喜袍牵着别人的手,与我形同陌路。
见我笑得讥诮,帝澔俊逸的面容上显得十分懊恼:“凤歌儿,你不信么?”那眸中满是深情,令我无法逃避。我垂眸抚着手边一朵怒放的海石花,轻声道:“信或者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我与你并无那个缘分。我终是要在灵山上住一辈子的。”
帝澔蹙眉惨然一笑:“凤歌儿,你是在敷衍我。我知道,你心仪的人,并不是你凤族中人。”我心口又气血翻涌起来,口气也沉了许多:“三皇子,你错了。你说的那个人,我与他,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的缘分,断了也就断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眼下已经忘了。令妹今日定亲,我真心诚意地祝他二人白头偕老。”
他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凤歌儿,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定然很伤心,看着你这样,我也很不好受。”他叹息道:“你两次这般痛哭,都不是为了我。可是我不会放弃的。凤歌儿,我定然不会让你这样哭,我只想看着你笑。”
我心口一窒,垂眸闷声道:“你还是走罢。”
我只顾盯着手中那朵海石花沉默地发呆,身边的男子默然立了半晌,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身边的海水突然微微荡漾起来,我抬起头来,看到前方一株雪白的珊瑚后面,一角绛红的锦袍下摆,分外刺眼。
正文 为谁风露立中宵(中)
我沉默了一会儿,放开手中的海石花,冲那一身绛红锦袍的男子点了点头:“四殿下,好巧。”
此时离得近了,细看他确实与那一夜梦中所见一样,整个人清瘦了不少,轮廓愈发清朗英挺。此时他修长的指紧握着,寒星般的眸子有些仓皇无措地望着我,仿佛没有想到我这般疏远似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唤了一句:“凤歌儿。”
他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决心,苦涩地开口道:“他很好。”
那一身绛红锦袍刺得我五内俱焚,我定了定神,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他”,指的是帝澔。他竟将我与帝澔的对话听去了么?这一句“他很好”,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的心中,在疼痛之外,突然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我掐断了一根水草,微微笑道:“四殿下是说三皇子么?他又随和又仁厚,自然是极好的。唔,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与琅嬛公主定了亲以后,是你随她唤帝澔一声‘哥哥’,还是她随你唤帝澔一声‘二叔’。”龙四的脸色愈发惨白,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不看他也就不会心软——移开目光淡淡地自嘲道:“其实,原本我也为这个庸人自扰过来着,现下好了,再也不必为这个事儿心烦了。”
龙四的脸色明暗了几番,清冷的神情支离破碎,其实我每说一句,就仿佛往自己的心口戳一刀,但看着他压抑着痛苦的面容,突然间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身喜袍的他,再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清冷固执的少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再是他,所以,我也不要再站在原地等待了。
我们面对面站着,各自沉默,虽然相距咫尺,却仿佛最远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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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一两名侍女听到花园的动静,在游廊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此地看来不宜久留了。我平静了一下心绪,淡淡地与他道:“四殿下,我还有一样东西在你这里。既然今日碰巧遇上了,那就还给我罢。”
龙四闻言愕然,但立即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他右手下意识地捂着心口,蹙眉涩然道:“抱歉,小歌儿,我,我今日并未带在身上。”
我楞了一楞,而后便垂眸自嘲地一笑。是了,今日是他与她的定亲之喜,喜袍内怎么会随身揣着我的凤羽?凤歌儿,你可真是傻了,怎可如此自作多情?。我勾唇一笑:“是我糊涂了,对不住。不过,日后大约相见无期,还是劳烦四殿下尽快遣人将它送去灵山。——我二人在此,叫人看见总不成个样子,我便先走一步了。”
说罢也不去看他神色,径直离开了花园。
回席的时候酒宴已经接近大半,觥筹交错之间,众位仙家面上都有些酒晕,不少人捧着酒杯四处走动敬酒,气氛甚是热闹。娘亲坐在东海王妃那一席,正在与她说些什么。大哥在席上亦饮了不少酒,看到我回来与我道:“凤歌儿,你没事罢?方才龙族的子弟一一过来敬酒,我被缠得脱不开身。”我勉强笑道:“不过是出去透透气,能有什么事儿呢?“凰鸣笑道:“亏得凤歌儿你跑得快,不然此时大约已然醉了。唔,下回要喝到天界的女儿红,大约要等到一千年后了。”
我奇道:“为何是一千年后?”凰鸣道:“方才你在外头没听到,东海龙王方才宴上说了,龙璃与琅嬛公主今日定亲,成亲定在一千年后的今日。”他摇头晃脑地叹道:“啧啧,天界嫁娶果然慎重,从定亲到成亲竟要这么久的。这么一比较,凰枫与那孔娇的婚事委实太草率了,他二人大约过几日就要拜堂了罢。”
我一怔,只听大哥淡淡地道:“我看凰枫那样就挺好,他二人感情水到渠成了,何时成亲都是妥当的。”我心中一动,随即又晒然一笑。他们的亲事定在千年之后,我为什么竟还会有一丝隐秘的期望呢?今日定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三界,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而我,也该及早从自己的心魔中逃出生天了。
望着杯中酽酽的女儿红,不知怎地我竟悠悠记起了三千年前的一件旧事。那是凰鸣头一次获准跟着家人去天界赴宴,席中偷偷在袖中藏了一粒婴儿拳头大的蟠桃核儿,回来后当宝贝给了我,说灵山灵气盛沛,若是将这桃核埋在土里好好照料,定然能种出点什么来,说不定是个桃子精,再不济也是一树蟠桃。我欢喜得什么似的,如获至宝地将那桃核儿接了,在花园里刨了好深一个大坑慎重地将它埋进去,日日浇水施肥,眼巴巴地盯着那坑,幻想着什么时候土里就能蹦出个娇俏的小女孩儿陪我玩耍。唔,我还给她起了个名儿叫桃夭。
我对着桃夭说了三年的悄悄话,它终于从土里冒出几片小芽儿;又过了三年,小芽儿长成了手指粗的小苗苗,可爱极了,我对满园奇花异草都失了兴趣,眼中只剩下这株粉嫩的桃苗苗,整日价对着它喃喃自语,简直已将它当做妹妹一般宠爱;可到了第七年,还没等我的桃夭长出一根枝条,它就被不慎从娑罗树上跌下来的凰鸣一屁股压死了。彼时我伤心得整个人都傻了,目光发直地望着凰鸣,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灵山恶少凰鸣被我那说哪抗馇频眯睦锓⒑谷涣成话祝挪辉衤返乩岜既フ掖蟾缌恕
大哥知道我对桃夭的宠爱,急急忙忙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捧着桃夭的断枝在地上刨坑,仔细地将它往土里埋,无论凰鸣怎么道歉作揖我都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桃夭的坟尖儿。大哥摸着我的头叹息,说没想到凤歌儿平日里傻呵呵的,竟是这等痴情又固执的性子,一株桃苗儿也能伤心至此。凰鸣一边附和一边赌咒要给我再找个蟠桃核儿,我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走了。
虽然后来蟠桃宴归来大哥凰鸣也会带一两个蟠桃核儿给我,从此我却再也没有种过桃树。
因为再相似的蟠桃核儿,也不是桃夭,不是那株听我说了七年悄悄话的桃夭。
而我朝思暮想了十年的少年,也在我的记忆中死去了,就像折断的桃夭一样。此时为别人穿着一身绛红喜袍的男子,虽然有着相似的容颜,却再也不是那个我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我宁愿将他深深地藏在记忆深处,再也不去想起。
直到定亲宴结束,龙四与琅嬛公主再也不曾露面,有一些宾客陆续告辞散去。娘亲一直被四海的王妃围着走不脱,凰鸣饮了点儿酒,兴致盎然地与我道:“凤歌儿,看这架势,我们一时半刻仿佛也回不去,不如在龙宫里头逛逛?”我往大哥身边靠了靠,警惕地道:“你又想做什么?我不去。”
凰鸣“切”了一声,与大哥道:“好容易下海一趟,我去去转转便回。”人已经离席出了大殿。席上无人,大哥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地望着我缓缓地道:“凤歌儿,你与二哥……就是三皇子,是不是有甚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虽然他的声音极轻,但听在我耳边似乎有惊雷滚过一般,我白着脸矢口否认:“没有。我与他之间哪能有什么事儿?大约因为他是哥哥的结拜兄长,故而平日对我也格外亲厚些。”
大哥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道:“打小儿你若是扯谎心虚,眼神就会闪烁。凤歌儿,眼下你可心虚得厉害,哥哥说得是也不是?”我垂眸无言以对。
他仔细地观察着我的神色:“今儿晚上他的目光时时放在你身上,凤歌儿,莫要与我说你一无所觉。你方才去花园的时候他也突然离席,你可曾见到他?”见我头越垂越低,他叹息了一声:“我原以为是这个龙族的臭小子……他定亲了我还狠狠地松了口气,没想到竟是二哥……”我急急地打断他道:“哥哥,你弄错了。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大哥愕然又诧异地望了一眼主席那边,向那湖蓝色锦袍的清贵男子遥遥举杯,复又低低地对我道:“回去你好好儿与我讲清楚,莫要想着蒙混过关。”
我一楞,苦笑道:“有什么好讲的?”却见凰鸣已经返回席上,一屁股坐下兴致勃勃地对我们道:“嘿,方才我逛到后殿的廊下,正瞧见几头海兽打架,有趣得紧。”大哥暂时放过了我,奇道:“海兽打架?今日龙宫里头戒备森严,怎么会有海兽闯进来?”
凰鸣饮了杯酒,眉飞色舞地道:“嗯,好像是两匹水麒麟,一匹海马,在胖揍一头小海兽,那小东西生得怪里怪气的不知是什么,大约是走错了门乱闯进来的,我走的时候还在被打着呢。廊下的侍女也不去阻止,光顾着看热闹。”
我心一沉,沉声问:“什么小海兽?可是黑不留丢的,头上生着一个肉瘤?”凰鸣一楞:“对啊,就是那个怪样子。咦,凤歌儿,你竟识得它么?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顾不上回答,呼地站了起来,心急如焚地拔腿就向后殿跑去。
远远地我便看见廊下一阵混乱,罗罗像球一样被踢得滚来滚去,凰鸣所说的几匹神骏的海兽一边踢打它一边嘻嘻哈哈地嘲笑:“小怪物,你是疯了不成?四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会用你这样的怪物当坐骑?快点给老子一人磕三个头,滚出龙宫,不然看到你一次揍你一次!”
罗罗痛苦地呜咽着,却倔强地不发一言,只用前爪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我气血翻涌,飞身上前将那些盛气凌人的海兽劈手推开,一把抱起已经鼻青脸肿的罗罗。罗罗一见是我,无神的大眼睛里终于掉下泪来,伏在我的肩头呜呜地哭道:“姐姐……”
廊下袖手看热闹的三四个侍女连忙过来请安,我看也不看那几头呆愣的海兽,向她们怒道:“你们是瞎子不成,它被打成这样,你们竟然不晓得上前阻止?”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侍女上前赔笑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这海兽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非吵嚷着说是四殿下养的坐骑,要去寻四殿下。可我们谁也没见过它,它又生得这般模样,我们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