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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床边,黑暗之下,他以为一动不动的路易丝郡主睡着了,于是便轻叹了声转身离去。正在此时,他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虚弱地女声:“是陛下吗?”
“是的,是我。”路易闻声立刻又转过了身。
又是一个黑暗之夜,路易也觉得有些巧合,总是和路易丝郡主在连脸都看不清的黑暗下面对面。
路易侧身坐到了床沿上,握住路易丝郡主从被子下伸出并不断在黑暗中摸索的手,柔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怀孕的?”
“大概是一个月前,但是,我不敢确定。”路易丝郡主微微啜泣道,“如果我早一些发觉的话,也许也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
“怎么可能不被人知道呢?”路易微微一笑,伸出左手摸索着擦拭着她的脸颊,同时说,“一个月、两个月,这还好隐瞒,等三个月以后,你的肚子打起来了,那时候又怎么办呢?总是要被人发现的。”
“不”路易丝郡主激动地轻呼道,“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我会想办法的。”
路易只觉与其相握的右手一阵刺痛,因为路易丝郡主的双手突然掐紧,她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路易的皮肉中。
路易忍住疼痛,柔声问道:“你要想什么办法呢?躲到外地,还是躲到修道院中?”说到此处,他突然生出好奇心,疑惑道,“你那一晚不是说要成为修女吗?为什么会回到宫廷?”
“哎……”路易丝郡主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就请别问了,总之我做不了修女了。”
路易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不问了,毕竟现在愿意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路易丝郡主突然问道,“我的父亲和哥哥都知道了,我就算想隐瞒也是不可能了。”
路易微微一笑,道:“那就生下来吧”
“不……不行”路易丝郡主连连摇头,急促地说,“这会有损您和王室的声誉,也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你不用担心。”路易微笑道,“如果每一个孩子都是麻烦的话,我的麻烦也不差你肚子里的这一个。”
“但是,不行,陛下。”路易丝郡主流泪道,“这件事您没有责任,请让我来承担。”
“你又能承担什么?”路易板起脸,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他已经从路易丝郡主的话中听出了“不想让孩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味。关键就在她所说的“隐瞒”,以及下意识突出的“不行”之中。其实,只要她一直隐瞒孩子的父亲,她的父亲孔代亲王也不可能让这个孩子出生,或者在她将孩子生下前便随便找一个男人嫁出。无论哪一点,都不是路易想见到的。
“我……我……”路易丝郡主语塞了,她无法回答,或者说无法直接回答。她有过堕胎之意,即使这是违反教义的,但她不在乎。无论是为了国王,还是为了自己,她觉得这都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她也知道,在国王已经有了那么多私生子的情况下,绝不会允许她堕胎的。
“什么也不要再说了。”路易又恢复了温和的语调,在将路易丝郡主的手放回被子中的同时,说道,“这件事由我来处理,我会想办法的。至少要先将孩子生下。”他根本不相信路易丝郡主会有勇气、有办法堕胎,但他也无法确定路易丝郡主是否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
一位血脉正统的血亲郡主,未婚先孕,即使这个孩子是国王的,也是一大丑闻。这丑闻甚至比原就是私生子家族出身的玛丽阿德莱德的丑闻更具爆炸性。路易也不得不计较其中的影响,以及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反应。
路易在这件事上最棘手的便是如何对玛丽安托瓦内特说这件事。路易丝郡主的身份虽然与玛丽阿德莱德相近,可她们两人却不同。玛丽阿德莱德早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嫁来之前便已经为路易生下了孩子,在既定事实前,玛丽安托瓦内特也好无视其“国王情妇”的身份,并与之成为密友。然而,在她嫁入法兰西宫廷后成为路易情妇的女人,不是被敌视,便是被疏远。玛丽娅安娜到了现在都因她的关系而不得入住杜伊勒里宫,女画家伊丽莎白更是被从王后的交际圈中抛离。
路易丝郡主早期也是王后交际圈的成员,路易只是不敢确定她是因身份而被招揽,还是被王后以单纯的喜好而招揽。若是前者,她与王后就只可能存在利益。若是后者,她和王后,至少王后单方面对她存有友谊。
路易宁可是前者,这样王后也许便不太可能因为好友背叛而动怒,毕竟她也正怀着孕。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有关路易丝郡主的谣言便传开了,但是,谣言并没有涉及到国王,路易也因此缓了口气。在没有暴露之前,他便决定拖延时间,暂时对玛丽安托瓦内特隐瞒,等到两人都将孩子生下了,再来解释。
因此,路易丝郡主只在杜伊勒里宫休养了三日,便被路易以保护为名送到了圣克劳德宫。对外,他的借口是任命路易丝郡主为正在圣克劳德宫的王子、公主们的家庭教师。对孔代亲王和波旁公爵,他的说法是防止他们对王后的密友不利。所以,真相暂时还没有被人怀疑。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外交抗议
第四百五十二章勒阿弗尔的战舰
勒阿弗尔位于法兰西北部的诺曼底,滨临拉芒什海峡的同时又位于塞纳河河口,因此实际上是不靠海的巴黎的外港。// //
勒阿弗尔建于16世纪初,当时正值大航海时代初期,随着海洋时代的到来,这座港口逐渐发展为北方第一贸易港,并成为了诺曼底仅次于鲁昂的第二大城市。
经过数日的赶路,路易终于在3月3日到达了这座“巴黎外港”。
勒阿弗尔的码头上,此时正停泊着一艘崭新的军舰。它长约45米,宽有12米,为单层甲板,其上共搭载了44门12磅炮。
路易刚看到这艘船时,根本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之情。它比想象中的小很多。虽然路易在这艘船上见识了水密隔舱,可作为战舰,它并不合格。此时,路易才真正明白了“巡航舰”真正的意思。
在到达勒阿弗尔的前一日,路易已经打消了亲赴北美的念头,因为巴黎来信,说“瑞典抗议法兰西对菲尔逊伯爵的野蛮对待,并已经派出以南曼兰公爵卡尔为首的使节团至巴黎。”
南曼兰公爵卡尔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的弟弟,刚出生没几天便被封为海军上将。虽然他的权位多少来自血统,可这并不说明他没有真才实学。路易早年就曾听他的哥哥古斯塔夫三世对他高度褒扬,而在前几年的瑞典政变时,他为大局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早就透过驻瑞典大使传到了巴黎宫廷。现在,这位南曼兰公爵是古斯塔夫三世手下的重臣。
路易根本不相信瑞典会为了一个菲尔逊伯爵而如此兴师动众,进而对瑞典使团的到来警觉起来。他虽然并不在乎与瑞典的同盟,可他却不会不在乎可以从瑞典身上获得的利益。因此,他最终改变主意,决定返回巴黎。只是当时离勒阿弗尔已经不远,他又对新战舰十分好奇,所以才推迟返回的时间,先来观赏一番。
路易走上甲板,转了一圈后,突然望见码头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拉法耶特?他是拉法耶特?”路易惊讶地一愣,急忙吩咐身边的士兵,“快,把他抓过来。”
路易所见之人确实是拉法耶特,这一点在士兵将他抓来后便确定了。
“拉法耶特?你怎么在这里?”路易好奇地问。
拉法耶特比路易早半个月离开巴黎,路易早以为他已经坐上了赶赴北美的船,所以才没有派人追赶,结果却没有想到他还在法兰西。
“陛下。”拉法耶特低下头弯腰行了礼。他的头迟迟不抬起来,似乎是深感惭愧。
“将头抬起来,拉法耶特。”路易严肃地命令道。
拉法耶特这才抬起了头,可即使如此,他的眼睛也不敢与路易对视。
“回答我”路易粗着嗓子,凛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陛下,我找不到一艘去北美的船。”拉法耶特郁闷地回答道。
“找不到船?”路易愣了愣,露出了不解地神情。
拉法耶特解释说:“法兰西的商人与北美并没有太多贸易,即使有,现在也都在不列颠海军的威胁下被迫停止了。至于停靠在勒阿弗尔的其他国家的商船,更是不敢尝试北美航线。”
“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你还在法兰西。”路易恍然大悟,但他也对此表示理解。
北美的农业发达,不仅在粮食上可以自给自足,甚至可以给不列颠王国缴纳巨额税赋,但是,这也正是北美人武装反抗不列颠暴*的自信来源。然而,北美虽然农业发达,工业基础也不差,可由于其殖民地的地位,而没有自己的兵工厂,所以在武器方面格外依赖进口。不列颠王国隔断了北美与欧洲之间的航路,便等于是割断了殖民地的咽喉,长此下去,北美人的反抗将会不战自败。
路易佩服着不列颠人的高明,但同时也对是否应该支援北美产生疑虑。一来他恐惧不列颠强大的海上力量,唯恐拥有北美的不列颠王国会对法兰西造成巨大威胁。二来他又担心资助北美会对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法兰西经济造成致命打击,毕竟不列颠王国不是萨丁尼亚,其花费必然不少。
“你在勒阿弗尔应该呆了不少日子吧”路易问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点了点头。
“你每天都来码头吗?”路易又问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又点了点头。他也很懊恼,每日都来码头,不但找不见一条船,甚至还被国王给发现了。
“你还不放弃去北美吗?”路易问道。
拉法耶特深吸一口气,做足准备后,中气十足地应道:“是。”
“拉法耶特,如果你没有出走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在去北美的船上了。”路易说。
拉法耶特一怔,根本不敢相信,但是,他立刻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陛下的那些要求,我难道也能去北美吗?”
“要求?”路易微微一笑,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要求?”
“和……”拉法耶特轻咳一声,揶揄道,“艾德里安娜的事。”
“原来是那件事。哼哼……”路易笑道,“也许我真的会再度要求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
拉法耶特皱起眉头,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路易说道:“有1500人已经从拉罗谢尔乘上去往北美的船,我本来也想要坐这艘船赶去,但现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拉法耶特在这一句话中连续两次惊讶,第一次是听闻国王要亲赴北美,第二次便是国王同意让他坐这艘船去。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拉法耶特不敢相信之下,急不可耐地试图确认。
“当然。”路易严肃而坚定地答道。
“您要将这艘船交给我?”拉法耶特激动地说,“让我去北美?我……我实在是。”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我不仅要将这艘船交给你,我还会给你一支1500人的军队。”路易说,“意大利轻步兵团1500人,这是我最新编练的一支军队,我打算让他们在北美的丛林中训练轻步兵战术。我将他们交给你,但是,你可不能让他们无谓地死在战场上。”
“是,陛下。”拉法耶特神情凝重地应声点了点头。
“这场旅程将会漫长而又危险,你要小心,别死在了那里。”路易突然放低音量,轻声说,“我还没有改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