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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灵儿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起来。
这个年代,女人长得漂亮又有何用,越是漂亮的女人,她的人生就越悲哀。曾经身在红尘的骆灵儿实在见的太多了,若是生在大富大贵的人家,那还好些,即使碰到攀显附贵的男子,起码也可在虚假的幸福中度过一身;而若是生在穷苦人家,不用他人来说,骆灵儿已经品尝过了无数的辛酸;最后,也是骆灵儿道听途说的,若是生在王公贵胄、皇室贵族家的漂亮女人比之还要惨些。
骆灵儿如今已经不小了,虽然依旧美艳迷人,可是如此年纪即便不是刘山买下她,楼子里的鸨母也不会让她继续占着头牌的位置。想当初,骆灵儿也是秦淮河上的名怜,也曾有过无数风流公子为她趋之若鹜。当初的骆灵儿着实赚了不少钱,可是都为了弟弟看病花去了。
想到弟弟,骆灵儿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只不过在她的心里,除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可以带给她一些欢笑之外,其他的全部都是痛苦。
骆灵儿的母亲再生下她的弟弟和妹妹这对龙凤胎后就去世了,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个烂赌鬼,什么事情都不问。家中原本有间铺子,小时候的生活还算美好,可是到骆灵儿十岁的时候,整天在外嗜赌成瘾的父亲便将全部家产都输了出去,包括他自己的三个孩子。
骆灵儿和她的妹妹自然是被卖进了楼子里,而她的弟弟有余年纪太小,实在没有人要,于是还跟父亲住在一起。楼子里的老鸨看出骆灵儿是个美人胚子,并没有干那种立刻就让她接客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而是让人好生教导,包括读书认字和琴棋书画。对于这些东西,骆灵儿虽然向往过,然而她并不开心,她知道这些不过是老鸨在想办法提高她的价格罢了。不过因为老鸨答应养着她的妹妹,她也就不反对,很是顺从的答应了。
到了二八年华的骆灵儿第一次亮相在秦淮河上的花坊之时的确引起了轰动。色艺双绝的她更是让人趋之若鹜,老鸨欢喜之下也是让她做了头牌,那种卖艺不卖身,待价而沽的头牌。
那段时间的骆灵儿的确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过下去也算不错,直到四年后,老鸨打算把她“嫁”出去的时候。所谓的“嫁”就是要她开门迎客,经过那一夜,骆灵儿心中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梦想彻底的破灭。之后的她还是这秦淮河上最耀眼的女子,可是她不在高高在上。
她在有了些钱之后便想办法将自己的弟弟妹妹弄了出来,因为弟弟自小患病很深,骆灵儿逢场作戏的那些银子全都填了进去。到弟弟病好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老鸨心中的摇钱树,而她自己也没有钱把自己赎出去了。
就在这时,刘山出现了,这个翩翩佳公子当着她的面要赎出骆灵儿,而且出手十分大方。骆灵儿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自己将要脱离苦海了,她从来没有过多的幻想,只是有个小小的期望而已。如今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希望比她所要的好太多了,她怎么能不开心。
可是在她知道刘山是个太监,而买下她的原因是要她去陪那些官老爷睡觉之时,骆灵儿彻底崩溃了。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带在妓院中来的好,宁愿做个婊子,也不愿意如此屈辱地活下去,心灰意冷的她甚至想到过寻死来解脱。可是刘山自有准备,他早就将骆灵儿的弟弟妹妹抓了起来,以此来要挟骆灵儿,逼着她就范。
这几个月的时间对于骆灵儿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若不是心中还牵挂着亲人,她早就崩溃了。
直到现在,住在这拙政园中的她依然要听刘山的话。原本他以为这个朝廷来的钦差大臣不过又是一个糟老头般的好色人物,可是自从在刘山家中见到张凡之后,骆灵儿就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张凡。可是她又有些害怕,害怕张凡也是个如刘山一般不将女人当人看的男子。
她只是执行着刘山的命令,讨好张凡,诱惑张凡。而渐渐的,骆灵儿发现了张凡的与众不同。这位身份显贵的钦差大臣虽然也像其他男子一般好色的很,经常被自己迷的神魂颠倒,然而他并不是那种靠下半身思考的人。骆灵儿甚至知道张凡十分在乎女人的感受,这点从张凡如何对待骆灵儿就能看出来。骆灵儿从那种悲哀的环境中走出来,这段时间的她甚至有些喜欢上调戏张凡这件工作。
直到她从映月的口中听到了张凡的妻子以及他们那尚未出生的孩子,也许当真是女人善妒,骆灵儿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嫉妒的心情。她嫉妒那个名叫茹雪的女人,有着好的家世,有着不用屈辱过活的人生,有着美好的将来;她嫉妒茹雪能有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做丈夫,而且从张凡对于茹雪那经常的思念之情,她可以看出张凡是多么疼爱茹雪;即使曾经不屑一顾的映月她如今也是嫉妒的很。
从小到大,就算是再屈辱、再难过的事情,骆灵儿都没有怨天尤人,她一直认为这也许是自己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情,这辈子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然而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骆灵儿第一次觉得自己活的那么累、那么不公平。
为什么那个叫做茹雪的女子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幸福的家庭、疼爱自己的夫婿、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则要屈服在一个太监的身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再走自己的老路而无能为力;自己的弟弟因为刘山那变态的心思时刻要遭受着让他不能人道的威胁;而她自己,她自己连个妓院中最丑陋的都不如,连选择恩客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就这样下去!
于是,骆灵儿开始主动,她极尽所能地展露也许是自己最后的美好。这也许就是一个女人的挣扎吧。
看着镜子里依旧美貌的自己,骆灵儿不由得再次露出自嘲的笑容,心中不由说道:“上天也许瞎了眼,给了我如此容貌,我应该是这世上最丑陋的女子。”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骆灵儿打开门,却看到那个一直很讨厌自己的映月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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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激情演说
松江府,青浦县。这里自元代松江建府以来就隶属松江府管辖,到了明朝嘉靖年间,华亭县(也就是上海县)分划出部分土地,名为青浦县。
张凡如今正站在这片土地上,这里也正是他上辈子居住了多年的地方。沧海桑田倒转之下,张凡丝毫看不出一点自己熟悉的景象,印象中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如今全都变成绿油油的农田。这没有丝毫现代化气息的景象反而让张凡感到很舒坦。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张凡心中没有停留多久就被眼前的烦心事给打断了。为什么,因为徐阶和那些农人们。
老实说,徐阶之前因为朱翊钧的原因已然答应了张凡的要求,可是真的等他到了这里,他又有些张不开口了。徐阶总觉得这就像是自己为了身家性命去恳求他人一般。虽然农民在中国古代享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是对于徐阶这种站在社会顶层的人来说,他实在是拉不下面子去求他们。
徐家名下的土地很多,因此雇佣的雇农也很多。让徐阶如此一家一家地去劝说,着实不好办,就连张凡也感觉到这个方法有些不妥,可是……
“远德,这个……老夫实在……”徐阶很是困扰地和在他一旁的张凡说道,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阁老不必如此,我明白阁老的心情。”张凡说道,他当然知道徐阶的感受。可是他又不能说“阁老既然拉不下面子就回去吧”这种话,毕竟事情已经摆在眼前。想到这些烦心事,张凡第一次在心中腹诽隆庆,觉得这个皇帝实在是偏执的很。身为皇帝想要惩治臣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这位陛下非要来个名正言顺。“莫非这也是要向他的亲爹嘉靖皇帝那种多疑滥杀的性格抗议吗?”张凡在心中恶意地想到。
当然,这些事情徐阶心里都明白的很,张凡也不可能这么来劝徐阶。可是忠于皇家归忠于皇家,要让徐阶这么低声下气还真不容易。
朱翊钧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看着这边,本来张凡是让他留在徐阶府上等候的,可是这位太子殿下偏偏说要来看看田间的景象,增加一些见闻。现在,朱翊钧早就过了眼瘾,却又不好说自己累了想回去,只得在这里无聊地等待。
如今快到黄昏时分了,虽然夏日的太阳要很晚才会落山,可是张凡也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想了想,张凡找来王猛和梁超,对他们吩咐了几句。得了命令的二人立刻带着许多手下离开了。
“远德,这是?”徐阶不知道张凡要干什么,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阁老,还请耐心些等待,等会就知道了”张凡充满自信地说道。
徐阶见张凡如此自信,也就不再说话,安静地等下去,只是他心里还有些不平静。不过他看到张凡那副信心十足样子,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
过了一段时间,天空已经渐渐暗下去。徐阶看到有人向这边走来,不过比起张凡派出去的人,回来的人数要多了很多。待到走进,徐阶这才看清楚,回来的除了王猛等一班护卫,还有不少农人打扮的人,其中一些人徐阶还认识,正是那些曾经在自己家土地上劳作的雇农。
张凡确实是让王猛等人以衙门的名义将这些农人叫了过来,不过他为了避免恐慌,只是喊了每家每户的当家男人,并没有惊动妇孺。这让这些农人惊心之余,也安定了不少。张凡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聚在一起,就连那几乎已经为徐阶作过证的人家张凡都让人把他们叫了来。
徐阶似乎有些明白张凡的想法,可是张凡这种犹如誓师大会一般的集合式讲话劝说还是他头一次见,他不知道张凡准备怎么办。张凡倒是清楚的很,他非常明白,单独劝说一家人十分困难。可是将这些人都集合起来,气氛的渲染就比较容易形成。何况这些人心中还是认同徐阶的,更有几乎人家已然为徐阶作证。这么一来,集体的心愿与力量的结合便可以消除他们心中对于高拱那些爪牙们威吓他们的恐惧。当然这些自然来自于后世,来自于张凡在那个经济专业领域所学过没多少的传播学概论。
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暗了下去,张凡命人在四周点亮火把。这些人不知道张凡到底要干什么,这么晚将他们都弄出来,现场倒是有些紧张的气氛。
张凡见人都到齐了,也就不打算在等着,毕竟一旁的朱翊钧早就开始打哈欠了。对于这次演说,张凡很有信心,而且他还做了些准备。
“各位乡亲父老。”张凡走到他们面前,开口说道,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上辈子的村干部,“我名叫张凡,是当今陛下委派来江南之地巡查的钦差大臣。”
开头这句话是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让这些人能够恭敬地听张凡说话的同时,也不会怀疑他。不过这些农民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人,听到张凡说出自己的身份,又看到周围的护卫以及站在张凡身旁并没有反驳的徐阶,也相信了他的话。赶忙就要跪下来叩拜,被张凡唤了起来。
“各位乡亲父老,我虽然是朝廷的钦差,也是靠了当今皇上的宠信才有今天。在这之前,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住在西北的庆阳府,如你们别无二致。”张凡又说道,这是为了拉近距离,果然,那些人听了张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