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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条腿看来,就好像长在一个人身上。前面一人踏下第一步,后面一人踏下第二步;前面一人踏下第三步,后面一人踏下第四步……从来也没有走错一步。
这两个人这样子走路,胡铁花觉得很新奇,也觉得也很有趣。
楚留香却一点也不觉得有趣。他非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有些可怕。这两人走路时的步伐已配合得如此奇妙,显然两人心神间已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奇异默契。
他们平常走路时,已在训练着这种奇异的配合;若是联手对敌,招式与招式之间,一定配合得更神奇。
单只上官金虹一人,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若再加上一个荆无命,那还得了?!
楚留香的心在收缩着。
他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两人的配合攻破!
第一章 冒名
就在此时,方才那快艇去而复返,又箭一般的急驶而来。船头上站着个长身玉立的轻衫少年,快艇迎风破浪,他却像钉子般钉在船头,动也不动。
胡铁花:“原来他们是找救兵去了,看来这人的下盘功夫倒不弱。”
快艇驶到近前,速度渐缓。只见这轻衫少年袍袖飘飘,不但神情很潇洒,也长得很英俊,更似永远都带着笑容,远远就抱拳道:“不知这里可是蓝太夫人的座船么?”
他语声不高,却很清朗,连楚留香都听得很清楚。
枯梅大师虽仍端坐不动,却向青衣窄袖的高亚男微一示意。高亚男这才慢吞吞的走到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少年几眼,冷冷道:“你是谁?来干什么?”
少年赔着笑道:“弟子丁枫,特来迎驾。方才属下礼数不周,多有得罪,但求蓝太夫人及两位姑娘恕罪。”他不但话说得婉转客气,笑容更可亲。
高亚男的脸色不觉也和缓了些。这少年丁枫又赔着笑说几句,高亚男也回答了几句。
这几句话说得都很轻,连楚留香也听不到了。
只见丁枫已上了大船,恭恭敬敬向枯梅大师行过礼,问过安。
枯梅大师也点了点头,海船立刻启碇,竟在夜色中扬帆而去。
胡铁花用指尖敲着鼻子,喃喃道:“枯梅大师怎会变成蓝太夫人了?这倒是怪事。”
楚留香沉吟着道:“看情形这些黑衣人约的本是蓝太夫人,但枯梅大师不知为了什么缘故,竟冒蓝太夫人之名而来赴约。”
胡铁花:“枯梅大师为什么要冒别人的名?她自己的名声难道还不够大?”
武林七大剑派,惟有华山的掌门人是女子。
自徐淑真接掌华山以来,门户便为女子所掌持。此后华山门下人材虽渐凋落,却绝无败类。因为这些女掌门人。都谨守着徐淑真的遗训,择徒极严,宁缺毋滥。
华山派最盛时,门下弟子曾多达七百余人,但传至饮雨大师时,弟子只有七个。饮雨大师择徒之严,自此天下皆知。
枯梅大师就是饮雨大师的衣钵弟子。
江湖传言,枯梅大师少女时,为了要投入华山门下,曾在华山之巅冒着凛冽风雪长跪四天四夜,等到饮雨大师答应她时,她全身已被埋在雪中,几乎返魂无术。那时她才十三岁。
七年后,饮雨大师远赴南海,枯梅留守华山。
‘太阴四剑’为了报昔年一掌之仇,大举来犯,扬言要火焚玄玉观,尽歼华山派。枯梅大师身受轻重伤三十九处,还是浴血苦战不懈,到最后太阴四剑竟没有一人能活着下山。
自此一役后,武林中人都将枯梅大师称为‘铁仙姑’。
又五年后,青海的‘冷面罗刹’送来战书,要和饮雨大师决战于泰山之巅。饮雨若败了,华山派便得投为罗刹帮的属下。
这一役事关华山派成败存亡,但饮雨大师偏偏在此时走火入魔。华山却不能避而不战,枯梅就只有代师出战。
她也知道自己绝非冷面罗刹的敌手,去时已抱定必死之心,要和冷面罗刹同归于尽。
冷面罗刹自然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就让她出题目,划道儿。枯梅大师竟以大火燃起一锅沸油,从容将手探入沸油中,带着笑道:“只要冷面罗刹也敢这么做,华山就认败服输。”
冷面罗刹立刻变色,跺脚而去,从此足再未踏入中原一步。但枯梅大师的一只左手,也已被沸油烧成焦骨。这也就是‘枯梅’两字的由来。
自此一役后,‘铁仙姑’枯梅师太更是名动江湖,是以二十九岁时便已接掌华山门户,至今已有三十年。三十年来,华山弟子从未见过她露出笑容。
枯梅大师就是这样一个人。若说她这样的人,也会蓄发还俗,江湖中只怕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但楚留香非相信不可,因为这确是事实……
楚留香:“也许就因为她名声太大了,所以才要冒别人的名!但以枯梅大师的脾气,竟不惜冒名赴约,这件事想必非同小可。”
胡铁花皱眉道:“我实在想不通,这会是什么样的大事?”
楚留香目光闪动,忽然笑了笑:“也许她是为了替高亚男招亲来的。这位丁公子少年英俊,武功不弱,倒也配得上我们这位清风女剑客。”
胡铁花板起脸,冷冷道:“滑稽,滑稽,你这人真他妈的滑稽得要命。”
此时再去看上官金虹和荆无命,却发现他们早已消失。
在水上生活的人,也有他们生活的方式。晚上是他们休息、聊天、补网的时候,只要日子还能过得去,没有人愿意在晚上行船,所以天一黑之后,要想雇船就很不容易。
但楚留香总有他的法子。
楚留香雇船的时候,胡铁花以最快的速度去买了一大壶酒。胡铁花这个人可以没有钱,没有家,没有女人,甚至连没有衣服穿都无妨,却绝不能没有朋友,没有酒。
夜静得很,也暗得很。海上夜色凄迷,也不知是烟,还是雾。
远远望去,枯梅大师的那艘船,已只剩下一点灯光,半片帆影,但行驶得还是很快。
楚留香他们的轻舟,几乎已全速行驶,才总算勉强跟住它。胡铁花高踞在船头上,眼睛瞬也不瞬的瞪着前面那艘船,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酒,居然已有很久没说话。
楚留香已注意他很久了,忽然喃喃自语:“奇怪,这人平时话最多,今天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了?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胡铁花想装作没听见,憋了很久,还是憋不住,大声道:“我开心得很,谁说我有心事?”
楚留香:“没有心事,为什么不说话?”
胡铁花:“我的嘴正忙着喝酒,哪有空说话?”又喝了口酒,喃喃道:“奇怪奇怪,你这人平时看到酒就连命也不要了,今天却连一口酒都没喝,莫非有了什么毛病?”
楚留香笑了笑:“我的嘴正忙着在说话,哪有空喝酒?”
胡铁花忽然放下酒壶,转过头,瞪着楚留香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说吧!”
楚留香:“有一天,你弄了两坛好酒,就去找‘快网’张三。因为他烤的鱼又香又嫩,用来下酒,是再好也没有的了,是不是?”胡铁花:“是。”
楚留香:“你和他正坐在船头烤鱼喝酒,忽然有条船很快的从你们旁边过去,船上有三个人,其中有个人你觉得很面熟,是不是?”胡铁花:“是。”
楚留香:“你觉得面熟的人,原来就是高亚男。你已有很久没见到她,就想跟她打个招呼,她却像没瞧见。
你想跳上她的船去问个明白,又不敢,因为枯梅大师也在那条船上。你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枯梅大师是你万万不敢惹的,是不是?”
胡铁花这次连“是”字都懒得说了,直着脖子往嘴里灌酒。
楚留香:“枯梅大师已有二十余年未履红尘,这一次竟下山来了,而且居然改作俗家打扮,所以你才大吃一惊,才急着去找我,是不是?”
胡铁花忽然跳起来,瞪着楚留香:“这些话本是我告诉你的,是不是?”
楚留香:“是。”胡铁花:“既然是我告诉你的,你为何又要来问我?你活见鬼了,是不是?”楚留香笑了:“我将这些话再说一次,只不过是想提醒你几件事。”
胡铁花:“什么事?”楚留香:“高亚男想嫁给你的时候,你死也不肯娶她,现在她不理你,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只不过……”
胡铁花抢着道:“只不过男人都是贱骨头,胡铁花更是个特大号的贱骨头,总觉得只有得不到的女人,才是好的,是不是?”
楚留香笑道:“一点也不错。”
第二章 失踪
胡铁花板着脸道:“这些话我已不知听你说过多少次,用不着你再来提醒我。”
楚留香:“我要提醒你的,倒不是这件事。”胡铁花:“是哪件事?”
楚留香:“你虽然是个贱骨头,但高亚男还是喜欢你的。她故意不理你,只不过因为,她自己现在正要去做一件极危险的事,不希望你知道。”胡铁花:“为什么?”
楚留香:“因为你虽不了解她,她却很了解你。你若知道她有危险,自然一定会挺身而出的,所以她宁可让你生她的气,也不肯让你去为她冒险。”
胡铁花怔住了,吃吃道:“如此说来,她这么做,难道全是为了我?”
楚留香:“当然这是为了你,但你呢?你为她做了什么?”
冷笑着接道:“你只会生她的气,只会坐在这里喝你的闷酒,只希望快点喝醉,醉得人事不知。无论她遇着什么事,你都看不到了。”
胡铁花忽然跳起来,左手掴了自己个耳刮子,右手将那壶酒抛入海心,涨红着脸道:“你老臭虫说的不错,是我错了,我简直是个活活的大混蛋。既然明知眼前就有大事要发生,我就算渴死,也不能喝酒的。”
楚留香笑了,展颜道:“这才是好孩子,难怪高亚男喜欢你。她若知道你居然肯为她戒酒,一定也开心得很。”
胡铁花瞪眼道:“谁说我要戒酒,我只不过说这几天少喝而已……头可断,血可流,酒是万万不可戒的!”
楚留香笑道:“你这人虽然又懒、又脏、又穷、又喜欢喝酒、又喜欢打架,但还是个很可爱的人。我若是女人,也一定会喜欢你。”
胡铁花笑道:“你若是女人,若要喜欢我,我早就落荒而逃了,又怎会还坐在这里。”
楚留香和胡铁花这一生中,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危险。每逢他们知道有大事将发生时,一定会想法子,尽量使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精神保持轻松,尽量让自己笑一笑。
他们能活到现在,也许就因为,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
不知何时,前面的船行已慢了下来。两条船之间的距离,已渐渐缩短。雾虽更浓,那大船的轮廓却已清楚可见。那大船上的人,是不是也看到了这艘小船呢?
楚留香正想叫船行慢些,将两船间的距离再拉远,忽然发现前面那条船竟已停下,而且像是渐渐在往下沉落。
胡铁花显然也瞧见了:“前面船上的灯火,怎么越来越低了?船难道在往下沉?”
楚留香:“好像是的。”胡铁花变色道:“船若已将沉,高亚男她们怎会全没有一点动静?”
这时两条船之间距离已不及五丈。楚留香忽然掠起,凌空一转,已跃上那大船的船头。
船已倾没,船舱中已进水。枯梅大师、高亚男、害羞的少女、黑衣少年丁枫,还有操船摇橹的船夫,竟已都不见。
夜色凄迷,海上杳无人影。一阵风吹来,胡铁花竟已忍不住打个寒噤,嗄声道:“这条船明明是条新船,怎么会忽然沉的?船上的人到哪里去了?难道全都被水鬼抓去吃了么?”
本来想说句玩笑话,但一句话未说完,忍不住又激灵灵的打个寒噤,掌心似已沁出冷汗。
他长长吸口气,忽然又发觉,海风中竟带着一种奇异的腥臭之气,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味道?老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