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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个“日后”,恐怕不知是猴年马月了。顾连州自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但也要看对什么人。
那吉甚是失落,但想到他说改日登门拜谢,心里才稍微好受了几分,为了给顾连州留下好印象,便起身施礼,娇美的面上绽开一抹自认最明朗的笑容,道,“是阿吉思虑不周,劳累夫人这么久,夫人竟也没嫌阿吉烦。那阿吉先告辞了”
“夫君,我去送送娇娇。”白苏挣扎着起身,当然她这挣扎,也是随便挣扎挣扎,并未真的打算去送那吉。
果然,那吉一听白苏如此说,忙道,“夫人身子不便,好生休息才是,令这个小婢送我出去即可。”
白苏从善如流的停止了动作,面上却甚是不好意思的笑道,“多谢娇娇美意,怠慢之处还望见谅,小七,快去送送娇娇。”
那吉走到门口,缓缓回头,雪肤花貌,秀发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泛着棕红色,那吉的眼窝比一般人深邃,随着她的动作,光影在面上流转,形成了一种妖异的魅惑之感,她目光依依不舍的在顾连州面上盘桓一息,才转身随着小七出门。
白苏看着她那模样,哼哼一声,北疆的女子比尚京还有开放,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勾引她家夫君,退一万步讲,就算她进了门,就不怕今日之事在白苏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苛责她?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她有恃无恐?
白苏转头看向顾连州,见他正饮茶,便道,“夫君,你帮我分析分析?”
“自己想。”顾连州放下茶杯,淡淡瞧了她一眼。
白苏被他这个眼神瞥的浑身一凉,心觉得顾连州怎么像是有点怒气?但是回想起这几日种种,并无得罪他之处啊
“素儿。。。。。。”顾连州第一次有些踟蹰。
白苏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奇,“何事?”
“你心中,还惦念着宁温吗?”顾连州忽然问道,今日之事,他虽只得知零星,却也猜得出,袭击纳兰府剑客的幕后主使之人定然是宁温,至于他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他猜不出,但笃定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白苏。
因此,他不确定她的心思,实在难以安心,毕竟素女那么爱过宁温,当初顾风华死缠烂打的让他写那首《决绝词谏友》时,他心中也曾为这份真挚却凄凉的感情叹息。
“夫君,我心中,就装了一个人。”白苏心中好笑,原来他这感情白痴的夫君是吃醋了。
顾连州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水溅出几滴在几面上,眼眸敛了下去,不再看她。
白苏见他这样,心知他是误会了,蹭到他身侧,“还记得我说过,那日看见你在集市上纵马时的惊鸿一瞥么?我说,这么个俏郎君,我若是寻见了定让他与我生个儿子。后来我在福缘寺下再见你,便决心要跟你说道说道这个事,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寻个机会强了你。。。。。。”
顾连州越听,唇角越是上扬,便是连白苏说出这么粗鲁的话,也全没有教训她。
“然后,从那之后,我便每日都想着要不要同你说,我觉得,若是让你知道了,你定不会让我把你的孩子带走,所以原本想让妫芷帮我给你下点药什么的。。。。。。”白苏从前当真如此想过,她想在这个世界上寻找些寄托,便想有个孩子,自打看上顾连州之后,便成天想着怎么和他合伙生娃,然后再把孩子带走。
顾连州心中微微一紧,“为何要带着孩子走?”
白苏翻了个白眼,顺势靠在他腿上,“你那么高贵的身份,我不过是个商人庶女,给你做妾还得感天谢地,但我白苏宁为平民妻,不为王侯妾,我父亲将我献给你那日,若不是你给了我一句希望,我断然不会留下。”
顾连州当日说:世间从不缺品貌俱佳的女子,还是看你能令我疯狂到何等地步。说这句话时,恐怕是戏言的成分更多一些,但他如今甚是庆幸自己说了这句话。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从始至终,我这心里,便只有顾连州一个人。”白苏埋头在他腿上,声音闷闷的。
此白素,非白素。
她说这话,是明白顾连州定然已经猜出一些端倪,而且那日在画上落款的时候,写的是“白苏”而非“白素”,以他的绝顶聪明,定然不会以为她是写错了字。
“嗯。”顾连州唇角微微扬起,垂头轻啄白苏挺翘的鼻尖,吐息清冽,“我以为陆离不会这么快被说服,看来张丞相手段果然厉害,恐怕,这三四日我便要动身。”
顾连州的吻移到白苏柔软的唇上,贪婪的吮吸着,强悍的霸占她口中的领地,与她香舌交缠嘻戏,直到感觉白苏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他修长的大手抚着白苏微见凌乱的墨发,道,“那剑客独身一人遭袭,定然是车队派出来探路的斥候,既然他已然到了城外,纳兰府的剑客离得也不远了,我派固前去接应,约莫也就三日的功夫便可抵达,等到剑客都到了,我再动身。”
白苏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想到方才他提起宁温,心中将那吉说的事情一件件串联起来,竟得到一个结果——石城城主有可能是宁温的人,或者那月是宁温的人
看那吉的模样,明显是早就准备好了要来找她,那么她也许不知道那个是纳兰府的剑客,却知道是白苏的剑客,这明显是有人告诉他们,而这世上知道白苏就是纳兰府主人的,除了顾连州便是宁温。七王也有可能猜得到,但他现在焦头烂额,应当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做这种小事。
白苏惊讶的看着顾连州俊美无铸的脸,这不到两个时辰,他竟然想了这么多事,做了这么事
“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好在你是我夫君。”白苏叹道。
她如今也能略略猜到周瑜面对诸葛的心情,有些人长了一双洞悉世事的眼,与这种人交锋,不是不服他的才智,而是觉得气闷,孙猴子逃不出如来神掌的气闷
侍婢见客人走了,便在门外问可需上食,顾连州便吩咐厨房将饭菜热了热,端了进来。但白苏想到顾连州不日便会离开,胃口也淡了,但在顾连州殷切的眼神下,还是吃了大半碗饭。
饭后,顾连州又趴在白苏肚子上跟他儿子说话,他平素话就少,所以一时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给他儿子讲课,讲的是《礼记》,直说的白苏昏昏欲睡。
这厢晚风和煦,喃喃私语,而宁国皇宫,注定有人不眠。
一袭月白大袍的男子倚靠在榻上,单手撑着头颅,如缎的墨发从白皙的指间倾泻,灯火铺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散发出微黄的柔和光晕。
听完籍巫给他汇报的北疆之事后,温润如珠玉的声音淡淡吐出两个,“蠢物。”
若不是人人都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定然是一位他在说一件极为动人的事。
那月一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所做的事情,基本没有破绽,事情都坏在那个那吉身上,竟如此精心打扮,只为在顾连州眼前晃上一眼。
“这世间的妇人,也只有她和刘挚算得剔透,然而刘挚却不如她深情。”宁温喃喃自语。
刘挚是孝闵公主的闺名。
宁温知道孝闵公主倾慕他,但孝闵公主更愿意掌权,与其说她在乎刘氏皇族的天下,还不若说她是在乎自己手中的权利。往日口口声声的说为了刘氏皇族,不能与宁温双宿一起飞,然而,天下一乱,第一个争权割地的却也是她,这个女子永远能压抑自己的感情,去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而白苏不同,她彷如逍遥于尘世之外,那份洒脱自在,令宁温为之向往,她偏又情深不铸,梦中每每出现她吐血倒下的那个眼神,都提醒宁温,他错过了怎样一份难得的感情。
第二卷 强强相遇 第234章别离夕
第234章别离夕
偶尔,宁温也会想起宁秋,那个被众星捧月的昭德公主。
要说他心中对宁秋没有嫉妒是不可能的,同样是皇子皇女,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他的父王是个极宠子女的父亲,所以便是奴隶所生的皇子都能过的富足而舒适,只有他,从未被那人当做儿子。
这一切,都因为他有一个不洁的母亲,然而对于郝姬,宁温无论如何都怨恨不起来,她只是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妇人,而且,这个妇人用了一生的时间,把她所能谋求到的一切东西都留给了他。
呆怔了许久,宁温才又缓缓道,“她腹中孩子还在?”
籍巫嘎哑的声音答道,“还在,巫盟一事有颇多忌讳,即便顾少师知道巫盟之事,也不能让她知道,况且,顾少师应当不会亲手流掉自己的大子。”
“五个月了吧。”宁温透彻如琉璃般的眸子闪烁着温和的光华。
籍巫答道,“还有十三日满六个月。”
只要四个月。。。。。。宁温缓缓闭上眼睛,素儿,只要四个月,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一定不是顾连州,而是,朕。
籍巫见他似是谁着了,怔怔的盯了一会儿他那张像极了郝姬的容颜,已经枯竭了多年的眼眶竟有一丝丝水迹。
夜风从窗子吹进来,拂起垂在殿中的白纱帐,微有些凉意。籍巫一挥手隔空将薄薄的寝被掀起,覆在了宁温身上,然后宛如夜中的魅影,静静掠出窗子。
这一夜,对于孤寂的人来说,显得尤其长,而对于即将分别之人,却短的直犹如弹指一瞬间。
天色才微亮,顾连州和白苏的寝房窗上发出几回“笃笃笃”的声响。
顾连州睁开眼,顿了一下,拿开白苏扒着他的手,那敲窗子的声音应是固发出的信号,怕是有急事禀报,另外,他还要趁机去见见陆离才行。
虽然,陆离似乎对白苏很有兴趣,但顾连州很了解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丈夫,断不会强迫白苏做不愿意的事情,有他照拂,应当不会有闪失。
“夫君,不要走。”除了怀孕初的两三个月,白苏睡觉一向不死,顾连州稍微一点动静,她便就醒了,“夫君,我一个人睡着冷。”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慵懒而又带着平时不常有的娇柔,听起来像是撒娇一般,如同一只懒懒的小猫,甚是惹人怜爱。
顾连州转过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片刻即回,就在厅中,你先躺一会儿。”
白苏点点头,她向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即便心中觉得空落,却还是松了手,转身把被子蹭成一团,扒上去继续睡觉。
顾连州微微一笑,披上外衣,去了厅中。
厅和内室只有两层帘子,然而白苏听着顾连州的脚步声走出去,心里堵得厉害,便也睡不着了,索性抚着肚子发呆。
“主公,夜半传来消息,宁国停战了,李元拙和婆将军已经在返回尚京的途中”固呼吸还未曾平复,显见是得了消息之后急急赶来。
顾连州垂眸思索,婆战义胆忠肝,对雍帝也是忠心耿耿,那忠心一点也不比自己的父亲政阳王少,而李元拙是李氏的嫡子,武皇后的亲侄子,从来都是太子一党。这看起来对太子有利无弊,可七王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对太子下杀手。
“主公”固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催促一声。
顾连州微微皱眉,漠然道,“去准备吧,两个时辰后出发。”
白苏抚着腹部的手一顿,心中的酸涩忽然一下子涌到眼睛里,在她不察觉的时候,不断有水珠溢出来。
这是白苏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哭,第一次,是看见十二被残挂在刑架上,她当时怒极攻心,被逼得掉了几滴泪水,而后,便再也哭不出来了,可如今眼中却像是决堤似的,心里的酸涩不断的涌上眼睛里,不断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