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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因为王德照记得,他才会对此事感觉非常的奇怪。根据杨林卷宗上面的记载,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农家子弟,家中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这就排除了是什么江湖匪类冒充的因素,毕竟这一查就能查出来。卷宗上虽然不会记录人品,不过一些平日里的事情也会记载上一两点,从这上面来看,这个杨林的确是和赵捕头所说的一致,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当然,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人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王德照是不会知道的,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那就是不管这个杨林是不是因为惹上麻烦而被杀的,那麻烦绝对不是在扬州城引上的。这杨林来扬州不过二十多天,怎么会惹上什么事关性命之忧的大麻烦。而且就算杨林真的是在背地里男盗女娼,做些个什么不发的事情,平日里这么低调的人也不应该在刚刚来到一个地方才二十多天,很多事情都不是太熟悉的情况下惹什么麻烦的吧。
“这杨林死在什么地方?是城门的卫所里还是他的家中?”王德照问道。这个问题看起来有些弱智,倘若杨林是死在卫所里,城里面估计早就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了,哪里会这么安静。但是王德照这么问却是没错,杨林毕竟不是本地人士,像这种外地调来的人做城门守卫的事情很多,所以各个州县为了方便,给这些个门卫在城门的地方都是盖了几间房子供他们居住,所以王德照才会有这么一问。
“是在他自己的居所中。”赵捕头回答道,“今天早上,东门守门的人卯时打开大门之后,一直到了辰时却还是不见杨林的身影,他们就奇怪的很。因为杨林就住在城门旁边,再加上他不像是守门的其他几个人,都是扬州本地人,家中离得没有他这么近,平日里杨林都是第一个站在城门卫所上的。城门的卫兵还以为杨林是不是得病了,就派了一个人去他的居所找他,结果打开门却是发现杨林已是倒在了床下,没有了生息。慌乱之下,他们就赶紧来找卑职说明事情了。”
“那杨林到底是怎么死的?”王德照问道。至始至终,赵捕头都没有说过这个杨林是被人杀掉的,万一他是突然暴毙的话,这件事情就跟王德照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卑职得到消息之后,马上就去杨林的居所查看了一番。”赵捕头说道,“那杨林身上倒是一点伤口都没有,屋子里也没有什么血迹,而且杨林的面上看起来痛苦的很,像是心疾突然发作。只是……卑职有些奇怪,这杨林不过二十多岁,身子看起来也是健壮得很,不像是会心疾突然发作的样子。”
“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准。”王德照却是按照事情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说道,“你又不是郎中,怎的知道二十多岁的人就不会心疾突发而暴毙。再说,那杨林或许往日里得过什么疾病而落下了什么病根也说不定。”
“唉,若真是大人所说的那样,那倒真是有些可惜了。”赵捕头并没有反驳王德照的话,而是叹着气说道,“这么好的一个人,才二十多岁,听说连媳妇都没有娶,就这么死了,实在是有些让人心里难过。”
“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啊。”王德照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能说是这杨林的命不好,这又能怨得了谁呢!”
“既然如此,这衙门里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赵捕头说道,“不管是不是突然暴毙,总是要让杵作查验一番,才好让人将尸首运回来。”
扬州城东门,虽然发生了命案,但是因为城门卫所的卫兵发现了自己的长官杨林的尸体过后并没有大肆宣扬,只是告诉了县衙的赵捕头,所以如今东城门并没有多少百姓在围观。只是因为如今东城门附近有不少捕快在,这才有些好奇的百姓驻足观看而已,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就连东城门的通行还是如往常一样,并没有造成什么麻烦。
“赵捕头,你看,这……杨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呢?”一个城门的卫兵来到赵捕头的身边小声的问道,神情颇有些哀伤。这伤心的表情倒不是他转出来的,毕竟平日里杨林待他们的确不错。杨林从来不让他们从进城的人身上多收过一文钱,但是倒也是非常关心他们。一个城门的门官饷银虽然没有多少,但是杨林却是用自己身上的钱隔三差五地打几两小酒,弄些小菜请这四个人喝喝酒什么的,还说等到他第一个月的饷银发下来之后,要请他们吃些好的。如今杨林却是死了,这几个人是当真心里有些难过。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赵捕头倒是完全没有说些什么瞎话欺骗他的意思,完全是实话实说,“我其实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杨林身上又没有什么伤痕,再加上他的面貌扭曲,显然临死之前极为痛苦。我估计也是突然间心疾发作。”
“唉,杨头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心疾发作!这老天爷也忒不开眼了,死之前还让杨头这么痛苦。”那卫兵听了之后也是一脸哀伤的模样。
两人正在这里说这话,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人背着一个箱子,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在用手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正是衙门里的杵作。
“杵作,怎么样了?里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赵捕头见到杵作出了来,赶紧问道。
“赵捕头,里面那人身上并没有伤痕。”杵作回答道,“小的我也是仔细检查了一遍,他身上除了写陈旧的伤疤之外,最近并没有受过什么伤。小的也用银针验过,并没有什么中毒的现象。为了以防万一,小的吧屋子里的器皿都验了一遍,到头来也是没有发现什么毒物。看样子,是今早丑末寅初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可以确定,杨林是因为心疾突然发作而暴毙的喽?”赵捕头最后这么问了一句。
“可以确定。”杵作信心十足地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也就可以了。”赵捕头说道,“等会我会让人来将尸首运回衙门去。”
“这年轻人也是倒霉的紧,这么年轻,却是突然犯了心疾。”杵作也是一脸可惜的表情,忽然,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赵捕头,到底是小人的鼻子有问题还是怎么的,不知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花香味?”
赵捕头听了杵作的话,也是嗅着鼻子闻了闻,当真是有股子花香味,虽然淡薄的很,但是还是能闻出来。
“倒真是有一点,兴许是附近那家人养的话开了吧。”赵捕头并没有在意,随意地说了一句。
几个人正说这话,突然从城门外走进来一只大队伍。队伍的成员全都是清一色由兵俑组成的,兵俑们分走两边,队伍的中间却是有着一长排的骡车,每辆车上都装着好几口大箱子,而且一看就都是沉重非常。这正是几天前张凡和王蒙两人商量好的,要各地的军队派人将那些收上来的银子运到扬州来。如今,浙江一地的银子正是到了。
队伍走进了城中好长距离,差不多已经有上百人进城了,可是看着外面,这才只不过是进了一半,还有一半的人在城外,可见这一次仅仅从浙江一地就运来了多少银子。
不过这么一来,倒也是不知情的人猜不透,也许会有人想得到,需要如此多的朝廷官兵运送的必然是什么贵重物件,但是绝对想不到会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银。
王德照口风倒是紧得很,除了帮助张凡将话传出去之外,之间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张凡打算怎么运那些银子。所以如今,赵捕头这伙人只是在一旁好奇的看着。
队伍行进着,正好,昨天出城前去迎接这次队伍的梁超和黎阳两人如今也是跟着队伍走了进来。
话说这梁超如今被张凡暂时停职了,其现在的地位还比不上黎阳这个投诚过来的人。但是锦衣卫里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梁超降职只不过是张凡因为不想在卫中弄特殊化的例子而已,是做给其他人看的,梁超本人是早晚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的。黎阳这个老江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这个情况,自然是对梁超还是如以前一般尊重。
两人刚刚进城,黎阳却是突然间停了下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梁超看到黎阳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人,你可闻到有什么味道吗?”黎阳嗅了嗅鼻子,颇有些疑惑的说道。
“当然有。”梁超很是坦诚地说道,“是这拉扯的骡子拉的屎,我已经闻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你确实叫我停下来,莫非你一个人闻还不够,非要叫上我一起不成!”梁超说着,面色十分不爽。
“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大人。”黎阳虽然是道歉,但是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卑躬屈膝,面上还是一直疑惑着,“卑职所指的味道是花香。”
“花香?”梁超一听,也是嗅了嗅鼻子,却是那里闻得到什么花香,心不在焉地说道,“兴许是哪家养的花开了吧。”
“不是。况且昨天我们出城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花香味。”黎阳肯定地说道,然后用手指着前面的大街。
梁超顺着黎阳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当真不会是这里有人养花。这里毕竟是靠近城门口的地方,两旁是低矮的街道,普通甚至是有些破旧的房屋,这里想来肯定是不会有人养花的。
“要么就是你闻错了。”梁超说着,却是发现黎阳已经离开了自己身边,向着一边缓缓走去。
梁超一见,马上就准备叫住他,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黎阳一同往那边走去。
等两人走到赵捕头等人的身边,那股子香味也是越来越重,甚至连梁超都能够闻到一些了。疑惑之下,他将目光看向了黎阳,想问他这花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有什么关系。
黎阳却是没有马上回答梁超,他看到赵捕头一声打扮,知道他是官府衙门的人,走上前去问道:“这里死人了吗?”
梁超和黎阳二人不认得赵捕头,但是赵捕头却是认得他们的。当初张凡刚来扬州的时候,他就在张凡随行的人里面看到过梁超。后来,也是在张凡身边看到过突然出现的黎阳。他虽然不知道他们是锦衣卫的身份,但是在他想来,能跟在钦差大臣身边的人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知道了他们是钦差大臣的人,赵捕头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回话说道:“回二位大人的话,在下知府衙门的捕头赵勇,这里的确是死了人。”
民间死人很是寻常,但是黎阳竟然没有人告知就会知道,梁超觉得这里面必然是有什么问题,赶紧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死的是什么人?怎么死的?”
赵捕头不知道为何钦差身边的人会对这里死人感兴趣,但是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黎阳听完了之后,想都没有想就开口说道:“不对,这人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一旁的杵作见黎阳如此说,似乎是因为职业的自尊心,立刻开口说道:“大人,小的是衙门的杵作。尸首小的已经查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
梁超却是对黎阳的话深信不疑,毕竟黎阳原本就是五毒教的人,是玩毒的大行家,他在这件事情上面有发言权。梁超对赵捕头说道:“我这位同僚可是玩毒的大行家,我们能否进去看看。”
“两位大人请。”赵捕头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让他们进去了。一旁的杵作也跟着进屋,想去看个究竟。
屋中,一个青年男子只穿着亵裤,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