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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总督,骆制台,鄙人这厢有礼了!”罗阳微微一笑。
骆秉章很是惊诧,因为,他看出,面前这个长毛军人,非同寻常,包裹额头的黄巾,袍上的花纹刺秀,分明是一个王爷。自从被俘以后,他想象过各种各样的场面,被关进囚车栅栏里游街示众,剥了衣服鞭打羞辱,菜市口砍头碎割,甚至剥皮,火烧,作为一个对待敌人凶狠如虎的方面大员,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他等待着敌人动手来杀,可是,没想到,竟然是长毛的王爷。
“你,不会是翼逆吧?”骆秉章冷笑一声。
罗阳拱手:“骆制台,我们翼王因为战伤不治,已经龙驭九天了,我是翼王麾下的一名将领!”
听到石达开的死讯,骆秉章很是震惊,停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好!死得好!想不到一介枭雄,虽然破我成都,掠我四川,毁我大清西南千秋大业,也终究是死在我骆秉章的手里了!”
罗阳等他笑完,从门口将清水,木盆毛巾等物,一并端到:“骆制台,请洗洗脸,天气很热,纵然这里凉快,终究也郁闷。”
“哼!”骆秉章略一沉思就走了过来,大摇大摆地接了毛巾,蘸了水洗脸,然后坐到了罗阳搬过来的凳子上,犀利凶恶的眼睛一瞪:“酒菜呢?”
罗阳一笑,吩咐外面的随从将东西拿来,顷刻之间,房间里就摆好了一张小桌儿,两张高凳,八碟小菜,四荤四素,凉热相间,又有猪肘一大盘,深红颜色,散发着热腾腾的气息,厚厚的油水花,令人垂涎。
“骆制台,请用!”罗阳温文尔雅地伸出手臂,作出了邀请的动作,然后,将半圆的酒坛抱起来,亲自满了一碗端到对方的面前。
“哼,算你还懂得规矩!”骆秉章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冷冷地端了酒碗,豪爽地一饮而尽。久久地回味着美酒的滋味,他慢慢地坐了下来,频频点头:“好酒,好酒!”
“一点儿薄酒,不成敬意,请骆制台慢用!”罗阳说。
“嗯,知道了!”骆秉章扫视着桌子上的佳肴,用鼻子嗅了嗅,惬意地闭了眼睛,非常享受,迟疑了一会儿,才挥舞筷子,横扫佳肴。
一面吃菜,一面自斟自酌,骆秉章贪婪野蛮地风扫残云,不多时儿,就将美酒佳肴收拾得差不多了,最后,才抓住了猪肘,贪婪的眼睛瞅了瞅,忽然送到嘴里,大嚼大咬起来。
罗阳一直很端正地坐着,温文尔雅的,偶尔,也象征性地碰一杯。
“喂,你也吃啊,这些肘子我吃不完的!”骆秉章的脸上,已经相当满足,甚至有了笑意。
“不,这是我们专门为骆制台准备的,鄙人听说骆制台喜欢吃肘子,请了街上的大厨专门做的。”
“好好,好,算你们长毛贼有仁义,这一点儿,本督服了!佩服!”骆秉章用油乎乎的手抹了抹嘴,又将一大碗酒灌溉进去,噗地吐出大半,算是漱口,将碗重重一丢,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碎裂开来,飞溅四处。
“骆制台,骆总督,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可是好心好意地给你改善生活,你这样破坏公共财物,lang费美酒,难道不心痛?一丝一缕,当念来之不易!”
骆秉章冷笑:“好了好了,别给老夫人拽文,走吧,老夫要上路啦!不过,上路之前,老夫还是很感谢你们的,这酒这菜,都不错!”
第七十四章 在下罗阳
罗阳没有那么多的先知先觉,战略眼光,有的只是本能的善恶喜好,现代社会最基本的素养阅历,本来,对于骆秉整,是相当陌生冷漠的,换个高中历史老师或者喜欢历史的小白,都能掂量出来,一个骆秉章在满清晚期,镇守湖南和四川的军事政治价值,虽然没有被清廷正式评价为“中兴名臣”,可是,权贵集团之间,对他还是有很高评价的,认为东有曾国藩,西有骆秉章,才能够将两路太平军痛加围剿,中兴大业方成。
估计是老骆死得早,否则,一个中兴名臣的大帽丫子是妥妥的。
本来也没有想到要收服拉拢骆秉章,向来,一个吊丝屁民,对于上层的官员精英之类,多有两中极端情绪,一是愤懑,一是崇拜,都是骨子里的,地位,权势,以及可能造成的知识和才能背景,深入骨髓。
但是,在遭遇了招兵买马的寒流以后,罗阳果断地开动了脑筋,开始政策,也开始顾及到怎样处理骆秉章这个第一大妖头的问题了。要是以前,他可能的做法就是,使劲儿地玩,折腾,然后,一刀咔了,还算仁慈。
既然是大汉天国,既要迅速平息国家战乱,挽救民族危机,使华夏民族真正地屹立起来,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可以发动群众,也可以分化瓦解敌人的阵营。
在和太平军将士的聊天谈话中,罗阳了解到了骆秉章的许多事情,逐渐萌生出许多的敬意,他才是满清战乱风口lang尖儿上人物啊,十几年对抗而不倒,将湖南的政治经济主持成湘军的战略大后方,还派遣兵力东征西伐,连灭数处农民起义的烈火,更移镇四川以后,将太平天国第一名将石达开制得死死的,毫无作为,一直到最后,在中计没了主力的情况下,巧妙结合蕃族彝族土司,汇合湘川诸军,将石达开堵截在紫大地,掐高潮掐得简直神了,要不是逻阳这一非晚清的地球超人赶来救援,石达开五万大军,将全军覆没,一代英物石达开,也将悲惨地碎剐成都城!
一句话,骆秉章是个人物,是个大能!罗阳决心把他拿下,转为自己的部属。
“骆制台,往哪里走啊?”罗阳知道了他的意思,嘿嘿嘿笑得很是可爱。
“不是断头吗?哼,老夫早就预料到了,放心,老夫不怕!”骆秉章拍打着胸膛,勇敢地说。
“断头?至于嘛?”罗阳真的笑了。
“哼,别来糊弄老夫,老夫素来和你们长毛为敌,杀之无数,想必,每一个长毛贼都发誓要吃老夫的肉,喝老夫的血吧?不怕,老夫既然以身许国,一切都置之度外!走吧!”骆秉章越说越激动。脸色潮红,间歇咳嗽。
罗阳大笑:“骆制台,你误会了,今天这顿酒菜,只是鄙人一些敬意,并非断头酒啊。”
“啊?”骆秉章的目光骤然凝聚在罗阳的脸上,又是震惊,又是尴尬。
“对对,骆先生,我们大汉天国是不会虐待,也不许妄加杀害任何一名战俘的,所以,对于你老先生的事情,要好好考虑,认真对待,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罗阳指指凳子,要他坐下来。
“哼,老夫倒要坐下来,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骆秉章气哼哼地坐了,用手理了下杂乱的花白辫子。
“没有什么,就是改善下你的生活,同时,和你谈谈!”
“和老夫谈谈?”骆秉章的脸上满是鄙视:“老夫是朝廷大员,你们不过流贼逆党,岂能相提并论!”
罗阳也冷笑:妈逼,给脸不要脸,这就是精英们的臭脾气?读了几天也不知道谁忽悠的破书,就把自己不当人看了。
“老先生,不要乱开国骂,您是读书人,应该有读书人的器量,不是吗?”罗阳不紧不慢地说。
骆秉章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颇为尴尬,他意识到,在面前这个年轻的敌人面前,自己因为生死考虑,已经失态太多,激动得象一个小丑。
“多谢你的酒菜。”骆秉章拱拱手,算是还了一个面子:“不知道你要和老夫谈什么!”
“随便谈谈啊!鄙人素来景仰英雄人物,才能之士,骆制台纵横天下,和我太平天国对抗多年而不倒,绝对非常之人,鄙人很是看重!”
罗阳真心不愿意和这老家伙搞,因为,这说话太吊了,自己明明一个快意心扉,口无遮掩的草民爽汉,非要这么文诹诹的,别扭得很呢。
拽一会儿还是可以的,如果这老头子一直拽下去,罗阳也会发狂掐死这老家伙的。
“哈哈哈,你很看重?就你?”骆秉章不屑一顾地冷眼扫描了一下罗阳:“既然你这么抬举老夫,老夫也请问一句,你是何人?在长毛贼党当中算几把交椅?”
罗阳自信地一笑:“以老先生的眼光看来呢?”
“哼,你们长毛贼的事情,老夫怎么看得出来?看衣裳,你是个长毛的王爷,嘿嘿,可惜啊可惜,你们长毛的王爷,真心不算什么主贵东西,老夫孤陋寡闻,也知道洪逆秀全,封了手下头目不下千人为王吧?哈哈哈哈,就你们的王爷,连我朝廷的区区知府也不如!笑话,天大的笑话!”骆秉章终于找到了一个挽回面子,羞辱敌人的机会,反正,他觉得,自己机会是不多了,能反咬一口就是一口。
“老先生说得不错,太平天国的封王确实太多,太随意,本意是好的,要振奋精神,收拢军心民气,可惜,造成了制度混乱,国家恩赏等同于儿戏,弊端远大于得利!”
罗阳将这话背诵完毕,简直想骂娘,为了骆老夫子,罗阳可是不惜工本的,求教了军中几位文采颇佳的老者,将许多预想的对话都加以修饰。
“嗯?”
效果出来了,骆秉章惊讶地哼了一声,有些怀疑,眼光里也对罗阳端正起来。
“骆老先生,我们今天,能不能跳出你我敌对势力的局限,开诚布公地对于中国,对于未来,对于民族危机,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发展,制度创新等事情做一个探讨?”罗阳真诚地说。
“啊?”骆秉章倒吸一口冷气,腾一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罗阳,难以置信:“你,你到底是谁?想不到长毛军中,尚且有如此眼光长远,气度气量非常之人!”
就罗阳的一句话,他已经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被他看轻了太多。
“骆老先生,兄弟是罗阳。”
“罗阳?”骆秉章审视着。
罗阳也站起来,双手一拱:“老先生恐怕不会认得在下,在下不妨提几件事情,在安宁河畔,你们湘军刘某人的三千精锐,被罗谋百人小队夜袭歼灭,此后,太平军一路北上横扫,皆以罗某为先锋,紫大地之战,翼王全军被围,死伤七八成,又是我率领军队突入,力挽狂澜,至于胡中和部,王应元部,都是我所灭,打成都城,也是我一马当先……”
第七十五章 劝降
“你?”骆秉章看着罗阳,目瞪口呆。
迟疑了太久,罗阳都不好意思了,激情邀请这老爷子坐下来谈话。骆秉章才慢悠悠地坐下来,但是,看着罗阳的眼神,已经不是蔑视和怜惜,而是猜疑和恐惧,这也是一种敬重的表现。
“骆制台,请坐啊,坐!”罗阳不得不再次提醒。
“是你们翼逆派遣你来的吗?”骆秉整警惕地问。
“骆老先生,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罗阳摇头。
“怎么?”
“我以礼相待,称呼您为先生和制台,您却一直污蔑我们太平天国的英雄人物,统帅,您觉得,这不是堕入了市井小民之流自降身价吗?”
“好好,石达开!你们的翼王石达开为什么不来啊?”
“我已经说过,翼王千岁已经因为战伤不治,逝世了!”
“啊,知道,那么,现在谁是你们长毛,不,是太平军的头目?”
罗阳真心觉得,那些饱读诗书的已经踏入了权贵阶层的高级知识分子,就是顽固,反动,念念不忘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骆老先生,你们的头目是满清靼子,大辫子,非汉人衣冠的同治皇帝,我们的头目就是我自己。”
骆秉章的脸色一红,被罗阳反唇相讥,不是好受的,感受到罗阳的年轻和犀利,更被后半句震惊了:“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