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皓天面上虽仍在微笑着,但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已充满着警戒之意,只是盯着那柄刀。
刀长五尺开外,狭长如剑。这奇特的长刀,自然必定有奇特的招式。突见天枫十四郎一把攫起长刀,人已跃起,刀已出鞘!刀光如一泓秋水,碧绿森寒,刺入肌骨。
天枫十四郎左手反握刀鞘,右手正持长刀,左手垂在腰下,右手举刀齐眉,刀锋向外,随时都可能一刀斩下。
他的身子却石像般动也不动,妖异的目光,凝视着皓天,刀光与目光,已将皓天笼罩。
刀,虽仍未动,皓天却已觉得,自刀锋逼出的杀气,越来越重。
他站在那里,竟不敢移动半寸。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动,便难免有空门露出,对方的‘必杀之剑’,就立刻要随之斩下。
这以静制动,正是东瀛剑道之精华。‘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高手相争,岂非正是一招便可分出胜负。
阴云四合,木叶萧萧,大地间充满肃杀之意。那奔腾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听不见了,只听得天枫十四郎与皓天有节奏的呼吸,越来越重。
这‘静’的对峙,实比‘动’的争杀还要可怕。只因在这静态之中,充满了不可知的危机,不可知的凶险,谁也无法预测,天枫十四郎这一刀要从何处斩下。
皓天已能感觉到,汗珠一粒粒自他鼻端沁出。
天枫十四郎一张蜡黄的脸,却像是死人般毫无变化。
突然,两只木屐落入绝崖,久久才听得‘扑通’两响。木屐落入水中,只因天枫十四郎移动的脚步将之踢下。天枫十四郎已一步步的逼了过来。
皓天已不能不动,却又不知该如何动。
天枫十四郎赤luo的脚板,磨擦粗糙的石梁,一步步向前移动,脚底已被擦破,石梁上留下了血丝。但他像是毫无感觉。
他的全副心神,都已放在这柄刀上,对身外万事万物,都已浑然不觉。他身形移动,刀锋却仍挺立着。甚至连刀尖都没有一丝颤动。
但就在此时,突然一缕锐风,直袭皓天腰胁。
天枫十四郎掌中刀虽未动,刀鞘却直刺而出。
皓天全身都贯注在他的刀上,竟未想到他会以刀鞘先击,一惊之下,身形不觉向后闪避。
也就在这时,天枫十四郎暴喝一声,掌中长剑已急斩而下。他算准了皓天的退路,算准了皓天实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一刀实是‘必杀之剑’。
这一刀看来平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敌时之智慧,世上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刀之中。
天枫十四郎目光尽赤,满身衣服也被他身体发出的真力鼓动得飘飞而起。
这一刀必杀,他已不必再留余力。这‘迎风一刀斩’,岂是真能无敌于天下?
刀风过处,皓天已倒下……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竟自石梁上纵身跃下去。他虽然避开这必杀无赦的一刀,却难免要葬身在百丈绝壑之中!
忽然,皓天突又弹起。原来他虽倒下,脚尖却仍勾在石梁上,刀锋一过,他脚尖借力,立刻又弹起四丈,凌空翻了个身,如飞鹰攫兔,向天枫十四郎直扑而下。
他故意走上石梁,看来虽冒险,却不知他竟早已算好石梁下的退路。
远在还未动手之前,他已算出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翻身一倒,凌空一跃,不但正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身法,也包含着他临敌时之应变机智。
两人交手虽只是一招,这—招却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
天枫十四郎一刀击出,已无余力。皓天应变之速,轻功之高,委实远出他意料之外。
这石梁形势绝险,天枫十四郎本想扼险制胜,淮知有利必有弊,此刻情势一变,他反而自食其果。皓天身形扑下,他已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只听得‘铮’的一声,刀锋砍在石梁上,火星四激。
皓天却已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长笑道:“前辈还想往哪里……”笑声方起,突又顿住!
——皓天抓着的,竟只不过是一堆假发,以及一张附在假发上的蜡黄面具而已。
只见天枫十四郎已翻滚着直落而下,突然又是‘铮’的一响,一根丝线,自他手中飞出,钉入石壁。他随着丝线荡了几荡,飘飘落了下去,竟是毫发无伤。
只见他在奔泉旁涉水而行,纵声大笑:“你瞧这伊贺的‘空蝉术’,是否妙绝天下?”
皓天突然一笑:“你有‘空蝉术’,我有瞬间移动……”话音未落,已飘至天枫十四郎的身边,左手扣向他的脉门。
天枫十四郎舞动长刀,飞身闪过一边。
皓天大叫:“无花,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天枫十四郎’似是怔住,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竟然承认了。
皓天:“自然是水母阴姬告诉我的。我还知道,天枫十四郎是你的父亲。”
无花:“就算水母阴姬知道我的秘密,也不可能告诉你……”
皓天微笑道:“我自然有办法让她开口。你假扮成天枫十四郎,用意何在?”
无花冷笑道:“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的么?”
皓天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我实在没有自己所想像中那么聪明,否则我早就该想到,到了必要时,你必定会将南宫灵杀死灭口的。”
从阴姬的记忆中,皓天知道,无花竟已将丐帮的新任帮主南宫灵杀死。
无花叹道:“我又何尝有自己所想像的那么聪明?我以为,只要南宫灵一死,你的线索就全断了,再也不会牵连到我身上,否则我又怎忍杀他?”
皓天:“这其中最大的关键,就因为他在临死前,说出你们是兄弟。若不是这点线索,水母阴姬也不会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无花沉默许久。山腰的雾更浓。
皓天叹道:“我始终不能了解的是,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要报仇,还是为了要争夺权力?这究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令尊未死前已留下遗言,要你这样做的?”
无花眉梢扬了扬:“你怎会想到先父有遗言留给我?”
皓天:“你既来到中原,你的忍术与剑法,自然是自令尊学到的。但他死时,你还小,绝对学不会如此高深的功夫,这自然就是他将武功秘籍留给了你。你秘密的收藏起来,连天峰大师都不知道。”无花:“嗯!”
第六章 输赢
皓天:“天枫十四郎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你和南宫灵投入少林和丐帮的门下,说不定是要你们长大后,先接天下第一大派和第一大帮的门户,进而君临天下。这也许正是他一心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所以才要你们代他来完成。否则他又怎会甘心情愿的死去?”
无花又沉默许久,微微一笑:“你很像那个人。”皓天:“楚留香?”
无花:“不错。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欣赏他?就因为他有头脑。我常说,只要认识楚留香,无论为友为敌,都是人生一大快事。”
皓天:“如此说来,我猜对了?”
无花微笑道:“你猜的也许对,也许错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皓天:“无论如何,现在你已揭穿这个秘密,想要怎么样呢?”
皓天凝视着他,良久良久,长叹道:“楚留香从不愿杀人,我也不愿杀你!”
无花笑道:“你该知道,现在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你的!”皓天苦笑道:“不错。你只要杀了我,便可逍遥法外。只因目前能完全知道这秘密的,只有我一个。”
无花缓缓道:“你是在等我出手?”
皓天黯然道:“我虽不愿如此,但这只怕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两人不再说话。他们知道,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了。
山风更猛烈,吹得他们的衣衫头发俱都飞起。
他们的神情仍然安静而从容,但彼此间已充满杀机。
突然一声霹雳击下,山雨欲来,大地更见萧瑟。
无花的双掌,已在这一声霹雳中,直击出去!这正是名震天下的少林神拳。他第一着用的,是本门拳法,隐浑拳势,再衬上霹雳之威,当真有惊天动地之力!
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谁也难以相信,这文雅温柔如无花,竟也能发得出如此刚猛的招式。
皓天身形一转,左掌斜斩无花脉门。他这一掌看来平平无奇,与无花那一拳的声威简直无法相比。但这平平无奇的一掌,偏偏能将无花的拳势化解。
无花身法展动,一声霹雳还未停歇,他已击出四拳。降龙伏虎,无一拳不是少林神拳的精华。皓天却又逐一化开,而且连消带打,犹有反击之力。
无花十八拳击出,竟然仍未抢得先机,右拳突然一缩,等到击出时,只听得‘嗤’的一声,竟已变拳为指。这一指弹出,却是内家的‘弹指神通’,一缕锐风,急划皓天右胛下的‘期门’、‘将台’诸穴。
皓天不必被他这一指点中,只要被指风扫及,半边身子也将动弹不得,只怕立刻要毙于无花左掌之下。
但皓天身子一斜——只不过轻轻斜了斜,强锐的指风,便堪堪只能扫着他的衣服过去。
他的左掌,已跟着到了无花胁下。无花的攻势,只好立刻变为守势,右手缩回,左手拍出时,已变为掌,掌缘立切皓天的‘曲池’穴。
皓天横跨一步,左肘撞出。无花只得撤招变招,刹那间但见掌影飘飞,如狂风中漫天飞舞,正是少林外家的绝技‘风萍掌’。
顾名思义,这掌力已非以力见长,而是以巧取胜,掌势诡异飘忽,云谲变幻,竟是虚多于实。但只要他一着实招击出,立刻就被皓天的招式封死。
一刻之间,无花便已换了‘少林神拳’、‘弹指神通’、‘风萍掌’三种功夫。
这三种功夫,或刚猛,或尖锐,或诡变,走的路子绝不相同,却都是当今武林中最负盛名、最具威力的武功。
而皓天所用的招式,却是江湖中最普通,最平凡的。江湖中也不知有几千几万人,能施展这种招式。但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到了皓天手里,就不同了。
每一个动作使出,准确得分毫不差,要比任何人都快上三倍!这些动作单独看来,也许平淡无奇,但到了两人交手时,每一个动作都发挥了它不可思议的威力!
无花有时简直想不通,自己的奇技招式,怎会被皓天这种平凡的动作化解?
不但化解,还能反击!
又是一声霹雳击下,暴雨倾盆而落。狂风、暴雨,大地呼啸,深山里黑暗得如同坟墓。
两人根本已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只凭掌风声来闪避对方的招式。风雨呼啸,到后来他们连对方的掌风都听不见了。
霹雳击下,电光一闪。
皓天在电光中一闪。无花却凌空飞起,数十点寒星,如暴雨般射出去。在如此黑暗中,要想闪避暗器,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无花落下时,嘴角不禁现出一丝微笑。
惊天动地的霹雳声中,皓天似是发出了一声惊呼。接着,又是电光一闪。
但皓天连人影都瞧不见了。无花在黑暗中急促的喘息着,大呼:“你在哪里?!”
只听得一人就在他身后,缓缓道:“我在这里。”
无花一惊,几乎连心跳都停止。但他并没有回身,只是静静的呆了半晌,然后垂下头,缓缓道:“很好,今日总算证实,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说得那么平淡,就像方才证实的,只不过是场输赢不大的赌博而已。任何人也听不出,他已将生命投注在这场赌博中。
皓天叹口气:“你虽已输了,但无论如何,你的确输得很有风度。”
无花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我若胜了,会更有风度的。只可惜这件事,已永远没有机会证实,是么?”皓天黯然道:“不错,你的确永远没有胜的机会。”
无花悠然道:“作为一个胜利者,你的